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过去的时候,商延思也在看他。
钟今冲他笑了笑,继续听徐贝贝说话。
到了领奖环节,面对镜头的聚焦,钟今说完了想说的话,对主持人的问话也回答的游刃有余。
商延思坐在台下,望着他的眼里始终盛满柔和情绪。
离场的时候,钟今长舒一口气。
不是因为紧张,而是被热的。
他被安排的位置离风口近,别的人可能在挨冻,他却热的要冒汗。
化妆品本就有时效性,在汗水的溶解下斑驳脱妆的速度会更快。
商延思的视线扫过钟今的脖颈时感觉有些异样,微微眯了眯眼睛。
他垂着眼眸,并没有叫住钟今,眼神始终徘徊在那块肌肤周围。
商延思有房产在附近,明欣没把他们送去酒店,而是把他们送到了那套房子里。
至于两位助理,则是被她带走了。
商延思的领域性很强,不喜欢别人住在他家,除非行程很紧,助理才会留宿。
明欣都懒得用‘例外’来形容钟今,那都能是钟今家了。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商延思才站在了钟今的面前。
钟今正在喝水,被商延思突然摸他的动作弄得有些茫然。
圆圆的杏眼睁大,看起来像只无辜的猫。
“你这里有点红。”
商延思伸出手,拇指精准地按在了钟今右边颈侧的肌肤上。
缓慢的擦拭后,他低头看着拇指上沾的淡淡的粉末,视线一滞。
他再度看向钟今脖颈,眼底平静压抑,像是酝酿着一场风雨。
他今天一直没有看到这个痕迹,以为是钟今突然过敏了,但显然事实并非如此,钟今在遮掩着他不知道的事情。
“应该没什么。”
钟今心里给遮瑕打了差评,下意识躲开了商延思的手。
商延思的手落空,心也猛地下沉。
“看清楚就知道了。”
商延思声音很轻,手却不容拒绝地覆在了钟今的下颌,下滑时扣住了钟今的脖颈。
大拇指按压动作微微用力,商延思手背上青筋暴起,因情绪开始泛红。
商延思下手又快又稳,不过几秒钟,被掩盖的痕迹在不断摩挲下展露原貌。
他的瞳孔骤然紧缩,在这片红的中心,赫然是一个咬痕。
并非是点点红斑,而是清晰的形状和齿痕,不是他以为的祈愿的过敏。
他人留下的痕迹明晃晃地昭示主权,刺目至极。
答案被揭晓,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陷入真空之境。
商延思的大脑短瞬地出现空白,他死死地盯着那块痕迹,手指微微收紧。
尖锐绵长的耳鸣和神经的抽痛刺激着大脑,让眼前的画面微微扭曲,一切声响在集聚到顶点时不堪重负地爆开。
在轰鸣里,所有的想法倏忽而止,只剩下一个声音。
“是谁?”
他要知道是谁。
钟今感觉到商延思快气疯了,但他不想说,说出来大概率是商延思无法接受再躲他一回,他不想陷入同一种境遇。
被喜欢还被动的话,未免也太惨了。
他看着商延思,没有说话。
在沉默里,搭在他颈侧的手指颤抖,擦拭的动作越来越粗暴,仿佛这样就能将这块痕迹彻底抹除。
没有得到答案的问话,如同坠入滚油中的水,让燃烧的火焰猛地高涨。
“这是哪只狗咬的?”
极致的愤怒带来极致的冷静,商延思竭力告诉自己要控制情绪,不能吓到钟今,但情绪已经越来越往失控的边缘滑去,近乎侮辱的称呼泄露出丝丝恶意。
他贴近了钟今的面颊,杯子模糊不清地倒映着他的眼眸。
阴郁晦暗,风雨欲来。
这张面容上平时冷淡的眉眼微微扭曲,蒙着一层阴翳,在追问甚至可以说是质问中带着不自知的嫉妒与厌憎。
心脏火辣辣凉飕飕,不断抽痛。
最极端最暴戾的情绪喷涌,如同感受着他人生命的逝去,让商延思喉间泛着血腥味。
幻觉中他甚至能看见模糊不清的人影贴在钟今的脖颈上亲吻,望向他的视线挑衅。
“今今,告诉我,谁欺负你了?”
商延思再一次询问,他直直地望着钟今的眼睛,甚至带着些微弱的希冀与哀求,即使强压情绪,声音还是带着急促的颤音。
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
一定是被欺负了对不对,一定是被迫的,被威胁了,被伤害了。
告诉我,我会解决的。
他下意识否决了钟今自愿的可能性,擦拭的动作骤然放缓,轻轻地,轻轻地抚摸着钟今的脖颈。
手指从颈侧流连到后颈,近乎狎玩的动作带来古怪的亲昵感,如同蛇类在脖颈上缓缓游动。
心窍间涌动着熔岩,顺着血管流淌吞没一切,将五脏六腑都一并焚毁,和表面呈现的冷静相反,商延思的大脑不可控地陷入疯狂的焦躁中。
他明明寸步不离,他明明一直看着,今今居然还是被不干净的人碰到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对不对不对!
全都不对。
第81章
商延思近乎神经质地将所有人的名字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晚会上的人很多,大家因为拍照来回走动,钟今并不是时时刻刻在他的眼皮底下。
在钟今身边的人很多, 到底是哪一个?
钟今看着谁,又和谁有特别的交流?
一张张脸在脑海里闪过, 让商延思头疼欲裂,他能得到答案的希望, 近在眼前。
焦躁撕扯吞噬着灵魂, 留下越来越大的空洞。
“今今,怎么不说话?”
商延思的声音轻轻,却染上秋冬交际的夜晚的寒霜, 让人心里发冷。
他们贴的很近, 足以将对方的表情看清。
商延思在灯下过分苍白的脸色越发显得眼眸乌黑,视线紧紧缠绕着他。
钟今觉得, 商延思真该去照照镜子, 看看他现在询问的态度, 哪一点像直男。
他感觉到商延思的状态很不稳定, 按在他脖子的手指在不自觉地颤抖, 理智已然在岌岌可危的边缘。
钟今觉得他这样有些可怜,但这就是商延思要和他做朋友应该付出的代价。
既然这么喜欢当朋友,那就在这个位置上待着吧。
他微微歪头, 仿佛没感觉到商延思的压抑,置身于商延思的阴影中, 弯唇笑道:“我这个年纪了,被男人亲一口很正常吧?”
钟今的语调悠悠, 态度自如散漫,在他的平静下, 显得商延思在小题大做。
在朋友的立场,没有执着不休追问的资格。
商延思仿佛被狠狠敲了一闷棍,他神色僵硬地看着钟今,连那双眼里都透着一丝茫然无措。
他没想到钟今会是这个反应,他的怒气仿佛一下没有可凭依的立足点,从空中楼阁跌落。
过度的酸涩感让心尖发麻,产生的剧烈的心慌感让呼吸都带着不安的沉坠。
“有些人不安好心,可能只是想和你玩玩,这个圈子太乱了,很多不怀好意的人……”
他的声音干涩,心乱如麻,连说出来的话都显得情绪凌乱。
在此时此刻,在钟今的注视里,这些他笃定的话语变得苍白无力。
“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钟今拍了拍商延思的肩膀,假装看不见他的异样,声音轻快地说:“商延思,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心里有数,放心吧。”
我不放心,商延思在心里接道,但他没说出口,以免钟今对他厌烦。
将钟今推得更远,反而会让别人如意。
“所以这里是谁弄的?”
商延思的视线落在刺眼的红痕上,又看向钟今的眼睛。
他扯了扯嘴角说:“身为朋友,我应该可以知道吧,你说过会告诉我。”
你答应过我,你会告诉我。
今今,不要骗我。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眼见商延思这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钟今战术喝水。
“嗯……我还没有想和他确定发展,所以没必要告诉你,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不来往了。”
钟今绞尽脑汁地瞎编,不敢透露具体信息,不然按照商延思的缜密,一定会发现他在说谎。
问问问有什么好问的,都怪你,昨天叫你不要咬不要咬,现在好了吧。
“还只是在初步接触,他就这样对你,他难道不知道今天是你领奖的时间吗?”
商延思冷笑,心里怒火中烧。
这种货色,竟然也配?
钟今抠了抠手指,底气不足地回答:“他也不是故意的……”
发情期大家都没有理智了,就大家都不想的嘛。
商延思不可置信地看着钟今:“你还为他辩解?”
今今被骗了,一定是被哄骗了。
商延思的指甲近乎要扎进掌心里,不敢相信钟今居然会为别人否定他的话。
名为嫉妒的利爪快要将他的心挠烂,一片鲜血淋漓。
商延思冷冷地说:“他要是有一点点在乎你,就不会在这么重要的时刻留下这种东西。”
他太清楚那个男人恶心的想法了,钟今作为强势新人的第一个奖项,不知道有多少媒体在拍摄再大肆宣扬,站在台上光芒万丈的青年,身上留着他的咬痕,他留下的痕迹伴随着钟今重要时刻被一同定格,他一定很得意吧。
心机深沉,肮脏龌龊。
钟今默默看着商延思卖力给自己挖坑,本来还想给他说两句好话拱火,但是又怕商延思一会儿精神状态太差,干脆眼睛一转,附和起来。
“你说得对。”
钟今的应和让商延思心里舒服了一些,他继续说:“不要轻信于人,最好和那个人断了联系,或者告诉我,我来帮你处理。”
他现在就可以代劳,处理掉那个漏网之鱼。
“好,先不说了,我洗澡去了。”
钟今快速应答,推开了商延思,立马开溜。
商延思望着他的背影,垂下眼眸,掩去眼里的森冷。
还没确定发展?等到确定了那就晚了。
现在就能留下痕迹的人,怎么能掉以轻心。
钟今怎么会随便玩玩,而且就算钟今想玩,怎么会选别人,他连吻戏都选择和他练习。
一定是那个人主动招惹,甚至还躲过了他的视线。
安神茶?不行,太显眼了,今今需要喝三杯才能见效。
其他的东西……其他的东西……商延思的视线落在了门口的行李箱上,已然有了答案。
商延思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了水果。
钟今从浴室里出来,看见桌上摆了一盘水果沙拉和一杯牛奶。
“下午的时候看你没吃什么,厨房里只有今天让家政打扫时买的一些水果。”
被切好的几样水果上沾着酱汁,钟今走过来的时候,商延思弄了一块香蕉递在钟今的唇边。
钟今平时不怎么吃苹果和香蕉,但吃水果沙拉的时候对它们较为青睐,张嘴吃了坐在了椅子上。
果盘不大,商延思只切了一部分,正好是钟今能吃完的量。
“牛奶不喝吗?”
商延思拿着空碗,对钟今示意。
钟今摆手:“放着吧,我一会儿喝。”
商延思走后,钟今立刻端着牛奶进浴室,将它倒在了水池里,然后用水把残留的痕迹冲干净。
根据他阅片和看小说的经验,牛奶里必定有东西。
牛奶简直是天生下药圣体,浑浊的奶白色可以遮盖很多痕迹,奶味又比较重能遮掩一些味道,而且非常居家日常,流传的助眠和长高功能简直横扫一切阻碍。
商延思越是心平气和越是不对劲,钟今想看看他晚上要干什么。
钟今拿着空杯子出了主卧,下楼送到了厨房里,商延思正在洗水果刀,擦拭着上方的水珠。
“喝完了?”
“嗯嗯。”
商延思也没多说,将玻璃杯放在水下冲洗,神色在光影里晦暗不清。
杯子洗好后,商延思又耐心地进行擦拭。
他的动作不紧不慢,等待着时间流逝。
他上楼时,客卧的门已经关上了。
他将药瓶放在了抽屉里,用钥匙反锁。
许多药物大多伴随着昏睡的副作用,神经镇定类的药物尤其如此。
商延思曾大剂量吃了好几年的药,对于那些药里哪些能安眠了如指掌。
但药物始终有自己独特的或苦涩或怪异的味道,哪怕把药片磨成细细的粉状,正常人类的味觉还是能很好地尝出那种不对劲的地方,所以需要能给味蕾带来更大刺激的东西掩盖。
酱汁,就是最好的选择,无论是味道还是颜色。
商延思用沙拉酱尝了几种水果,最后挑选出了果盘里的几样。
他直接吃药片未必会昏睡,他已经有了一定的抗药性,确认无误后,他才呈到了钟今的面前,并且喂了粉末最多的一块。
今今全部都吃完了,商延思心里轻叹,这么好骗,怎么能让他放心。
商延思看着时间,拿着衣服进了卧室洗漱。
钟今的衣服丢在脏衣篓里,他翻看了一遍确认穿着没有被更换,打开了淋浴器。
哗啦啦的水声中,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一楼的挂钟在寂静中发出规律的嗒嗒声响,窗外有风吹进,让窗帘起伏飘动。
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在一声转动的声响里,门发出了细微的声音。
商延思没有走进去,而是在门口站着。
他看着腕表上的时间,视线落在了床被间的隆起上。
规律均匀的呼吸声传到他的耳边,始终未变。
商延思站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如夜色中的幽灵。
直到他再度看向腕表,显示时间已经过了五分钟后,他才走了进去。
商延思对客卧的熟悉程度不亚于他居住的主卧,厚重的窗帘将月光完全遮蔽,在一片漆黑中他准确无误地绕开了障碍物,走到了床边。
他拿起了枕边的手机,熟练地输入了密码。
始终未曾平息的暗火在这一刻重新跳动,按捺下的情绪一并反扑。
很快,很快就能知道是谁。
然后,拨乱反正。
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待在钟今的身边,他会帮钟今清理掉。
屏幕的光落在商延思的面上,他的唇紧抿,所有记录在他的瞳孔中滚动。
商延思首先排查聊天记录,钟今日常对话是和明欣、橙橙、徐贝贝还有董酷,但根本没有暧昧内容,和泽瑞讨论的许多是剧情和美食,终明的对话框沉底,看得出来许久没有联系。
商延思想着钟今涂的遮瑕,开始看列表和消费记录,手机上的每个软件都被他翻了个遍。
漫长的时间让焦灼越显,商延思克制着情绪,神色却越发阴郁。
没有,没有,全都没有。
一无所获。
仿佛根本没有那样一个人存在于钟今的生活里,但那个咬痕就鲜明存在于钟今的脖颈上,并非是某种猜疑。
“今今,你把他藏得好深,”商延思俯身,轻轻摩挲着钟今的面颊,轻声低叹,“可我们之间,怎么能有秘密?”
一条见不得光的臭虫而已,他一定会把他找出来,永远踩死在脚底。
钟今微微皱眉,仿佛被扰了好梦。
商延思手指抚平他眉间的褶皱,安抚似的低喃:“很快,再检查一下你的身上就好了。”
黑漆漆的房间里, 白惨惨的月光照在破碎的瓷片上。
滴滴答答的血珠从掌心溅落,浸入厚重的地毯绒毛里,洇出铁锈色的红斑。
商延思垂首站在一片狼藉间, 如同一尊雕塑隐没在粘稠的暗色中,唯有不断起伏的胸膛证明他仍是活物。
整个房间如同飓风过境, 除了几样与钟今相关的事物还完好,其他的都已经被毁坏的不成形。
商延思松开手, 被硬生生掰断的钥匙从他掌心悄无声息地掉落。
掌心被断钥划出的伤痕传出刺痛, 商延思仿若无觉,看着血色蜿蜒,映照在他的眼里, 变成了斑驳的吻痕。
密集地分布在钟今成熟的躯体上, 张扬地宣告,摧毁人的理智。
等到商延思清醒时, 他的手已经按在了微肿的入口。
哪怕是腿根这样隐秘的地方, 也被留下了齿痕。
神经剧烈的疼痛让商延思短暂失明, 嘈杂的窃窃私语声混杂着沉闷的如雷一般的声响在脑海里嗡嗡响起商延思不想失控伤到钟今, 跌跌撞撞地回了主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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