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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对头同桌拿了国王牌(安则)


祁年辗转反侧。
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妙的感应,迫使他必须做出行动,找到国王牌拿回来。
晚自习的时间,祁年去体育馆训练。
“俞向佑。”
窗外冷月高悬,身后的音色还要再凉几分。
俞向佑茫然回头:“怎么了砚哥?”
“你之前是不是说,你那套国王游戏的国王牌弄丢了?”
“嗯,对。”俞向佑挠挠头,“你不用帮我找了,剩下的牌也不知道被我妈收拾到哪儿去了。我觉得没落在你家,应该掉在路上了。”
周砚辞敏锐地捕捉到一个重要信息,面色顿时严肃:“那,是谁觉得落在我家了?”
“祁哥啊!”
“你的笔记本?”
“嗯嗯,上次不小心落在周砚辞房间里了……”
祁年提早完成今晚的训练任务,不敢浪费一点时间休息,满头大汗往校门口狂奔而去。
校门那边三三两两都是高一高二下晚自习回家的学生,而身后高三的教学楼仍灯火通明,高三学业繁重,还要再上一节晚自习。
祁年混在学弟学妹之间出了校门,继续对电话里的周令仪说:“我今晚就要用。我正好训练结束了,现在过去拿。”
周令仪相当善解人意,温温柔柔地为他考虑:“你会不会太麻烦……你专心学习,我给你送到学校去吧。”
心脏砰砰狂跳,祁年机关枪似的蹦出一长串话:“没事的阿姨!我已经在路上了!我骑车呢先挂了啊。”
抵达周家的别墅,高三生才刚刚下晚自习。
深秋的夜里,祁年却整个人红扑扑地直冒热气,简单和周令仪打了招呼,直奔周砚辞的房间。
上次来蹭饭也不是一无所获,他特意留心了周砚辞房间的布局,回家之后一直在想国王牌可能藏匿的位置。
大咧咧抛下书包,不假思索直钻床底。
被灰尘呛得一咳嗽。
……周家的阿姨搞卫生也太不讲究了!
在心里暗暗吐槽一句,祁年的心跳霎时变得更快,咚咚咚地擂着胸膛。
国王牌没准真在床底。
五分钟过去。
祁年的心率渐渐平复。
他困恼地捂着前额,一无所获地站在木地板上。
还有地毯,窗帘夹角,柜子下方的缝隙……
一番折腾下来,祁年的鬓发被汗水打得半湿,黑亮碎发间眉眼疏朗。秋季校服也被他脱了下来,白皙小臂暴露在空气里。
随口敷衍了门外的周令仪,祁年又在屋子里转了半圈,目光上下左右环视,最后定格在床头柜上的奶茶上。
一杯没开封的奶茶。
胸口像被压了块石头般烦闷,嗓子眼干到快要冒烟。门外站着周令仪,找笔记本的借口纯属胡说八道,今晚过来的事转头就会被周砚辞知道,祁年干脆破罐子破摔。
毫不客气抽出吸管,噗嗤一声插进塑封盖里。
边用吸管搅动里边的小料,祁年边暗自思索。
整个房间里遍寻不见国王牌的影子,没准就和他不妙的第六感一样,周砚辞已经找到国王牌了,偷偷藏到了别的地方。
祁年看一眼不远处的书桌,咬住吸管走过去。
奶茶里疑似小料的不明固体,恰在这时吸入他喉咙,舌根刚察觉到不对,异物已经顺着光滑湿润的喉管滑了进去。
什么味儿。
祁年眉头皱紧,下意识遮住嘴,被那直通天灵盖的诡异味道刺激得一阵干呕。
他低低弯下腰,脸上瞬间褪了血色,胃部也很快绞起来,刺痛难忍。
祁年捂住肚子,踉跄几步,最后身子一歪,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他难受地蜷起身子,视野里也天旋地转,一道道残影。
吱呀——
大门那边的动静。
但祁年转不动脑袋,连出声都相当困难。
“周砚辞……”
湿漉漉的漂亮眼睛将闭未闭,完全是出于本能,迷迷糊糊地唤了声。

提问:晚上回家发现暗恋对象在自己床上,你会怎么做?
——先打自己两巴掌,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他是不是也喜欢我?故意引诱我?
——日后再说。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周砚辞僵硬得一步一顿,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翻山越岭跨过重重阻碍,来到自己的床边。
祁年就穿一件白色半袖,侧身半蜷在他床上,黑软发丝在白色床单上凌乱地散开。
他怀里还抱着他的枕头,抱得很紧,可以从胳膊上看到起伏明显的肌肉线条。
祁年出现在这里之前,应该是在体育馆训练,出了一身的汗。
他和那些臭气熏天的体育生不太一样,天生的冷白皮怎么也晒不黑,细腻如玉。他的身上也从来没有难闻的汗味,沐浴露的花果香气在他运动后反倒愈发浓郁,干净又清爽,挂在额角的汗珠都像是甜的。
就像一块小年糕。
嗯,一米八的小年糕。
怎么不行?
“……祁年?你怎么在我家?”
周砚辞缓缓地,将手伸过去。
还没摸到蒙着层薄汗晶莹剔透的脸颊。
掌心拂过他的胳膊,凉得周砚辞一个激灵,全是冷汗。
周砚辞敛容正色:“祁年?祁年你怎么了?”
祁年眉头紧锁,眼尾泛红,勉勉强强哼出口气:“唔嗯……”
看着是不舒服极了。
——“我要是哭了,都是因为你。”
周辞昱突然被几天前的这句话击中,环顾四周,有了猜测:“……你是不是喝了那杯奶茶?已经放了两天了。”
“……”
他这辈子和不爱干净的囤物癖势不两立。
祁年并没有工夫去细想,为什么干净敞亮的房间里,只有床头突兀地放着两天前的饮料。
周砚辞注意到自己被祁年用力扣进怀里的枕头,试探问:“肚子痛?”
祁年挤出一点生理性的泪花,强撑的防线彻底被这声精准的关怀击碎,委委屈屈一扁嘴:“嗯……”
周砚辞忙刚探了探他额头,周令仪推门进来,见状忙问:“怎么了?”
“爸应该快到家了吧”
严峥嵘作为年级组长兼班主任,几乎每晚都要看高三的晚自习,父子俩每天都是各自回家。今天晚自习铃一响,周砚辞就提上包立刻离开了教室,出门打车,马不停蹄。
还以为是回来及时将鬼鬼祟祟的家伙逮了个正着,不料是后者误喝了变质奶茶,想跑也跑不了了。
他熟练地拉过祁年软绵绵的胳膊,搭过自己肩头,双臂一捞便将祁年背起来:“让爸别上来了,现在立刻开车送祁年去医院急诊。”
胃绞痛的祁年半昏半醒,任人背着下楼来到地下室,落进陌生的车厢。眼睫乖顺地半垂,身体绵绵软软。
直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猛然从混沌状态中惊醒,冷汗似乎都往毛孔里缩了缩。
“祁年?”
祁年眼帘一颤,眼睛霎时撑圆:“阎罗……严,严老师?”
周令仪催促他:“先去医院再说。”
SUV在夜色中平稳的驶出去。
车厢里分明坐着四个人,却静寂无声。
祁年又胃痛,又有满肚子的疑问。
但在严峥嵘的威慑下,他只弯腰低头尽量降低存在感,避开后视镜,一声不敢吭。
头顶撑着车窗,他将手机拿到沙发和车门的夹缝,颤巍巍打字。
你七爷:【???】
你七爷:【?阎罗王???】
“……”
周砚辞偏过头,扫向昏暗里那节突兀的雪白后颈。
ZYC:【不难受了吗?】
你七爷:【……难受加倍】
ZYC:【怕他?】
能不怕吗,整个一中谁不怕他。
胃还在一抽一抽地痛,祁年低低抽了口气,线上线下同时沉默。
身后悄无声息探过来一只手。
轻轻巧巧爬上他的胳膊,掀起一阵细细麻麻的痒。
祁年怔怔地连眨了好几下眼。
整个身体都被胃部抽空了力气,周砚辞不费吹灰之力把他藏在角落里的手拽出去几寸,然后,五指钻进来。
严丝合缝,刚好和他十指紧扣。
“不怕。”极轻的一声。
这是不是有点……
还没把脑子里乱糟糟的毛线团理顺,祁年便歪头昏睡了过去。
几次等红灯的刹车颠簸,祁年反而越睡越香,在消毒水味的医院里吐了一通,幸运地避免了洗胃,再醒来时已是早晨。
“……放了两天变质的奶茶,还好他只喝了一口,虽然那一口有点多……但好在昨晚已经全部吐出来了,等他醒来就可以出院了。”
陌生的男人声音。模糊的视野缓缓聚焦,一个戴着医用口罩身穿白大褂的男医生,还有他身边满脸焦色的苏妤。
祁年脸颊一热。
这回真是丢脸丢大了。
周令仪提着果篮走进病房,笑得歉疚:“妤妤,我买了点水果过来。都是我没留意……”
“这哪能怪你,奶茶又不是你逼他喝的。更何况,变质奶茶刚进嘴里也能尝出味道不对吧?这孩子怎么还吞了呢?”
祁年悄悄用两根手指拉起被角,身子缓慢地往下滑缩。
“是因为我没把奶茶及时丢掉。”换成周砚辞清润的音色,带着几分无可奈何,“没开封,还套着打包带,他肯定以为是刚买回来不久的。那家店的奶茶,他刚好以前也喝过,就没细看。”
祁年想起来了。
把他送进医院的奶茶包装,跟他在商场“被捕”买一送一的那杯奶茶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这杯奶茶没有加料,他吞进肚子的,不知道是什么发霉变质的不明固体。
祁年给自己想得一阵恶心,从床上坐了起来。
六只眼睛立刻齐刷刷地投到他身上。
祁年耳尖发烫,不自在地左看看右看看,左边有人,右边也有人。
他心一横,闭了闭眼,勇敢地面对现实。
“我醒了……”
“我当然知道你醒了。”苏妤到他身边坐下,倒没笑话他,反而拉起他的胳膊捏着她的脸仔细检查,“年年,现在还难不难受?”
周砚辞只用眼睛远远看着这边,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蜷了蜷。
祁年小声嗫嚅:“不难受了……几点了?我是不是该去学校了?”
“七点。”周砚辞接过话,祁年发现他身上穿的正是校服,还背了书包,下一句话也不出意外,“我先去学校了,你再休息会儿,阿姨给你请了假,确认没事再来上课。”
祁年点点头,被苏妤捏来捏去的手指莫名不自在,不着痕迹抽了下。
过去了一晚,指缝间似乎还残存着似有如无的触感。
同样37度的肌肤触碰到彼此,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烫。
周令仪也走了过来:“对了年年。”
祁年喉咙一紧,又听周令仪说:“砚辞说没看到你的笔记本,你今天还急着要用吗?”
祁年脸色微僵,转着眼睛长长“啊……”了声,再扬起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应该是我记错了,可能就在我自己抽屉里。没丢。太乱了才找不到,等回学校我整理整理。”
祁年丢三落四的形象已然深入人心,周令仪不放心地又问:“你还有什么别的东西找不到了,跟阿姨说,不用不好意思,我让砚辞一起帮你留意。”
让周砚辞一起。
那可不行。
祁年头皮直冒冷汗,讪笑,打哈哈敷衍过去。
查房的护士推着车穿过长廊,一眼发现穿高中校服模样出挑的男生,男生静静立在门边不动,护士过去关心地问:“你是来探望的吗?哪间房?”
周砚辞却轻轻摇了摇头,透过虚掩的门缝最后往里边望了眼,背着书包消失在楼梯口。

祁年出院,到学校的时候正是第一节课的课间。
刚落座,立刻乌泱泱围上一群同学,你一言我一语嘘寒问暖,那叫一个热闹,导致出去了一趟的周砚辞都没法坐回自己的位置。
大群人围着祁年喋喋不休,他的目光偏偏落在一语未发沉默的少年身上,若有所思。
等到上课铃响,周砚辞才重新坐回来,一如既往,从整齐的抽屉里拿出数学课本。
阎罗王的课。
祁年揉了揉突然发紧的后颈皮肤,偏头看着同桌的侧脸欲言又止。
有一道来自讲台上的视线正落在他身上,强烈得叫人无法忽视。
祁年抬眸看向讲台,和严峥嵘对了一刹的视线,后者难得没鸡蛋里挑骨头找到机会就训他,称得上僵硬地转开了头。
“咳,现在开始上课……”
课后,祁年被神色肃穆的严峥嵘叫去办公室。
办公室里没别人,严峥嵘带上门,开门见山。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砚辞刚考上一中不久,他成绩好,参加的活动也多,他自己争气,但也遭人嫉妒。渐渐的,有人说他在学校有关系、有后台,说他侵占别人资源,同学也明里暗里挤对他……”
“为了避嫌,从你们入学开始,我就一直是普通七班的班主任。他在实验班待得不顺心,这才转过来的。”
祁年听得缓缓皱起眉头。
严峥嵘很快为这段话画上句号:“所以我想拜托你,别把他是我儿子的事说出去。”
祁年双目圆睁:“……”
果然,他胃痛难忍在车里听到的声音,不是做梦啊。
严峥嵘低着头,轻声喃喃自语:“哎,要不是他强烈要求,我也不会让他来七班……”
祁年没太听清:“嗯?”
严峥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想了片刻,转而说起另一件事:“没想到你和砚辞关系这么好。我有件事想问你,你别告诉他……”
先做了漫长的铺垫。
“你知不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谁?”
“啊?”
祁年本就怔忪的神情更添了两分呆滞。
“你们关系好,你就没发现什么吗?”
祁年努着嘴想了想,恍然,黑宝石般明亮的眼睛扑闪扑闪:“嘿,我还真知道。”
但祁年是很仗义的,头可断,塑料哥们也不能出卖。
严峥嵘好奇地抓心挠肝,就差握住他的手了,他却往后挪了半步,含糊其辞:“我就知道个大概。你懂嘛,以他的性格,这种事也不会往外说啊……”
“我猜,他喜欢的人肯定也很优秀,不比他差。所以他蝉联第一也不敢懈怠学习,还会抽空去锻炼身体……好的感情都是能激励人向上的,不能一概而论,您就别太担心了。”
严峥嵘眉心紧蹙,久久不语。
祁年察觉到一丝不妙的味道,悻悻闭上嘴。
严峥嵘先拜托他保守秘密,害得他都差点忘了这位是让人敬而远之的阎罗王了。
——不比他差。
严峥嵘打听了半天情况,结果祁年这话一出,本就难以锁定的嫌疑人范围愈发模糊不清。
“那……我就先走了?”祁年悄摸开溜,直接把沉默当成许可。
“等等。”严峥嵘冷不防开口,在身后叫住他。
祁年不情不愿地走回去,却见严峥嵘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薄荷糖,板着脸缓缓伸出手。
“这个给你。”
微凉的金属小盒落入祁年掌心。
祁年愣了一下,笑逐颜开:“谢谢阎……谢谢罗老师!”
什么罗老师?
医院奶茶事件过后。
早餐,不再带了。
闲聊,不再有了。
补习……也不需要了。
祁年不会掩饰情绪,以前是排斥与厌烦,现在则是逃避和躲闪。
高高支起手臂挡在课桌的三八线,竖起铜墙铁壁隔开同桌,除了拿笔写字绝对不放下来。
准备做笔记。他深吸一口气放下胳膊,刚拿起笔。
面前多了一张小纸条。
字体清扬飘逸,笔锋遒劲有力。
写出来的字却相当有流氓无赖的意思,难以想象是出自学神之笔。
——放学别走。
哈哈。祁年在心里大笑。
写在小纸条上的命令没用!
经历过跟踪被抓潜入偷牌反把自己送进医院两大社死事件之后,祁年打算迎难而退,放弃国王牌。
他留下了太多蛛丝马迹,以周砚辞的聪明才智,很容易将这些线索串联起来。
放弃才是上上策。
周五放学欢天喜地的氛围中,祁年正准备开溜。
国王的命令没起效,却有国王本人过来将他捉住,先告知他严峥嵘的去向:“他们今晚有聚餐,已经走了。”
祁年仍旧目光躲闪。
周砚辞看了他一眼又一眼,再抿了抿唇,这才开口:“因为你不喜欢严峥嵘,所以现在也要和我保持距离了?”
“嗯,这倒不是……”祁年抓抓头发,放弃国王牌的事他又不能说,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周砚辞暂时绕过这个问题,又问:“那,你以前为什么讨厌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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