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槿抓紧衣摆布料:“就当我是在为殿下鸣不平吧。”
 为眼前这个人,也为梦中未来的那个人。
 那么好的殿下,为什么会遭遇那样的事?
 所谓的未来,是谁在暗中操控?
 “殿下,你要小心宫里的人,小心几位皇子,小心那位,小心皇后娘娘宫里的人……”谢云槿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知道自己说了这些会不会被梁煊怀疑,他只是忍不住。
 让他眼睁睁看着未来的一切发生,他做不到!
 梁煊蓦的抬眸,一眼不眨看着谢云槿。
 目光如有实质般从谢云槿肌肤上划过,仿佛要剥开骨肉,看透一切。
 谢云槿瑟缩了一下:“殿,殿下?”
 梁煊收敛目光:“抱歉,阿槿,我吓到你了。”
 他在想什么?
 他不是试探过了吗?
 阿槿没有那些记忆。
 他在怀疑什么?期待什么?又在忐忑什么?
 “殿下方才……”
 “阿槿为什么要我小心那些人?”
 “就,”谢云槿手下衣摆已经皱成一团,“那位提拔好几位皇子,明显是想和殿下打擂台,九五之尊的位置,太容易让人心动,殿下身处这样的位置,理当万事小心。”
 像是信了谢云槿的话,梁煊不再细问,答道:“阿槿放心,我不会大意的,我还要好好护着阿槿呢。”
 谢云槿松了口气:“殿下别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
 梁煊定定看着谢云槿,目光里,混杂了谢云槿看不懂的深重情绪。
 谢云槿移开视线:“殿下,天色很晚了,该休息了。”
 还是没能控制住。
 梁煊在心中叹了口气。
 虽然心中不舍,还是没有为难谢云槿,起身:“那我先回去了,阿槿也早点休息。”
 送走人,谢云槿躺在床上,依然睡不着,一会儿是梦里展现的未来,一会儿是现在,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许是下水受了凉,谢云槿病了。
 早上醒来,头昏昏沉沉的,身子很乏,使不上力。
 见早饭时间过了,谢云槿还没起身,观棋进来叫人,看到面色通红的谢云槿,吓了一跳。
 “世子,世子,您醒醒。”
 谢云槿迷迷糊糊睁开眼:“渴。”
 观棋忙端来温水喂谢云槿服下。
 谢云槿生病是大事,没一会儿,梁煊也知道了,命人拿自己的腰牌去请太医,先一步来到谢云槿屋子。
 桑家兄弟早一步来看,桑安和一脸愧疚站在床边:“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贪玩,槿弟不会下水,也就不会受寒。”
 谢云槿撑着身子想坐起来,梁煊快观棋一步,将人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摸了摸他额头。
 发热了。
 梁煊抿唇,他也有些后悔,明知道阿槿身体不好,还放任他下水玩。
 “很难受吗?”
 梁煊的手冰冰凉凉的,很舒服,谢云槿不由蹭了下。
 像猫儿一般。
 梁煊的心软成一片。
 “不是很难受,殿下好凉快。”
 梁煊把手搭在他额头,吩咐:“去拿湿帕子。”
 观棋手脚麻利取来浸湿的帕子。
 梁煊接过来,放在谢云槿额头。
 “好些没有?”
 “嗯。”
 谢云槿恹恹的,提不起劲,想到杵在床边自责的桑安和,打起精神开口:“五表兄,不怪你,你不要自责。”
 生病的事,怪不得任何人。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想吃。”
 靠在一起的两人身边仿佛围起一道屏障,旁人无法插足,桑安明看了会,拉起五弟:“我们先出去。”
 “大哥,我要看着槿弟。”桑安和眼眶通红。
 “他现在不需要你看着,”桑安明压低声音,“你先跟我出来,别在这添乱。”
 “我怎么添乱了?”桑安和梗着脖子,“我可以给槿弟端茶倒水拧帕子!”
 看小表弟病殃殃躺在床上,他心里非常不好受。
 “你真觉得你在这有用处?”桑安明不惯着他。
 “怎么没……”看到将小表弟伺候得妥妥帖帖的男人,桑安和说到一半的话卡了壳。
 好像,似乎,真的,没什么用处。
 失魂落魄与大哥出来,桑安和想到什么,开口问:“大哥,我在家里生病的时候,你们也这么照顾我吗?”
 桑安明一脸“你在开什么玩笑”表情看他。
 “我就知道,”想到谢煊待谢云槿无微不至的态度,桑安和郁闷,“同样是兄长,大哥,你觉不觉得你们太不称职了些?”
 “我只觉得我手痒。”桑安明面无表情。
 桑安和身体一紧,不敢再皮,等两人走远了些,还是没忍住,压低声音问:“大哥,你觉不觉得不太对劲?”
 “哪里?”
 “就,谢兄对槿弟的态度啊。”
 “或许。”桑安明没给出明确答案。
 “什么叫或许啊。”
 两人声音渐行渐远,顾承泽和冯修竹从拐角处走出来。
 听说谢云槿病了,他们是来看望的,没想到会听到这一出话。
 两人对视一眼,掩下心中种种猜想,提步往谢云槿屋子走。
 谢云槿昏昏沉沉的,头晕的厉害,两位表兄离开后,被梁煊重新塞回被子,半睡半醒。
 隐约间听到顾承泽和冯修竹的声音,很低,他睁了睁沉重的眼皮,一阵天旋地转,忙将眼睛闭上。
 不知过去多久,谢云槿在一阵药香中醒来。
 屋里有压低的交谈声,头没刚才晕了,谢云槿揉揉额头,慢吞吞坐起来。
 听到动静,梁煊从外间走进:“阿槿醒了?好些没有?”
 谢云槿有些呆:“好些了。”
 观棋端着热好的药进来:“世子,您快把药喝了。”
 谢云槿皱起眉头,不太想喝。
 看出他的抗拒态度,梁煊从观棋手里接过药:“这里孤来就行。”
 观棋担忧看了谢云槿一眼,退出去。
 梁煊端着药坐在床边。
 他一靠近,药的味道更明显,谢云槿眉头皱得更狠了。
 “阿槿乖,把药喝了。”
 药喂到嘴边。
 谢云槿抗拒了一会,嘟囔:“我又不是小孩子。”
 干什么用这种哄小孩的语气?
 深知药一口闷受罪最少,谢云槿鼓足勇气,一口喝完嘴边勺里的药,然后快速从梁煊手里捞过药碗,几大口喝完。
 梁煊拿出早备好的蜜饯:“吃一点,压压味。”
 谢云槿咬了两口蜜饯,嘴里总算没那么苦了,眉头也舒展开。
 “刚才是承泽他们来了吗?”想起半梦半醒间听到的声音,谢云槿问。
 “嗯,他们担心你,”梁煊细细为谢云槿裹好被子,“太医说是风寒,仔细着凉。”
 喝了药开始发热,谢云槿闷的厉害,想从被子里挣脱出来。
 梁煊把人固住:“阿槿,忍一忍。”
 “可是我好热。”呼出的气息都比平时热一些。
 看他实在难受,梁煊招来陈太医。
 陈太医把完脉,道:“殿下放心,世子已无大碍。”
 “但是他一直喊难受。”梁煊抿唇。
 “主要是很热。”谢云槿补充。
 “是正常现象,热散出来就好了,不用捂太紧。”
 掀开被子,谢云槿仿佛重新活过来。
 一阵大汗后,身体轻松不少,只身体黏腻,不太舒服。
 谢云槿悄咪咪打量坐在桌边处理公务的男人。
 梁煊一直在屋里陪他,谢云槿本想让他先回去,梁煊没答应。
 察觉到谢云槿目光,梁煊抬头:“阿槿怎么了?”
 “我想洗漱一下。”谢云槿不太好意思。
 “我去叫水。”
 不一会儿,下人抬着烧好的热水进来。
 谢云槿卷着被子下床,见梁煊站在原地,没有出去的意思,开口:“殿下要留在这里吗?”
 “嗯,看着你。”
 谢云槿:“?”
 “不必了吧?”
 被堂堂太子看着沐浴,多难为情。
 “省的阿槿一不留神,又染上风寒。”被他表情逗笑,梁煊慢悠悠道。
 “殿下!”谢云槿恼怒。
 “快去,等下水凉了。”梁煊催促。
 谢云槿卷着被子磨磨蹭蹭:“要不,让观棋进来?”
 “怎么?观棋可以,我不可以?”
 梁煊铁了心要留下,谢云槿拗不过他,只得放弃。
 一步三回头,蹭到隔间。
 “阿槿再慢一点,孤要以为,阿槿是想孤帮忙了。”
 谢云槿嗖的一下进了隔间,声音遥遥传来:“不用!”
 水温有些热,谢云槿脱下衣服,泡到水中,深吸一口气。
 好舒服。
 热气氤氲,催得人昏昏欲睡,谢云槿阖了阖眼,“咕隆”一声,险些跌进水中。
 动静传来,梁煊想也不想冲了进去:“阿槿!”
 谢云槿双手扶着浴桶,艰难抬头,猝不及防对上梁煊惊惧的脸,怔了一下。
 “我没事,”重新坐稳,谢云槿抹了把脸上的水,“真的没事。”
 梁煊一阵后怕,大步走到浴桶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
 不带任何欲念的目光。
 确定人真的没事,梁煊松了口气。
 谢云槿捂住脸。
 好丢人。
 不想见人了。
 氤氲热气中,如玉般肌肤白得晃眼。
 脑子里不受控制浮现出一些画面,梁煊低咳一声,偏过头:“要孤帮忙吗?”
 “不用,不用。”谢云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哪里肯留人。
 “殿下你先出去,我就洗完了。”
 心扑通扑通跳动,比往常速度快,梁煊留下一句“孤先出去”,脚步匆忙离开。
 谢云槿不敢再泡了,擦干身体,换上干净衣服出来。
 他头发还是湿的,几步距离,将后背浸湿了一块。
 梁煊拿了干帕子,为他绞干头发。
 湿掉的衣服重新换了一遍。
 风寒来势汹汹,好的也快,下午已经好了很多,谢绝梁煊让他留下养病的建议,谢云槿与两位表哥一起回府。
 梁煊不放心,说要送他们一程。
 回到府里,老夫人与侯夫人听说他生病的事,来院子里看望。
 大舅舅也带着礼物过来,给自家两个皮小子赔罪。
 “不怪两位表兄,是我自己身体不好,再说,我现在已经好了。”
 老夫人心疼自家孙子,却也知道,怨不得旁人,离去前,好生敲打了一番跟去伺候的下人。
 被迫过上养病生活,每日各种补药,谢云槿苦不堪言。
 偏偏这次风寒好似吓到了侯府两位夫人,不管谢云槿怎么保证,都没让他们松口。
 躲去两位表兄院子都没能幸免。
 尤其桑安和。
 自知是自己让小表弟受了苦,非但不跟谢云槿站统一战线,还各种劝说,让他好好吃药。
 平时也是把他当瓷娃娃一般,生怕他磕了碰了。
 这样的日子里,马球比赛成了谢云槿最期待的事。
 不知梁煊是怎么运作的,把桑安和塞进了其中一只队伍。
 桑安和需要临时加训。
 好在他本身底子就好,放在那些训练了许久的人里不落下风,虽如此,也过了一段早出晚归的生活。
 桑安明没参加,他性子稳重,来京城,不单单是为了给老夫人贺寿,还得为家族走动。
 千盼万盼,马球比赛的日子终于到了。
 一大早,谢云槿爬起来,换好衣服,去寻两位表兄。
 桑安和迟疑:“槿弟,你真没问题吗?”
 上次生病后,他一直觉得,谢云槿是个风一吹就倒的病人儿。
 谢云槿心累:“我真的问题。”
 桑安和一脸怀疑看着他。
 “你不信,我今天上场都行。”
 “我信,我信。”桑安和可不敢让他上场,再遇到上次的事,不说大伯,他自己就不会放过自己。
 不过还是叮嘱道:“那你去了,一定要护好自己,别被人撞到……”
 “我知道,我知道,”谢云槿打断他的唠叨,“你怎么比我娘还唠叨?”
 马球是京中盛行的一项运动,尤得贵族喜爱,大梁民风开放,每次马球比赛,上场的,不仅仅有男子,也有热爱这项运动的女子。
 桑安和需要与队员集合,谢云槿同桑安明一起前往观看席。
 难得一遇的盛事,货郎挑着各种货物叫卖,吃的,玩的,应有尽有。
 看到心动的,谢云槿买了一些,与桑安明分着吃。
 马球比赛开始,叫好声,鼓励声响作一片。
 “小公子?”
 听到有人喊自己,谢云槿拉回注意力。
 “小夏子?你怎么在这?”
 小夏子指指某个方向:“主子在那边,小公子要过去吗?”
 “我与表兄说一声。”
 同桑安明说完,谢云槿在小夏子的护送下,离开人群,一路来到梁煊所在阁楼。
 一墙之隔,仿佛隔开了外面的热闹。
 一进屋,谢云槿感受到一股凉意。
 夏季到来,天气越来越热,屋里摆了冰盆,比外面凉爽许多。
 “殿下怎么也来了?”谢云槿前两天就邀请了梁煊,梁煊说今日有事,可能无法出来。
 “抽了点时间。”梁煊坐在窗边,隔空用目光细细描摹谢云槿目光。
 察觉到他能白日出现,这个时空的梁煊减少用香次数,梁煊等了许久,才等到一个可以出来的机会。
 谢云槿无所察觉,坐到梁煊对面,往窗外看,惊奇:“这里刚好可以看到整个比赛场地诶。”
 比在下面看视野好多了。
 谢云槿对马球比赛兴趣很大,尤其里面有自己的亲人,一开始,还与梁煊说两句话,没多久,便专注看比赛去了。
 梁煊目光始终落在谢云槿身上。
 可惜只能出来一会儿。
 掐着点,梁煊起身:“阿槿,我有事,先走了,你要叫你表兄上来陪你吗?”
 谢云槿勉强回神:“殿下这么忙吗?”
 “嗯。”
 不是忙,是他的时间有限,再待下去,另一个自己要出来了。
 若是被发现自己又来找阿槿,指不定又要做什么。
 梁煊在心里啧了一声。
 想到那日见了阿槿后,这个时空自己给他留下的警告信,梁煊眸色暗了暗。
 他得抓紧时间,那些阻碍,还是早解决了好。
 尤其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
 看完比赛回来,桑安和紧张了许久,好在谢云槿身体好好的,没出什么问题。
 他所在的小队爆了冷门,取得不错成绩,新交了不少朋友,待在府里时间比往常少了许多。
 身体好彻底那天,谢云槿迫不及待进宫。
 “这侯府是一天也呆不下了。”谢云槿大吐苦水。
 “祖母请了位大夫,说是要给我调理身子,一天三大碗药,喝的我都快吐了。”
 谢云槿再也不想闻到一点儿药味。
 喝了几口清茶,谢云槿鼻子微动:“殿下,东宫什么时候换了香?”
 闻着有股淡淡的檀香味。
 有点熟悉。
 好像在哪闻到过。
 是哪里呢?
 谢云槿陷入沉思。
 他来的猝不及防,又是早上,屋里点的香刚撤掉,味道还没散尽。
 “殿下身上也有。”谢云槿凑近了些,梁煊身上的味道更明显,仿佛香味来源就在梁煊身上。
 “我想起来了,上次去护国寺,惊芜大师点的香就是这个味道,殿下喜欢这个味道吗?”
 梁煊不喜熏香,平日里,身上多半没什么味道,干干净净的,突然染上香味,便很明显。
 “是安神的。”梁煊拿出一早备好的解释。
 “殿下睡不好?”谢云槿诧异,他与梁煊相熟这么久,没听说梁煊有这个毛病啊。
 “最近压力有些大。”
 想到朝中发生的种种事,谢云槿懵懂点头。
 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谢云槿提起另一件事:“长宁侯要去渝州了。”
 禁足期限已过,梁煊安排好一切,只等长宁侯赴任。
 “不好了,殿下,皇后娘娘晕倒了!”
 两人正说着话,屋外一名小太监跑进来,梁煊骤然起身:“怎么回事?”
 容不得他们多想,两人立刻前往坤宁宫。
 路上,他们从小太监嘴里听说了事情经过。
 皇帝醉后临幸了陈贵妃宫里一个当差的宫女,本来这没什么,若皇帝喜欢,随便给个位份就行了,偏那宫女不知怎的,险些一头撞死在馨月宫,消息传出来的时候,皇帝正在皇后宫里用饭。
 帝后两人一起前往馨月宫。
 一名自称是被临幸宫女姐妹的宫女冲进来,跪到皇帝面前,大声喊冤。
 “陛下明鉴,奴婢姐姐绝不是寻死觅活之人,是贵妃娘娘,说奴婢姐姐狐媚勾人,派了几个公公,去,去……”
 下面的话,一身狼狈的宫女无法说出口。
 “奴婢姐姐不堪受辱,这才撞了柱,求陛下为奴婢姐姐讨回公道!”
 边说边磕头。
 陈贵妃几次欲说话,被皇帝瞪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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