游廊与跨院之间的这空位,修建了两间小厢房,可供外男入住。
后院除去主屋没动以外,两间厢房也是做了断隔,改成四间屋子;厨房后头也是利用窄小的空间做了倒座屋。
每每看到这窄窄的一进院,许泽礼就后悔咋没有买二进院嘞?
“你哥夫知道你要来,将这东西厢房收拾了一下。”
走过跨院以后,就到了游廊与跨院之间的对门对户的前院厢房,说实话,许泽礼也很是窘迫:“东厢房你哥夫收拾出来给你住,西厢房给你做书房,老幺,你瞧瞧可还要添置些什么?”
东厢房大一些,估摸有六七平方。
许泽平站在门口望了一眼,虽然不大,苏瑜姮还贴心的摆放着一架博古架将内外室分开了。
因着空间有限,外室就只摆放了一张罗汉榻,榻上摆放着一副白玉玲珑围棋。内室隐约可以看到火炕与衣柜,整体的采光也不错。
西厢房小一些,只有四平左右,也考虑到私密性的缘故,亦是用博古架隔开,外室做了个小茶室,内室看不真切。
“阿兄,哥夫收拾的很好,我挺满意的。”许泽平真诚的露出笑容,这比他上辈子租的房子可强太多了。
“委屈你了。”看着老幺无暇的笑容,许泽礼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这两间厢房加起来还没有老幺在清水镇住的厢房一半大。
“阿兄,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许泽平板起脸,“燕京寸土寸金的,有这么两间厢房,就已经很不错了!”
两兄弟又寒暄了片刻,丁一强夫妇就到了。
“小沁儿,还认得我吗?”许泽平从丁一强手里,将大外甥抱了过来,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葫芦塞到丁二沁的手里。
丁二沁有一岁半了,正是认人的时候,但由于年纪小,只能够说认得不知道是谁。
他顶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了许泽平半响,然后看向许泽柔,歪着头说道:“阿娘,他是谁?”
气得许泽平捏了捏他胖乎的小脸,“小沁儿,你怎么这样?明明上半年的时候,你还尿过尿在我身上的!”
丁二沁已经听懂好赖话,听着这个陌生叔叔说自己尿尿在他身子,就挣扎着要出来,嘴里还念叨:“沁沁没尿,沁沁没尿!”
“就是尿了!”
“没尿,沁沁没尿。”
看着舅甥两嬉闹,众人笑得乐不可支。
“哇!”
丁二沁以为阿娘他们是在笑话自己,直接就放声大哭。
大儿子一哭,丁一强就心疼的不行,连忙抱起来哄:“好好,沁沁没有尿,是你小舅舅在骗人。”
丁二沁也是个好带的孩子,只要有人哄上两句,他就不会哭了。
窝在阿父的怀里,含着打转的泪珠,又歪头看向许泽平:“他就是小舅舅吗?”
“对,你不是说想看小舅舅吗?”
丁二沁有很多小玩具都是许泽平寄过来的,什么魔方、拨浪鼓、九连环...许泽柔就经常在他耳边提起,他自然对这个小舅舅很好奇。
“要不要小舅舅抱抱?”许泽平伸手,诱惑的说道。
“准备用晚膳了。”正巧,此时苏瑜姮领着侍童走了进来。
丁二沁一见到苏瑜姮就笑,“舅、舅父抱。”
丁二沁随了许泽柔是个爱吃的,他每次来许府,苏瑜姮就给他准备好多好吃的,自然而然就记住了这个漂亮舅父。
“好,舅父抱。”苏瑜姮最喜欢小孩子了,弯腰从丁一强手里,接过香香软软的小哥儿。
寒冬腊月,吃暖锅最是合适。
五大一小分了两个锅子,许泽平、许泽礼、丁一强三人吃着酸辣锅,许泽柔、苏瑜姮、丁二沁三人吃着鸡肚汤锅。
因着次日还要上值,丁一强夫妇就没有留宿,用了晚膳又呆了半刻钟,三人就坐着马车回去了。
第一次睡火炕,许泽平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却没有想到沾着枕头就睡了过去。
迷糊前,他脑海里还想着一件事情,是不是自己落了什么事?
次日一觉醒来,才想起来他突然想到临睡之前落下什么事情了....是想问问阿兄要不要压成绩的事情。
暖和的火炕,让许泽平不太想起床,还想在被窝里头赖一会儿,但还是人有三急,他只好穿好衣服起床。
在去茅房和去耳房马桶纠结了一会儿,许泽平选择了耳房。
他住的这间厢房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火炕后头做了个小隔间,一隔间又一分为二,一边放着如厕的马桶、一边放着泡澡的浴桶。
“少爷,您可是醒了?”
小虎坐在外室的罗汉榻打盹,一听见内室的动静,立马就问了一声。
“打热水进来,我要洗漱。”
“是!”
大景朝生活这么多年,许泽平也习惯有人鞍前马后伺候的日子。
用柳枝条洗了牙后,许泽平含了一口温热水吐出来,等去地方做官以后,他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将牙刷给做出来。
许泽平心里美滋滋的盘算,这牙刷可以作为他的第一步政绩。
接过小虎递过来的热毛巾,许泽平净了面。
“少爷,大少主君问您是去正厅用早膳还是?”
阿兄不在家中,许泽平自然是要避讳一些:“端到书房中去,我在书房用膳挺好。”
“是!”
“大公子,如您所料,姑爷这阿弟是个懂规矩的。”侍画站在苏瑜姮的背后,用梳子为他挽着乌发。
苏瑜姮透过铜镜瞧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侍画,你若是规矩没有学好,明日我就送你去陈麽麽哪里再学学规矩如何?”
侍画脸色一白:“主君,是小的说错话,请您原谅小的一次。”
弄月急忙打着圆场:“主君,侍画他刚刚坐月子回来,还有些不适应,请您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苏瑜姮点了点匣合中的海棠簪头:“继续。”
侍画蹑手蹑脚的将金玉海棠簪插入苏瑜姮的鬓发头,神色惶惶,双手似乎是有些无处安放。
“侍画,你与弄月是从小跟在我身边的。”苏瑜姮能够从铜镜中清晰得看到身后之人的神色:“所以我最放心的就是你们,但是你要记住,我已经嫁入许家,我现在是许家妇,不再是苏家长哥儿了。”
苏瑜姮一提点,侍画就明白了,若是公子不在乎自己,怎么会将身边最得力的位置一直为自己留着?
“是!”侍画擦了擦眼角,“小的明白,今日的错误,小的绝对不会再犯。”
翰林院卯时签到,申时散值。
按着平日,许泽礼都会忙到酉时才会从史经阁中出来,今日看着许泽礼申时就收拾东西散值,负责记录翰林院官员考满的杂务官还好奇的说一嘴:“许编修,今日散值挺早啊。”
许泽礼眉目温和,嘴角含笑:“是,昨日老家的阿弟上了燕京。”
恰好此时李程雪从内署走了出来,听到了这一嘴话,自然的接了茬:“小师弟上燕京来了?仁之,你怎么都不吱一声?改明儿休沐,咱们师兄弟聚一聚。”
“好。”
“一道走吧。”
李程雪与许泽礼一前一后走出翰林院,直到出了皇城,到了内城的奉安门,李程雪才压着嗓音道:“史书修编的还顺利吗?”
“还行。”
“我向圣人提了这茬事,若你修编顺利,一个侍读的位置是跑不掉的。”
翰林院官员的位置有多难升,许泽礼不是不知道,但若用修编史书的功绩就换这么一个侍读位置...他还是觉得有点亏。
“师兄,谢了。”许泽礼心思沉稳,没有将情绪泄露半分。
“咱们师兄弟之间不讲究这些,好好做事,日后有机会起居...”李程雪扫了一眼远处,看到了程国公就闭上了嘴,“天冷,早些回去吧。”
李程雪的话还没有说完,许泽礼已经猜到他的下一句话,起居注一职,记录圣人起居,可旁听内阁大臣开小会。
许泽礼收敛眼神,“那师兄,我就先走一步了。”
李程雪看到程国公这个老狐狸有些狐疑,这个老狐狸称病多年不问朝务,今日来做什么?
在盛安帝与德惠贵妃之子争皇位之时,程国公府一脉支持的是德惠贵妃之子....若非他生了好孙女,程国公绝对不会这么安稳的活到现在。
逍遥王妃在身死之前,可是求圣人饶恕她母族。
饶是圣人念在逍遥王妃的面上饶恕了程家,但也只是饶恕,程国公这个世袭的位置被圣人削成了一代降一级。
看着这个老狐狸蹒跚的步伐,李程雪大概知道他是为什么事情来了。
算了算年纪,老狐狸也有九十有三了吧?
还真是能活啊!
“阿兄,你回来了。”
许泽平察觉身侧的阴影,自然的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不错,策论进步了许多。”
许泽平挠了挠头,嘿嘿一笑:“过奖了,阿兄。”
“对了,阿兄。”许泽平郑重的说道:“你觉得圣上是什么样的人?”
许泽礼一巴掌拍在许泽平的后脑勺上:“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议论起圣上来了。”
许泽平委屈的抱着头,“阿兄,你不要这么凶嘛,都要把我打傻了。”
“哼,该。”许泽礼白了一眼许泽平:“你想说什么?”
“阿兄,我不想做京官,燕京规矩太多了,让我感觉压抑和束缚。”许泽平如实相告:“你说,我若是压成绩,会怎么样?”
许泽礼回头看了一眼大虎,大虎立马心领神会。
他拉了一把还处于游神当中的小虎,小虎反应过来,跟着他出了书房。
合上大门,二人守在门外。
“不想做京官?”许泽礼平静的看着许泽平:“确定想清楚了?”
“阿兄,我想的很清楚。”许泽平眼神坚定,“早在踏进燕京城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阿兄,这燕京的城墙真的太高了。”
“即使你为地方官,也会有被圣人诏回归京的那一日。”许泽礼说到这里,语气停顿了一息:“除非你甘愿碌碌无为一辈子...但阿兄知道你不是甘愿平庸、甘愿为他人铺路的人。”
“阿兄,那我就努力做到封疆大吏!”
“好,志气不错。”许泽礼先是给予了许泽平鼓励,随即话锋一转:“能够做到封疆大吏的无一不是圣人的心腹,你都不愿呆在燕京城,你又如何向圣人证明你的一腔赤诚?”
许泽平哑然,他想说他可以通过他的政绩。
许泽礼看着被自己说到短处的老幺,温润一笑:“平平,你该如何?”
“请阿兄教我。”许泽平儒慕的看向许泽礼,犹如小时候在油灯下读书的稚童。
“平平,人这一辈子是不可能做到随心所欲的。”许泽礼垂下眼睑,“燕京,既是高楼林立的牢笼,但它也是飞黄腾达的机遇。若你舍弃了这一条最捷径的道路,那你必将要选择一条艰难之路。”
说着许泽礼提笔挥毫,一个纯字跃然在洁白的宣纸上。
忠诚的保皇党,永远都是圣人坚定的拥趸,也是圣人最放心的臣子。
但若做不到,那么就做一心为民的纯臣,至纯至真,只为了天下百姓、只为了大景的江山社稷。
“阿兄,我明白了。”
“你该当何为?”
“万民伞。”
“孺子可教。”
为官之路许泽礼已经点拨,自然要言归正传,他说道:“压成绩这是最愚蠢的选项,既然你选择了这条道,那就莫要怕。”
金榜题名后会有一场琼林宴,圣人当宴请所有新科进士。
而这场琼林宴,才是这场豪赌的关键。
“圣人喜欢胆大的臣子,而非畏缩之人。”许泽礼淡淡的说道:“金榜时你的表现要足够的亮眼,琼林宴你的表现要足够的大胆,能否前往地方为官,就看你够不够勇气了。”
“是,多谢阿兄赐教。”
许泽礼没有明说,许泽平却知道他的潜台词,给圣人下套。
时间悄然而逝,一晃就来到了腊月二十七,属于京官小春天来了。
大景年假是腊月二十八始,直至次年元宵节止,一共十八天。
在放假的前夕,盛安帝也宣布了次年春闱的时间:二月十五、二月十八、二月二十一这三日。
腊月二十八,许泽礼带着许泽平拜访了李程雪,顺便送了年礼。
许泽平终于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大师兄,一个儒雅的智者。
虽说已经步入耳顺之年,但性子却是肆意至极,能够与他们彻夜畅谈,温酒论英雄。
洒脱肆意的性子,和老师一脉相承。
当然年节了,许泽平也不忘前往内城探望岑先生。
腊月二十九,许泽平拎着年礼登上了岑天元的府邸。
与许泽礼买的一进宅院不同,岑先生的三进宅院是圣人恩赐。
不得不说,踏进岑府的那瞬间,许泽平承认他还是有丢丢羡慕的。
寸土寸金的燕京耶,一处三进的大宅院嘞。
“你小子,终于舍得来老夫这里了?”自打这臭小子来了燕京以后,岑天元就想着这臭小子什么时候来登门拜访?
却没有想到,他左等右等都不见这小子人影来。
现如今看着讨好的许泽平,他的白眼能够翻到天上去了。岑天元大刀阔斧的坐着,他倒要看看这臭小子能够编出什么样的理由来!
“这不是先生您平时日理万机,就留师姐母子在家中,我一个外男要避嫌不是?”
许泽平这话自然是鬼扯,没来岑天元这里,纯粹就是想低调一些,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他这么宅的情况下,总不至于祸从天降到头上吧?
“哼,你这臭小子,就给我编吧!”岑天元轻哼一声:“算了,大过年的也不想和你这臭小子置气,今年在我这儿过年吧。”
已经约了和阿姐他们一起吃团圆饭的许泽平:....
自己拒绝,会挨打吗?
突然许泽平眼前一亮,他急中生智的说道:“先生,明日除夕乃是国宴,学生想和您一起过年恐怕都不行了。”
许泽平这么一提,岑天元突然想起这茬了。
大景国宴若无特殊情况,各路公侯伯爵、六部给事中以及四品以上文官、三品以上武官都是必须参加的。
按着岑天元郎中职位肯定是不够资格参加的,但是他身上还兼着特殊的工部给事中。
“臭小子,不乐意就不乐意,还在这里跟我扯七扯八。”
“先生,许久没有和你下棋了,要不咱们过上两招。”
“来就来,难道老夫还怕你不成?”
岑天元何尝不知道许泽平这个臭棋篓子是在转移话题?
但人总是喜欢赤诚之人,岑天元也不例外,看着面前知进退的青年难免会偏爱上几分。
用了晚膳后,将近戌时许泽平才坐着马车回许府。
雪消冰又释,景和风复暄。
春燕归来,转眼已是二月十五。
前朝春闱时间与秋闱是一样的九天,若无意外,大景也会承接前朝的政策。
但偏偏意外就发现了,开国第一届春闱,遇上了百年的难遇的极寒倒春寒,冷死的百姓没有八百也有上千。
文武帝推恩于天下,将九天春闱时间缩减为三日。
至此,大景历届春闱只考三日。
第一场考策论。
第二场考八股文。
第三场考试帖诗/律赋/算经,三选一。
春闱的流程和秋闱的差不多,在考试前的前三天,需要拿着自己的举人银铜牌去京都府衙核对报名信息。
核对通过后,就会拿到自己的考场信息。
然后在科举那一天,根据信息去京都贡院参加科举就是了。
许泽平在排队等待进小黑屋的时候,张逍林宽厚的手掌拍在了许泽平的肩膀上:“许泽平,好小子!还以为你这届春闱不来了,写给你的信,你都不回啊。”
“贡院禁声!”
“第一次警告,这位考生请按规矩排队,否则取消科举资格!”
往来巡逻的京卫一瞪眼,张逍林立马就闭上了嘴巴,噔噔噔跑到队伍的最后面排队。
辰时二刻,沉闷的钟声响起,许泽平知道盛安十九年的春闱正式开启。
他坐在号房里头,等待考官发放考卷。
春闱的时间虽说缩短了,但是规矩却是更为的严苛。
京都贡院分为东西南北中五个考点、每个考点两个考院,一共十个考场。
每个考场可容纳一千考生,但每个考场最多只安排五百考生,目的就是为的更好的监督考生。
若是说秋闱难熬的是时间,那春闱难熬的就是监视。
在主考官发放考题的这段时间,巡逻的京卫已经转悠了不下三次,每一次巡逻,那锐利的眼神就好像要将考生生吞活剥了。
春闱的每一份考题都是单独用油纸糊封的,所以考官也是现场拆封,由巡逻的京卫发放。
相似小说推荐
-
玄学大佬满级回归后杀疯了(暥时) [玄幻灵异] 《玄学大佬满级回归后杀疯了》作者:暥时【完结】书耽VIP2024-8-19完结●总字数:42.6万 ●点击:6.2...
-
强制娇宠金丝雀(豆腐不加辣) [近代现代] 《强制娇宠金丝雀》作者:豆腐不加辣【完结】番茄2024-8-15完结文案:【双男主+年龄差+强制爱+插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