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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你是谁的爱人(烈冶)


“就是……标记了。”因感受到我的怒气而面色煞白,陈楠小心翼翼地分辩道:“哥哥别生气,那天身体很热,池先生在门外很焦躁,我闻到他的味道,然后就……有点不清楚了。”
他妈的池近深这个畜生!

好吧,或许陈楠对此没有感觉,但我感到很绝望。
医生拉我到门外单独嘱咐:“你们家的omega对信息素感知很迟钝,嗅觉上只能闻到大概的味道,荷尔蒙于他而言近乎无效,而腺体上,虽然基本功能可以说还算正常,但在alpha与他相处期间难免会觉得他跟寻常的omega不一样,这可能也跟生长环境有一定的原因,小时候他是在……”
“他基本是生长在没有AO关系的地方。”
“这就是了,可能结婚后随着跟alpha关系的加深会一点点改变,但现在……哎,就连被高匹配度的alpha标记后都还是那样木讷的反应,恐怕很难啊,要想改善他的状态,我的建议是让他跟那个alpha多多相处。”
虽耐心听完了医生的叮嘱,但末后我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医生,我们做的是洗标记相关的检查,您忘了吗?”
医生一怔,旋即拿出一副比我更严正的态度,径直取出陈楠方才的检查报告,他说:“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了,他与这位alpha……他们之间的链接很深,大概是标记时下了很大的决心,反正我从没见到过比这还深切的永久标记,想要彻底洗清恐怕很难,对omega的伤害或许也会比较大,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你弟弟体内的器官位置有些不正,寻常的医疗器械很难真正给他进行清洗,有一定的概率,清洗后会导致他终身不育,如果想要洗标记,请做好这样的准备。”
“其实这种程度的标记,一般意味着alpha对omega的眷恋很深,为什么不把他送回到他身边呢?”
没有说话,我抬眸盯了医生一眼。
觉察到我的不悦,医生终于闭口不言。
拉着陈楠的手,我们离开了医院。
我开始思索不洗标记也能让他好好生活的办法,但毕竟他是被标记的omega,平常时间倒还好,若到了发晴期,终究还是会想要池近深的爱抚的。
打抑制剂,也会对身体健康有一定的影响,现在我是alpha,我甚至不知道当他发情的时候,我应不应该继续同他呆在一起了。
陈楠拉住我的手,轻轻甩动着,无忧无虑的模样。
“哥哥,怎么了?”陈楠转过眼来问我,而我只能笑笑,揉了揉他的脑袋,只懊恼自己为什么现在才明白池近深那句“他已经是我的omega”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到家之后陈楠才发现没做手术,他问:“不是今天吗?我还以为是今天呢。”
我说:“可能还要过一段时间。”
他问:“那究竟是多久呀。”
“……”在沉默中与陈楠对视着,眼见他的表情由迷茫转变为不安,我也开始于心不忍了,“楠楠,我觉得洗标记这种事,还是算了吧。”
“什么?”陈楠无法理解,“为什么?”双手合紧自己的衣领,像是回忆了什么不甚美好的回忆,陈楠问:“可是不洗标记的话,过段时间我会很难受的。”
自是明白陈楠说得究竟是什么,一时间我也不知该怎么跟他解释,便将医生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他听了。
我本以为他听后至少会有一点动摇,再不济像我一样决定再想一段时间也好,却不想他却十分果决地说道:“生育能力,失去就失去好了,我又不怕的。”
“呃……”一时间哑口无言,陈楠轻松的态度令我觉得他或许还没有意识到这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身体还是完整的好,因为一次标记而变得残缺,不值当。”
陈楠蹙眉,像是被我的话语所伤害到:“失去那种能力,我就不是你的弟弟了吗?”
“不,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陈楠这个脑回路我还真总是跟不上,“我只是觉得,不要这么快做决定,得好好想一想。”
“据说失去生育能力的话,以后发情期也会变少,久而久之说不定我就能变得跟哥哥一样,是个beta了呢!”双手一拍,陈楠笑着,他仿佛永远都那么乐观,真好,“而且,不是只是说有一定的概率会变成那样吗?说不定也不会,哥哥担忧过头了啦。”
“……我倒觉得是你想得太简单了。”
“什么啊?我的生育能力在哥哥看来那么重要吗?”凝望着我的眼睛,陈楠闹了起来,眼尾微红,眼角也变得湿润起来,“之前不是还说,要永远跟楠楠在一起,永远跟我是家人的吗?”
“是,是这样,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这都不会改变。”
“如果我变得跟beta一样,哥哥就不必有那么多顾虑了,反正我也不想有发情期,不再是omega,对我今后跟哥哥一直生活在一起是有好处的!”
“楠楠不是这样……”
“还是说,哥哥其实想要找到一个伴侣,跟别人共度余生,而不是跟楠楠在一起?”陈楠垂眸,再次在我的面前展现出秘密与无措,“到时候哥哥的家里就没有我的位置了,我会成为哥哥的累赘。”
“没有,没这种事。”陈楠的反应令我感到无所适从,起身捉住他的肩膀,颤抖着声音,我说:“只要你还是我的家人,我就不会……”
我就不会想着和别人组建新的家庭。
其实我明白,陈楠也明白,我们之间并非是亲生的兄弟的关系,从小到大,我们都心知肚明,但却极力回避。
想要用感情弥补血缘之间本身不存在的纽带,为此我们总是那样努力。
人是群居动物,会想要和别人在一起,陈楠没有安全感,他一心认为,没有人会再像我一样接纳那样的自己。
那样孤僻、家里蹲、脑子不正常的自己;那样奇怪、神秘、有诸多坏习惯的自己。
他不知道他那样特别,他不明白这样的他或许正在被人寻觅。
总喜欢呆在同一个地方的孩子,会习惯性地找到自己熟悉的唯一。
在陈楠心中,我就是那样的存在。
他还没考虑将它换成别人,而我……在他改变心意之前,我会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
哪怕或许“改变”的那天永远不会到来。
那之后为了将事情变成定局,陈楠十分固执地要我陪他去做手术。
他拗不过我,我将他锁回到了屋里。
不想让他失去另一个选择,毕竟我已经招惹到了叶家,万一哪天我不在了,我难以想象那个为了我破釜沉舟,最终却无依无靠的他。
他一直在门内哭,我看见那被他紧紧攥住的衣衫下摆,以及那死死并拢,但却相互摩挲的双腿。
我问他需不需要抑制剂。
他赌气说不要,除非我带着他去医院做手术,否则他非但不要抑制剂,还不吃我做的饭,他要饿死他自己。
我现在终于知道池近深为什么总露出那么苦恼的表情了。
但我想,我或许比池近深更过分一点,因为陈楠跟我在一起,似乎比在池家还要伤心。
我学着池家的处理办法,将饭碗放到他房间门口,连带着两支抑制剂。
几分钟后我过去看,发现饭碗没了,抑制剂还在外面。
这是陈楠在用自己的方式同我怄气。
饭点过后,我又来到陈楠房间门口,果不其然看见已经吃完的饭碗就那样放在房门外,是陈楠吃完了,无声地喊我洗。
我叹了口气,捡碗的同时顺道将池近深的两件贴身衣物挂在了他房门外不远的地方,料想到会有这一天,离开池家前我偷了些。
隔几分钟去看,果然,那两件衣服已经被陈楠收进了房间里。
闻不见信息素,也不知道陈楠在屋内的具体情况,我提心吊胆,却也在意识到他还没失去行动能力后松了口气。
“叩叩——”我敲响了陈楠的房门,“楠楠你还好吧?”
“哥你什么意思?”陈楠的语气不太友善,但声音中却带着几分泣音,“你还挂这种衣服在我房间外面,臭死了,我不要!”
“但你毕竟拿进门去了。”笑了笑,我说:“看来很有用,如果需要的哥哥可以帮你去再偷几件。”
其实如果打电话给池近深他也应该愿意邮过来。
“不要!!!”陈楠尖叫起来,“哥哥把衣服给我,也是一样的。”
拧眉,“这怎么一样?”
“哥哥现在也是alpha!就是一样的。”
“别胡闹,我又没有标记你,不一样。”
“我不管就是一样的,哥哥给我,嗯……”
不再与陈楠争辩,手机响了起来,低头拿起发现是池近深,我走到客厅才迟迟接起。
“他发情期到了。”电话那头的池近深开门见山,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势,但却少了几分淡定,“你应该不至于……”
“你放心,我闻不到信息素,跟普通的alpha也有本质上的区别。”说着,我眯起眼,“你倒是算得清楚。”居然第一天就觉察到了,怕不是每天掰着指头在盼。
“我们谈谈。”不欲与我废话,池近深说:“为了不伤害你们兄弟二人的感情,之前我一直没提。”
话语里的威胁意味再明显不过,拧眉,我问:“什么事?电话里说清楚就行。”
“当面谈。”说完这三个字,池近深顿了顿,“我现在就在玛利亚区。”

池近深要求立即见面。
看着陈楠紧锁的房门,又转头凝望着眼前空荡荡的房屋,我只告诉他:“我先跟陈楠商量一下。”
其实,没什么好商量的,陈楠现在这个样子,也根本说不了什么话。
走到那扇门跟前,手放在冰冷的门板上,我仿佛隔着那门板,看见陈楠裹着被子浑身冒着虚汗但却因过量的渴望瑟瑟发抖的样子。
我叫他,他不应,我想他大抵也是不愿让我听见那象征着异常的音色的。
“楠楠,哥哥出去一下,就一下。”哪怕仅仅只是帮他从池近深手里拿到一件贴身的衣物,也是好的。
然而陈楠的声音却在这时飘忽忽地传来,“是要帮楠楠预约手术么?”
心脏不由因此而收紧,我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执意带陈楠离开是不是一个错误。
“不是。”
“那我不许哥哥出门!”仿佛预料到了什么,陈楠沙哑着嗓子隔着门闹了起来。
“其实是的,”于是我改了口,因为哪怕生气,他的声音还是那样虚弱,虚弱到仿佛一碰就碎,虚弱到好像那并非发情期,而是某个重症患者最后的呼救,“哥哥去再找医生咨询一下,看看能不能缓解你的症状。”
“哦,”陈楠好哄得要命,脸仿佛又埋进了枕头里,我听见他瓮声瓮气地说,“那……哥哥路上小心。”
“如果实在忍不住,抑制剂,你自己可以打么?”顿了顿我又补充道:“或者我进门来帮你,也可以的。”
“嘭——”软绵绵的,是枕头被扔到门上的声音。
颤抖着,陈楠道:“哥你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都说了我不要了!”
陈楠固执起来,也是很难说通的。
“好吧,哥哥错了。”抿嘴,能让我打从心底感受到悔意的,也只有他了,“可以开门,让哥哥看看你么?”
就这样把陈楠丢在家里,我实在不放心。
“……”门那头,陈楠沉默了许久,再度开口,他的声音蕴含着委屈的泣音,仿佛已经忍耐多时了:“还是不要了,哥哥的味道跟叶先生好像,我好害怕……”
心脏,仿佛在这这一刻迎来一记重锤。
此前我从不知道身为alpha,我的信息素味道究竟是怎么样的。
也对,叶瑰穆怎么可能会放过我呢?
毕竟身为beta,本身我是没有信息素的,如若能借此机会在我的身上打下烙印,叶瑰穆怎么可能放过?
逃也似地,我离开了跟陈楠同住的那栋别墅。
乘上了车,在车辆的摇晃中,我前往此前与池近深约定的地点。
路上,我的心情很焦躁,心脏上空仿佛被人悬着一支浸满墨水的钢笔,那墨汁一点一点地滴落下来,不多时,连钢笔头都要扎入那鼓鼓跳动的脏器了。
我又想起了那个孩子。
那个跟陈楠一样随意任性,与此同时也有个性到极点的孩子。
那孩子很不听话,分明身体状况并不算好,却喜欢拉着我,叫我带他去探险,日常是遛着看护他的工作人员,带着我跑遍了疗养院。
负责人早就看我不顺眼,不止一次叫我第二天不要来了,可来人的去留终究还是掌握在那孩子的手上,所以我无需讨好任何人,只需要哄得他高兴,就行了。
跟陈楠不一样,他是一个极其好动、喜欢外出的孩子,对一切未知的刺激充满了好奇,就连卡列区内部脏乱差的生活条件,都被他看做冒险路上不可或缺的宝物。
一次,为了躲避疗养院内工作人员的追捕,他拉着我进入了一间仓库。
仓库内堆放着许多东西,除门以外就连透光的地方都没有。
那孩子先是兴奋,后呼吸逐渐变得沉重。
觉察到不对,我以为他的分化期终于来了,便抓住他的手腕,意图将他从这狭小幽闭的环境中拉出。
疗养院内ABO信息素混杂,若他分化成omega,这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然而他却用他的蛮力拉住了我。
我仍旧记得那天,在昏暗且灰尘漫天的室内,他湿热的呼吸喷薄在我脖颈的感受。
他说:“你就那么确定我会分化成omega么?”
我没有告诉他我有一个弟弟,我的弟弟是omega,他分化前是什么样子,我还是有点经验的。
我还是执意要去开门。
然而那孩子却好像拗上了瘾,直接拦在门前,且手脚并用地将我缠住。
那姿势不太雅观,为避免被人看见后产生不好的联想,我不得不放下了拧在门把上的手。
“其实我真的很讨厌密闭的空间,那个病叫什么?‘幽闭恐惧症’?我好像得了那个。”
“那你还一直不出去。”
我气急败坏的声音引得少年阵阵发笑,咯咯的声响,他抬眸不紧不慢地对我说:“你难道不觉得,抵御恐惧的感觉很有意思么?”
“……”无法苟同,我一点也不这么觉得。
然而他却继续说道:“就算我是omega,也不是能够被刻板印象定义的omega,黑暗不足以让我感到畏惧,你也不能拦住我。”
我说:“你是不是漫画看太多了?”
于是那孩子笑得更大声,分明没什么可笑的内容,但感受着他靠在我身上的动作,却发现他好像笑得连眼泪都流下来了。
“你真有意思,你的眼神有意思,你说实话也很有意思,”如猫一般用头顶轻轻蹭着我的胸口,那孩子向我提出了一个交易:“我可以告诉你究竟为什么,但你也得如实跟我交代,为什么你总是那个眼神看着我。”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那时我的心硬得像一块儿茅厕旁的臭石头。
那孩子似乎也并不想讲得那样细致,凝视着我,半晌,他圈住我脖子的手松开了,“……算了,那些都不重要。”他说:“谁一直陪伴着你,才是最重要的。”
他的呼吸紧贴着我的躯体,而那时的我也是足够迟钝,居然除了“痒”,并没有别的感受。
那孩子属于叶家么?他跟叶瑰穆什么关系?事到如今,这些事情于我而言或许都已经彻底成为过去式了。
但为什么偶尔回想起来,却并不会觉得多余呢?
下车后,池近深派来的人已经在原地等候多时了。
载着我又行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我才终于见到池近深本人。
他的omega处于发情期,令我感到意外的是,此刻的他居然也算从容。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放你们走了。”摊开手,他无赖的态度令我感到不爽,那志得意满胜券在握的样子,总令人好奇一败涂地后他又会露出怎样的神色。
“陈楠清洗标记的后果,也是你提前知晓的么?”眯眼,紧紧逼视着眼前的池近深,面对这个曾经伤害过我弟弟的家伙,我实在摆不出什么好脸色。
“……”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池近深只道,“检查的结果,那个医院的医生已经汇报给我了,如果这样你还坚持你的看法,那么我只能送你一句‘愚蠢’了。”
果然,从一开始池近深就不打算放过陈楠,蹙眉,他的态度令我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就好像冥冥之中,他似乎不应该是这么狂妄的。
是因为我带走了陈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发情可以通过抑制剂来缓解,”凝望着池近深的深金色的眼睛,我勾了勾唇角,“其实看到你而今的做派,我便意识到我的做法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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