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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庚(离弦)


过了好半天,听于博的声音问:“江代出是不是睡着了?”
坐在江代出对面的赵子钰伸手拍了拍他面前的桌子,他没动。
李云磊用胳膊肘碰碰赵子钰,怂恿道:“你踹他一脚看看。”
赵子钰:“你自己怎么不踹?”
李云磊:“我不敢,怕他打击报复。”
赵子钰:“......”
“别闹他了。”贺繁在一旁淡声开了口,“他喝多了,让他睡吧。”
折腾到了半夜,众人散场回家。
因为先前那段插曲,江代出怕贺繁问他话,硬将五分醉意装成了八分。不过那种疲惫的感觉倒是真的,索性卸了一半力气让贺繁一路搀着回家。
听着年美红的念叨洗漱完,江代出闷不吭声地爬到上铺,不久贺繁进来,将桌上台灯关掉,也窸窸窣窣地上了床。
为了避免交流,江代出面冲着墙装睡,身体一动不动,只竖着耳朵听贺繁的动静。
鼻尖时不时能闻到一股很淡的香味,明明自己跟贺繁用的同一瓶沐浴露,江代出就是觉得那香味是从贺繁身上飘来的。
过了一会儿,静谧的室内传来贺繁轻浅的呼吸声。
江代出紧绷地胳膊都压麻了,这才敢换了个姿势平躺。不知怎的,那几瓶啤酒的苦味一晚上都在嘴里散不去。
但他这会儿已经不是很晕了,感觉头脑很清醒。
清醒地品味着这比酒还要苦,还要酸涩的暗恋滋味。
当听人把贺繁跟何薇凑成一对儿,他满心满口都是这种难以忍受的酸苦。
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觉得才子就要配佳人,没人会认为他跟贺繁相衬,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而自己的以后,大概还会一直喜欢着贺繁,却迟早得眼睁睁看着他与他的佳人携手圆满。
可是江代出又怎么能甘心,他本就是个凡是想要都会靠自己争取的人。
唯独这件事上,他谨小慎微,瞻前顾后。不是勇气不足,是无法承受一丁点的风险,而不敢轻举妄动。
为什么偏偏要是贺繁啊?
但凡是任何一个别的人,他可能都会去试一试。
可偏偏是贺繁。
房间里窗帘紧掩,光线很暗,江代出仰面躺着,隐约可以看见天花板的墙面上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
细听贺繁的呼吸,似乎睡得很沉很安稳。
他凭着想象描绘贺繁此刻的睡姿,应该是脸朝着里面,一只手枕在耳下,被子盖住肩膀。
他清楚地了解这个人每个小习惯,就像贺繁也同样了解他。
那贺繁会知道自己在为他失眠吗?
江代出望着墙上一道不明显的蜿蜒,心里也像是裂开一条细细的缝。
“贺繁,你还记得你问过我,有没有喜欢的人吗?”
深夜的阒寂中,江代出小声低语。心里知道贺繁睡熟了,不会回应他。
“我那时骗你了。”他说,“其实我有喜欢的人。”
静默片刻,江代出自问自答。
“可我不敢告诉他,我怕告诉他,就连兄弟也做不成了。”
江代出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感受着房间里贺繁的气息,惆怅里生出一点安宁。
只要不贪心,就不会失去。
“贺繁,我想跟他永远这样。”

高一随着夏天的末尾一同结束,迎来高二学年,也迎来了文理分科。
因为不出意料,选理科比选文科的同学多出很多,实验还是沿用往年的分班政策,将选文科人数最多的班级改为文科班,再把文科班里选了理科的同学随机分散到其他班级,同样也将理科班那些选了文科的同学转进来。
江代出跟贺繁的十一班被保留为了理科班,班里走了一些文科生,又来了一些新面孔,班主任还是李老头。
贺繁理所当然选了理科,而江代出文不成理不就,正好不用纠结,贺繁选什么他跟着选什么就行。
人和人的成长步调是很不同的,在心智成熟这方面,江代出明显慢贺繁好几拍。
在贺繁已经开始留心一些大学历届录取分数的时候,江代出根本懒得费脑子思考以后上什么学,未来的职业朝哪个方向发展,还在稀里糊涂地混日子。且无论贺繁怎么同他讲这些事情的重要性,他道理都懂,就是没那个自制力管束自己。
贺繁不想他放弃学习,试着帮他补过课,然而他初中的基础就没打扎实,高中知识自然难以吸收,学着学着就没了耐心,撂挑子不干了。贺繁只好不再勉强。
新学期的第一天,李万机容光焕发地抱着教案走上讲台,激情而老派地向同学们致开学辞:“新学年新气象,同学们,高二让我们大家一起努力!”
一个暑期没见李老头,大家见着他还挺亲切,极其给面子地热烈鼓掌欢呼。
老李环视班里临时找了位置坐的新学生,宣布道:“这学期班里人员变动大,来了很多新同学,我们现在把座位重新调整一下。”
话音一落,班级里顿时一片哗然,有人充满期待,也有人心惊胆战。
老李推了推眼镜,出于身高,性格以及各方面的考虑,点了一些同学的名,让大家互相交换了座位。宗旨不离避免上课聊天,以及互相督促学习。
“贺繁,你到后面跟江代出一桌,那个新来的同学叫王旭是吧,你去前两排那个位置坐。”
江代出之前的同桌分到文科班去了,此时旁边坐了个新来的不认识的同学。
这男生个头不高,江代出想到他会被换到前面去,却万万也没想到是跟贺繁换,惊喜到难以置信。一直目睹着两人换完座位,才确定不是自己因为太渴望而产生了幻觉。
贺繁没有表现出很吃惊,只在与他对视时嘴角微扬。
今早一来,贺繁避开江代出,一个人去了老李的办公室,提出想跟江代出当同桌,搬出家长想叫他带带江代出成绩为理由。
李万机知道他俩是亲戚,家长有这个想法实属正常,只是有点顾虑江代出那个闹腾性子会影响到贺繁学习。但在贺繁再三保证自己可以管好他的情况下也就答应了。
还同贺繁说要是不适应,或者看不清黑板,可以随时跟他申请调回来,贺繁说好,并跟老李道了谢。
不过贺繁没有告诉江代出,因此对江代出来说,这就像天上掉了大馅饼,把他砸得高兴坏了。
本来老李还有点不放心,暗自观察了几天,发现江代出虽然自己不听讲,但相当自觉地并不打扰贺繁,不是偷着看闲书就是吃零食睡觉,顶多趴在桌上瞅着贺繁发呆,便也就放心下来。
江代出对贺繁成了他同桌这事很多天都没有实感,毕竟他去年跟李万机磨了一年,李万机都以他个子太高为由不同意他往前排坐。
老家伙这是怎么突然就想开了呢?
反正不管因为什么吧,既然老李最终成全,江代出就不会辜负他,不光自己上课老老实实,别人跟贺繁说话他也不让,连带着周围的课堂纪律都变好了,有效改善后排生态。
一日午休,江代出因为前一晚熬夜看小说,除了早上李万机的课他硬撑着没睡,连补了三节都没补齐这个觉,中午胡乱塞了几个包子又接着睡了。
为免被人打扰,还把校服蒙到了脑袋上。
贺繁见他睡得那么熟,翻书的声音特地放得很轻。
他拿了一本史铁生的散文在看,这还是江代出几年前买的。说看见他首都的书架上有一本这个作家的散文集,这本是新作,打球回来的路上看书店橱窗里摆着,就帮他买了。
贺繁自己都忘了小时候有过什么书,没想到江代出会记得。
这些年他们有许多习惯相互影响着,比如江代出喜欢上了听音乐,他闲暇时偶尔也阅读。
刚翻过一页书,忽然感觉到桌子在震。
贺繁下意识去摸手机,拿出来并没看到有电话或者短信。
震动声还在持续,贺繁反应过来,伸手进江代出的桌肚拿他的手机,看到来电人是罗扬。
过了一会儿,那边挂断了。
贺繁正要放回去,手机又震了起来。
江代出被震动声吵到,身体微微动了动,校服从脑袋上滑落一些,但看着没有要醒的意思。
贺繁蹙起了眉,想着这个时间,罗扬按理不会打电话来。毕竟他们职高离着实验很远,不可能约着一起吃午饭。而要只是一般闲聊,发个短信就行了。
连着打两通过来,看样子是有要紧事。
贺繁想了想,拿着江代出的手机出去了。
见没有人接,罗扬又一次挂断。
贺繁到了洗手间便回拨过去,没等出声就听那边罗扬的语气很急,“卧槽大年你总算接电话了,我这回命要不保,你可得救救我啊。”
贺繁早有预感,闻言眉头皱得更深。
果然是罗扬又惹事了。
虽然贺繁跟罗扬认识也有些年头,但因为性格喜好的原因,谈不上投缘,但都是一个院儿里长大,总归可以正常相处。
可这些年慢慢的,贺繁开始不自主地对他产生了一点偏见。
倒不因为他流里流气的打扮,不离口的烟酒脏话,也不是因为结交一些不务正业的朋友,而是身上总惹一些莫名其妙的“官司”,成天不是找人麻烦就是被人找麻烦,不是打人就是被人打。
贺繁并不是好说教的人,罗扬选什么样的路,做什么样的人,这本轮不到他去评判。
可他每次惹上自己摆不平的事,就来找江代出替他出头,尤其上了职高以后,连跟别的学校打群架,他都要拉上江代出一起。
而在贺繁眼里,江代出虽不是标准意义上的好学生,但本质跟他完全不一样,至多因为一些无关痛痒的小毛病让家长老师头疼,就算以后考不上大学,总不可能堕落。而罗扬这种说难听了,更像是品行不良,未来拘留所的后备役。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贺繁怎会不晓得。

他本意绝不是小家子气地反对江代出和罗扬来往,更别论挑拨他们的关系。
可随着江代出跟他淌浑水的次数越来越多,受的伤越来越重,甚至会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人偷袭,贺繁慢慢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对罗扬打给江代出的电话,他已经产生了一种本能地应激心理。
“罗扬,是我。”贺繁对着那头被火烧了眉毛似的罗扬道。
罗扬一下听了出来,“哦,贺繁,大年呢?”
贺繁沉着脸撒了个谎:“他去打球了,手机没带,你找他有事吗?”
罗扬语气急切,“对,有急事找他帮忙,他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打上课铃以后。”贺繁故意这么说。
那边罗扬拖着长音“啊”了一声,明显没放弃,仍想要找江代出。
贺繁想了想,问:“我能帮上你吗?”
罗扬:“你不行,有人要堵我,只有大年镇得住他们。”
贺繁倒抽一口凉气,抬腕看了眼时间,又问:“你在哪?”
“我在学校,今天中午都没敢回家。那些人没见过我,但知道我是咱厂院儿的,还知道我名字,我怕他们去了一打听就能找着我。”
末了又补了一句:“你能帮我找下大年吗?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贺繁知道罗扬放学的时间和他们实验差不多,默了一会儿,说:“不然下午放学我们见面说吧。”
罗扬一听就答应了,跟贺繁约在职高后门有监控的地方。大不了他下午不出校门,反正那些人进不来职高。
挂了电话,贺繁先是删了通话记录,又把罗扬拖进了江代出的屏蔽人列表。
走到班级门口,刚好上课铃响。
江代出被铃声叫醒,用袖子蹭了蹭眼睛,见贺繁从外面回来,抬头随口问:“你去哪了。”
“上洗手间。”贺繁语气平静道。
江代出哦了一声,伸手去桌肚找手机,没有找到,低头疑惑地往里看。
贺繁坐回座位,把手机递还给他,跟着拿出这节课要用的课本。
江代出只以为贺繁用他手机打电话来着,没多想,看了眼没有电话短信,就关了静音扔回去,也打着哈欠找他早不知道扔哪去了化学书。
直到化学老师进来,他还迷迷糊糊地没醒盹儿。
一下午的课按部就班地上完,放学后贺繁找了个要帮老李改试卷的理由,没和江代出一起吃饭,一个人坐车去了职高。
职高各个专业放学的时间不统一,有上半天的,有上夜校的,这个点儿离校的反倒不多。
他一路朝跟罗扬约定的地点走,迎面只遇上稀稀两两几拨学生。
隔着一条马路,贺繁就在职高后门看见了罗扬,而罗扬摆弄着没电的手机,到他走近才看见他。
罗扬朝贺繁身后张望了半天,发现他是一个人来的,脸上浮出些许疑惑,“贺繁,怎么就你来了,大年呢?”
贺繁一语带过:“他在吃饭。”
“那他什么时候来啊?”罗扬心焦地问。
贺繁没有作答,而是道:“你和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一提起这个事,罗扬的脸当即变成茄子色,简直是又郁闷,又难以启齿。
不过他既然找江代出帮忙,就肯定也瞒不住贺繁,只好实话实说。
大意是他前不久撩了个台球厅的服务员小妹,那小妹原来有个男朋友,经常骑个摩托来接她下班,但从过完年后就再没出现过。
罗扬见她胸还挺大,想法儿跟老板要来了她的电话,自称台球厅的熟人,有事没事给她发短信嘘寒问暖,意思就是想泡她。
那妹子对罗扬这么一号人没有印象,不堪其扰,就告诉他说自己有男朋友,她男朋友上外地赚钱去了,要不了半年就回来。
罗扬觉得那应该是她拒绝自己的托辞,其实两人早分了。就算没分,那男的天高皇帝远,远水解不了近渴的,他只要追得紧早晚能拿下她。
就这么着,他一连给那女生发了一个月的短信,收不到回复也天天发,终于那女孩忍受不了觉得害怕,将这事告诉了她男朋友。
她男朋友和她一样都是家境不好,念书念不下去,初中没毕业就出来谋生的。上外地之前干的是替人收钱的活儿,属于半混社会的那种人。
听女朋友说告诉罗扬自己有男朋友还接着来骚扰,她男朋友觉得又气又没面子,立刻拜托他跟着混的“大哥”帮忙教训一下罗扬。
妹子虽然没有罗扬的照片,但知道他全名,知道他家在锅炉厂,也知道他在职高学电焊,都是罗扬每晚给妹子发短信为表诚意自己抖落出来的。
于是那位大哥就跟罗扬放了话,说空了找他“谈心”。
搞得罗扬这两天担惊受怕,去了学校不敢回家,回了家就不敢去学校,生怕路上让人给堵着。
贺繁沉默地听罗扬讲述了全部经过,只先问了他一句话:“他们多少个人?”
罗扬:“不知道,那大哥没说,但肯定不能是自己来。”
贺繁皱眉,“你除了贺年还叫了多少人?”
“没了,就叫了大年一个。”罗扬道。
贺繁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王润波那几个厂中的,还有你职高和校外那些朋友呢?”
罗扬听罢手一摆,脸上露出鄙夷神色,“他们那群没义气的,还说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以前他们打架我都出过力。这会儿听说找我麻烦的是个混社会的,全都找借口不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是听说那大哥十四岁砍人进过少管所,就是一个个胆小怕事不敢来!”
现在只有大年能救他了,大年这人最够朋友,不可能见死不救他的。
而站在他对面,脸上逐渐褪尽血色的贺繁同样觉得江代出不会推脱。
因为之前一些事,江代出曾对自己感慨过,说希望大拐跟罗扬以后都能平平顺顺的,要是有需要他的地方,肯定是能帮就帮。
也正是因为清楚江代出不会袖手旁观,贺繁才更生罗扬的气。
他在连对方有多少人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就把江代出叫来,心里一点盘算都没有,更别提胜算。完全没有想过江代出会不会因此而受伤,会不会遭人报复,会不会闹到学校里被记过处分。
这些罗扬丝毫没有考虑,或者相较于自己的危机,他并不在意江代出的安全。
但是贺繁在意。

贺繁可以接受为江代出的重情重义,保护朋友而时时悬心。
但不能接受有人利用江代出这一点,和附加的莽撞冲动,不顾他的安危纯拉他垫背。
“你觉得江代出一个人能打得过?”贺繁身体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几乎是咬着牙问罗扬。
“至少他一个能顶好几个吧,光体格他就占优势,就算打不过他腿长跑得快啊,再说我也不是干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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