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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成为柔弱虫母(十仪)


他看昆蒙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杀意很强,那种野蛮未开化的姿态活像是一只猛兽。
昆蒙一击未中,被切西尔拦下本就心中不虞,被厄瑞波斯用这样冒犯的眼神一看,怒意冲天,杀死对方的心情从未这样强烈。
之后的战斗就根本不是其他黑卫能够插手的,昆蒙对机甲的使用已经是出神入化,手持各种变换的武器,直接朝着厄瑞波斯刺去,却在半途时莫名心神恍惚,突然改了道,控制得额头上的青筋都爆起了,才拉回自己的精神力。
他心中大骇,没想到面前这只虫族的实力竟然不弱。
“你应该就是虫族的精锐力量了吧,传说中的高级虫族就是这种吗?”
昆蒙冷哼一声:“但是,也就只能这样了。”
他扭曲地狞笑着,周身煞气暴动,在众人都吃惊的目光中,排兵布阵,布下天罗地网。
巴特暗道一声:“糟了!”
时蕤不太明白,他着急地问:“怎么了?”
他看不太清楚厄瑞波斯的身影,只能看到那架猩红的机甲周围忽然燃起烈焰,直朝前方而去,火光和刀剑中,有道身影直直地往下坠落。
那身影终于到了地面,双脚强硬踩下,又在冷硬的石头上滑出又深又长的印子才彻底停住。
昆蒙自然是不依不饶,操纵着机甲在他面前施施然落下,从机甲内传出来的声音带着不屑一顾的讽意:
“虫族,好像也不过如此。”
厄瑞波斯霍地一下仰起脑袋看向他,一口白牙都要咬碎了,他并不擅长正面作战,更偏向于辅助系。
何况他才被创造出来没多久,远远没有达到高级虫族的水平,现在还全凭自己摸索,一身的能力还未曾使出来所有。
这个该死的人类之前用下属消耗了他那么多能力怎么不说,竟然在这个时候大放厥词,真不愧是无耻至极的丑东西。
被其他黑卫们拦截而下的切西尔也落地赶到了厄瑞波斯的身边,双方再次呈现出对峙的架势,只是战况稍歇。
双方身上或多或少都落了伤,彼此正在暗撑着,可是昆蒙这边还有黑卫,他能够号令更多的手下,还能使出几次绝招,已经是胜券在握的姿态了。
昆蒙抬了抬下巴,倨傲地说:“你们两个只要跪下来给我磕头认个错,再把属于夜色的商品乖乖交出来,我就放你们离开。”
这种谎言是他最常用了,给人希望之后再打破不是最有意思的吗。
可惜昆蒙并不清楚,他后面说的那个“商品”却是面前这两位的死穴,即便是死亡也不可能交出去。
时蕤匆匆赶过去前,厄瑞波斯已经爆发了——
他就算是拼死,连最美的翅膀燃烧了一半,稚嫩的面庞染上鲜血都要耗尽自己的生命力杀掉面前的敌人——
虫母的生命乃至于荣誉都是虫族战士发誓效忠守护的,绝不容外人侵犯!
厄瑞波斯不畏生死,脸上带着天真而残酷的笑容:“我,绝对会、让你死在这。”
昆蒙怒火冲天,他的眼睛一寸一寸冷下去,露出暴虐狠辣的眸光:“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偏要找死,谁又能帮得了你呢。”
时蕤大喊一声:“厄瑞波斯——!”
猩红机甲抡起寒光熠熠的长刀,覆上火光般的精神力,直接朝着厄瑞波斯劈来。
携着雷霆霹雳之势,天地风云变幻,为之一暗,映出众人各不相同的神色。
刀至面门,几根飘扬的黑色碎发被斩断。
巴特更是伸手捂住了时蕤的双眼,注视着厄瑞波斯即将横死当场,似乎要跟人同归于尽的场面。
那柄刀近了——
却在半途被一只苍白的手给硬生生地拦下!

时蕤远远瞧着,睁大眼睛。
在场所有人无一不是愕然失色,呆立在原地,几乎错不开眼,眼也不眨地盯着来者。
青年完全是人类的姿态,紫得发黑的头发在空中狂乱地飘舞着,眼神和厄瑞波斯如出一辙的冷血无情。
他姿态强硬地扯着那把长刀,面色冷漠地盯着这具与他的身体而言无疑是庞然大物的猩红机甲。
昆蒙面色涨红,在机甲内暴怒得脑门上都鼓起青筋,却依然敌不过面前这人半分的力气。
他心下惊骇。
青年面无表情,强硬地从他手中扯下那把刀,甚至是连机甲的手臂都给活活扯断,几根滋滋冒着蓝光电流的线条裸/露出来。
昆蒙的惨叫响起,声音中蕴藏着无穷无尽的怒火和恨意:“你、你怎么敢……!贱人,老子今天一定要把你弄死!”
青年看也不看他,死死盯着重伤的厄瑞波斯,感受到他身上浓郁的、充斥着虫母的气味,嫉妒蚕食心脏,那双血红的眼睛里翻滚着恶毒的情绪。
他口器乍现了一瞬,口如刀锋,冷淡吐出两个字:“废物。”
厄瑞波斯眼中满是不甘,他慌慌张张地看向母亲的方向。
青年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微顿。
“——小心!”
切西尔高声提醒他们。
这两个家伙在这样危险重重的战斗场面中居然都能分神去关注别的事情,还真是……
傲慢啊。
他沿着他们的目光往后一望,看见时蕤担忧的面庞。
就这么多瞅两眼的功夫,差点被敌人一拳捶下去。
切西尔:“……”
时蕤紧紧注视着厄瑞波斯他们的方向,眉头紧锁。
耳边忽然传来的脚步声渐近,他警惕地看过去,怔了一下。
怪不得巴特没什么反应,原来是老熟人了。
伊延朝着他们轻轻挥手:“运气好,没死掉。”
时蕤的注意力都被他脑袋上轻抖的猫耳吸引了,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想法,男人转过身来,对他说:“要摸一摸吗?”
直白得丝毫不加掩饰。
时蕤都“啊?”了一声,紧接着后退了一步,用力抿嘴,缓缓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摇头说:“不用了,谢谢。”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对话啊,刚才还紧张的心情一下就平静下来了。
巴特莫名地扫了伊延一眼,对时蕤说:“刚来的这个家伙很强,他好像就是上次在夜色杀掉许多大人物和他们手底下那些护卫的高级虫族。他压迫感太恐怖了,我站在这里甚至都感受到了。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瑟瑟发抖的兔子,在面对一头魁梧威猛的熊。”
压迫……?
时蕤有些古怪地看了过去,就算不怎么看得清对面的人影,却也依然能够从虫族的精神链接当中感受到他们的情绪。
厄瑞波斯现在是不甘、愤懑还有羞恼。
而这只刚刚才赶过来的虫族战士……
竟然是迫在眉睫地想要表现自己,跃跃欲试地想要杀掉这个不知死活的人类,还有一丝丝地羞涩和担忧?
稀奇古怪的想法把时蕤都弄得漂亮小脸都微微皱起来。
他没注意到伊延忽然朝他看来的一眼,很复杂。
在场的黑卫都没想过他们会输,更没想过他们首领的大好头颅居然会被人轻描淡写地徒手拧断!
明明在星域之中,他们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星盗恶徒,只要出动就会让无数人惊恐绝望,为非作歹肆意妄为是他们的常态。
但是现在,他们就和以前劫掠的对象一模一样——是待宰的羔羊。
空气都静了下来,昆蒙之前的狂妄甚至就在几秒前。
而现在,他被人从机甲里抓了出来,惊骇恐惧的表情还凝固在脸上,就已经尸首分离。死亡之迅速,快得其他人竟然都没能反应过来。
似乎是眨眼间,死神就收割了他的性命。
前后反差之大,就像是上演了一场滑稽可笑的默剧。
青年平静地转过身,面上还残留着因为杀掉昆蒙和亲卫等人而留下的几道血痕。
他受伤了吗?
当那道冷漠平静的眼光扫下来时,那些作威作福的黑卫们惊恐得后退半步,周围都形成了广阔的真空地带。
他们本来就不讲道义,当然不可能会有昆蒙死了之后就要报仇雪恨的想法。
树倒猢狲散,领头狼死了,剩下的人自然成不了气候。
黑卫们在察觉到了青年泄出来的一丝杀意后,四处逃窜。也有可能是去找帮手了,但谁能知道呢。
青年也懒得去追杀这些家伙,切西尔也不是嗜杀的人,几人重回地面。
战火纷飞,余烬仍存。
“厄瑞波斯!”时蕤急匆匆地跑到他面前,焦急不安地看着他身上的伤痕。
看到小正太背后的翅膀上下缺了好大一个豁口,他心里就跟油煎似的。
“厄瑞波斯?”
仿佛孩童牙牙学语,紫色头发,面色苍白的青年一字一顿地重复这个名字。
他直勾勾地盯着时蕤看,刚才还神采飞扬的面容黯淡下去。轻轻垂着眼睫,又掀开眼皮看他一眼,嘴巴抿紧。
时蕤倏地想起了上一次,应该是不久前巷口的那一回,他听见过对方的声音,还在那里滴下了鲜血。
“妈妈……”青年张开嘴喃喃。
时蕤:“!!!”
切西尔:“?”
巴特打着哈哈:“小哥,你看错了吧,时蕤只是假装成女生的模样,但他实际上是男孩子。”
他不说这句还好,一说完这话,所有人都像是受到了号召指令,或者说有了正当的借口齐刷刷地看向现在的时蕤。
刚才忙着打架,根本不敢多看,哪怕是惊艳了瞬间也只能强压住当时的窥伺欲。
少年眉眼犹如浸染了水墨,嘴唇嫩红丰润,肤白赛雪。戴上了乌黑的假长发,穿着掐腰素白长裙,真仿佛是纯洁无瑕的圣女。
他应该是穿着圣女的白袍,在灿烂的阳光下双手合拳,诚心地祷告。即便是天上的神明也会被这位美丽的小信徒摄取了心神,分明是无意朝他投来一瞥,最后的全部目光都属于他。
时蕤轻咳了两声,面上染了几分酡色和羞意:“我只是迫不得已地伪装。”
青年走近了他。
厄瑞波斯警惕地看向对方。
在时蕤慌张的表情中,青年不说话了,只沉默着,看向厄瑞波斯的眼神还是有些晦暗和沉凝。
“你们之间认识啊?”切西尔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目光在时蕤、厄瑞波斯以及看着有几分瘦削的青年身上打量。
只看他那单薄的身形,完全没能想到会有这么强大的实力,谁能把这只虫族打回原形才算是能耐。
这只高级虫族是伊延带来的,不过那只死猫脸上就只会挂着虚伪的笑容,解释也不说一个。
看着那张伪装出来的面具脸他就心烦。
时蕤头疼地说:“之后再解释吧。”
“厄瑞波斯,你身上的伤严不严重?这里有没有可以治疗的医院?”
切西尔收到时蕤求助的目光,跟他说:“医院……好像成废墟了。不过他这个伤在治疗舱里待上半天就好了。”
“m……”厄瑞波斯刚开了个头就不得已改口,“大人,我没事,这只是一点小伤啦,忍一忍也没关系的。虽然治疗舱确实能治的快一些,但要让它自愈也不是不可以。”
他面上带着受宠若惊的笑容,将脸蛋放在时蕤的掌心上面蹭蹭,之后挑衅的目光就若有似无地滑过在场的其余几个男人。
几人被这小子看得拳头都硬了。
漂亮小男生心地善良柔软,受他蒙骗,睁着湿润黑亮的眼眸一直关注着他,还要轻声问他有没有哪里难受。
这种待遇、要从哪里找啊。
简直是惹人眼红的福利。
杀意要拼命地压制才能不涌出来去,瞳孔中隐隐酝酿着怒火。
青年最后像是影子一样,悄然无声地站在了时蕤身后,不会质疑他的任何一句话,也不会对他的任何决定作出干涉。
沉默着,温顺着,宛若一头蛰伏的猛兽,自愿在脖子拴上项圈,而链条则乖乖交到了时蕤的掌心。
不过哪怕他默不作声,在场的所有人也依然会把他放在首要威胁的位置而警惕。
切西尔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那张落拓不羁的脸庞没什么表情,却用戏谑的口吻说:“哦豁,昆蒙被我们杀掉了。这下愚人舟不找我们麻烦,我就给大家表演一个倒立洗头。现在跑应该还来得及。”
“你是虫母吧?传说中,失踪几十年的虫母佩特里乔瑞?”
切西尔和伊延的话一前一后地响起。
空气陷入了死寂。

“啊,我说,你就这么直接问出口了?都不怕死的么。”
切西尔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脸上露出困扰的神色,看伊延的眼神很无语。
厄瑞波斯和之前的青年都站到了时蕤身后,双方竟然不约而同地短暂放弃了对彼此的敌视,自然而然地开始一致对外。
他们这几人刚才还在合作战斗,现在就产生了剑拔弩张的氛围。
伊延笑吟吟地反问切西尔:“难道你觉得时蕤是会恩将仇报的人吗?”
他的话是对切西尔所说,目光却直视着时蕤。
那张漂亮的小脸还有些茫然,瞳孔微微扩大,明显是被戳破身份之后反应不过来的惊讶和呆滞,嫩白的手指都攥紧了。
伊延顶着那只高级虫族的威压说出这句话,后背几乎都被汗水沾湿了,要竭力忍住才不会被那从空气中里渗透出来的杀伐压迫给逼得双腿弯曲。
死亡,如影随形。
切西尔狠狠朝他翻了个白眼:“忠诚的狗突然反噬主人的事难道还少见吗?”
这两个虫族自己都忍不住想要内斗了,虫母消失了几十年之久,时蕤手中的链子还能牵得紧吗?
时蕤张了张嘴,弱弱地表示:“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们的。”
他转过头,对身后的两只虫族说:“厄瑞波斯,还有……卢卡斯,我可以叫你这个名字吗?”
天地在瞬息之间都安静下来,风声、喧嚣、还有呼吸都在这一刻几不可闻。
那只高级虫族在无法克制的亢奋激动之中,让周遭的世界都化为死寂的幽谷。
——虫族中上位对下位行使的一种权力。
然而对他们自身来说,虫母的亲自赠名,完全不亚于是一种盛大的荣誉、恩典。
众人不由一愣,饶是早有心理准备,见到这一幕还是会心里一惊。
时蕤之前没有反驳的话,还有现在的所作所为,都在证实着一件事——
他即虫母。
高级虫族,现在应该说是卢卡斯了,他听见时蕤说完的这句话后,苍白的俊美脸庞都染上了红。心中更是涌上一股狂喜,滚烫的情感都要从那冷血无情的肉/体中喷薄而出。
他惊喜交加地说:“当然,感恩……非常感恩您的赐名,这将成为我无与伦比的荣耀。卢卡斯为您献上血与火的忠心,您的光辉定会照耀万世。”
“母亲。”
他的恭敬、因为过分激动而控制不住的猩红复眼里密密麻麻都倒映着时蕤清瘦的身影,锋锐的口器仅仅出现了几秒后又慌慌张张地收了回去。
时蕤甫一端正小脸的神色,两只来自虫族、由他亲自创造出来的虫族战士竟然就单膝跪地,脸上露出掩藏不住的忠诚狂热,宛如朝拜一般的神情。
没有见过这种场景的切西尔他们还有点怔忪。
在星际时代虽然尚存帝国制度,但一部分王室只是一种象征和吉祥物。即使有真正掌握实权的王室,在帝国中也依然信奉强者为尊,王室成员弱小的则会被摒弃,像是这样献上全身心的崇拜还是少见。
或者说,几乎见不到。
怪不得当初的虫族能够挥剑占领几乎整个九十银河域。
对虫母的狂热信念和拥有的强大力量,究竟什么做不到?
其实时蕤也觉得有些别扭,怎么看都好像带了点中二病的感觉。
他刚刚差点就被厄瑞波斯和卢卡斯的动作惊得忘记下一步要做什么了,思考了一下,才说:“我希望你们不要伤害他们三个人,在流浪星域,他们帮了我很多。如果不是切西尔的话,我在流浪星域根本活不下去。”
来到这个世界后所发生的种种,都清清楚楚地留在时蕤的脑海里,他还朝着切西尔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伊延啧了一声,然后开口说了句:“我还以为在你经历了我的事情之后,已经封心锁爱不愿意再帮任何人了。果然,是没有遇见想帮的人吗?”
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切西尔哼了一声:“好心还是有好报的,毕竟这个世界上好人还是多过祸害的。”
他们两个的争锋相对影响不到其他人。
厄瑞波斯和卢卡斯对虫母的一切命令都严格执行,他们垂下眼眸,恭敬地说:“谨遵您的一切指令。”
时蕤闻言松了口气,赶紧说:“你们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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