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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失忆后和宿敌互演情侣(鱼曦草)


“是第一次。”陆深淡淡地道,“托你的福,今天很多第一次。”
后半句话落在耳朵里自动转成了嘲讽,池昼轻哼了声:“不用谢。”
池昼不知怎的领悟了一点跟陆深的关窍,总的来说就是陆深不爱什么他就偏干什么,把陆深的生活搅得一团糟最好。
在整陆深这方面,池昼效率极高,制定好计划第二天就行动了。
下午放学的时候,池昼难得没跟陆深比“谁先跑出教室”,而是等陆深出去了才慢慢地收好东西去饭堂。
陆深今天少等了一阵风,多少还有点不习惯。
可没想到这阵风不是不来了,只是有点延迟。
他坐在饭堂吃饭的时候,忽然就听见旁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裹在熟悉的风里刮了过来。
“这儿有人吗?”
“没有。”
“行,”池昼一步跨过来,生怕他改口似的,人还未到,抢先将餐盘“啪”的一下放在陆深对面,理直气壮地说,“那我坐了。”
陆深提醒他:“那边还有空位。”
石头他们就坐在不远处,目瞪口呆地看着池昼的操作,舀了一勺饭都忘记放进嘴里。
“我知道,”池昼心说我烦死你,一字一句地说,“但我今天就想坐这。”
陆深没参透他今天又想玩哪出,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随意。
池昼坐下来摆好筷子勺子和汤碗,腰板挺得笔直,做出一副“我就是要在这里吃饭”的模样,声势十分浩大。
“长这么大没跟人面对面吃过饭吧。”
陆深不知想到什么,稍稍顿了顿。
过两秒,他才回答池昼的问题:“是,第一次。”
“不好意思啊,碍着你眼了。”话是这样说,池昼却没半点抱歉的意思,他就是抱着碍人眼的意思故意坐下来的,“难受吧?”
陆深想了想,还是把笑忍回去了。
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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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护腕
池昼猜测陆深大概是真的很少跟人这样面对面坐着吃饭,因为陆深好几次抬起头来看他,几经耽搁之下,吃饭速度都变慢了。
应该是很不自在。
池昼目的是达到了,可他坐下来没两分钟,就觉得有点尴尬了。
陆深抬头看他,他也会抬头看陆深。偶尔对上视线,陆深也不会回避,池昼就硬着头皮接着看,好像在比谁先眨眼似的,先眨眼的那个就算输。
这氛围实在诡异,池昼有一种为了烦死陆深把自己也赔进去了的感觉。
最后还是池昼先忍不住眨了眼。
陆深若无其事地低头继续吃饭,慢悠悠地重复了一遍:“那边有空位。”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怎么听怎么像激将法,池昼成功被他刺激到,当即决定坚如磐石地守着这个位置,斩钉截铁地说:“我就想坐这儿。”
不仅仅是这短短一天,明天,后天,大后天……往后每一天池昼都准时准点在饭堂逮住陆深,也不干别的,就是在他对面坐下来吃饭。
久而久之池昼练出了克服尴尬的厚脸皮,被人盯着看的时候甚至有闲心观察陆深每天吃的什么菜色,顺便嘲讽两句有的没的。
池昼发现陆深好像不喜欢吃鱼。每次打饭陆深都会避开有鱼的选项,有回阿姨弄错给他打了红烧鱼,他是微微皱着眉一点点挑着刺吃完的。
但也就那么一次,池昼没找出更多证据证明陆深确实不爱吃鱼。
石头每天观摩着池昼的行为,叹为观止:“这招高啊我的昼,要不怎么说烈女,啊不是,烈男怕缠郎呢。”
池昼隐约觉得这个成语用得不太恰当,脑子没细想,手就先一步动作摁到了石头脑袋上:“用的什么鬼成语,难怪你那作文狗屁不通。”
“笑话谁啊,你那作文不也13分嘛。”
“……我那是英语作文!”
池昼偏科严重,其他科目一骑绝尘,只有英语成绩惨不忍睹。
有段时间班主任制定了一个学习互助小组的计划,按照大家的学习情况进行小组分配,意在取长补短。
这回是池昼奇烂无比的英语成绩帮了忙,为他和陆深接上了孽缘,老师对着成绩单一看,自然而然地就将池昼和陆深分到了一起。
班主任雷厉风行地颁布了法令,下一步就是大刀阔斧地将全班座位重新排了一遍。
整套改革效率极高,第二天,池昼坐在自己座位上,扭头就看见了陆深那张存在感极高的俊脸。
石头为这事笑了整整一节课间,连做操的时候都在一边划水一边撞池昼胳膊,“你求仁得仁啊。”
求仁得仁的池昼同学做完操回到自己座位上,盯着隔壁桌书本上“陆深”两个字,再次腹诽了句什么孽缘。
陆深回来刚好看见池昼对着他的书本发呆,饶有兴味地问了句:“要画三八线吗?”
“你小学生?”池昼嗤了一声,扭头趴下了,脑袋枕着自己手臂,只给陆深留了个潇洒的后脑勺。
他的胳膊肘还刻意地越了界,十分幼稚地占领了陆深桌子的一小片领土。
池昼这个姿势保持了很久,直到下节课上课都没动弹。到英语课的时候他就着这个姿势睡着了,终于沉在睡梦中无知觉地转过脸来。
他的侧脸被衣服褶皱轧出几道红痕,映在白皙的脸上十分显眼。
陆深用笔轻轻戳了戳。
池昼被英文字母催眠得很彻底,全然没有感知到自己脸上有什么异动。似乎是阳光有些刺眼,他下意识地往旁边的阴影地带挪了挪——陆深的桌子就此被侵.占了更多领土。
他越挪越过来,弓起身子往陆深这边拱,无意识撒娇似的。饶是如此,他竟然也能执着地没醒。
在池昼即将以一个比较扭曲的姿势占领陆深二分之一的桌面时,陆深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
换座位后,池昼花了两天时间适应新位置,随后便开始了他双管齐下的新计划。
他依旧每天不依不饶地跟陆深一起吃饭——换位之后,逮住陆深就更容易了,根本用不着在食堂装偶遇,在放学的时候黏上去就行了。
除此之外,池昼还能利用座位的天然优势,近水楼台先得月,抢先把坏事做尽。
做过的事包括但不限于,偶尔有桃花过来找陆深搭讪,他就趁机说一堆陆深的坏话。
聊了一堆有的没的,再以一句“总之这人只有脸能看你别喜欢他了”作结,成功把桃花带跑了。
桃花最后质疑了一下信息来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他慢吞吞又假惺惺地说:“哦,因为我们是‘朋友’嘛。”
陆深回来的时候,刚好听见这一句。
他挑了挑眉,重复了一遍:“我们是朋友?”
池昼刚刚说人坏话编得一套又一套,脸不红心不跳,现在被人抓包听到了反倒是有点心跳加速。
但是管他呢,他把陆深的桃花都赶走了,陆深多半要气死了,才发此一问,兴师问罪。
“对啊,”池昼无辜地转了转眼珠,“不然我这段时间在干吗啊?”
“不过你好像不爱交朋友,”他突然想起来似的,明知故问,“不介意吧?”
陆深心说我还没失忆,你这段时间难道不是都在找茬吗。
但他找的茬都无关痛痒,陆深并不厌烦,甚至还觉得有点意思。所以他从善如流地应了下来:“嗯,不介意。”
一来一往说的都是鬼话,现实南辕北辙,他们表面上说是“朋友”,实际上还是一对冤家。
这个破烂计划,池昼竟然落实了两周之久,着实是把石头惊住了。
石头嘴欠地说了句:“我的昼,你不会弯了吧!”
“滚,我直得不能再直。”池昼也不客气地嘴欠了回去,“再说我弯了第一个搞你,轮得到别人?”
他们互怼的话说得毫无遮拦,全然没注意这音量足够让不远处的陆深听见。
这天,池昼又有了新灵感。
“池昼,我可以坐一下你的位置嘛?”一个戴着眼镜的同学走到池昼座位旁边,指了指自己的眼镜框,有些腼腆地说,“你这里看黑板比较清晰,我抄下笔记。”
上节课是数学课,讲了一道很难的大题,黑板上都是老师写的过程。
“哦,好啊。”
池昼答应得爽快,位置被人坐了,他转头就去找石头玩了。
小眼镜抄着抄着,忽然放下了自己的笔。
他装作自己的笔没水了的样子,拿起了池昼随手放在桌面上的红笔。
用池昼的红笔写了几行字之后,他盖上笔盖,却没有放回原位,而是悄悄地藏进了外套的长袖里。
在笔盖快要没入衣袖中时,头顶忽然传来一个声音:“用完了吗。”
小眼镜浑身一激灵,手中的红笔摔了出去。
“用完了。”
“那我用一下。”
陆深对他的慌乱仿若未觉,抓起他甩出去的那支红笔,随意地在自己的作业本上打了几个勾,还自己给自己签了个潇洒的“A+”上去。
直到下节课,池昼才发现自己红笔不知道去哪了。
他翻箱倒柜地找自己的宝贝红笔,终于在陆深桌上看见了它的踪迹。
“我的笔怎么在你这?”池昼伸手把自己的笔顺回来。
不是他小气,他从来是黑红蓝三支笔走天下,连笔袋都没有,无论少了哪一支,他的水笔大家庭都不完整了。
“下次自己拿好。还有,”陆深顿了顿,“不要随便和别人换位置。”
“为什么?”池昼说,“坐的是我的位置,跟你有什么关系。”
陆深说不好那小眼镜是什么成分,拿笔这事太小,说是无心之举也完全说得通。他直觉那小眼镜不是偷笔那么简单,可他的直觉作不得评判的客观证据。
所以他随便说了个理由:“他问题太多了,烦。”
池昼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个位置有多得天独厚,旁边坐着的是老师眼中的香饽饽,各种光环集一身的陆深同学——他自己不在意,可不代表别人不羡慕。
“他缠着你问问题了?”
“嗯。”
难道是不喜欢被人缠着问问题?
池昼转了转眼珠,感觉又找到了整陆深的新主意。
他行动力向来很强,周五不用晚修,一放学他就拦住了准备走出教室门的陆深。
“别急着走啊。”池昼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还有事呢。”
陆深瞥了一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什么事?”
“互助组成立这么久,咱们还没互帮互助过,”池昼心血来潮地说,“我今天想学英语,你教教我呗。”
为了让自己说的话听起来更有分量,池昼往自己脑袋上扣了顶官帽,“这互助组我是组长,你得听我的。”
陆深挑了挑眉:“你是组长?”
“按名字首字母顺序排,你有意见?”
池昼的“C”,排在陆深的“L”前面。
陆深摇头表示自己没意见,轻笑一声,说:“芝麻官也是官。”
这笑声落在池昼耳朵里,多半就是嘲讽的意思。不过他不在意,陆深嘲讽他是正常的,不嘲讽他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他抱着烦死陆深的心态拉着陆深坐回位置上,拿着本英语练习册问东问西,专挑弱智问题问,没话题也硬找话题。
一篇英语练习,聊破天了也是池昼最讨厌的催眠语录。
池昼难得有耐心地在这上面挖掘了十分钟,挑着刁钻角度都问过一遍后,毅然决然地将本次互助会的主题从“学英语”改成了“聊八卦”。
陆深一看就是很难聊的类型,平时跟他一起吃饭池昼就知道了。但没关系,池昼是来讨人嫌的,又不是来讨人喜欢的。
所以池昼张嘴就是一通瞎聊,逮着陆深不放人,一路从他直系亲属到旁系亲属,再往上追溯到祖宗十八代,从他小侄女手上的一颗痣到他家祖上受赏的那把刀,全讲了个遍。
他讲的时候还要陆深附和,时不时问两个问题让陆深回答——毕竟他时刻记着自己是来讨人嫌的。
陆深很想告诉他,没有人是这样讨人嫌的。但他要是这么说,池昼肯定就不说了。
他一边应着池昼一边想,池昼一看就是在幸福家庭里长大的小孩,人长得漂亮,话也说得漂亮,从小到大就享受着人见人爱、众星拱月的待遇,跟他这种从有记忆以来就被人推来推去的烫手山芋是不一样的。
教室空空荡荡,池昼一个人撑得亮亮堂堂。
中途池昼没忍住露出了一点狐狸尾巴,看了一眼时钟,说:“这么晚了啊,是不是耽误你回家了?”
“不好意思,”池昼理直气壮的,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他目光落在陆深身上,笑得没心没肺的,“我话比较多。”
“感觉到了。”陆深说。
不过,也不讨厌就是了。
其实今天池昼不叫住他,他也会在外面游荡很久很久才回家。他不喜欢回家,因为严格来说那也不算他的家。
每个周五,他都是在外面游荡的。
相比之下,好像坐在教室里,听池昼讲些有的没的反倒还更有趣点。
最后他们出校门的时候天都有点黑了,他们在校门口分道扬镳,池昼没跟陆深说再见就走了。
他转过身后才抬手挥了挥,挥得很敷衍,手抬得也不是很高,刚一抬起又放下了。
陆深站在原地目送池昼的背影,良久,他才往反方向迈开了步伐。
第一步刚迈出去,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两句,他前段时间不经意间听到的话。
——“我的昼,你不会弯了吧!”
——“滚,我直得不能再直。再说我弯了第一个搞你,轮得到别人?”
玩闹间的两句调侃,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
池昼压根没把陆深说的话听进去,都是同学,坐下座位没什么大不了,没有正当理由又不让人坐显得多小气。
那小眼镜隔三差五就来池昼座位上抄笔记,频率越来越高,而且刚开始还跟池昼说一声,后面一回生二回熟,说都不说一声就直接坐下了。
课表上数学课后面是体育课,池昼一打下课铃就跑没影了,他急着跟石头一起去抢篮球场,就也没在意谁坐了他的位置。
只是他那段时间发现自己总丢东西,都是些不起眼的小物件,诸如笔、橡皮、纸巾之类。
有时丢的甚至是池昼不要的东西。
有一次体育课回来,池昼发现自己桌面好像有点整洁,他上节课笔爆水了用来擦手的纸巾放在桌上没扔,现在回来竟然已经被清理了。
不仅如此,还有两张草稿纸也一并失踪了。
“喂石头,你背着我当田螺姑娘了?”池昼纳闷地道,“我桌上那两张废纸呢,你帮我扔了?”
倒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只不过上面有他英语课上画的杰作,本来还打算拿来给朋友们鉴赏一下的。
石头听他这么说,赶忙“呸”了一声,“你谁啊你,我要帮也是帮班长丢垃圾好吗。”
只有一次,他丢的东西算比较大——他的不知所踪了。
他本以为自己忘在体育馆了,可回去找又没找到。他没多想,也没再管,反正这玩意儿他只是戴着好玩儿,平时没多上心,现在不见就不见了。
池昼皮肤很白,戴上深颜色的就总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意味,环绕一圈,遮住的腕骨刚好是伸手就能握住的位置。
就好像一个显眼的标记。让人忍不住握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来。
陆深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他只知道自己觉得池昼戴还挺好看的。
所以他对那个的印象就稍微深一点点。
“你那个呢?”不见的第二天,陆深就这么问了。
陆深破天荒地主动问这种问题,池昼有些奇怪,但还是回答了:“不见了。”
又是一次数学课下课,池昼一个鲤鱼打挺就从椅子上弹到了教室门口,三秒功夫就从教学楼窜到了体育馆,比发令枪还快。
石头刚刚数学课那题听得他云里雾里,懵着懵着就睡着了,听见下课铃才醒。
他这回没跟上池昼的进度,打算先去厕所放个水清醒一下。
这一放水,就放出了大事。
他去的是实验楼的厕所,这边人少,没有班级过来做实验的话,整栋楼都很空。
厕所旁边是空荡的楼道拐角,那里有两个人正在对峙。
如果石头现在探出头来,就能看见,这两个人都是他们班的,其中一个他还很熟,因为此人的名字,他在他的好兄弟池昼嘴里听到过很多次。
“对啊,是我拿的。”
“你一路跟着我过来是什么意思,想让我分你一杯羹吗?”
“还是说,”小眼镜意味不明地笑着,“你是好奇,我都用它们做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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