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阳的目光放在废墟之上,缓缓开口:“因为察觉到了危机。”
陆风遥本就是聪明人,他只是一时被天衣楼以往的做法带偏,张青阳一句话,便让他瞬间明白了。
“看来那位天衣楼的主人当真是在京都了。”
若非如此,他们不至于狗急跳墙,忍曲冬凌忍了那么久,怎么如今便忍不了呢?
还不是担心曲冬凌会真的摸到他们的老巢,将自己的消息透露给内卫,曲冬凌知不知道他们的踪迹并不重要,但若是让内卫知道了……
天衣楼的末日近在眼前,哪还能不拿出全力啊。阴沟里的老鼠即将暴露在阳光之外,他们总是要挣扎一下的。
“既然如此,曲冬凌为什么还会故意暴露自己的踪迹?”
张青阳:“这你就要去问他了。”
带着一肚子的疑惑,陆风遥又有些担心曲冬凌的安危来,“您觉得曲冬凌还活着的可能性有多大?”
若是他们所推测的没有错,怕是天衣楼的主人更想杀了曲冬凌,只有这样,才算是完全铲除了这个危机。
张青阳转身上马,“放心,他们此时没有杀人,以那小子的聪明劲,便总能让自己活下去。”
陆风遥迟疑地点头,再次回头看了眼已经空了的院子,上马紧跟张青阳离开。
等曲冬凌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是漆黑一片,他活动一下身体,轻微移动便感觉已经触碰到了“墙壁”。
这么一动弹,他身上的伤便开始闹腾了,曲冬凌被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心里却在苦笑,也不知道这是把他塞进什么里面了?希望不会是棺材。
外面的人大概在赶路,这箱子并不平稳,摇摇晃晃地走了半晌,最终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终于停下了。
好在,这里还没有离开京都地界,想必是宵禁还没有结束,他们想出城怕是也没办法。
京都半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内卫不会毫无动作,他们没能抓住一开始的机会出城,之后想出去就麻烦了。
被关在箱子里什么都做不了的曲冬凌便只能胡思乱想,天衣楼一开始想杀他的意思十分明显,此时抓住机会却偏偏留下了他的性命,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用处了。
其他人或许会对他手中的一些消息好奇,天衣楼却不见得,人家自己就是做这一行的,哪会信他一个外人提供的消息。
他挪动了下自己身体,并不担心自己醒了的消息被外面的人知道,不如说他巴不得对方早点知道,这么缩在一个小箱子里,对于一个手长腿长的成年男子来说实在是过于辛苦了,他感觉自己身体都麻了。
只是外面虽然没有了动静,却也一直没有人将他拉出来,他又在箱子里待了不知道多久,箱子便又晃悠了起来。
他们又开始赶路了。
第22章
这次赶路的时间便更长了一些,但却并不如之前一般,那些人此时仿佛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或者说,他们在刻意地在打转。
曲冬凌在箱子里计算着,这片地方约莫是第三次经过了。
啧,这可真是太谨慎了,他都这样了这些人还防着他。
他们绕的时间显然不短,箱子的缝隙中渐渐地有光透了进来,少说他们也晃悠了两个时辰,可是他们晃悠了这么久,内卫竟然没有找到这些人。
这显然是有些不正常的,曲冬凌越发好奇了,这些人究竟是将他放到了什么箱子中?
而能在宵禁戒严的夜晚,抬着箱子行走还不引起人怀疑的,这些人用的又是什么身份,总不能是京畿守卫吧?
曲冬凌觉得吧,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倒霉到这个地步上。
天色渐亮,这些人终于不打算这么转下去了,箱子的缝隙中透出的光渐渐消失,箱内又恢复成一片黑暗的模样,随即箱子被放在地上,曲冬凌本以为会有人将他弄出去,结果这些人放下箱子后就离开了此处。
周围一片静谧,曲冬凌却已经知道了自己所在的位置,这可真真是灯下黑,内卫确实,无论如何都不会察觉到这里会是天衣楼的据点。
他们将曲冬凌安置在这里后,便尽数离开,曲冬凌细心观察外面的反应,听不到任何声音,这安静持续了很久,就当他以为那些人将他忘了的时候,听到了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很快便有人打开箱子将他从里面拽了起来,周围烛火闪烁,曲冬凌半天没有见到亮光,此时被这么一晃,感觉眼睛刺痛,他稍稍伸手阻挡一下,缓了片刻方才看清自己面前坐下个人。
哪怕是在幽暗的地牢中,对面的人已经完全落于他的掌中,这人的脸上依旧带着面具。一时间曲冬凌有些怀疑,这人的面具莫不是长在脸上的不成?
不过虽然衣着打扮面具样式都相差不大,面前之人却显然不是夜里埋伏他的人,因为此时坐在他面前之人身材修长,显然是个男子,而昨夜虽灯光昏暗,但那声音是个女子的声音。
“曲公子当真难请,公……我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有机会和你见上一面。”
曲冬凌反应有些缓慢,他身上的伤没有得到处理,此时难受得紧,他说话都慢吞吞的,声音更是十分沙哑:“以阁下这个见面的方式,怕是天下没有敢来赴约之人。”
天衣楼早就知道他的踪迹,冯和豫更是亲自去见过他,这人若是想见他,哪怕是不能亲自见面,找一个自己的傀儡也好,有那么多机会偏偏不用,却要选择他打个半死绑过来这种方式,这搁谁都受不了。
“没办法,像我们这样的人总是要小心谨慎一些。”
曲冬凌便也扯出一抹笑容,点头赞同:“确实,毕竟阁下身份贵重,注意一些也是应当的。”
这明明是认同恭维的话语,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却有一种阴阳怪气的味道。
黑袍人本来放松散漫的笑容突然顿住,用一种带着评估的眼神将曲冬凌上下打量个遍,似乎是在思考对方的威胁性。
他自认为自己已足够小心谨慎,在场之人甚至都无人知道他面具之下的身份,甚至连他天衣楼主人的身份都不知道,只是知道他是上边安排的人,可观曲冬凌的样子,竟仿佛已经将他看透一般,那对方究竟是如何知晓的呢?
曲冬凌感觉对方身上隐隐透露出的杀意,在心里轻轻啧了一声。何必呢?既然担心暴露身份,又何必在他面前冒这个风险。
好奇心害死猫,看来这句话也不只是在他身上应验。
“天衣阁掌握天下情报信息,您怎么不算身份贵重呢?”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显然是刻意为之,但曲冬凌说起来却是真诚无比,听不出真假。
黑袍人一时间就也搞不懂曲冬凌究竟是有没有猜出他的身份。上位者多是多疑之辈。他虽然对自己的安排有自信,但是曲冬凌这人的诡异他也是有所领会。
若是按照他往常的习惯来说,自然是该宁可错杀绝不放过,只是……
算了,眼前这家伙身受重伤,现在又被他握于掌中,没必要这么忌惮。黑袍人在面具下发出一声轻笑,待到用完这人,他就会去送曲冬凌去他该去的地方。
只是现在也不能看对方过于自在了。
“看来曲公子还没有搞清楚如今的形势,”他目光阴冷地扫过曲冬凌,“我和成安那个老糊涂可不太一样,可不会任由曲公子戏耍,曲公子身上的伤似乎也没有让你长个教训!”
他朝着身后摆手,便立刻有人走上去,如他们这种获取情报的机构,想要得到足够的消息自然要和各种人接触,而想要从这些人嘴中掏出消息,无非是两种手段,要么许之以利,要么……便是用严酷手段撬开对方的嘴。
万万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么一个性格暴躁的家伙。曲冬凌在心里暗暗叫苦,皮肉之苦这种东西能少挨一些,当然是还是少挨一些好,更何况他现在的情况着实不像是能扛下什么刑罚的样子。
于是不做犹豫果断服软了,只是他服软的样子同其他人不太一样,曲冬凌没有丝毫征兆,在对方即将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哇地一下吐出一口血来。
随即用自己无比虚弱的语气苦笑:“怎么会没受到教训呢?阁下的人若是下手再狠点,说不定在下现在也没有机会站在这里和您交谈了。”
这当然有装的成分,但是他身上的伤十分严重也是事实,对方自己心知肚明他们下了多狠的手,绝对不会怀疑这是假的。
问话的人也被他这一下子镇住了,他看向了曲冬凌的身后,对方先是点头,接着又微微摇头。
点头是说曲冬凌确实伤的不轻,摇头是说他这情况估计确实挨不了几下,若是不顾他的情况强行动手,待会儿黑袍人估计只能对着一具尸体问话了。
黑袍人心里很是恼怒,该死的东西,下手没个轻重,也不怕真将人直接打死了。要说多在意曲冬凌的性命,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但他确实十分觊觎曲冬凌手中的一些东西。
为了防止他问话问到一半曲冬凌真的死了,黑袍人果断吩咐人去找个大夫过来。
在等待大夫过来的这个空闲时刻,他们显然也不会闲着。
“曲公子是个识时务的人,你身上的伤势若是得不到处理,我无须做什么,你便会葬身在这地牢中了。”
他看着曲冬凌的反应,思索着自己接下来说的内容,语速便愈发慢了起来:“在下也并没有为难曲公子的意思,我们天衣楼同阁下虽然有些误会,但这一年多来也算是相安无事,若非您非要揪着我……我们背后的人不放,今日也不至于落入这个局面。”
曲冬凌只是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呼吸都显得微弱。
黑袍人继续说道:“在下只是想知道一些东西,并没有为难曲公子的意思,只要你肯开口,我立刻就让人给你医治。”
曲冬凌喘息了两下,声音奄奄,语气中却带着一些急切,他问道:“不知道你想知道什么?”
他急了黑袍人便放心了,就怕对方无动于衷,于是黑袍人便也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要的东西:“我要知道你探听消息的渠道,你背后的人以及你消息的来源。”
若是能将曲冬凌消息渠道掌握在手中,将其整合到天衣楼的麾下,这无疑是让天衣楼如虎添翼,让他们的实力更进一步。
也可以让他距离自己的目标,更近一些。
曲冬凌没有丝毫犹豫,果断地应到可以。
他答应得这般爽快,反而让对方心生警惕。
曲冬凌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的怀疑减少了三分,他的声音极为虚弱,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但我现在就要看到大夫,我要立刻得到医治。”
代入一下他自己,若是他生命垂危之时落入他人之手,莫说让他交出一个天衣楼,便是更多的东西,他也是愿意的。越是拥有的多,也越加珍惜自己的性命。
大夫很快便走入了地牢之中,他显然是知道人不能知道太多这个至高真理,进来之后眼观鼻鼻关心,面对里面的情况没有丝毫疑惑,只是根据指示给曲冬凌治疗。
不要说他们是让他给一个人看病,便是他们要他给一条狗,给这地牢的栏杆看病,他也是不会拒绝的。
只是曲冬凌的情况大多是打斗导致的内伤,想要短时间疗愈那是做梦,所以他便只从药箱中取出几枚丸药,让曲冬凌服下。
“这药可以暂时稳住你的情况,不至于伤势更重,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公子最好静养,莫要轻动内力。”
说这话只是大夫的习惯,对待病人总是要嘱托一番的,只是以对方的情况,显然是自己做不得主的。
曲冬凌甚至没有回应一声,面前就已经被人摆上了纸墨。
这么重要的消息,哪怕地牢内都是他们自己人,黑袍人也是不会让他们知道的,但若是让他们出去,让他单独和曲冬凌待在一起,那也是不行的,哪怕曲冬凌身受重伤,可他却是不愿意冒着一丝危险。
哪怕这些人不会有人能活着离开这处地牢,但是他依旧不允许他们有任何知道这份情报的机会。
曲冬凌手里哪里有什么消息渠道,而从未存在过的东西他又要如何写出,他靠在椅子上,拿着笔的手虚弱无力,他似乎是在思考什么,笔悬在半空久久未动,笔尖的墨汁即将滴落在纸上,对面黑袍人那极少的耐心也消耗一空,他正要催促的时候,他终于落下第一笔。
第23章
曲冬凌手里没有对方想要的东西,但是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他写不出来,他怕就得血溅当场。
所以他便果断地选择开始……瞎编。
是的没错,就是瞎编,说是瞎编其实是有些冤枉了他的,对方便是玩情报的行家,他若是真的完全胡编乱造,对方一眼便能看出来,到时候他还是改变不了自己血溅当场的结局。
因此这份名单其实应该算是真假混合。
他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活的,自己确实是有些经营,只是那些经营和打探情报没有什么关系,多是为了满足他的生活所需。
虽然他这几次都挺狼狈以至于不太能看出来,但他其实是个挺挑剔的人的。
除了这些他的经营之外,还加上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某些见不得人的势力的暗桩,对不住了各位,江湖救急,你们的势力便借我用一用吧。
他脑子中有足够多的情报,整理一番这么写出来,竟然真的也像模像样。
至少黑袍人见他停笔之后,迫不及待将名单查看一番时,没有发现丝毫不对劲。
这就够了,对方肯定会去查验这份名单的真假,这段时间便足够他想办法摆脱现在的困境了。
“你最好不要糊弄我,若是被我发现了什么不对,后果绝非你能想象的!”
扔下一句威胁,黑袍人便急匆匆地离开了,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离开之后,地牢中的其他人便也退了出来,将牢门锁上,守在了外面。
总算是都走了,曲冬凌叹了口气,结果却不受控制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身上的伤势被牵动,引发一阵阵剧痛。这可真是过于狼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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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曲冬凌在地牢里思考人生的时候,皇城内卫也没有闲着。
这一夜的时间,他们几乎是将京都翻了个底朝天,但哪怕如此,他们也没有找到对方的踪迹,张青阳的脸色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愈发难看起来,内卫所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张青阳看着无功而返的众人,直接被气笑了,大半夜的皇都混进来这么多心怀不轨的家伙,京都守卫和内卫找了一宿都没能找到!
张青阳修养再好,此时也想骂人了,这不是一两个小鬼,这**是一批训练有素的杀手!放这么一堆人隐藏在京都,他们是不是脑袋不想要了!
京畿重地的守卫成这个德行,皇帝在皇宫之内怕是都得睁着一只眼睛睡觉!
众人自然知道张青阳气恼的原因,也正是因为知道他们清楚,所以才更加不敢抬头。
他们确实已经尽力了,曲冬凌的小院和之前出事的那所院子,几乎被他们掘地三尺,周围的所有要道住宅,他们都恨不得一寸寸找过,然而就算是这样,他们竟然也没能找到丝毫线索。
夜里除了他们和京都守卫那些巡逻的同僚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陆风遥想到此处却突然脸色一变,张青阳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没好气地问道:“又有什么事?”
他倒要看看,还能有什么更不好的消息。
陆风遥声音凝重:“昨夜外面确实是没有别人的,但是为了搜查这些杀手,我们的人和京都守卫几乎是彻夜未眠,都在外面搜查……”
如果是这样,那事态岂不是更严重一些。
张青阳却是没有什么意外,他冷声吩咐道:“去给我差,昨夜巡逻的队伍有谁,京都守卫的昨夜值班的将领是谁,内卫昨天有哪些人出了任务!都给我查!”
立刻便有人领命离开,随即张青阳又点了另一个人:“安排人去附近所有官员宅邸再给我暗中探查一遍!”
既然昨夜他们整宿都在外面,那他们搜查不到很正常,但是此时再去,他就不信还能一无所获。
至于搜查官员府邸是不是有些过分!笑话,内卫本就有监察百官的职责,别说他只是让人暗中探查,就算是他让人明目张胆蹲对方房顶上,对方也只能第二天弹劾他,绝对不敢将内卫的人轰出去。
否则的话……
事无不可对人言,更何况是对自己效忠的君主,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你说隐私?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敢有秘密?!那更得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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