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拾知道未来的发展,建议她去正在蓬勃发展的南方,那里工厂林立,勤劳的人一定能很好的活下去。
陆永清没有见识过那些,但他同样鼓励这个年轻的小姑娘,世界很宽广,一时的困难在眼下可能如同天崩,但跨过去才会发现是裂缝而非横跨不过的裂谷。
这是一个治愈的故事,安奈在陆拾对未来的描述和陆永清赞助的路费下,如同孤鸟远飞,踏上了离开家乡的火车。
陆拾的沉郁在一场时空之旅中在和父亲相处的过程中散去了大半,又因安奈的改变而有所明悟。
影片内容并不复杂,也没有深刻的立意,但有一种明快温暖感,所以钟今一见到就很喜欢。
陆拾在回去后,没有强行要求自己振作起来去面对职场,而是回到了家乡,让自己的心灵真正放松一段时间。
遇到人生低谷的时候,没必要苛求自己笑着面对,逃避可耻,但很有用。
有时候只只是需要喘息的空间,哪怕是一会儿。
钟今明白那种感受,如果不是那场突如其来的穿越,或许就算他得知了商延思其实很喜欢他,也没办法欢天喜地地接受。
他以前不明白,相爱的人怎么会错过,但因缘际会,有时就是如此。
“在想什么?”
温热的手掌贴在了钟今冰凉的面颊上,掌心传来的触感因伤痕而显得粗粝,带些刺刺的痒。
痒意似乎蔓延到脖颈,在神经末梢带来微弱的电流。
“在想剧本,你看的时候会不会觉得陆拾很幸运,有了回到过去的机会,没有一蹶不振。”
钟今仰头问,白皙的面庞埋在黑色的外套里,柔软的发丝被风吹乱。
商延思站在风口,一边拨着钟今的头发一边说:“这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得到了应有的结果。”
商延思不觉得这和幸运有关,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参加有一定风险的事情回到过去,角色的情感决定了故事的走向,最后走出来也是角色本身的选择。
“你说得对。”
钟今笑了起来,圆润的杏眼微微眯起,像是阳光下悠闲晒太阳的猫。
钟今也是这样想的,诚然穿越本身是一件幸运难得的事情,但做出什么选择,得到什么结果,与穿越这件事无关。
“过段时间就杀青了,新剧本你看好了吗?”
商延思帮钟今理顺了头发,却没有收回手,勾着钟今外套上的装饰绳,打着卷缠绕在指尖。
他似乎能闻到钟今身上传出的香味,凝视的目光带着不自知的痴迷。
是他在钟今身上留下了那样的痕迹,每每想到这一点商延思的便心尖发颤。
狂喜与亢奋让他想要反复嗅闻抚摸,交融的甘甜让意识几欲迷乱。
可不安定的惶恐如影随形,他的指尖不经意地滑过钟今的肌肤,心脏如同置于沸水中格外滚烫。
相反的情绪致使神经于两个极端中反复,只有这样不被拒绝的亲密接触能安抚他现在敏感的神经。
“还没看到顺眼的,秦导那边好像有想法,让我年后给她留个时间。”
剧本前段时间明欣就递给他们看了,这段时间又陆陆续续发过来不少,在拿奖后更是片约激增,但钟今还没有敲定下一个想演的剧本。
那些本子钟今都看了,但筛掉偶像剧,又去掉质量一般的,剩下的钟今都不是很有兴趣。
其实他也看到一个不错的正派人设,让明姐和片方谈了,但那边给来的委婉意见是希望他饰演反派,也许会更符合他。
明欣得知的时候无奈了一会儿,又宽慰他说,等《追月令》播了就好,让他们知道你的戏路很广。
钟今也同样这样觉得,没有失落。
“我这边也会留意。”
商延思其实一直都看,公司能争取到的资源他都让明欣捧到了钟今眼前,在私人关系里,他也没看到很适合的剧本。
他的要求比钟今还要严苛些,毕竟不是自家出品的影片,想一下拿到两个合适的角色需要一些时间。
他已经看好了设备,但他不打算在钟今的房间摆放。
钟今晚上回到房间,看见橙橙在拿着一个仪器四处乱转。
橙橙解释说:“商老师说最近狗仔和私生有些猖狂,让我查一下房间里有没有什么东西。”
钟今点头,想着他最大的私生不就是商延思本人吗,他还有他的房卡呢。
橙橙仔细检查了每个地方,发现没有任何问题,把仪器还给了商延思。
“商老师,我们那边没问题,你这边需要我帮忙吗?”
橙橙没看到小风的人影,有此一问。
“不用,谢谢。”
商延思摆弄着眼前的盆栽,婉拒橙橙的帮忙,看着她关上了门。
在她离开后,商延思拿起了仪器。
滴滴的警报声响起,商延思垂着眼眸,神色平静地关闭了开关。
这些东西如果被放在今今那里,被发现了今今一定会很害怕。
他清醒的时候,他会好好守着的。
闪烁的微弱红光如同无孔不入的视线,商延思置身其中,长久凝视着画面里的自己。
是我,一定要是我。
夜里,商延思辗转难眠。
他反复地想着自己是否有疏漏的没有查看到的地方,试图从自己身上寻找到一点钟今留下来的痕迹。
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
除了……商延思看着自己颜色变深的地方,神色莫名。
低低的笑声回荡在耳膜里,商延思看着镜子,才恍然发觉是从他声带里传出的声响。
只是不够,始终还不够。
今今为什么不愿意说?
商延思看着大理石上的水渍,隐忍着大脑的抽痛。
不行,他还要再检查一次。
在青年均匀的呼吸里,商延思将痕迹一个个确认,直到肯定没有新的痕迹才罢休。
他动作很轻地离开,却在自己的房门口长久凝视黯淡的夜。
而后在日复一日里,在检查过后,徘徊于钟今的门前,等待着不存在的虚影。
入冬似乎是一瞬间的事,转眼便是十二月。
十二月十七号,钟今收到了学校的消息,需要回去一趟弄一个材料。
商延思和他一块回去,钟今去学校里弄东西时,商延思到了他名下离学校不远的一套房子。
钟今没正式成为演员前,因为离学校近,他们会经常在这里留宿,去年也是在这里一起跨年。
商延思站在了电影室的门口,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股甜腐白葡萄酒的气味。
他没有走进去,先去了钟今的客卧整理他秋冬季节的衣服。
拉开抽屉时,在几条叠好的内裤底下,商延思看见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
他将盒子拿出,打开发现内里安静地躺着一个毛茸茸的……兔尾巴?
兔尾的前端是透明的桃心, 雪白的绒球位于圆弧的中央。
可以窥见尖端嵌入时,拱起的圆弧可以很好地卡住,不至于让尾巴脱落。
商延思低头嗅闻, 只闻到了淡到几乎没有的消毒水的味道,微微抿唇。
学校里, 钟今正在宿舍里翻箱倒柜,寻找他很久以前遗落的道具。
“哥你在找什么, 我帮你找一下?”
董酷作为宿舍的留守儿童, 对于钟今回来这件事非常高兴,看钟今在没几件衣服的衣柜里翻找的模样,忍不住开口想要帮忙。
“一个黑盒子, 大概这么大, 你有看见吗?”
钟今伸出手比划了一下,目光期盼地看着董酷。
董酷想了想, 摇了摇头, 帮着翻抽屉看架子。
钟今知道不可能在显眼的地方, 他还没有癫到把肛/塞乱放。
上次想到的时候他本来打算让董酷帮他看一下, 但是又觉得东西有点太私密, 让董酷知道是什么不太好,他就决定自己回来的时候拿走,结果他根本没在衣柜底层找到。
不对啊, 他分明记得他就是藏在了衣服堆里,一定在衣柜的某个地方。
又找了一遍无果后, 钟今心里上演了咯噔文学。
他不会没有拿回来吧?!
他想到商延思说去帮他收拾衣服的话,眼前一黑。
“哥你去哪儿!不是说好晚上一起吃个饭的吗?”
“我去订位子, 晚点给你打电话。”
钟今背起包,边往外走边说。
董酷还没说出下一句话, 探头一看,人都要跑到另一个半球了。
急匆匆地打车上楼,钟今按着指纹打开门锁,脱了鞋子进了屋。
他把包甩在沙发上,踩着拖鞋往开着的客卧走。
商延思正在叠衣服,他冬天的衣服散落在床上,又被人一件件折好放在行李箱里。
“事情处理好了?”
商延思偏头询问,手里的动作未停。
“嗯,打个材料写好上交就行。”
钟今应声,朝着衣柜那边走。
商延思指了指钟今之前自己买的一件外套,问:“这件衣服要不要带走?”
钟今的视线黏在衣柜里,看了一眼陌生的黑色大衣,随口回答道:“不了吧。”
商延思将衣服套上防尘袋,重新挂好。
钟今的视线在衣柜里打转,又拉开了抽屉查看。
放内衣的那个抽屉空荡荡,什么也没装。
商延思看见他的动作,解释道:“放太久了,我处理掉了。”
他的手指将防尘袋上的褶皱抚平,状似不经意地说:“里面还放了一个盒子,我担心是贵重物品,就放去书房了。”
商延思的声音平和,毫无异样的情绪起伏。
起初,他确实不清楚是什么。
但在拿起来仔细观察了片刻后,他忽地明白毛绒绒的雪团似的短尾装饰物应该嵌入什么地方。
再想到这样东西被钟今遗留在这里的时间,商延思花了一会儿时间才从面颊微微发麻的状态里脱离。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钟今的性取向,按理来说他应该排斥,但抗拒之情却无法升起。
商延思不觉得有什么,他始终不厌恶和钟今亲密接触,甚至他们有可能已经做了,他的身体也没有出现异常反应。
不过商延思无暇顾及这些,思绪只被一种声音占据,反复自问自答。
这是去年留在这里的,所以应该是用给我看的?
一定是这样。
毕竟今今只有我。
他只有我。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不由自主地,胸腔里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雀跃。
商延思是个很耐心很谨慎的人,哪怕是近乎绝对的猜测和推断于他而言还不够。
他还没亲眼看见,他还没有用大脑记住。
还差一点最后的验证,他就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天他始终都没有发现异样,连对钟今的试探都被钟今以无所谓的态度挡了回来。
即使知道那个人是自己,商延思也不希望钟今太在乎,可他这副全然不在乎的模样,又让商延思焦躁不已。
再等等,再等等。
他一定会知道的,他会补偿的。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是放饰品的空盒子。”
钟今不知道商延思有没有打开,不过商延思这么说了,他也就这么圆一下。
如果以前商延思这么说,钟今不会怀疑他。
但商延思能看他手机看整整五个小时,那就算真是个空盒子,商延思估计也得怀疑是不是有夹层。
不过就算被看到了也没关系,他都是男同了,就让让他吧。
谁说他那时候买了就是要和商延思用的,虽然本来就是,但是没关系,他会瞎编,商延思敢问,他就敢说是别人送的,要和男朋友一起玩的,到时候生气的也不是他。
还有,谁家好人会把贵重物品塞在内裤底下,这不明晃晃表示是情趣用品吗!
不过东西没有不翼而飞就好,钟今转身走去书房。
这套大平层的面积很大,书房和卧室一样宽阔。
书柜上摆满了各类书籍,有一面玻璃柜里都是电影碟片和原声唱片。
钟今先驻足欣赏了这些记录着美丽声画的载物,才开始找自己的盒子。
他的视力很好,没花多长时间就看到了放在一部小众德语电影原书旁边的盒子。
这是商延思比较喜欢的一部老电影,直译为《金色河流》,在信雅达的翻译理念下被译为《秋水》,等待的晦涩情意婉转于其中。
商延思把盒子放在它的旁边,看得出来归置的用心。
在一片艺术芬芳里,似乎本应斥为低俗的器具,似乎都变得雅致,又或者说,它的存在,让这片空间染上了不可言说的淫靡艳情。
钟今定定地看了一会儿,颈侧因热意漫上淡红,他没把东西拿走,离开了书房。
他觉得商延思似乎知道了什么,但他不能确定,所以他需要验证。
商延思拿着行李箱从客卧出来,扫过了钟今空荡荡的手。
他问:“不拿走吗?”
钟今:“算了,说不定什么时候还有用。”
商延思望着他说:“那我会好好保管。”
“没关系,如果觉得占地方,丢掉就行。”
钟今双手放在口袋里,面颊因暖意而红润,他笑着,语气随意。
商延思没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表示不会。
他低头将钟今的行李箱拉上,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在面颊上留下淡淡的影,在下方的薄唇自然上扬。
某种模糊的若有似无的东西在清晰简单的言辞里互相传递,成为只可意会的心照不宣。
窗外流霜涌动,冬日浅淡朦胧的光穿过其中,贴在玻璃上形成了薄雾。
钟今低头看着手机说:“一会儿不用做饭,董酷约我们吃饭。”
“好。”
这里不比春城暖和,似乎早早入了冬。
冷天就应该吃些暖和的,钟今选了铜炉火锅。
涮好的羊肉配上韭花酱,董酷还要了两瓶冰啤,冷热碰撞,格外舒坦。
商延思不太赞同钟今这么折腾自己的胃,所以在钟今喝了一瓶后,手边摆的变成了热玉米汁。
“让我和大明星们合个影。”
董酷凑了过去,开心地留下影像照片。
他酒量差,本就话痨在喝了之后更是絮叨个不停,说着从前大学期间的趣事。
这些记忆已经沉底,钟今撑着脸笑盈盈地听着,接话茬的每每在提醒下才恍然大悟。
商延思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暖色调的灯光昏暗,没照亮他眼里的晦暗与若有所思。
好在董酷没真的被一瓶啤酒放倒,吃饱喝足后他打车回了学校,钟今和商延思则是坐上了车,准备去机场。
拍完最后的戏份,杀青在即。
陆拾结束了一场时空旅行,离开前他最后的嘱咐就是让陆永清少抽点,定时体检。
回到未来,前一秒还鲜活年轻的父亲,变成了黑白画像。
陆拾收拾好东西,回到了家乡,不仅仅是为了休息,也是为了看一看即使不存在的安奈。
但多方打听之下,他有了意外之喜。
安奈没死,她在镇上小学旁开了个小卖铺。
她不再是十七八岁的模样,二十多年过去,她不复娇美,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年女人,甚至更显老态。
听到有人给她送信,她很是诧异。
看完信以后,她似哭似笑,而后归于平静。
她想和陆拾说什么,却被一阵哭声打断。
她赶紧哄着摇椅里的小孩,向陆拾介绍说这是她的外孙。
十八岁的她被送回了家,绝望的她给自己写了一封信,地址是她的寻死之地,一个废弃的烂尾楼。
她从五楼跳下,命大的没死,父母让夫家人出钱治,让他们抬走。
波折并没有完全结束,她身体不好,在生孩子的时候又伤了一次,再难怀孕,只生了一个女儿,在女儿三四岁的时候,她和女儿被赶出了那个家。
安奈寥寥数语概括了情况,说起现状。
她笑着说她现在过得不错,小卖铺是女儿帮她弄的店,女儿也结婚生子,她现在心满意足。
她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居然还有人在惦记她曾经写的信。
信的结尾,A问安奈,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安奈写了回信:活着的意义,在活着本身。
陆拾拿着那封回信去了父亲的墓前,给他点了一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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