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重要节日啦。”
郁双不满:“如果是我,我就不会加班。”他小声地说,“肯定会陪你一起过节的。”
后面的声音太轻,兰攸没有听见,只听着了前半句,他好笑地看着郁双,连连摇头。
狗男人,你最没有资格说这话了,结婚三年,每年的结婚纪念日也没见你记得过。
哪次不是在公司加班到深夜,凌晨回家,后半夜才鬼鬼祟祟地爬上床。
兰攸在客厅里看电视,郁双回屋写作业。没多久,郁双听见外面有哗哗的水声,他打开门,客厅里已没了兰攸的身影,他去浴室洗澡了。
郁双重回桌前坐下,却无法再集中注意力,算算日子,他的易感期又要到了。
心烦意乱间,郁双又觉口干舌燥,他起身去厨房倒水,回来的时候,兰攸的澡洗完了。
眼前的景象似乎和他梦中见过的重合了。瓷白的肌肤上因热气氤氲,透着淡淡的粉,浴室敞开的门烟气缭绕,兰攸随意地套了件浴袍,腰间的带子系得松松垮垮,头发在滴水,水珠顺着肩膀进入纯棉的浴袍中,消失不见。
郁双猛灌了两口水。
兰攸看见他,笑问:“厨房里还有热水吗?我也渴了。”
“还有。”郁双愣愣地答,“不过有点烫。”
“没事。”
兰攸从他身边走过,一股浓烈的山茶花香气跟着兰攸一起飘走,郁双嗅着空气中的味道,瞳孔缩了缩,他近乎要控制不住本能,连忙跑回了屋,将房门反锁,顺着门板坐下。
他的易感期好像再次提前了。
郁双没心情再去做卷子。
他摸出床头柜里的抑制剂,注射完之后,躺床上盖上被子蒙头睡觉,试图在睡梦中度过折磨人的易感期。然而生理本能偏要与他作对,他闭着眼,脑海中出现的却全都是兰攸的身影。
浴巾围在腰上半遮半掩,露出底下一双笔直修长的腿,他回头的时候,后颈上的一处吻痕也随之动作。
郁双知道,那是郁持留下的。
一股酸涩感顿时充斥着他的心房,他摸不清这股情感的缘由何在,但可以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现在心情的不爽。
他开始体会到所谓婚约背后更深层次的意思,那些一直被他忽略的,他们睡同一张床,吃同一顿饭,牵手,接吻,甚至□□。
郁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在噩梦交织中又于半夜里醒来。
屋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是郁持应酬结束才回来。
他今晚喝了不少的酒,衣服上都沾了酒味,兰攸替他脱了外套,扶他去浴室洗澡。
郁双拉开门缝,浴室里花洒打开的水流声更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他们会在浴室里接吻吗?
郁双握着门把手的指尖泛白,假装不在意地想。
抑制剂对他而言似乎是失效了。
易感期的Alpha脑子不大清醒,郁双出了门,悄悄地走到浴室边上。
门没有完全合上,露出一道门缝,郁双推开一点,里面烟雾朦胧,勉强能看见一道背影。
不是他白天见到的漂亮模样。
这时,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你哥在洗澡呢。”身后悠悠的声音传来,“你在看什么呢,小变态。”
最后三个字咬得极轻,像是贴在郁双的耳边,讲只属于两人的悄悄话。
郁双的耳垂红了,实际上他全身上下都是热的。
他放轻动作,关上了浴室的门,和兰攸二人站在走廊里。
他忍不住想要贴近兰攸。
他闻见了。
属于Omega的信息素味。
Omega的味道稍纵即逝。
但这对郁双而言已然足够,混沌的大脑得到了一丝清明,他靠在兰攸的肩头,内心变得宁静。
兰攸托住他:“欸,你这是……”
正巧郁持这会也洗完了澡,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他穿上浴袍,拉开门,嫌弃地举起手在面前扇了扇,另一位Alpha的信息素味让他不适。
“又到易感期了吗?”郁持嘀咕道,“这小子,我之前说的话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啊。”
郁双没有反应,他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
郁持一把将弟弟拉过来,对兰攸道:“我把他送到屋里去,真是的,要不是看他年纪小,我真想好好地揍他一顿。”
兰攸捶捶肩膀,没有阻拦,他的肩膀被郁双压麻了。
他看着郁持紧蹙的眉头,就知道郁双大概又将信息素蹭了他满身,对于Alpha这种类似圈禁地盘的行为他并不是很能理解,他抬起衣袖凑近鼻尖闻了闻。
很意外,有种不属于他的,清冽的味道。
空气中的温度仿若凉了两分,贴在皮肤上的感觉,让兰攸想起了郁双经常要在身上备着的薄荷糖。
十二月三十日,晚上六点,是元旦晚会开始的时间。
上午十点一刻,学校大礼堂,参演节目的师生们进行最后一次彩排。
彩排一切顺利,然而在晚会即将开始前,出了点变故。
晚会中有个师生合奏的节目,但是负责钢琴部分的老师在五点多的时候接了个电话,她的女儿因为白血病住院接受治疗,病情突然恶化,不知道孩子能否挺过这一关,她必须得去医院一趟。
事关紧要,学校的事只能暂且放一放,但老师女儿在市医院住院,路上一来一回花费的时间需要一小时,晚会快要开始,她不一定能在表演前赶回来。
实在不行只能去掉师生合奏这个节目了,可惜负责小提琴的女生准备了许久,若突然去掉节目,纵使心里可以理解,但难免会有点失落。
晚会操办人来回踱步,让人去问有没有别的音乐老师会弹钢琴的,或者学生也行。
临近六点,前来看表演的师生都已经入坐,除却班主任要跟着班级管理纪律,其他老师都统一的坐在一处位置。
“发生什么了?”兰攸身边的老师看着周围骚乱起来,疑惑问道。
“夏老师因为女儿生病去医院了,她和学生有个节目,现在群里在问有没有会弹钢琴的音乐老师。”有人看了眼学校大群里面的消息。
“夏老师是没空表演节目了吗?那把节目去掉就是了,学校内部举办的晚会,少一个节目也无妨。”
“哎呀,你这么想就不对了,不是还有学生吗?人家姑娘为这次表演精心准备了一个多星期,总不能说不演就不演吧。”
“这不是没办法的事吗?”
老师们压低声音聊了许久,一直到晚会开始二十分钟后,也没能找到能救场的老师。
拉小提琴的女生名叫梁婉,她坐在后台,看着老师们为节目的搭档跑来跑去,不由提议道:“不如改成独奏吧。”
老师犹疑道:“你一个人,可以吗?”
梁婉是夏老师的学生,她接触表演的这首曲子才一星期,曲谱还未记全,也正是因此夏老师才提出的合奏,如果让梁婉一人独奏的话,会十分勉强。
“总归试试吧。”梁婉说。
她喜欢音乐,不想放弃任何一次的演奏机会。她其实是个胆小内向的人,成绩时常在班级中下游徘徊,父母总说她再这样下去怕是连专科都考不上,但夏老师发现了她在音乐上的天赋,鼓励她说,人生不止有一条路能走。
“如果你觉得文化成绩上不了本科的话,不如试试走艺考的路子?不过你才开始学音乐,这条路可能会很难很难,下定决心想走出第一步的话,就试着和我一起表演个节目吧。”
夏老师这般说道。
节目开始前二十分钟,梁婉看着曲谱,手心发汗。
她太紧张了,脑海中原本记得牢固的曲谱似乎也开始出错,能在学校里再找一个像夏老师的搭档很难,曲子是夏老师原创的,短短的几十分钟准备时间,根本达不到把曲谱完全掌握的要求。
节目开始前十五分钟,有人拉开了后台的红帘。
手中的曲谱被梁婉的手汗浸湿了,她抬眸向来人望去,来人是她认识的,这位老师容貌优越,但凡见过他一面都很难忘记。
更别提他是她们的任课老师,教的是微机课。
兰攸在她身边坐下,“我看教师群里主任在问有没有人会弹钢琴,正巧我会一点,可以帮你个小忙。”他唇角的笑容莫名让梁婉紧张的心情平静下来,“曲谱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梁婉从包里掏出另一份新的,递给了兰攸。
她不是想质疑老师,但还是有些好奇,重复了之前别的老师问她的问题:“兰老师,你可以吗?”
兰攸飞快地翻着手中的曲谱,还好他在这个世界里是个以近乎满分的高考成绩考进国内第一学府的优等生,自带聪明光环,不像第一个世界是个笨蛋,如果那样他可就无能无力了。
“应该没有问题。”兰攸笑道,“我和主持人商量了下,把节目延后了一点时间,我们先来弹一段试试节奏吧。”
梁婉做梦也没想到这次表演会圆满落幕,兰攸的钢琴弹得似乎比夏老师还要完美几分。
师生合奏在兰攸的干涉下,被延后到压轴登场,最后一个节目是师生大合唱,但是台下的观众们已经没有心情去关注了大合唱了。
兰攸与梁婉的合奏,大大地震撼了他们的心灵,即使是对音乐毫无兴趣的观众,也不可避免地沉沦在钢琴与小提琴的悠悠鸣音中。
谢幕之前,兰攸悄声对梁婉说:“祝你追梦成功。”
梁婉热泪盈眶,看向兰攸的目光中满是感激:“兰老师,谢谢你。”
她回到班级中,迎接她的是同学们统一的彩虹屁:“哇!梁婉,刚才的表演真是太棒了!而且和你一起的竟然是兰老师哎,真是好羡慕你!”
“没想到兰老师不仅游戏玩得溜,钢琴也弹得这么好,人还那么帅,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男人!”
“游戏是什么鬼?”
“欸?你们没人发现吗,兰老师上课时让我们自由操作的时候,就会偷偷地玩电脑上的小游戏。”
“……”
兰攸看着梁婉脸上的高兴笑容,想到同事给他八卦的梁婉登台表演的初衷,不禁弯了弯唇角,这种帮学生向理想更近一步的感觉,真是美滋滋呢。
他摸了把后颈,不知是不是礼堂内的暖气太足,他觉得后颈的位置在发热,暖气蒸得他眼睛痛,困倦感成倍增加。
终于出了礼堂大门,走下台阶的时候,他却脚下一滑,眼看着又要摔了,他认命地闭上眼睛,只希望这次他的腿不要再遭难。
幸运的是,有人扶住了他,让他的腿免遭一难。
下一瞬一只温热的手贴上他的额头,然而对比他的额温,那只手却显得冰凉了。
“哥。”是郁双的声音,“你好像发烧了。”
兰攸的脑子晕乎乎的,他觉得他更像是全身着火了。
外面的天都零下了,没有暖气,为什么还是这么热?
兰攸清醒时,闻到的是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他以为他又回了现实世界,待在郁双的病房里。然而睁开眼后,看见的是郁持的脸。
“我怎么到医院了?”兰攸揉揉脑袋,他现在浑身无力。
郁持说:“你要分化了。”
“什么?”
“医生给你做了一次全面体检,仪器检测出你的腺体目前处于待发育状态,虽然还没有完全开始发育,但是根据信息素水平测试,你会在未来分化成一名Omega。”
郁持沉默了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他想到兰攸总在他面前转悠的那段时间,和医生推测出的信息素水平异常时间几乎一致。
兰攸点头:“是有一点吧,同事们说偶尔会闻见类似信息素的味道。”
郁持:“先去医生那儿吧。”
医生拿着兰攸的体检报告单,也是犯愁,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根据国家数据库中的记载,从无超过20岁分化的先例,但即使拿着报告单看出花来,上面的结果也明明白白地写着——综合得出,有99.8%的可能性分化成Omega。
这就出现了一个难题,有关Omega区别于Alpha的一点,他们的初次发情期。
Omega数量稀少的原因也是因此。
与Alpha的易感期不同,Omega的初次发情来势汹汹,稍有不慎,就容易丧命。在特效药研究出来之前,每年因为这个原因而死亡的Omega不在少数。
而目前市面上针对Omega初次发情的特效药样本年龄都在20岁以下,兰攸在23岁时分化成Omega本就带有一分风险,由于年龄的问题,特效药也不能随便乱用。
那便只能找匹配度100%的Alpha,通过Alpha的信息素注入,让Omega体内的信息素水平达到一个稳定状态。
医生目前唯一能确定的好消息是,距离兰攸完全分化还有一年的缓冲期。
在这期间,要么找到适用药剂,要么找到匹配度100%的Alpha,才能保证分化后的第一次发情安稳度过。
“二位是伴侣关系吗?”医生看着一起的兰攸与郁持,开了张单子,“先去测一下匹配度,好跟进后续的治疗。”
郁持与兰攸的匹配度是罕见的零。
已近深夜,医院仍在加班加点地工作,双方对于这个结果都不感到意外,兰攸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恍然,郁持的表情上写着“虽然不想承认但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医生拿着结果,对郁持道:“小伙子,你有信息素缺失症啊,虽然我这样说会显得有些烦人,但如果找不到适用药剂,我给出的建议是,劝你们最好早点分手。”
兰攸听得云里雾里,他功课做得不到家,信息素缺失症是啥?
系统贴心地为他解释:“信息素缺失,一种少见且不易治的病症,在Alpha身上的症状具体表现为信息素水平低于平均值、对Omega的信息素不敏感、易感期周期性长等。”
兰攸对此不解:“这也算病?”
系统说:“因为在这个世界里,对于AO而言,信息素通常与他们的性感程度息息相关。而且一个患有信息素缺失症的Alpha,就像是现实世界里有勃.起.障.碍的男性,他们无法给Omega伴侣很好的性体验,也无法使Omega受孕。”
兰攸:“……”
消化完系统的话,兰攸的第一反应是郁双真狠的心,给大哥这么一个设定;第二反应是他听见了什么,Omega能受孕?
系统很奇怪:“对啊,你看了两遍资料,都没发现?”
兰攸:“。”
他只能说他的世界观又被打碎重塑了。
兰攸去药房拿了些常用的抑制贴,回家的路上,郁持说:“我不是故意隐瞒的。”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有信息素缺失症是在22岁,他接手家族企业的第一年,竞争者挑了位Omega做商业间谍,试图让这个Omega勾引他从而能够潜入公司窃取商业机密,然而Omega努力了将近半年,甚至通过诱导发情来让他的易感期提前,但办法使尽了,他却一直不为所动。
最终Omega气急败坏,也不顾间谍任务了,怒骂一声:“你该不会是有病吧!”
Omega的愤怒之言点醒了郁持,他去医院检查,结果显示还真有病。
信息素缺失注定难与Omega结合,直到此时此刻,郁持才发现他好像有点舍不得兰攸。
“我以为你是Beta,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郁持苦笑,回家的路程原本很长,现在却变得很短,眼见着快要到家,郁持终于道,“我们解除婚约吧。”
兰攸在医院时还可怜郁双笔下的受害者大哥,但在得知Omega可以受孕的事实之后,这会的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这个世界的男人竟然能怀孕,以郁双那可怕的doi法,他该不会真要揣个崽吧?!
太可怕了,可怕到他现在就想要跑路。
等回过神来回复郁持的问题,就变得敷衍了许多:“好。”
婚约告吹,兰攸决定换个新工作。
他挨个给意向公司投简历,不知不觉间,春节先到了。
距离高考越来越近,高三在这个寒假只有七天假期,除夕放假,初八上学。
这个世界里兰攸没有亲人,郁持父亲去了国外调养身体,并不准备回国过年,郁双母亲好久都没联系他,据说她和新的家庭移民去了英国。
热闹的团圆节日家中只有三人,但也不觉无聊,年初一的晚上,郁持问:“你工作找好了吗?”
郁双在揉面团准备包饺子,他们给做饭阿姨放假了,兰攸让郁双揪了一小块面团给他,兴致勃勃地捏小猪:“有几家约我年后去面试。”
他在放寒假后就辞了学校的工作,这也许是他未来最后一个悠闲的假期。
郁持隐约感觉到兰攸不会再待在锦城了,“工作地点在锦城吗?”
“不在,都在岭州市,我大学就是那儿毕业的,比较熟悉。”
郁双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你要离开锦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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