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萌新病友,但恐怖如斯(楚山咕)


凤曲在人海中微微抬首,望向岌岌的四宜楼顶。商吹玉在旁倾听,目露赞叹,持弓的手指忍不住摩挲起来。
凤曲看就知道,他是技痒了。
自从踏上这趟旅程,商吹玉几乎还没能静心弹琴。
阿绫道:“虽在玉城,可千里县的繁华,连幽州也自愧弗如。”
空中徐徐升起了天灯。
一盏盏明火飘摇入空,承载着放灯人虔诚的祈愿。
莫饮剑不知从哪儿也提来了两盏未燃的天灯,将其中一只塞到凤曲手中:“夫人也来许愿吧!”
商吹玉眉头轻拧,却见秦鹿一搓指,一名影卫无声地潜过人群,双手奉上五盏金丝编织,惊艳不凡的天灯。
商吹玉也挑出一盏雪底竹纹的灯来:“老师放这只。”
这几人的手笔都太阔绰,周围人都不自觉地望了过来。
莫饮剑难得低调出行,藏了半张脸面,被两人一气就想拔剑。
凤曲急忙压住他那一眼就能表明身份的束天剑,清了清嗓:“我不放灯。”
他放不了这么多!
琴乐将尽,人声再度充斥耳边。
湖风如雾如织,静静平复着人群的躁动。一切的喧声笑语都随辉煌的天灯一齐升入碧空云间。
凤曲不知不觉被引到湖心桥上。四周漂聚着百姓随河放进的河灯,一片灯火穿过桥洞,好似浣洗一新,赴去渺茫的、崭新的将来。
莫饮剑和秦鹿各去放了一只天灯,商吹玉则陪在凤曲左右。
二人同在桥上,看着粼粼湖水,凤曲忽而有些出神:“这些灯会去海里吗?我快记不起且去岛连着的海了。”
商吹玉的眉间掠过一丝不忍:“老师……”
玉城并未临海,这些灯过了湖泊,游入河道,就会被下游的官兵捞起。
它们永远到不了海。
“没关系,这些灯好像并不在意终点是哪里。”
“……兄长在和莫宗主商量什么事吗?是有关您的事?”
“不知道呀。”
凤曲伏在桥边赏灯,风月静好,万象祥宁。
这里因为十步宗的矗立而满是幸福,此刻十步宗甚至胜过了无数的正道名门,作为魔教,它却毋庸置疑为千里县带来了一个美好的七夕。
凤曲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关闭的城门外却爆出了一声巨响,一支穿天箭飞窜云端,倏然炸开了重重焰火。如雷的马蹄在城外急奔,紧接着,几名守卫火急火燎地开启城关。
——有人夜里入城。
马蹄声震彻天际,黑红的十步宗宗旗在火光中猎猎飞扬。
为首者进城勒马,足下一蹬掠过重楼,仿佛一道云烟消没。凤曲定睛辨认,看见人潮冲开了几匹马,三道身影都已匆匆飞逝,只留了一人着急地回收马匹。
“那是……桑栩?”
商吹玉同样望见了为首的女人:“白不簪。”
凤曲蓦地僵住,回头和他默默相视。
白不簪、灯玄和桑拂连夜进城,直奔十步宗。无论怎么看,都像是遭遇了什么大事。
人群里穿出了莫饮剑的身影,他又在街边搜刮了不少小吃,叫侍从带着,这会儿正好献给凤曲。
凤曲忧心忡忡地问:“刚才那是白不簪他们吗?”
莫饮剑应声看了一眼,漫不经心道:“可能是吧?跑这么快,火烧屁股似的。”
“是什么事让他们这么心急?”
“不知道啊,回去再问吧,你先尝尝这个。”
然而秦鹿也随后跟了过来。
比起莫饮剑,他的神色就凝重多了。一旁的影卫压低声线,目光逡巡着众人面色,但还是依照秦鹿的意思如实禀报:
“听说是……睦丰县的县令张嵘殁了。慕容麒——就是睦丰县内的一个铁匠,已经叫上了‘天玑’,要给紫衣侯下生死战书,请十步宗观战。”

第106章 惧如何
七夕夜里的盛景仿佛黄粱一梦,穿掠人群的须臾,风光远去,就像撕扯着太平的假面。
在奔跑中听到的欢笑都变得无比刺耳,凤曲只感到胸腔里怦怦直跳。
十步宗大门的守卫来不及问安,就见少主和几个客人一阵风似的卷了进去。
最末的桑栩欲哭无泪地缀着,被守卫拦了下来,忍不住问:“这是出什么事了,跑这么快?”
桑栩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半天才瞪了他们一眼:“多嘴!看你们的门!”
接着也冲进宗内,只留几个守卫面面相觑。
灯玄走出拂衣楼时,迎面便是疾奔而来的凤曲。
一打眼,他就知道凤曲在着急什么。灯玄双掌相合,灰褐色的僧袍风尘仆仆,他用身体拦下了凤曲的去路,轻轻摇首:“阿弥陀佛,少侠先别进去了。”
莫饮剑和商吹玉等人这才跟了过来,气喘吁吁问:“我爹在和她们说什么呢?”
灯玄道:“宗内要事,外人不便过问。”
这一句总算让凤曲停了脚步,莫饮剑看他一眼,撩衣道:“我进去看看。”
说罢便独自冲进了拂衣楼,楼外护卫虽然犹豫,但好歹不敢拦他。
凤曲这才感到掌心一阵钝痛,他的拳头握得太紧,以至于指甲甚至在掌肉上刻出了几道血痕。
灯玄向他行一记僧礼:“少侠且先清心凝神,不必焦急。”
此时却见群阶之下,又是一道白衣褐衫的身影浮现。两个婢女搀着虚弱的商别意,竟然走出了他的院落,正拾阶而上,朝拂衣楼缓缓走来。
凤曲下意识想去扶他,商别意微笑着拂袖婉拒。
他并没有和凤曲解释什么,也没有多给其他人半个眼神,就这样默默走进了拂衣楼中。
“莫宗主唯独准他进去?”商吹玉双眉微沉,有些不悦。
灯玄接过话头,对众人道:“诸位若是为了睦丰县的事来,小僧还算略知一二。”他先行走下楼梯,柔声说,“随小僧来。”
有关睦丰县的遭遇,凤曲的确着急。
慕容麒,那个护送老祖尸身回去的人偶为什么要突然对曲相和发难?被他联合的“天玑”又是什么立场?
现在召见了商别意的莫怜远,心里又在琢磨着什么?
除了相信灯玄,他还什么都看不明晰。
灯玄的住处在十步宗左偏院中的客房,甚至还有单独的小客厅。
几人走入其中,灯玄弯腰点一盏灯,持起掸子扫开桌椅的灰尘:“小僧外出几日,疏于清扫,诸位见笑了。”
凤曲压着急火,摇摇头:“大师不用客气,我只想请教……”
“睦丰县。”灯玄心知肚明地接过了他的话。
桑栩也没有进拂衣楼去,似乎是警惕他们,一路尾随过来。
灯玄倒不介意,淡笑着许他入内,径自道:“听说空山老祖和紫衣侯在睦丰县相斗。老祖事先留了一道阵法,可断‘鸦’的支援,使紫衣侯不得不孤军奋战。此阵是以十方会的两名小童为眼,活人献祭,残忍之余,却也厉害非常,以紫衣侯的武功,竟有五日不能脱阵。”
“……那两个小童呢?”
“自是死了。老祖在睦丰县声望颇高,百姓爱戴,大多愿意襄助。两名小童借着百姓的掩护隐下身去,后来紫衣侯大开杀戒,才逼得小童暴露。”
静了半晌,灯玄问:“看上去,倾少侠也曾在睦丰逗留?”
凤曲面色恍惚,久久没有回答。
灯玄的叙述还算平静,一旁的桑栩却忍不住发叹:“‘鸦’那帮人——为了找到阵眼,紫衣侯砍死了六七个客栈的伙计,两个小孩被逼得走投无路,自己冲了出来。一个给伙计挡刀,当场重伤,另一个拖着他跑,最后一起撞死在界碑上。”
凤曲的身体晃了一瞬,终于软坐在灯玄准备的座椅上。
冰冷坚硬的触感叫他回了意识,怔怔抬起头:“到底……死了多少人?”
“十来个吧……?”桑栩说,“紫衣侯走了,他徒弟还去清理。又逼死了几个居民,光是那座界碑,他非要给人推了,说外人的血弄脏了碑。最后是睦丰县的县令扑上去,也撞碑了……唉……明明长得一副狗官的脸,糊涂啊……”
堂内灯光昏暗,凤曲坐在一团黑漆漆的影中,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的存在。商吹玉略移脚步,守在凤曲身边,秦鹿和阿绫也随之沉默,许久没有发言。
灯玄没有等到凤曲的答案,但他的表现就是最好的答案。
年轻的僧人面上流露出一丝不忍,最后化为虔诚的合掌,慈悲地道:“阿弥陀佛,小僧已经决定为他们诵经百日,倾少侠倘若有意,也可来此堂中一道祈福。”
秦鹿问:“这么多天的事情,都没人去阻止吗?”
桑栩撇嘴:“谁能阻止?官兵都打不过‘鸦’啊。”
商吹玉道:“十步宗不是和‘鸦’矛盾深重吗?这么好的机会,既能打压‘鸦’,又能掌握民心,竟然不管?”
桑栩面上一红,顿时哑了下去,好半天才结巴说:“可是、可是……那是紫衣侯诶。‘鸦’是没什么了不起,但紫衣侯……就算是天子来了也要礼让几分,我们、我们总不能比天子还逞强啊!”
“………”
凤曲的拳头攥得比在拂衣楼外还要紧。
他问:“阿枝和阿蕊,我是说那两个孩子……下葬了吗?”
灯玄垂目道:“没有人知道他们家乡在哪,如今慕容前辈做主,将他们留在义庄停灵。”
“幽州。”凤曲说,“阿枝说过,他来自幽州。”
阿绫悄悄闭上了眼。
幽州是十方会的所在,聚在那里的游侠,许多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他们听说十方会,便去幽州加入十方会,而后,籍贯也就成了幽州,背景就成了十方会。
但这些人千方百计为自己找到的家乡,最后仍要跨越千山万水,才能回到幽州故里。
灯玄没有过问凤曲和阿枝等人的渊源,也没有追问凤曲在睦丰县时的遭遇。几人静坐着无一开口,各怀心思,直到凤曲打破了沉默:
“桑栩,十步宗真的不敌曲相和吗?”
“……啊?”桑栩突遭点名,愣了一会儿,尴尬地挠了挠脸,“打是能打,可是,也没必要豁出命打吧?我们又不是那个县令,非得为睦丰县拼命?紫衣侯要是真生气了,那确实要命的啊……”
凤曲从他委婉的表态中听出了真相:“除非打到千里县来,十步宗都不会出手?”
“才不是这个说法!只是说,空山老祖和紫衣侯打架,我们不能随便插手的。”
“可那个县令对你们少主不是很殷勤么?”
“殷勤、殷勤怎么了,全玉城都殷勤,我们也不能每一个都……”
他自己的声音都弱了下去。
这个七夕忽然就过得极不痛快。凤曲知道自己不该埋怨十步宗,更不该迁怒桑栩,从头到尾最没用的、最罪孽深重的,分明是他这个落荒而逃的祸因。
早知会连累这么多的人,他就该跟曲相和拼了。
死了就死了,至少死的就他一个,也不用苟活得这么窝囊。
“那座界碑,”秦鹿开口,“最终还是倒了么?”
灯玄摇头:“没有。慕容用金书玉令保下了它,现在坊间已经有人议论起那块金书玉令的来历。”
说着,他的目光飘向秦鹿,桑栩也同样满腹狐疑:“难道是你?”
秦鹿的眼眸却微微一暗。
随后答:“若是本座知道此事,就亲自去了。”
桑栩唉声叹气地说:“这考试越来越乱,好像不少势力都在浑水摸鱼,估计少主不会再继续了。停在这里也好,你们也干脆打道回府,别操心了。”
这模样,和明城里那个张牙舞爪,无论如何也要和姐姐同行的少年判若两人,足可见他在睦丰县遭到了多大的打击。
亦或者,只是空山老祖身殒的消息,本就能击垮无数江湖人的信心。
凤曲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其中一员,但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不假思索地从喉咙里钻了出来:“我要去看曲相和。”
秦鹿和商吹玉同时看向了他。
桑栩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你在明城就打过一刃瑕,万一紫衣侯找你麻烦怎么办?”
他虽然态度不好,但说的都是道理。
灯玄闻言也面露忧色:“少侠不妨再多考虑。”
就连阿绫都紧抿嘴唇,隐有不忍:“这是紫衣侯和十方会的战争,其实你不用太过在意。”
回应他们的却只有凤曲的沉默。
少年的眼神定在院外的天幕。
仿佛回到几天前的夜里,又感受到胸腔里烈火焚灼的稚嫩的杀心。
他不知道自己的终点在哪。
但在途中,他首先要斩断那晚的噩梦才行。
“那么,当日别意也会出席。”
商别意微笑着面向面色凝重的莫怜远,他刚刚支开了年轻的少主和一干下属,独留下自己与他商议。
莫怜远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但还是没有完全认可:“……你觉得那就是你要的机会吗?他若赴约,难道你觉得,只靠慕容麒和你,就能杀了他?”
商别意悄然从坐席站起了身。
两个婢女全力搀扶,才能帮他稳住身形。而在这样潦倒的处境下,商别意仍然从容不迫,轻声回答:“他恐怕不会死在这里。”
“那就是你要死了,不害怕吗?”
“……哈。”商别意忍俊不禁,单薄的肩膀抖了抖,“所有人都害怕的时候,总要有人不害怕。这次是我,下次是他,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第107章 濯缨阁
若说前半夜还只是凤曲一干年轻人的心急如焚,后半夜时,四宜楼的车驾移回宗门,院门深深,才从宗主休憩的内院传出一阵低泣。
莫饮剑虽然没有听到商别意和莫怜远的秘谈,但知道慕容麒拿出了金书玉令,又向曲相和邀战二事,便当机立断找去四宜楼告诉了母亲。
孔清兰的琴音戛然而止,仓促返回,夫妻二人合上了门仿佛交戈。
院外一众侍从婢女纷纷垂首屏息,眼观鼻鼻观心,唯恐惹了主子不快。只有莫饮剑焦躁不安地在院中踱步,忽然听到宅中母亲的泣声,赶忙拍响屋门:“爹,你干嘛和娘吵架!你说过不惹娘生气的,怎么又犯病!”
莫怜远从领旨搜拿“神恩”子蛊开始就瞒着妻儿,现如今被莫饮剑一语捅破,正是怒发冲冠。
但他一向惧内,不舍得和动怒的孔清兰置气,正好拿了莫饮剑出气,大喝道:“逆子,你懂什么,给我闭嘴!”
莫饮剑咬了咬牙:“我是不懂,难道你就懂吗?你什么脑子自己没数吗?八抬大轿娶了娘亲回来,难道就是让她担惊受怕掉眼泪的吗?!”
眼见父子二人又要大动干戈,孔清兰一面拭泪,一面打断两人的争吵:
“现在吵这些有什么意义!饮剑,你回房休息,明早去找倾少侠,把睦丰县的事情都告诉他……”
莫饮剑抓抓后脑,委屈道:“我忙着陪你们,估计他早就从桑栩和秃驴那儿听说了,哪轮得到我去报信。”
“那你明天就去陪陪他,爹娘有事商量,你把人都带出去。”
莫饮剑一肚子委屈,愤愤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你们又瞒着我!”
孔清兰拉开门,强撑着笑意去摸莫饮剑的脑袋:“傻孩子,是时辰太晚了,你今天玩了一天,也该累了。”
莫饮剑拂开她的手,赌气说:“不说就不说,我还不稀得听呢,今后你们想说我也不听了。走了!”
说罢,他便转过身去,对众仆瞪道:“还傻着干嘛?本少主都不能听的东西,你们还想偷听不成?”
被他吆喝着,众仆也连忙散去,只留下空落落的院子。
孔清兰倚门目送着莫饮剑的背影,身后莫怜远没好气儿道:“你还哄他?那小子就是被娇惯了,‘天权’接管观天楼的时候也才十五,怎么就比他稳重这么多!他要听,就让他听,他能听懂什么?”
“我还不想让孩子听到自己的父亲居然这样短视。”孔清兰忍着怒意,冷冷关上了门。
现在终于只剩他们夫妻,虽然月上中天,已是深夜,孔清兰却生平第一次渴望这个夜晚永远不要结束。
她不敢想今晚之后的千里县将迎来多少的风波。
自家愚钝的丈夫,半生戎马得意,现在却替人做了新嫁衣,还在这里沾沾自喜。
孔清兰愤愤坐回桌边,支颐梳理着当前脉络。
莫怜远虽然目不识丁,但对自己才高八斗的夫人向来敬重。方才自觉伤了脸面才怒火中烧,如今没有旁人,莫怜远静等片刻,又恢复了平日爱妻敬妻的模样,主动倒了一杯茶水递去:
“好了,这回确实是为夫欠考虑了。你觉得不好,咱们把那群小孩撵出去,不掺和曲相和的事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孔清兰的胸膛一起一伏,半晌才接过茶水:“你要怎么和饮剑解释?那是他的好友,万一紫衣侯斩草除根,没有十步宗的庇护……只怕饮剑这一生都不会释怀。”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