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莫起疑惑地看着，第一个副本醒来时, 他的血好像不是这样的……
柯成周见他不抵挡、不反抗，就像之前一样无视他，心里涌出一股怒气, 从来没人敢无视他！
他冷笑，神赋予的力量全部冲出，直击吴莫起的方向，无差别攻击。
孟桥和沈少明顿时脸色一白，如一座巨山砸在头顶，身体摇摇欲坠，脑袋也嗡嗡作响。
“啊——”
一道清亮的女声尖叫，就响在吴莫起身侧。
孟桥瞳孔一缩，惊悚地望着沈少明，他刚刚听见的女声就是从沈少明那里传来的！
孟桥戳了戳吴莫起身臂，疯狂给吴莫起使眼色。
吴莫起微微侧头，看见沈少明左肩上的女鬼阿晚额上的长钉一点点往前移，鲜血喷涌而出，同时鬼体变得更加单薄。
阿晚鬼瞳含泪，吞下所有的尖声，虔诚期盼地望着吴莫起。
吴莫起先用力量撑起保护罩，将孟桥和沈少明笼罩在内，压在他们头顶的巨山瞬间消失，孟桥和沈少明才终于喘出一口气，女鬼阿晚也长呼一口气，有气无力趴在沈少明肩膀上。
孟桥只感觉一股凉风佛过脖子，不禁打了个颤，悄眯眯离沈少明远了几步，张了张口，但看到前面气势汹汹的柯成周，想了想把到嘴的话憋了回去，只将女鬼的声音记下，暗暗捏紧拳头。
吴莫起这保护罩一开，那些古怪的威压能量顿时寸步不进，然而吴莫起眉头却紧紧蹙起，力量消耗过快，再这么下去，可能会像上个副本一样力量透支。
吴莫起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向前一步，身形一闪出现在柯成周身后。
柯成周大惊，转身双手携带能量击出，浓重的威压让吴莫起身形一顿，速度减弱一半，但比起柯成周这位长居高位的长老来说绝对够用。
吴莫起二话不说，伸手抓住柯成周的脑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往地上用力一砸。
“啊！”
柯成周瞪大眼睛，瘫在地上没死，手脚一抽一抽，额上鲜血汩汩流出，脑袋一片空白，那股古怪的威压仿佛少了人指挥，围在柯成周身边。
同一时间，外面响起轰隆隆的雷鸣。
吴莫起微微一笑，扭头冲红袍人说：“带路，去圣堂。”
连受神明眷顾的长老都对付不了，红袍人更是不敢有意见，低着头走在侧边，小心翼翼带路，而孟桥和沈少明则将电梯里的人叫醒，赶紧跟了上去。
走出大厦，外面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之前圣堂举旗的白袍人跪拜在地，印着神明印记的旗帜被风吹得呼呼乍响。
他们头着地，不停地念着：“请神息怒……”
听见大厦有人走出的声音，他们才虚虚抬起头，皆是一愣。
领着的不是长老柯成周，而是个年轻人，穿着华贵，一袭白衣，衣领袖边全是黑色锁边，披肩一溜排晶亮的红宝石，和他眼中的瞳孔交相辉映。
等等……红瞳？红瞳！！！
白袍人瞳孔一缩，差点跳起来，却看见跟在一旁的红袍人摇了摇头，引着吴莫起向前。
吴莫起仰起头，看了眼乌云密布的天空，轻笑一声，离开大厦，走在道路正中央，孟桥和沈少明一言不发跟着。
白袍人跪着没有起身，眼睁睁看着一双大长腿踩着金线黑靴从他们眼前走过，衣领衣袖上的黑边用金线锈着万物图，和他们圣堂神像下的一模一样。
这种万物图，他们只在历任长老的记录里见过，传闻只有神眷顾的神使行走世间时，服饰上才能用金钱锈万物图，而其它信徒要锈万物图，只能用接近白色的银线。
那是非常久远之前的规则，现在所有信徒服饰都不锈万物图，只穿神明印记披风。
吴莫起三人跟着红袍人一路走远，直到消失在视线，在场的人也没反应过来，脑子一片迷糊，来时，他们是为了带走红瞳，现在红瞳确实走了，却带着他们的人走的……还有，他们的长老呢？？？
他们目光看向大厦，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而此时大厅里，长老柯成周已经被之前进电梯的六个红袍人抬到一旁的休闲椅上，四个NPC则靠在离大门最近的柱子上，冷冷地看着这位掀起养鬼风潮的圣堂长老。
柯成周身体还在抽搐，两眼发直，那些无人指挥的威压不停地环绕他，催促他，然而他就像拳击擂台上被打败的选手，爬不起，缓不过来。
古怪冰冷的威压开始翻涌，一点点渗进他的身体里。
他张大嘴巴，忍不住惨叫，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那些威压化为能量全部从他口里钻进去，柯成周身体疯狂抽动，眼中的焦距瞬间泯灭，身体一瘫，失去了呼吸，只剩下一具空壳躯体。
“柯长老！”红袍人吓白了脸，明明刚刚呼吸还很稳，怎么突然就……死了。
他们没看见，眷顾柯成周的威压能量携裹着他的灵魂，一边吞噬，一边朝顶上消散，他们只感觉柯成周身上的气势完全消失，成了一个平凡的人。
神……不再眷顾他了。红袍人恍恍惚惚。
楼上六个玩家也恍恍惚惚，坐在地上，互相面面相视，他们原本以为留下来就是等死，结果没几分钟，滚滚浓烟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火焰传媒里他们亲自搞出来的火灾也消失不见。
风平浪静，要不是身体还痛得发抖，他们都以为出现了幻觉。
就在这时，火焰传媒里的怨魂拖着柯文的尸体钻出半个身体，偷偷摸摸环顾四周，接着戳了戳最近一个人的脑袋：“喂，小子，揍你们大长老呢，走了？”
大长老这词，玩家是知道的，那是沈少明忽悠NPC时，对吴莫起的称呼。
玩家不想提他们，对着怨魂又不能不答，他们可不是沈少明，能忽悠得住这群怨魂，只能憋着气点点头：“坐电梯跑了。”
“哇，我就说电梯里的鬼没了，肯定是被他吃了。”一只怨魂欢呼一声，转头窃窃私语，“我们不能离开这里，万一他回来，记起我们，我们不在，他把我们也吃了怎么办？”
“不过，电梯里的十三只鬼被吃了，这是件大好事，我们终于自由了，值得庆祝。”
怨魂大笑，围着六个玩家一边蹦哒，一边来回甩柯文的尸体，头上的灯滋滋滋闪烁，所有的物品摇摇欲坠。
玩家被怨魂团团围在中间，都要哭了……
“起来呀，动起来呀。”
“你们是大长老的人，他吃掉鬼，你们更应该欢呼，来，叫起来。”
“放心，引来鬼，有我们在，它们不敢碰你们，在大长老回来前，你们绝对安全。”
“为自由！”它们拽起玩家，来回推桑，疯狂欢呼庆祝。
大厦里热闹，吴莫起和孟桥、沈少明则舒舒服服坐在前往圣堂的车。
纯黑色的加长车，车顶印着神明印记，里面摆满了家具，如同一个小客厅。
吴莫起坐在沙发正中央，抱着西瓜大的黑鬼饼，此时的它已经完全净化好了，吴莫起撕起一团放进嘴里，是细嫩浓滑的鱼肉，肉质厚重，混合着一口汤汁，没有辣味，如同纯正的鱼汤。
之前吃的像扇贝，这回吃着像某种鱼熬制的鱼汤。
吴莫起眼中光芒大盛，吞下鬼团，顾不上感受能量波动，又捏起一团丢进嘴里，这回是弹牙微麻的螺丝肉，特别有嚼劲。
果然，每一口口感味道都不一样。
吴莫起吃一口，吞下，再揪一团，继续吃。
嘎嘣嘎嘣连壳一起嚼碎的炸虾，肉质紧致弹牙的生蚝，口感不老、鲜嫩多汁的大海虾，肥嫩鲜美的大螃蟹，还有多种海鲜煮成的佛跳墙……
吴莫起吃个不停，眉开眼笑，每吃一口都是一种期待。
孟桥见他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决定让他更好。
于是，孟桥悄悄挪到吴莫起身边，低声道：“莫起哥，刚刚我又听到女鬼的声音，和我们第一次坐电梯时的一样！”
说着，孟桥握了握拳：“它一直跟着我们，哥，我们把它揪出来，吃掉。”
他一边说，一边悄眯眯给沈少明递了个安心的小眼神。
沈少明心咯噔一下，揉了揉眉心：“小乔，她和其它鬼不一样……”
话没说完，就看见吴莫起看向他左肩。
明明之前看他吃鬼吓得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现在却悄悄露出半个头，看他吃得喜滋滋。
吴莫起：……
他其实心里很清楚，孟桥和沈少明能轻易接受，那是因为他吃的是鬼，是异类，但女鬼阿晚这么轻易接受同类被吃……真不怕被吃？
吴莫起一边又给自己塞了一个鬼团，一边上下打量阿晚，它头上的长铁钉已经出了大半，一直在渗血，身形变得有几分透明，比之前更加飘忽。
吴莫起若有所思，伸出右手。
沈少明心头一跳，刚张开口，吴莫起右手如闪电直击他左肩上空，拍在女鬼阿晚额头上，已经拔出一半的长铁钉噗的一声，直接钉进最里面，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黑洞，有一道夹杂着碎金的莹光一闪而过，小黑洞不再流血，周边只残留着一圈血迹。
“卧槽！鬼鬼鬼鬼……沈少，鬼在你、你肩膀上……”孟桥结结巴巴，手指着沈少明抖个不停。
沈少明叹了口气，歉意地说：“吓到你了，这就是你说的异能，我上个副本和她做了交易，她会让我不被鬼关注。”
孟桥：？？？
原著……不是这样写的！
原著没出现这只鬼！
但是，电闪雷鸣间，孟桥想起原著一个没填的坑，不禁瞪大眼睛，望着趴在他肩膀上长发飘飘的女鬼，脱口而出：“阿晚？”
原著，沈少明在死前一直帮主角季如渊查线索，趟雷，救过他好几次，最后一次，更是重伤差点当场死去，那时季如渊感动的稀里哗啦，两人就此交心。
系统规则，污染值为零，可以回归现实，还能实现玩家一个心愿。
季如渊说自己没有愿望，沈少明则提出一个请求，如果季如渊能通关游戏，那么，希望季如渊的愿望是复活自己的妹妹阿晚。
阿晚只出现过这一次，十个字不到，一直到完结作者都没有描述，仿佛只是沈少明随口一提，而季如渊通关游戏后也没有许复活阿晚这个愿望。
不少读者怀疑阿晚根本就不存在。
没想到是存在，但不是人……而是鬼……孟桥脸色变幻莫测。
女鬼阿晚也抬起头阴森森地瞅着孟桥，重重哼一声：“我记住你了！”
窜缀神明吃它……阿晚瞬间收回视线，趴在沈少明肩膀上，双眸亮晶晶，乖乖巧巧地说：“谢神明眷顾。”
以前是鬼体不稳，一直只能契约者和吴莫起能看见，偶尔能闪现一下，现在它想让人看就能让人看了，比如，孟桥。
阿晚嘴角高高扬起，突然伸长脖子，像面条一样，绕着孟桥转了一圈，头搭在孟桥脖子上：“小乔乔……”
“啊啊啊！”孟桥闭上眼睛，跳起来，疯了一样喊，正巧，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孟桥一头扎下去，摔在地上，抬起头，看见一座被乌云罩顶的石制建筑——圣堂。
圣堂说是堂, 其实更像宫殿群，不是一座两座，而是连绵一片, 有主殿侧殿。
全部用不知明白色石料, 光滑如玉，大块大块没有接缝, 就如同放大版的玉雕宫殿, 此时宫殿群上方乌云翻涌，几乎与宫殿屋檐相接。
哪怕远远看着，都有一股强烈的窒息感。
孟桥吞了吞口水，赶紧爬起来，下意识往后退，耳边突然传来低低的嘶吼声。
孟桥浑身一僵，瞬间记起自己是怎么摔出来的！顿时脸色发白。
他僵着脖子微微朝右转，看见女鬼阿晚仰着头, 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 凶狠地盯着圣堂顶上的乌云嘶吼，鬼气翻涌，冰冷刺骨，死灰的脸上泛起青筋。
孟桥突然胸口一阵刺痛, 低头一看，只见阿晚那如面条拉长的脖子死死勒在他伤口上, 本来已经不渗血的伤口，此时又喷出一把血。
孟桥：……
你吼就吼, 别TM勒我啊！
孟桥盯着勒着自己胸口像蛇一样软趴趴冰冷冷的脖子，咬着牙，双眼发黑, 不知是气还是怕，浑身发抖。
他深吸一口气，张口就喊：“哥，救命啊，她要勒死我！”
“沈少明，管好它。”吴莫起嚼着鬼团，起身走出车门，站在孟桥身边。
女鬼阿晚立马缩回脖子，眨眼前飞回到沈少明左肩上，只露出一双乌黑黑的鬼瞳，长长的头发柔软地垂在沈少明身前，看起来特别乖巧。
孟桥：……
按着伤口边，孟桥抽了口气，悔的肠子都青了，他刚刚跑什么啊！他就应该扑到吴莫起身边，吴莫起吃鬼，哪只鬼敢在他面前嚣张呢？
孟桥想到这胆子又肥了起来，挺直背，哼了声，得意洋洋地冲阿晚扬眉：“你可要小心点。”
“你也是呀。”阿晚磨磨牙，扯出个僵硬的标准微笑。
沈少明按着眉心，下意识看向吴莫起，发现吴莫起根本没注意他们，而是直直地望着圣堂的方向。
那里的能量很浓郁，气息古怪又别扭，冰冷又无情，被牢牢困在圣堂范围内。
吴莫起总觉得那股能量有一些熟悉，特别是圣堂主殿里隐隐还掩盖着一股能量，吴莫起力量加持在双眼，世界能量化，他只看见前方都是灰色夹杂着亮白莹光的能量块。
仿佛察觉到他的视线，圣堂顶上的乌云涌动的更加厉害，一翻涌，吴莫起手里的鬼团就蠢蠢欲动，有脱离的迹象，仿佛要投入高空之上的乌云中。
吴莫起表情一肃，这位也是来抢鬼的！难怪之前要搞事。
他冷笑一声，一跃而起，跳到车顶随意坐下，然后抓紧鬼团，揪出一团放进嘴里，仰着头，吃得津津有味。
圣堂里中的能量翻腾的更加厉害，张牙舞爪，偏偏出不来！
看得见，吃不着，鬼团更香了。吴莫起嘴角噙着浅笑，不紧不慢继续吃。
沈少明、孟桥：……
孟桥悄悄指了指天上的乌云，犯愁：“我觉得，等下还是让莫起哥一个人进去吧，我怕被撕成碎片。”
沈少明艰涩地说：“我们跟着莫起哥来的，你敢一个人留在外面吗？”
不敢……两人对视一眼，都有种难兄难弟的感觉。
唯有吴莫起在车顶心情倍好，特意放慢了速度吃鬼，但也慢不到哪去，毕竟好吃，吃着吃着他就忘记在挑衅圣堂里的能量，专心吃起鬼。
不一会儿，原本如同西瓜大小的鬼团此时只有拳头大小。
不经吃啊。吴莫起又取出个鬼团，浓郁的百香果味，饭后水果，来回看了看，突然咦了声。
他每吃一口，圣堂里的能量就疯了一样抓狂，混合口味的鬼团立马就想跑，但这一回，百香果味的鬼团反倒没什么动静。
要说区别，百香果味是在鬼怪暴动前抓的，混合口味的是鬼怪暴动后。
吴莫起若有所思，低头看了眼下方的孟桥和沈少明，想到前两次崩溃的副本，犹豫了几秒，把百香果味的鬼团收了起来。
既然这个鬼团不会被抢，那就先放放。
他抓着还在蠢蠢欲动要跑的混合口味的鬼团，直接放进嘴里，各种肥美滑嫩的海味在唇齿间绽放，口感不一，味道不同，但相互间并没有交融在一起，反而还能尝出各种味道。
一口吞下一大桌海鲜大餐的感觉，让吴莫起吃的通体舒畅。
他跳下车顶，看着前方的圣堂勾起嘴角，鬼不会被抢，可以没有后顾之虑进去了。
他细细嚼了嚼鬼团，一口吞下，顿时感觉自己的身体力量澎湃，比以前翻了几番。
他伸出根食指，轻轻戳了戳车门，车门上瞬间多了个窟窿，洞口还非常平整光滑。
这哪是手指，这是金钢钻吧……
孟桥瞪大眼睛，差点脱口而出，幸好看到沈少明左肩上的女鬼两眼放光，就差喊66666，瞬间闭上嘴，扯出抹灿烂的笑容，把到喉咙里的话一转：“莫起哥，你也太厉害了吧，这力道，牛逼！你以前揍人有用到一成力吗？不对，一成力估计也能把人打穿，哥，你不会一成力都没用上吧……”
孟桥说着说着就说秃了嘴，直到对上吴莫起似笑非笑的眼神，以及沈少明暗暗竖起的大拇指。
孟桥：……
跟着吴莫起久了，熟悉了，也就不怕他了，说话就更不过脑了，这时被吴莫起那双赤红如血的眼睛一瞟，孟桥又一次想起吴莫起揍人的英姿，顿时苦下脸，干巴巴地说：“莫起哥，我就是好奇。”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力气还没这么大，大概用了八成力吧。”吴莫起捏捏指尖，轻笑一声，迈开大长腿朝圣堂走。
除了那次下了狠劲，之后力气越大，揍人都控制了力道，一般只用两三成力，不过现在……大概一成力都不能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