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在山村的那一晚,其他两晚他们都宿在酒店中。
商延思开始以为可能是晚会上的某个人做的,在几个小时内添一个咬痕实在太容易,可看到了钟今身上的痕迹,他便不这么想了。
不提时间问题,钟今不可能在那个时候和人做那种事情。
没有大量外来人物干扰,剩下只要排除就好。
毕竟这三天,他一直都在钟今身边拍戏,基本没有离开。
商延思坐在电脑前,开倍速开始看监控。
他并没有只看夜晚那段时间,而是从白天开始,一点都不错漏。
毕竟那个人也可以白天进入钟今的房间里,而后一直等待钟今拍摄结束回酒店。
顶层套房来往的人不多,甚至可以说非常少,除了经纪人和他们的助理以外,就只有酒店负责打扫的阿姨。
中午十二点,阿姨会更换床单被套,清理房间,她的速度很快,按顺序清理完两个房间便离开了。
中途只有橙橙回来拿了东西,而后就是夜晚他们回来。
到第二天,情况依旧如此。
镜头一直持续不动地照着走廊,对准电梯口将来客记录的一清二楚。
一直没有变化的录像如同静止画面,格外枯燥,但商延思依旧看的仔细,视线未曾移动分毫。
屏幕上的时间在不断跳动,直到一天结束,也没有商延思猜想中的画面出现。
前两日都没有异样,商延思神色冰冷地看着画面,看着时间来到第三天清晨。
因为有去山里的拍摄计划,这天大家都起的格外早。
随着他们进入电梯的背影,画面依旧在继续,但商延思知道没有继续看的必要。
那天他们清早出去,拍摄一天后在村子里住下,第二天清晨径直坐车去机场,没有再回来。
所以是前天晚上。
怎么会是前天晚上。
在那个铺了大红鸳鸯被衾的地方,是他和钟今同床共枕。
商延思闭上眼,心里浮现出一个答案。
——泽瑞。
村子里除了村民只有剧组的人,而其中泽瑞和钟今的关系不错,他们在剧组经常说笑玩闹,在网络上聊天的频率也不算低,而且他们的性取向一致。
商延思放在身侧的拳头握紧,屏幕的无机质的白光落在他的面上,照亮一片死寂。
今今为什么会选择他?
他明明已经告诉他,泽瑞不好,今今也知道他和人藕断丝连,今今根本不喜欢,怎能可能会和他在一起?
而且他居然什么都没察觉?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他虽然带了药,但那天晚上他根本没吃药,他不可能睡得那么沉,以至于钟今离开都没有发现。
一定有哪里被他疏漏了。
商延思按着剧痛的头,于痛楚中捕捉到违和。
即使是四季如春的春城, 十一月的天也冷的人打哆嗦。
今天没出太阳,天阴沉沉的,好在剧组拍的室内戏, 编剧昨晚熬了夜,这会儿正缩在小太阳前昏昏欲睡, 有阴影笼罩在面前时,他动了动眼皮。
“商老师, 怎么了, 有什么事儿吗?”
看清来人后,他打了个哈欠问,坐正了身体。
他猜想是演员对剧本内容有异议, 总归不是奔着加戏来的, 商延思不太搞这些,这个组里的演员都是他比较喜欢的那类事少活好的类型。
“在山里拍戏那天, 您和泽导在一个房间是吗?”
“是啊, 当时房子不够住, 我就跟他一个屋挤一个床, 好家伙他睡相差的不行, 我半夜差点给他踹下床,那天晚上没睡好,也不知道我干嘛遭罪地要跟去。”
李编想到这件事大吐苦水, 在心里把泽瑞踹八百个来回。
“怎么突然问这个?”
“那天晚上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以为是你们有人下楼了, 第二天忙着赶路,就没有问。”
商延思低声说, 泽瑞和他们在一栋楼里借宿,他们睡在楼下, 泽瑞和李编睡在二楼。
李编不太在意地说:“可能是阿婆阿公他们吧,我倒是啥也没听见。”
商延思点头,没有再问。
那个夜晚,他什么都没察觉到,和泽瑞同住觉得自己没睡好的编剧也没察觉到,答案真的会是泽瑞吗?
商延思的心忽地跳的很快,他的视线落在虚空中,心神也跟着飘忽不定。
李编提醒道:“商老师,那边喊你了。”
商延思回神,走向了布置好的场地。
他这几场戏是和配角老师配合,钟今和大摄在室外拍一些景。
“啧,你今天看我的眼神不太对劲,怎么着,我拍的你有什么意见吗?”
拍摄空挡间,商延思站在角落,听见了一句话悠悠飘到他身边。
泽瑞不知是怕冷还是不怕冷,前些天还暖和的时候就穿着一件蓝色的毛衣,现在天冷了,依旧只穿着这一件,频率高到隔天一次,一头长发扎成低马尾,大家不用刻意去找他,看这搭配就知道他在哪里。
“没有,”商延思抬眼看他,问道,“山里拍戏那个晚上,你或者李编下楼了吗,我听到有些声音。”
泽瑞挑眉道:“什么声音?”
商延思看着他面上的好奇,收回了视线,说:“只是一点响声。”
泽瑞耸了耸肩道:“不知道,也许是老李下楼上厕所吧。”
他又把话题拉了回来,说:“对拍摄内容没意见的话,那就是对我有意见了?”
泽瑞用指腹推了推眼镜框,意有所指道:“不用把眼神放在我的身上,你们的事可不要殃及无辜。”
他对人的视线很敏感,即使他没看见商延思看着他,但他可以确定让他不太舒服的眼神就是从商延思的方向传来。
他又联想到钟今今天不怎么搭理商延思的模样,哪能不知道小情侣闹别扭了,他往钟今旁边一站,那股冷风和刮骨一样。
商延思微微拧眉,因泽瑞较为暧昧的话语,审视地看着泽瑞问:“你知道什么?”
泽瑞突然这么说,难道是知道什么内情,知道那个人的身份?
“我有眼睛,”泽瑞指了指眼镜,表示自己的视力不错,又说,“我只知道应该知道的事。”
他倒不是想做谜语人,但小众的性取向是比较私密的事情,无论是不是大家都不会轻易承认,所以他说的比较模棱两可,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都和我无关。”
泽瑞给了商延思一个眼神,表示自己其实理解。
兄弟我懂你,年轻的时候我也喜欢乱吃醋。
商延思反应过来,泽瑞和他说的好像不是同一件事。
“你觉得我身上的毛衣好看吗?”
泽瑞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话,让商延思莫名了一瞬,因泽瑞的态度,所以他语气平和道:“一般。”
泽瑞喜欢这件衣服,他清楚,但他有较好的审美。
“你也觉得好看是吧,这可是别人亲手织的,明白吗,我不喜欢被误会,也不想添麻烦。”
泽瑞自顾自道,而后点明意图。
商延思了然,泽瑞要么出现新恋情,要么又和前男友复合了。
“你身上的毛衣和你的身量不太符合。”
商延思低头,指出了问题所在。
他没有说好看。
泽瑞笑眯眯地回应:“因为是他织给自己穿的,然后就在我身上了。”
他赞许道:“眼神真不错。”
这么多天了,除了这么一个也没别人提出来,现在总算能把这句话说出口了。
商延思:。
“泽导,我看过关于您的娱乐新闻。”
所以,没必要在他面前炫耀什么。
“什么?”
泽瑞诧异,还没等问清楚,商延思就走了。
“什么新闻?”
“什么什么新闻?”
钟今探头,听见了泽瑞嘀咕的话。
泽瑞直接问道:“商延思说他看过我什么新闻,什么意思?”
钟今秒懂,泽瑞和前男友在大街上互殴的新闻嘛,他立刻说:“怎么说起这个了?”
难道泽瑞和他前男友又复合了吗!
泽瑞拉了拉起了褶皱的毛衣,催促道:“我就知道你也知道,所以到底是什么新闻。”
钟今不知道前因后果,所以也没有贸然说出,只是表情无辜道:“我也不知道哎。”
他刚刚进来就看见商延思在和泽瑞说话,好奇内容才过来的。
也不知道说到什么能扯到泽导的前男友,钟今朝着商延思的方向走。
原地只剩泽瑞满腹疑问,冷哼出声。
最讨厌这种在背后蛐蛐人,还不告诉别人到底是什么事情的情侣了!
商延思进了吸烟室,说是吸烟室也不太妥当,只是一个被隔断的小房间。
组内的一个演员抽烟比较凶,但不好被摄像机拍到,便时常在这个房间里吸烟,大家也习惯性地在这来两根。
这房间之前是个卫生间,但里面的东西都被拆走,堆放着杂物,只有一面模糊有裂缝的镜子挂在原处,大家想着可以整理一下仪容,就没有弄走。
商延思点了根烟,他很少吸烟,但此刻需要尼古丁来进行镇定,压下大脑神经的刺痛。
他一一梳理这几日的事情,在心里一条条列出。
如果不在一个剧组,他可能不会这么断定,但在他对钟今可以说是了如指掌的情况下,出现长时间的意料之外的内容,几乎不可能。
手机里找不到的痕迹,生活中不存在的证明。
或许那个秘密情人并不是被藏得太好,而是他就出现在钟今的生活中,一直在他左右,占据着最好的位置,所有人都不会起疑心。
排除掉所有的错误选项,那么留下来的那个答案,即使多么荒谬多么不可能,都是正确答案。
所以,那个人是……
商延思抬眼,看向了镜子。
心跳不可遏制地疯狂跳动,大脑一片空白,情绪在不可置信与本应如此后产生近乎晕眩的心悸。
过分美妙的滋味绚烂,连灵魂都变得轻飘飘的,在巨大的冲击下甚至没有实感。
烟雾袅袅,模糊了镜中人的神色,唯余一双黑沉沉的眼。
雾气之中,被遮掩的唇角不自觉上扬,带着古怪的兴奋,一遍遍在心中肯定。
那个人是我。
居然是我啊。
涌动的蜜意让人欢愉,将所有的负面情绪驱散,占据了所有思绪。
商延思的指尖轻轻按着唇瓣,脑海里不断闪现着钟今身上的痕迹。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曾经那些幻觉……
商延思的呼吸忽地急促,舌尖顶着滤嘴,又在难耐情绪中留下深深的齿痕。
过于用力的收紧带来轻微的酸涩,但这不足以克制横生的痒意,密密麻麻爬满心窍让人轻飘飘。
那些他以为的是下流臆想的画面或许不是独角戏,在一个个夜晚,也许曾真实发生过,是他和今今两个人的秘密。
商延思认为他应该有自我谴责,但事实上那些愤怒和指责荡然无存,甚至升不起一点愧疚之心。
但这不应该,他不应该这么想。
毕竟今今被咬的好厉害,连那里都肿了,不仅如此,在那些他所记得的内容里,钟今的时常眼尾红红,被/干的抽泣。
商延思拿着烟的指尖轻颤,乌黑的眼珠里涌动着粘稠的痴迷笑意。
可是哭的很漂亮。
一阵阵的心悸在近乎痉挛的搏动中让舌尖都泛起甜意,带来颅内高潮般的神经快感,令人餍足。
可在欢愉尽处,又延伸出无尽阴霾。
他不记得。
他怎么能忘记?
商延思的眼眸沉冷,再度凝视着镜子,看着熟悉的脸,心里满是厌憎。
他居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欺负了今今,太恶心了。
何况……他什么都没记住……
镜中人的面庞轻微扭曲,似乎在对他进行嘲笑。
商延思垂下眼眸,藏住了内里细微的针刺般的尖锐情绪。
神经依旧处于突兀的亢奋中,商延思深吸了一口烟,在呼出烟雾时,胸腔中的脏器依旧在过快跳动。
“好大的烟味。”
钟今站在门口,没有走进去。
这屋子里吸烟的人多了,哪怕没人在都有浓烈的烟味,何况商延思正在抽烟。
商延思下意识碾灭了烟,朝着门口走。
他望着钟今,轻声问:“你和那个人还在联系吗?”
钟今本来想问泽瑞的事,忽地听到了这句话。
商延思的声音因烟有些沙哑,在狭小的室内回荡。
窗外照进来的光灰蒙蒙,为了充足的光线,泽瑞打了大灯,如同一团炽热的暖阳,落在商延思的眼中。
“啊……嗯。”
钟今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商延思说的是谁,点了点头。
“找个时间见个面吧,向我介绍一下他,或者,向他介绍我。”
声音从商延思的唇舌中婉转而出,竟无端缱绻。
“还没到那个程度, 以后再说吧。”
听见商延思的话钟今也不觉得奇怪,商延思要是不问了才不对劲。
商延思的眼尾上挑,声音低低道:“他忙到来见你一面的时间都没有?”
钟今对上商延思凝视着他的目光, 忽地笑道:“放心吧,真到了需要你打掩护的时候, 我一定不会客气。”
要不是不想这么快便宜了商延思,他都想让商延思回去照照镜子, 别在这儿虚空索敌了。
钟今的话让商延思心里翻滚的热意稍稍冷却, 他的眼神太坦然,他的演技已经好到他看不出那是否是戏谑,刚刚心有的笃定荡然无存, 生出惶然。
他低头看着掌心里的伤口, 在脑海里不停寻找着证据,来佐证他猜测的正确性。
他记得有一天清晨, 发现衣服上有类似于烟灰的痕迹, 但前一天他并没有吸烟, 而那天晚上钟今正因戏份需要练习吸烟。
不会有别人, 钟今不会有别人。
他在做准备, 来证明这一点。
这些还不够,远远不够。
他需要更加绝对的,无可否认的证据。
商延思压抑下焦躁, 努力使自己平静,而无法掩藏的欢愉在此刻冒头, 让他在持续的紧绷中亢奋不已。
钟今还想再问泽瑞的事,就被喊就位了。
“稍等一会, 我先去洗个手。”
商延思收回视线,他指尖仍然残存着淡淡的烟味。
“你那手有伤, 先别洗了。”
钟今想着他的伤口,边说边从旁边抽了一张湿纸巾,抓着商延思的右手擦拭。
人造灯光照亮青年的侧颜,连他脸上的细小绒毛都清晰可见。
商延思轻轻应声,专心致志地看着他。
橙橙隐没在角落里,悄悄举起手机。
泽瑞在对面看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最特么烦情侣了。
钟今只给商延思擦了右手,快速擦完后把湿巾塞在商延思的左手里,和大摄以及其他演员老师去了室外。
顶着冷风拍了两段戏后,钟今喝着热水,看着接下来的几场戏,他们已经拍完了大多数内容,再过不久就可以杀青了。
陆拾和陆永清打听到了安奈的消息,在一栋居民楼里找到了对方。
那是个穿红袄绑着麻花辫的女生,看起来年纪不大。
找到了安奈,那封信其实也不重要了,毕竟安奈自己也不可能知道她以后会住在哪里。
陆拾想着反正从回来的那一刻起蝴蝶效应就已经产生,不如在这个平行时空挽回悲剧,或许可以阻止A自杀,这样A就不会写出那封绝笔。
听到他们打听A,安奈显然很诧异。
在看到陆拾默下来的绝笔的内容,安奈更加沉默。
陆拾以为她不相信,赶紧解释这不是恶作剧,他想让A免于不幸,毕竟他的时间不多,不稳定的失控通道随时会再度开启,他会回到属于自己那个时空的未来。
陆永清安抚了孩子的急躁,安奈也如梦初醒一般,做出了回应。
她知道他们没有说谎,但此刻她还没有写出那一封信。
A就是安奈,安奈就是A。
那封信就算没有被污染,收信人也未必能看见。
在陆拾和陆永清的帮助下,从山村逃出的安奈说出了她的隐痛。
家里想要让她嫁人,她不愿意所以她躲来了镇上表姐家,但不知道可以拖延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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