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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原始大陆搞基建(途迷)



第8章 炎朔
理智告诉丛容,应该选第二个,他对这个世界几乎一无所知,就算哪天想逃跑都不知道该往哪儿逃,一份详细的地图让他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面包。
昨晚的肉汤已经化作尿液排出体外,来异世大陆六天,丛容很确定自己起码轻了十斤,再这样下去,逃跑之前,他可能先饿死了。
至于第三个选项:无属性原石。
丛容在脑子里问系统这是什么,后者只告诉他是一种能量晶体,再多就没了。
丛容姑且将其当作原世界的煤或者石油。
身处洞穴,周围都是奴隶,丛容没让系统立刻把面包拿出来,而是收入了空间背包。
“下一个任务是什么?”因为有奖励,丛容做任务的积极性大幅度提升,他希望后面的奖励里还会再出现地图。
“在一个月内获得十位原住民的认可(0/10)。”
一个月比起三天时间上长了不少,让丛容短暂地可以歇口气,至少在这一个月里不用担心遭受惩罚了。
不过他注意到系统说的是“原住民的认可”,和初始任务的“原住民的好感”显然不是一个层级的,他之前想的用野菜团子或者肉汤刷奴隶好感的计划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泡汤了。
丛容微微皱起眉,算了,走一步看一步,犁地的牛都要休息更何况是人,他打算这两天先不考虑任务的事,熟悉一下周边环境。
大概有了昨晚那碗肉汤的激励,石场里奴隶们干活格外卖力,丛容除了上缴给部落的石刀和长矛外,还偷偷磨了一个小刀片。
这几天虽然吃得不咋样,新陈代谢慢,但他的头发还是长出来了一点点,短短的,毛绒绒的,手感其实挺不错。
部落里光头的族人和奴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所以青年顶着一个光溜溜的脑袋并不多么引人注意,只几个男奴看到他完美的头型露出羡慕的神色,女奴们也忍不住多瞧了这个新来的几眼。
——别以为原始人不懂美丑,人家只是崇拜力量,审美还是正常的。
回去的时候,奴隶们没有在洞穴前看到炎丁,众人一脸麻木地躺到干草堆上,强迫自己睡着。
饥饿对他们来说已经习以为常,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哪天饥荒真正来临,自己会不会成为其他人的口粮。
空气里弥漫着消极,无望,摆烂的情绪,只有丛容兴奋得双眼发亮。
终于夜深人静,青年侧躺在干燥的黄泥地上,面朝洞壁,从空间背包里拿出一个黄油面包。
久违的麦香钻入鼻尖,唤醒了他属于现代人的记忆,丛容差点落下泪来。
他狠狠咬了一大口,黄油的甜腻在舌尖上炸开,每一个味蕾仿佛都被唤醒了,贪婪地感受着来自文明世界的味道。
什么馊菜团子,什么膻肉汤,统统让它们见鬼去吧!
丛容感觉自己从身到心都被松软香甜的面包治愈,六天来的全部疾苦都得以抚平。
他很快吃完一个,但还没有饱,于是又从空间里拿出了第二个黄油面包,就在这时青年忽然听见响亮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丛容的动作瞬间僵住了,他像一只进食到一半石化的仓鼠,头皮发麻。
咕噜噜。
身后的人肚皮叫得震天响,丛容捏着那块面包冷汗都快下来了。
他刚才和系统沟通让它把东西收回去,结果那杀千刀的居然告诉他,食品类道具一经拿出,便无法再收回空间背包。
什么奇葩的设定?!
丛容深吸一口气,既然已经被看到了,那么只剩下两个选择,要么跟对方谈谈心,要么跟对方拼拼命。
丛容握紧了藏在土缝里的中号手术刀,他有把握将对方一刀毙命,并且不惊动其他人,就是后续尸体处理起来会比较麻烦……
青年肌肉紧绷,缓缓转过身,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认出眼睛的主人后,丛容一愣,下一秒微微松了口气。
昏迷了几天的小孩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沉默地盯着他手里的黄油面包。
青年紧了紧手里的手术刀。
“宿主,您可以把这孩子当成任务目标。”9527冰冷的机械音忽然响起。
丛容明白它指的是那个(0/10)。
但他心里不大乐意,没别的原因,主要是初始任务的时候,小孩的好感度太难刷,差点翻车的经历在某种程度上给丛容留下了一点心理阴影。
他也不知道十三四岁的孩子,哪来那么重的戒备心。
“但他现在已经看到您吃独食了不是吗?”系统无情提醒。
丛容:……
确实,如果一定要在杀死小孩和完成任务之间做出选择的话,聪明人都会更倾向于后者。
打定主意,丛容把面包撕成平均的两半,一半递给小孩,对方没有立刻接过,而是深深凝视着他。
就在丛容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小孩终于迟疑地伸出手,下一秒便被松软的触感震惊到了。
他像小兽一样耸动鼻尖,在闻到黄油浓郁的香气后,眼睛顿时一亮,迫不及待地咬了下去。
他吃得很急,却并不狼狈,和别的奴隶完全不一样。这一点倒是出乎丛容的预料,要知道小孩之前一直昏迷着,没有吃菜团也没怎么喝水,唯一的食物还是他用树枝沾着喂的小半碗肉汤,照理应该饿得已经前胸贴后背了。
炎朔长这么大从没吃过如此美味的东西,他敢肯定这片大陆上的其他人也没有,简直就是来自兽神的恩赐!
吃完第一口,接下去小孩放慢了进食的速度,他仔细品尝这种新奇的食物,一定要把面包彻底嚼烂后才咽进肚子里,还用手兜住掉下来的碎渣,最后把碎渣也吃得一干二净。
“你叫什么名字?”丛容看着小孩的眼睛。
他忽然发现小孩其实长得非常漂亮,山根高挺,眉峰清晰,眼睛又黑又长,睫毛浓密得像两只振翅欲飞的蝶,加上那头及腰的长发,如果不看下半身,会让人误以为是女孩子。
“炎朔。”小孩瞥了眼丛容手里没吃完的半个黄油面包,然后飞快移开视线,看向青年的脸,反问,“你呢?”
丛容差点被他逗乐了,这半点不肯吃亏的性格一点也不原始人。
“丛容。”
这里的人大部分以炎为姓,但也有不一样的,比如炎卯的伴侣红果,还有老莫,这在女人和奴隶当中十分普遍,许多奴隶甚至没有名字。
所以青年的名字虽然听起来奇怪,但炎朔并没有多问,只小声重复了一遍。
“现在轮到我了。”丛容觉得小孩挺有意思的,“你多大了?”
“十五。”炎朔老实道。
“啧,居然已经十五了,我还以为你只有十三岁,最多十四。”丛容比了下他的头顶,结果小孩瞬间炸毛,用气声抗议,“别摸我的头。”
丛容无语:“你浑身上下,我哪里没摸过?”
炎朔想起之前青年给自己疗伤和降温,认为他说得没错,于是又乖乖蹭过来问:“你刚才给我吃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面包,黄油面包。
丛容心想,嘴上却道:“圣主的恩赐。”
他来异世大陆几天,知道这里的人信仰的不是佛祖也不是上帝,而是圣主。
圣主无处不在,无所不能,祂让战士获得力量,让穷人免于饥饿,让山洪平息,让旱荒消弭。
既然圣主这么厉害,丛容便毫无心理负担地拿来忽悠小原始人,然后一口把剩下的半个黄油面包吃了。
炎朔原本还有点怀疑青年的来历,不论是用针线替他缝合伤口,还是用河水进行物理降温,这些手段都太过离奇,或者说可怕。
当然最让他感到惊讶的还是面包,好吃到跟做梦一样,但如果是来自圣主的赐予,似乎便说得通了。
隔天奴隶们照常排队上工,结果不少人发现原本奄奄一息的小孩居然也一起去了。
洞穴就那么大,小孩被红石族人丢进来的时候,所有奴隶都看到了。那么大的伤口,没人觉得他能活下来,甚至还有奴隶暗地里盘算,怎么在红石部落的人把尸体搬走前,偷偷割几块肉下来。
小孩走在丛容身后,乱糟糟的长发被他用干草随意扎了个辫子垂在肩上,看上去没那么邋遢。
丛容自然也注意到了奴隶们看炎朔的目光,挑眉问:“你那个伤怎么弄的?”
他在替小孩清理腐肉的时候就发现创口比较平整,不像是被猛兽抓咬的,更像被利器所伤。
“炎鹏砍的。”小孩眸色沉沉。
炎鹏……
丛容记得他是首领山的儿子,刚来那天跟人孕妇抢猪尾巴吃的就是他。
“炎鹏为什么砍你?”丛容奇怪,“你得罪他了?”
炎朔不说话,等快到石场的时候,才淡淡道:“我之前想逃跑,结果被守夜的炎鹏发现了。”
整个原始社会对幼崽和女人的包容度比成年男性要高,这大概也是人类得以延续的智慧之一,因此许多部落碰到类似情况,普遍就是揍一顿或者不给饭吃,很少会像炎鹏那样,用石刀砍伤小孩,这跟要对方的命没什么区别。
“我终有一天会杀了他。”炎朔轻声说。
“什么?”他声音太小,丛容一时间没听清。
“没什么。”小孩朝他粲然一笑,露出一边可爱的小虎牙,“丛哥,我等下帮你磨石刀啊。”
异世大陆的气候变化很快,丛容来的第七天,一夜之间气温降了五六度,听奴隶们说旱季马上过去,凛冬即将来临。
与此同时,那头非洲象一般大的哼哼兽被红石族人吃得差不多了,炎卯他们准备出去狩猎,丛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部落需要那么多长矛和石刀。
原始人称之为冬猎,在凛冬彻底来临前,红石部落一共会进行三次大型冬猎,现在是第一次,几乎全部落的壮年男女都出动了,还带上了一部分男奴。
当然不包括丛容和炎朔,前者不够健壮,后者年纪太小,老莫也没去成,望着浩浩荡荡的狩猎队伍,羡慕得不得了。
丛容有些奇怪,这种活动的危险系数照理不低,他见识过红蚁部落围猎哼哼兽的场面,当时虽然成功了,但也有几名族人被獠牙撅飞。
更何况如果遭遇猛兽追击,换作他是炎卯,说不定为了自保和保护族人还会把奴隶丢出去吸引火力。
总之,奴隶在冬猎行动中就是炮灰一样的存在。
看出青年的疑惑,炎朔耐心解释:“参与冬猎的奴隶只要活下来,会根据表现分到一些兽肉或者皮毛。”
而在寒冷的冬季,需要食物和兽皮的不仅是红石族人,还有他们这些奴隶。
丛容眉心微拧,那么问题来了,没有被选进冬猎队伍的他该怎么获得这两样东西?

在五十人的冬猎队伍出发当天,丛容见到了红石部落的祭司午。
和红蚁祭司不同,午是个满头小辫的干瘦老太太,身上裹的也不是皮裙,而是麻布。
这是丛容第一次在异世大陆见到真正的织物,虽然脏得看不出颜色,但那种粗糙偏硬的质地,确实是麻布没错了。
不过纹理比他上辈子见过的亚麻布要稀疏得多,洗几次就会洗烂的程度,麻的用量相当敷衍。
丛容没在红石部落发现有谁会纺织,也没在附近看到过类似苎麻的植物,所以午身上的麻布哪儿来的?
他忽然想到了老莫口中的圣城,能制盐,会织布,文明程度都快赶上原世界中世纪的欧洲了。
丛容对那座神秘的圣城更加好奇,可惜他上次奖励没选择地图,不知道圣城的具体方位,否则有机会倒是可以去看看。
祭司午站在土坡的高台上,手执法杖面向太阳升起的方向,为战士们跳祝祷舞,脖子上的兽骨项链有节奏地律动,哗哗作响。
她手里拿着一个小号石钵,里面装满不知名的红色颜料,将之涂抹到每个狩猎者的额头和颧骨处,空气中能闻见血的味道,原始人们举起长矛,发出震天呼喊。
丛容本以为自己看到这一幕会觉得可笑,然而事实是他被震撼了,原始的力量与野性让青年真真切切地意识到,在这个蒙昧落后的异世大陆,没有强壮体魄的他是多么不值一提。
哪怕上辈子再惊才绝艳,再牛逼,现在的他也只是个奴隶。
他一无所有,只有一个坑爹的还债系统和两把石头做成的手术刀。
丛容闭了闭眼,发现一直以来自己或许进入了一个误区,在他的潜意识里,还完那999999999点债务值后,最终是要回到原世界的。
他把自己放在旁观者的位置,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这群光屁股原始人,却没想过他也赤身裸体,甚至连遮羞的皮裙都没有。
就算他后来能离开异世大陆,但在那之前呢?
这么多债务值,显然不是一两天就能还完的。
他被动地接受任务,被系统推着一步步往前走,在那个充满尿骚味的洞穴里待五年,十年,二十年吗?
丛容猛地意识到,过去这么多天他似乎真把自己当成奴隶了。
青年被骤然冒出的认知惊出一身冷汗。
“所以,宿主打算改变现状了吗?”脑子里响起系统冷冰冰的机械音,“您准备怎么做?”
丛容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先弄条皮裙。”
冬猎队伍一共走了半个月,红石部落里只剩下首领山,祭司午和一些老弱病残,以及不多的守卫战士。
奴隶们的生活没有太大变化,每天往返石场与洞穴之间,照旧吃了上顿没下顿,为食物发愁,直到那一天。
丛容吃完当日份的黄油面包——系统奖励的那篮面包一共有十个,第一天和小孩吃了两个以后,他就没再那么奢侈过了,只有哪天部落不放饭,才会从空间背包里掰一点出来垫垫肚子。
中间又被炎朔逮到一次,看见青年凭空变出食物,小孩震惊得眼睛都圆了,因此更加确信面包是圣主的恩赐,而丛容是能在梦中聆听到圣主声音的人。
既然被发现了,丛容也不好当着孩子的面吃独食,所以一篮面包几乎有一半进了炎朔的肚子。
一切为了任务。
丛容对自己说。
气温从原来的三十多度下降至二十来度,没有被子没有衣服,夜晚丛容和小孩靠在一起互相取暖。
小崽子虽然瘦,身体却热得像个小火炉,不枉费他前前后后喂了这么多面包。
半夜,丛容被说话声吵醒了。
十几个奴隶脸色难看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出什么事了?”丛容问旁边的老莫。
自打小孩成功活下来以后,老莫看青年的目光从原本的害怕变成了敬畏——那么严重的伤,连祭司午都不可能治好,但丛容治好了,这简直就是神迹,是圣主对他们这些可怜人的悲悯。
老莫神情带着夸张的讨好,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说:“有个女奴难产了。”
女人生孩子本就是一场渡劫,在医疗水平发达的原世界尚有孕妇死于难产,更不用说落后的原始社会了。
奴隶们一贯麻木的脸上也露出哀戚之色,不管在哪里,熟悉的人死去总是一件悲伤的事情。
除了丛容。
青年内心毫无波动,他对老莫说:“带我过去看看。”
老莫瞥见他手里的手术刀,想起那晚对方用它割开小孩的皮肉,顿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诚惶诚恐地问:“您有办法救她?”
他不自觉用上了敬称。
丛容上辈子专攻的临床外科,没替人接过生,空有一腔理论知识,并无实操经验,但他现在不能把真实情况告诉老莫,于是肯定地说:“对。”
倒不是丛容忽然同情心泛滥,对于像他这样天生情感缺失,共情能力低下的实验体而言,并不存在同情心这种东西,他不过觉得这是完成任务的好机会而已。
丛容故意说得十分大声,于是不但老莫听见了,洞穴里的其他奴隶也听见了。
“真的假的?他能帮女人生孩子?”
“怎么可能?就算是祭司大人也做不到吧!我记得去年部落就因为难产死了两个女人,其中有一个还是战士的伴侣。”
奴隶们交头接耳,对瘦弱青年的话并不相信。
“带针线了吗?”丛容问老莫。
老莫拍拍自己的皮裙,连连说带了。
“那走吧。”
女奴的洞穴距离他们并不远,丛容和老莫过去的时候,能听到极度压抑的痛苦呻吟。
因为是晚上,害怕打扰到红石族人休息,孕妇即便再难熬也不敢大叫出声,否则所有奴隶都要跟着遭殃。
微微泛着寒意的天气,她的额头脸颊和脖子上全是汗,眼白因为长时间用力而暴突充血,嘴里死死咬着一块石头,上面还有斑斑点点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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