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在指手画脚什么呢。”
“你——”张莽憋红了脸,警告宋祁韫,“你最好能让苏世子安全回来,不然就凭你如此轻慢的态度,我一定不会让你好受。”
宋祁韫轻轻笑了一声,“事情恐怕都不能如你所愿了。”
什么叫都不能?“你什么意思?”
张莽再没得到宋祁韫的回答。
他不解宋祁韫那句故弄玄虚的话是什么意思,总之这个姓宋的若敢让他家世子受伤,他一定不会放过他,扒掉他一层皮都是轻的。
“嗳,你知道他刚才那话什么意思吗?”张莽越想越憋得慌,转而去问沈惟慕。瞧他白净净,文绉绉,看起来倒是淡定,或许知道些什么。
沈惟慕倒不像宋祁韫那样敷衍,对张莽慷慨回话:“星星不闪耀。”
张莽很懵,“什么玩意儿?你们一个个的都会不会说人话?”
沈惟慕也不恼,趁机继续陈述他的八卦线索:“听不懂的话,我就耐心一点,举个例子来说,就如郑府昨日案子,对外结仇的不是死者,是郑府的主人们,但仆、代主受过,被毒害死了。”
宋祁韫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张莽更懵了,真是他脑子笨没听懂吗?
第74章
张莽本还想表达他没听懂,但见宋祁韫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其他人仿佛也都听懂了没表示出异议,他便不好意思再说他没懂了,生怕被大家发现他脑子笨的事实,给逍遥王府丢人。
张莽冷哼一声,脸上表现出自己很懂却很不屑的样子,继续骑马前行。
总归今日的事儿不是他负责,等回头真出了什么问题,姓宋的和姓沈的自会受罚。
载货两万斤的车队前行速度十分缓慢,等车队快要行到城外渡口的时候,已经耗费了近两个时辰。
“驾!”
一名骑快马的衙役路后方赶到宋祁韫跟前,向宋祁韫回禀了白开霁初审唐瑶瑶和唐迢迢的结果。
“二人承认他们出身唐门,此番与蘑菇教合作,就是为了在京城搅弄风云,干一票大生意。”
宋祁韫:“大生意?指这二十万两?”
衙役点头,“正是。”
宋祁韫语调没有一丝波澜,“皆为假话,再审。”
衙役惊讶不已,“竟都是谎话!”
张莽侧耳听完对话后,躁动地挠挠头。他不理解宋祁韫不在审问现场,怎就知二人的招供都是假话?
回话的衙役其实也不懂,但他知道宋少卿在查案断案方面鲜少有判断失误的时候,宋少卿说那二人撒谎了,那就一定是撒谎了。
衙役也不额外费力去硬理解,只管按照宋祁韫的吩咐去办。
“唐瑶瑶和唐迢迢如此撒谎,莫非在故意引导,想借朝廷之手对付唐门?这两个贱骨头是老江湖了,不会轻易招供,除非能找到此二人的软肋,一击溃败。”
胥长余岁骂蘑菇教邪门,竟能找到这么多歪门邪道上的硬皮子给他们卖命。
“余胥长所言在理。”
沈惟慕一记朗声附和,立即引来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人都有弱点,这些江湖亡命徒也不例外。说不定拿捏住他们的弱点,不仅能让他们如实招供,还能为我们卖命呢。”
宋祁韫听沈惟慕话语突然高亢,晓得他接下来肯定又有八卦要说,双眸注视向沈惟慕,神色十分认真。
八卦楼所提供的消息向来十分有用,他很期待接下来沈惟慕所提供的消息。
“那他们的软肋是?”
沈惟慕声调又拔高了一分,以求更多人能听到他的话:“瑶瑶江湖险,迢迢情路艰。”
宋祁韫:“……”
众人:“……”
又是如此卖关子的话!
张莽眉头打结,又满脑子疑问了。
这是什么话?怎么听着有点像上元节灯会上的那种灯谜?大理寺的人,竟都聪慧至如此地步?用这种方式沟通?
但看众人沉默,且又无人表示没听懂,张莽又不得不质再度疑自己的脑袋瓜子太笨。
宋祁韫早已经习惯了从沈惟慕那里得到一些形式奇怪的消息。
不过他还是有点想问沈惟慕,八卦楼到底都招募了些什么样的能人异士,为何传递来的消息总是如此的“别具一格”?
沈惟慕仿佛看穿了宋祁韫的心思,轻咳一声,对宋祁韫道:“飞鸽传书,字条内容有限,但你应该能理解?”
宋祁韫点头,“迢迢情路难,说明唐迢迢此人已有意中人,但二人分隔,由于什么缘故不能在一起。顺此线索去查,该是能查到。”
“唐迢迢进京后,去过”
宋祁韫顿了下,随即想到郑府管家毒发身亡当夜,曾去过红袖楼。他在查阅红袖楼近几日的账册和接客名单的时候,有一名叫唐双召的人出现过三次,这人常年在红袖楼包下了一名叫红樱的姑娘。
宋祁韫怀疑这位唐双召可能就是唐迢迢,命衙役随后拿唐迢迢的画像去核实。
“天呐,看过名册就记得人名,这也太厉害了!”张莽忍不住小声嘟囔,对宋祁韫的查案能力震惊不已。
真想不到宋祁韫居然能从“迢迢情路难”这五个字中,推断出如此之多的事。
“那‘瑶瑶江湖险’呢?”张莽好奇问。
“唐瑶瑶此人性情比唐迢迢激进,脾气冲动暴躁,很容易得罪人,‘江湖险’该是意指他在江湖上有不容易对付的仇家。若真如此,拿他的画像发布告,该是很容易就能搜罗到消息。”
江湖上确实少有人见过“武林双姝”的模样,但唐迢迢和唐瑶瑶日常生活不会一直遮盖面容,所以当他们以真面目示人的时候,必然有人认识他们,知道他们的底细。
得了吩咐的衙役立刻策马而去,激起一阵带着尘土的风。
“好……好厉害。”张莽顾吹到他脸上的灰土,呆呆地张大嘴。
果然是他脑子太笨了!幸亏他运气好,在逍遥王身边做事尚能被器重,若在大理寺,他怕是会被嫌弃死。
一炷香后,车队到了码头。码头的木桩上,有一把沾血的匕首插着一封信。
一早便有衙役带领脚夫守候在码头,等候搬运银两。
“大家来的时候还没这封信,刚才河面有船来,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再转头就发现这封信插在这里。因知晓宋少卿马上就要到了,属下们便没敢动它。”
宋祁韫用手指沾了下匕首上的血,是新鲜的,还没干。
“哪儿来的血?可有人伤亡?”余岁边质问边盘查。
“小人刚盘查过,不缺人,都在,也没人受伤。”领头的脚夫回话,年纪并不大,身材匀称,肩背笔直又结实。
码头的活儿要出力,多以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居多。因为经常在码头上做工,大家的肤色都比较深。
宋祁韫此时已经取下血刀,打开信览阅。
“如何?”沈惟慕问。
“让我们静等运银的船来,等船到,就将银子搬上船。”
张莽松了口气,语调有几分雀跃,低声对宋祁韫道:“能装下这么多银子必是一艘大船,这就好办了,目标大,好追踪。我带的那些人全都会凫水,追踪之事可交给我。”
宋祁韫看眼张莽,没什么特别反应,只不以为意地淡声道:“等船来了再说吧。”
“等来了再应对哪里还来得及?咱们得提前好好计划一番!”
见宋祁韫默然不言,无视了他的话,张莽更气。
“好啊,宋祁韫,你莫不是在敷衍我们逍遥王府,并非真心想救我们世子?我现在就让人告诉逍遥王,你们大理寺玩忽懈怠,不顾苏世子死活,罪当斩首!”
“闭嘴。”宋祁韫冷睨一眼张莽,压迫感十足,令张莽有种脖颈上被人架上一把凉刀的感觉。
“既是我负责的案子,便全该听我吩咐,有异议者——”
沈惟慕突然抽刀,白刃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十分晃眼。
张莽大惊:“你干什么?”
沈惟慕一刀劈向木桩上那把带血的匕首,竟将匕首切成了两半。
“空心的!”
余岁惊讶地拿起半截匕首,发现空心的匕首里装着“血”。
“手柄末端这里有机关,按一下里面的血就会流出来。”
余岁捻了捻血,凑到鼻子边闻了闻,“有股淡淡的药味儿,原是提早加了东西,才让血不凝结。”
宋祁韫没表现出惊讶,显然他早就料到这情况了。
“他。”沈惟慕指着跟在余岁左手边的第三名衙役。
余岁当即对其进行检查,发现其袖袋内侧沾有少许血迹。
那空心匕首虽有机关设计,但缝隙链接处不够紧密,难免就会有少量血流出。袖袋装过匕首,便会蹭到一点血迹。
被抓的衙役名叫石敢,当即跪地求饶,老实交代所有情况。
“昨夜有个蒙面人自称是蘑菇教的,用一百两黄金吩咐属下传一封信。属下刚欠了赌债,被逼得紧,得知只送信不做别的事,便心存侥幸,起了贪念。属下知错了!知错了!”
石敢连连磕头求饶,却马上被堵住嘴,拖了下去。
宋祁韫转而看向张莽,问他是否还有异议。
张莽张了张嘴,终于意识到自己对这样案子根本没能耐插手,不再出声。
转眼到晌午了,河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不见再有船来。
“上午就那一艘船,打鱼的,只是划过来问有没有人买鱼。属下盘问过了,没问题。”
“齐王的生辰纲?”
“一直派人看着,安然无事。”
“那些脚夫中可有新人?”
“没有,特意点了做工三年以前上的老人来。”
宋祁韫和余岁低声谈论着码头各处细节情况。
沈惟慕坐在树荫凉下,捧着一包萝卜绿豆面丸子吃着。论素丸子,当要属萝卜丸子最好吃,外表金黄酥脆,里面鲜嫩可口,凉了不会有腥气,吃多了也不腻人,若有剩余还可用来熬汤炖菜吃。
沈惟慕听二人提到脚夫,他就顺便打量那些在东边那些待命的脚夫。一个个等久了都有些累,全都弓腰坐在地上,用巾帕或大树叶扇风。
沈惟慕看到领头的脚夫站在人群后,正拿着两根芦苇编什么。
等太阳西斜,他吃完了手里的一包面丸子,才见那脚夫编出了一只草蝴蝶,草蝴蝶随即就被他收进怀里了,似乎要留着送给什么人。
“看什么?”宋祁韫走过来。
沈惟慕示意了下,随手递给他一包鱼干。
“式子藏。”宋祁韫尝了一块鱼干。
“是那脚夫的名字?”见宋祁韫点头,沈惟慕叹他果然是过目不忘的好记性,“还要再等多久?人家无聊得都开始编草蝴蝶了。”
“再忍忍,快了。”
天近黄昏,依旧没见有运银的船来。
“这什么意思?莫不是等晚上才来?这帮人真够贼的,夜黑风高干坏事,确实比白天容易逃脱。”
张莽耐心耗尽,掐腰暴躁地朝水面啐了一口。
宋祁韫面色不动,继续安静地翻阅他手上的卷宗。仿佛他不是来码头做交易的,只是换了一处办公地点,这里就是大理寺分寺。
小一天过去了,他在这处理了十几次回话,一点没耽误指挥城内陆阳等人的行动。
沈惟慕也好脾气,坐一旁安静地吃吃喝喝一天了,没见抱怨什么。
“他们……”
张莽深吸口气,鉴于之前招惹二人都没好果子吃,这回张莽学精了,悄悄问余岁。
“之前不管办什么案子都这模样?”
余岁认重重地点了点头。
当当当……
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随后还伴随着喊声。
“不好了,不好了,逍遥王府出事了!”
终于来了。
宋祁韫立即合上手中的书册,牵好了马,迎接来人。
沈惟慕也马上收好手上的食物,去牵马。
来人气喘吁吁,跳下马就急匆匆扑到宋祁韫跟前。
“苏世子,苏世子他——”
“苏世子出什么事了?你快说啊。”张莽催促道。
衙役跪在地上,红着眼睛继续道:“死了!被丢在逍遥王府门口!”
众人不可置信地发出一阵唏嘘。
张莽立即骑上马,欲奔回逍遥王府,转头见宋祁韫等人没动,他睚眦欲裂,对宋祁韫等人破口大骂。
“当你们是什么破案神通,能把世子爷救回来,直娘贼的,竟都是装腔作势!你们等着,老子会好好跟你们算账!”
张莽立即策马,带着他的人急急离去。
“宋少卿,我们不跟着去?”
苏世子死了,逍遥王必然悲伤愤怒,他们此番回去肯定不好交代,受罚挨板子是轻的,怕就怕天子一怒,要他们所有人的命来陪葬。
不能让这个张莽先回去,添油加醋说他们的坏话,否则他们下场只会惨上加惨。
宋祁韫面不改色道:“案发现场当然要去,但这二十万两银子也要确保安全运回去。”
“是啊,如果苏世子的命没了,银子也出事了,上方必定会重罚。”
看来他们大理寺这回是难逃一劫了。
不知策划此案的幕后之人到底是何方人士,竟在皇城脚下,将大理寺、刑部和京兆府都玩弄在股掌之中。
“宋少卿请放心,属下会严加戒备,谨防贼人声东击西,定将将这二十万两银子安全运回京城。”胥长余岁向宋祁韫以命作保,一定会将押送银两的事宜办妥当。
“嗯,天快黑了,易生变,人越多越好,你把这些脚夫都带上,多些人出力行动快。”
余岁拱手领命。
宋祁韫拍了拍余岁肩膀,在他耳边嘱咐:“记住,人钱归库,一个都不能少。”
余岁点头。
胥佐刘鸣见宋祁韫再三嘱咐余岁银两护送事宜,猜测这些银子很可能会在运送途中出事,马上交代属下一定要提高警戒,打起十二分精神。
“我们走吧,咳咳……”沈惟慕刚催促一声宋祁韫,突然就开始剧烈咳嗽,吐了两口血。
“你没事吧?”宋祁韫紧张查看沈惟慕的情况,劝他不必跟着他们劳累,先行回府养病为紧要。
沈惟慕一边用帕子擦嘴,一边摇了摇头,示意宋祁韫不必担心他。相反,这两口血吐完之后,他感觉一身轻松,彻底清扫干净了这具□□凡身上的沉疴淤浊,有种将要突破桎梏的快感。
“你先行,我随后就到。”
沈惟慕放下染血的帕子,垂着眼眸,这副模样在别人看来就是精神不济,在强撑着身体。
宋祁韫和康安云见他这样,都忍不住心疼,明明身体已经孱弱至此等地步,却无一丝一毫抱怨疼,还一心顾着破案的事。
宋祁韫知道自己此刻不宜多言,对康安云对点了下头,请他照顾好沈惟慕后,才策马走了。
康安云扶着沈惟慕上马车安坐好,便掏出补气止咳丸要给沈惟慕服下,沈惟慕突然又咳嗽起来了,吐了一大口血。
“公子!”康安云惊呼,心疼不已地给沈惟慕擦拭嘴角的血。
“没事,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休息会儿。”
身体里有大量的灵气在聚集,因为近两天案子发生得密集,他通过系统获得的灵气便越来越多。沈惟慕没有立即吸收这些灵气,而是将它越来越多地聚集在丹海,达到临界值时,凭着九转真元气决将灵气化为真元游走七经八脉,锤炼他的四肢百骸,涤荡肉身并塑新。若凤凰涅槃一般,肉身终于改变了,可以与他的神魂完美融合,迎来新生。
现在这具身体不仅非常健康,还百毒不侵,经久不灭。但塑新后的神魂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急需大量灵气来喂养才会茁壮成长,解开噬魂咒的束缚,恢复成以前的状态。
马车摇摇晃晃抵达逍遥王府的时候,端坐在车内的沈惟慕左手正托着一个光球。
现在的他虽然只有以往的一成功力,但足以找到八卦线索系统,并将它抓到手里。但系统里所蕴含的灵气他却吸收不了,类似护山法阵一样,系统有它自己的内部保护机制,从外面强攻不开,只能等系统下次发放奖励的时候趁机破开它。
沈惟慕下车的时候,逍遥王府门口已经闹哄哄地围了许多人。纵然有官兵武力镇守,极力驱赶围观百姓,百姓们还是没有完全散开。
在京声名赫赫的逍遥王府,发生这样的大案,对所有人来说都很震撼,尤其是凶徒竟然嚣张到将苏世子的尸首丢弃到逍遥王府门口。这不仅是对逍遥王府的挑衅,也是对皇权甚至整个朝廷的挑衅和蔑视。
“这回棘手了。”
看着石狮子旁的那滩血迹,白开霁冷吸一口气,有种大祸临头的宿命感。
抬头见沈惟慕来了,他赶紧凑到沈惟慕跟前,催他快回家养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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