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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你是谁的爱人(烈冶)


脸上笑眯眯的,看似没有任何性格,但却是一个非得寻人不开心的角色。
这样的人,照理说我不应当在他身上看见陈楠的影子的。
但是为什么呢?或许是失去亲人后急需得到疗愈,又或许是在他的眼睛里我望见了另一种“非我不可”的意味,令我感到自己是特殊的。
这对于一个本以为这世间不会再有人在乎自己的人,是多么强的诱惑力啊。
于是我忘记了伤心,忘记了一切本该永生永世镌刻在我身上的苦痛,带着一颗血淋淋的心,我缓步走向那个少年,又变回了那个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和蔼可亲的“哥哥”。
真是不恰当啊,我想。
为什么这种记忆,偏偏要挑这个时候想起来呢?
明明都已经离开了叶家,甚至很大概率直接将叶瑰穆杀害了,我于叶家,甚至可以说已经有了不共戴天之仇。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想起来呢?
因为发现或许有朝一日楠楠会同别人结婚,因为发现就算找到了陈楠,他也不一定能一直陪伴在我身侧么?
陈粟啊陈粟,你真是……太自私了!
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池近深依旧将我们兄弟二人留在池家究竟是为了什么?总不可能是想留一个天天对他臭着脸的假alpha,还不都是为了让陈楠能在池家多呆一段时间么?
而今,叶家的阴影无时无刻不笼罩着我,现在都尚且需要池家的人打掩护才能堪堪维持住正常的生活,这样的我真的能给陈楠一个好的未来么?
曾经我以为我是一个足够坚毅果决的人,可竟事到如今才发现,凡事只要牵涉到自己的家人,便不得不在各种选择中来回游走。
楠楠还是那么单纯,他一心觉得,只要自己好好做械甲便能有朝一日还清池近深的债务,便还是如在家里那般将自己锁在房间里,除我之外,其他人仍是只有在吃饭时间才能见他一眼的状态。
三天过去,陈楠做出了另一个新的作品,他信誓旦旦地告诉池近深,以后等他出名了这至少能卖五百万,池近深还是老话,就说他只看现在的价值,把陈楠气得不轻,摔上房门后便不再理他了。
每到饭点,是池近深情绪最不稳定的时候。
看得出他也想尝试亲自叫陈楠出门吃饭,所以便不再让管家每每将餐食送到陈楠的门前,而是自己提前几十分钟徘徊在陈楠房门口,装作不经意般一次次走过。
不会自讨没趣地问他需不需要我帮忙,毕竟这也算是他跟陈楠为数不多交流的机会了。
池近深喜欢陈楠?池近深不喜欢陈楠?这些我猜不透,也想不通,我只是会偶尔跟楠楠聊起他对池近深的看法,关于AO关系方面的。
我没想到陈楠给我的答案竟那样具体,也是全面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以前宿舍里的omega,都是池先生备选的老婆,他们被池先生救了,他们都很喜欢他,现在他们都走了,我是剩下的那个,所以备选的omega里面只剩下了我……我不想当那个最后的omega,哥哥我觉得……池先生可能想要的只是‘郑家遗孤’,而不是我,我不要当被选择被剩下被指定的,我是哥哥弟弟,我是陈楠自己,所以我想跟哥哥走。”
陈楠看似单纯,竟也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想了这样许多,这令我十分意外,“所以你才那么努力地做械甲,为的是……”
“池先生总说我欠他的,可我不想欠任何人,本来这也不是哥哥该背上的债务,所以我想要是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还给池先生就好了。”垂眸,陈楠的眼眸有些湿润,“哥你是不是觉得住在这里不自在?那我明天就告诉池先生,我们明天就走。”
“没有的楠楠,我……”
“那个,叶先生的事情,我会帮忙求求池先生的。”握住我的手,陈楠抿嘴,“你们商量的时候,我也有偷偷在听哦,有些事哥哥不好开口,我可以帮哥哥说。”
或许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其实陈楠比我坚强。
在我犹豫着是否要打着为他好的名号让他继续留在池家的时候,他却分毫不让地朝我们原定的道路前进着。
作为哥哥,我想我不能那么懦弱。
于是没等陈楠真正做好跟池近深摊牌的准备,当天晚上我便将我们接下来的打算跟他说了。
面对我,池近深的态度一如既往。
“你这样会害了他。”他说:“叶家都是些什么人你自己最清楚。”
“既然这样,”抬头,深吸一口气,我反问池近深道:“那你当初为什么又要把陈楠转手送出去呢?叶家也是他曾经呆过的地方,难道你忘了么?”
那是我第一次在池近深脸上望见近乎可以说是“脆弱”的神情,他掩住自己的脸,许久许久,仿佛下一秒整个人都要因懊恼而碎裂了,“正因为我没忘记,所以才不想重蹈覆辙。”
“我相信你不是为了那些星币才留下楠楠,”凝望着眼前人的面孔,悬着心跳,我紧接着问:“宿舍里的那些omega,你都没有向他们索要报酬。”
关于债务的问题,池近深避而不谈:“因为他是郑家留下的人,我有责任。”同那双暗金色的眼眸对视着,不得不说,在那一刻我很失望,“他已经过了那么多年的苦日子,我不能再让他延续那样的命运,跟着你,不是最好的选择。”他这样说。
如此,我便知道再无任何同他多言的必要了。
起身,深吸一口气,我告诉眼前高大的alpha,“不管怎样,谢谢你这些天对我们兄弟二人的照顾,钱我以后会想办法偿还给池家,楠楠他也是这样想的。”
“陈粟。”在我转身推门准备离开的时候,池近深叫住了我,“你们怎么想都不重要,陈楠是我的omega已是既定的事实,拜托,为了他的未来,不要做这种事。”
人一旦陷入了思维误区,便很难再跟他讲得通。
“是你的又怎么样?临时标记可以去洗掉,终身标记也能够通过手术去除,说到底,再怎样的标记也无法改变你曾害他被转手三次的事实——”
“池近深,你凭什么认为楠楠会喜欢一个抛弃过他的男人?”
究极的不欢而散。
果然,这些天的和谐都是假的。
池近深八成恨死我了,而我又怎么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恬不知耻地住在他家呢?
第二天清晨,当天刚破晓,我拉着陈楠的手走向池家大门的时候,发现非但那铜墙铁壁,就连池家的大门,都是未曾打开的。
落了锁,像是要关住什么人似的。
整个房子冷清清。
陈楠叫管家给他开门,管家低头,除了抱歉什么也不说。
于是陈楠开始发抖。
起初我以为他是在害怕,可当我的手被他松开,看见他快步跑向楼上的背影时我才猛然意识到——他是在生气的。
他在生池近深的气。
片刻后,怀里抱着一个红发的械甲玩偶,陈楠又哒哒哒地跑下来了。
“哥哥,我去跟他说。”
他直接推开了池近深的书房,抱着那个池近深的拟态玩偶缓缓将房门关上了。
于是我拿着我们兄弟二人为数不多的行李,就站在原地等着。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过去了。
我很担心陈楠,我害怕池近深一个激动,对陈楠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二十分钟过去了。
就在我即将按捺不住意图闯入房门的时候。
两手空空的陈楠推开门,红着眼眶走到我身边来了。
池近深跟出来,他看着陈楠的背影,怀里抱着那个终于不再被称为“半成品”的娃娃,面上的表情是灰败且没有生机的。
“放他们走。”几个字近乎是从齿缝中蹦出来,池近深别过脸,再没看陈楠一眼,扭头离去了。·
在离开那传说中“铜墙铁壁”的路上,我问陈楠:“你怎么好像把池先生惹伤心了。”
“我才伤心。”陈楠颤声道,“他瞧不上我就算了,还讨厌我的家人,我都看出来了!”

在我和陈楠住进池家的这段时间,沈小姐他们很担心。
对此我感到抱歉,毕竟一开始我们的计划是跟池近深说完后就走的。
不过也所幸有这段时间的周旋,叶家那头仿佛已经将重心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跟沈小姐他们见面乃至后面离开埃斯卡罗区抵达玛利亚区的过程中,我们近乎没有受到任何阻力。
是李哲将我们送到目的地的,他告诉我们,这段时间叶家那头一切正常,除开叶瑰穆出现的频率稍低一些,近乎看不出任何异常的地方。
对,没错,叶瑰穆没死。
甚至在李哲这个通晓内情的人眼中,叶瑰穆的身上没有任何明显的外伤,就连工作状态,都跟往日无异。
心脏跳得很快,分明得知自己没有犯下命案应该感到安心……但不知为什么,叶瑰穆的声音却无端在我耳边响起——
“你的本体还在我这里,你永远无法逃脱我的手掌心。”
尔后便又闪过一幕幕梦中的记忆,或许有alpha身体比beta欲念更为深重的缘故,反正我……
反正我总梦见我跟叶瑰穆痴缠在一起,我们接吻、拥抱,仿佛没有尽头那般彼此依存着,内心深处我明白那画面来自于我的本体,可理智上我却难以相信,在那种情况下叶瑰穆仍旧会选择同我做出那种事情。
于是因为多心,我又问了一句。
关于叶瑰穆的弟弟。
李哲略微一怔,像是没有料到这也在我顾虑的范围之内,我不知该如何形容逃离那晚望见叶瑰穆弟弟时我的感受,便垂眸,低头不语。
而后李哲就告诉我,皇宫那头延缓了婚期,陛下不知为何,最近状态很不乐观,或许都无法支撑第一次发情时的亲密,所以便一直没有再召见叶瑰穆的弟弟进皇宫里。
这原本应当是不再与我有关的事了,但不知为何,我却因为李哲的话语而松了口气,我不知道如何向他人形容,也不好意思曝露自己卑劣的曾经,毕竟我的猜测根本就是无端而起,我想说的是……
我曾不止一次怀疑当初在卡列区同我在一起的孩子是叶瑰穆的弟弟。
这很荒谬,我明白,甚至没有哪怕一点证据,或许仅凭着事发当晚那孩子的眼神,反正……我觉得如果他就是那孩子,那八成他不会愿意同那在皇宫中的陛下在一起。
“多了解了解ABO之间的生理知识吧,老实说,看你们兄弟俩这样子,我总不放心。”将我们送到通往目的地的车上,李哲微蹙着眉头,叮嘱化作了他的道别。
车内很安静,摇摇晃晃地,分明是通往自由的频率,但是为什么……心中并未生出半分的安心?
“哥哥?”陈楠抓紧我的手,似是注意到我额角的汗滴,他抬臂替我抚去,“怎么了哥哥?你是不是不舒服?从之前就是这样,有事不许瞒着我。”
“没有,没有不舒服。”拍了拍陈楠的手背,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形容,没有不舒服,甚至可以说是,“舒服”到了一种不正常的地步,在某个令人感到羞耻的部位,是唯有在某种时刻才会产生的反应。
头靠在车窗玻璃上,拼命按捺住自己本能般的颤抖,我不欲在陈楠面前表现出异常,毕竟这世上不会有比“自己的亲人居然产生了那种反应”更为可怕的事情,我真想骂叶瑰穆,虽然这不一定与他有关,但毕竟这幅alpha的身体是经由他手制造,所以我很不明白,为什么分明是alpha,却会产生这种反应?
陈楠很担心,他一直微蹙着眉头看着我,像是怕我向他隐瞒了什么重大疾病,可我又不可能告诉他事情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该死的!
车停在了一处环境别致且远离闹市的别墅小区。
沈家给我们安排的安置地点环境好到不可思议,实在是受之有愧,可当我致电沈琢和沈伊雪,他们便表示就当是他们暂时的投资,毕竟我们兄弟二人与沈家已经有了些许工作上的绑定。
“我们会交房租的,哪怕现在能提供的不多。”
言辞恳切,毕竟我们不能再承受更多的恩情。
玛利亚区这处依山傍水的地域,是我与陈楠即将开启新生活的地方,我这样相信。
我们花了一天的时间好好打理了这处住所,其中陈楠的房间尤为重要,毕竟要兼顾到他械甲制造师的职业,所以零件设备工作台,一样不能少,他平时总喜欢窝在屋里,如果可以,我希望他能住得更加舒适一些。
但陈楠却总说我辛苦,关于他的事情,他希望我不要多操心,非但如此,他还一改在池家内部的习惯,开始尝试帮我分担一些家里的事情。
经历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陈楠变得成熟了许多,这让我有些欣慰,又有点遗憾。
欣慰在于他终于长大,开始明白这个世界运转的规律,遗憾也在于他终于长大,毕竟如若我能力足够的话,他本应永远是那个单纯善良,不必懂事的楠楠啊。
陈楠的工作在家里,而我,除开每日需要跟沈小姐和曲云商量着调配新的香液主题外,其余时间还意图外出去多挣点儿外快。
毕竟池家那头离开得终究算是没头没尾,一千万的债务摆在那里,我总怕池近深对陈楠的念想还没断干净。
当然,还有预约洗标记的事情,陈楠不爱出门,需要专心工作,这些事情我会帮他代劳,以确认他一直生活在安全的环境里。
其实除了我和陈楠自己以外,沈家还在暗中派了一些人来保护我们的安全,出门的时候偶尔会碰到,看着他们兢兢业业的样子,我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不止一次打电话叫沈小姐他们不用麻烦,毕竟调动这些人力物力,也需要不少社会资源。
即便如此,沈家那边也还是让那些人足足保护了我们一个月才离开。
这一个月,除开香液的分成外,陈楠那头也靠沈琢推荐的名额赚了不少的钱,非但如此,我发现身为alpha,在玛利亚区找工作可以说是十分容易,不单会因性别获得各种各样的优待,第一次见面的好感也能为我们谋取不少利益。
其间我考察了一下玛利亚区的香液市场,觉得在这里推广我们的产品也很有前景,回去跟沈小姐一合计,便决定直接借用沈家的资源,将而今尚且还在埃斯卡罗区中心贵族们流行的香液包装一番,尝试着投放到了玛利亚区最中心的商圈里。
效果自是不必多说,毕竟是从埃斯卡罗区出来的东西,贵族之间流行的,大家自是都向往着想要尝试,甚至不惜花高价去预约、争抢,沈家经商多年,很是懂得饥饿营销与高端市场那套,很快香液的名号便传遍了整个玛利亚区,我也靠着这个分到了很大一笔,虽是不可能直接跟沈家的资产相提并论,但毋庸置疑,这笔财富是此前的“陈粟”从未拥有过的底气。
好消息,有了这笔钱我便能给楠楠找到更资深的医生,做更有效的手术了。
所幸当我问陈楠的时候他告诉我:“嗯……虽然离开了池先生,但暂时没有很不舒服。”
医生说,这可能是他们之间匹配度并不算高的缘故。
眼见着陈楠的发情期要到了,我便拉着他来到了医院,想要向医生确定一下洗标记的时间。
然而当检查结果下来,医生脸上意味深长的表情却令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不对,他和那位alpha的匹配度很高啊,这位小朋友,你……没感觉吗?”
“我不是小朋友,我已经成年好久了!”陈楠据理力争,他的关注点永远都那么歪。
“高匹配度有什么影响吗?”握住陈楠的肩膀,我面色凝重地问道。
也不知眼前的医生究竟脑补了什么剧情,盯了我和陈楠一眼,他说:“不行,这种事要么通知omega的alpha,要么在场必须有omega的家属。”
“我就是他的家属,”意识到医生可能误会了我和陈楠之间的关系,我补充道:“我是他哥哥。”
“兄弟?你们?”医生不可置信,“好吧,身为alpha你也应该明白,距离他上次被标记的时间不久,而且还要看永久标记的程度是否够深。”
“等等……”额角轻微跳动,我忽然觉得头有点疼,拉着陈楠的手走到门外,我压低声音问他,“医生说‘距离他上次被标记的时间不久’。上次,是什么时候?”
“就是……离开池家那天啊。”陈楠低着头他的表情有些委屈,带着几分胆怯的意味,他说:“反正哥哥闻不到,当时我想着马上离开,不想再节外生枝,所以就没有告诉你。”什么?
尽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我听见自己深呼吸的声音,“那,永久标记,是怎么回事?”我本来以为他们两个还没走到那一步,毕竟以我的身份不好问得那样清楚……该死!我本以为陈楠和池近深海不至于到了那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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