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喜欢我的头发?”似乎是因为刚睡醒,宋璟珩的眸子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水汽。
没想到他会忽然醒来,石屿面色一僵,喉咙发紧道:“怎,怎么会。”
“那你刚刚为什么会笑?”宋璟珩唇角微微勾起,握住他的手腕,往自己怀里一拽。
彼此的距离骤然贴近,心跳得很快,石屿当即慌了神,双手向前一推,错开距离。头也不回地跳下床,跑到院子里大口吸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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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咱们少爷还真是财大气粗,人家都是和老婆一起携手探案,他直接花钱找人调查真相。
(又到凌晨三点了,晚安朋友们,我爱你们。)
不知不觉到了盛夏,树梢上的蝉鸣声阵阵。
后院里的梅子金黄,石屿仰起头,对着天空长叹一口气,试图想将宋璟珩笑盈盈的表情从脑海里抹去。
可是他在这里待久了,过去的记忆似乎被时光封存,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积满厚厚的灰尘。只有他和宋璟珩相处的片段愈发清晰,宋璟珩在他心里的分量也越来越重。
大暑过后,老宅那边来了消息,邮递员挑着两个扁担,将一沓厚厚的邮包送到家中。
石屿正在用井水洗梨子,宋璟珩走到他身后坐下,拆开第一封信,瞳孔骤然缩紧。
猝不及防的变故跃然纸上,他强压住心中的惊慌,拆开下一封带血的信。信上的字迹娟秀无比,与第一封潦草的字迹大相径庭。
宋璟珩一目十行地看完信上的内容,发现与第一封信完全相同。他找出第二封信封,没找到寄信人的地址,目光上移,看清了寄信人的名字,宋璟珩错愕地瞪大了眼睛,指尖颤抖,啪的一声,余下的信封掉满地。
他蹲下身,将剩下的信都拆开,发现信上的内容没有任何变化,就连字迹都和第二封信别无二致。
石屿闻声回头,察觉到他的反常,走过来问:“你怎么了,这信上说了什么?”
宋璟珩深吸一口气,背对着他将手里的信纸整理好,沉声开口:“我爹中毒了,二妈写信让我们赶紧回去。”
石屿眉头微皱,意外地点了点头,回房间里收拾行李。
院子里的树梢上,突然响起几声尖锐的乌鸦鸣叫,如同被拔了羽毛般刺耳。
石屿闷哼一声,心脏蓦然感到一阵针扎般的疼痛,额头满是汗。他按了按胸口,抬头望向窗户,乌鸦的叫声经久不息,仿佛将墓地里的霉运全都带了回来。
片刻之后,疼痛逐渐消退,呼吸变得顺畅,石屿大口喘气,不明白自己怎么了,一种莫名的不安迅速笼罩了全身,他隐约觉得,这次回到宋府,恐怕会凶多吉少。
果然,他的猜测一语成谶,乌鸦好似通了灵性,始终跟随着他们。
宋璟珩透过车窗玻璃,远远地望着它们,心里沉甸甸的。
人生有的时候真的很无奈。母亲的去世,父亲的冷漠,继母刁难,他通通无法逃离。如今家里猝不及防的变故,就像是强压在他肩上的重担,甩不走,扔不掉,只是因为他和这个家有着理不清的血缘关系。
再次回到宋府,眼前一片狼藉。
许多下人趁乱逃跑,只剩下几个年纪大的家仆仍在努力维持宋府往日的平静。宋璟珩将石屿安顿在自己的房间后,独自去找原先安插在柴房的线人。
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柴房空无一人。他在府上寻了一圈都不见踪迹,心里的那块石头越压越重,不由得感到一阵窒息。
线人究竟去了哪里?莫不是被暗处的人带走了?那他是否还活着?
宋璟珩一手撑着门框,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他强压住心中的惶恐,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
不过,就在他走出院门前,突然又收到一封信。
信封上沾满了泥手印,看不清寄信人的信息,打开一看,信纸空白一片。宋璟珩来不及惊讶,翻了翻信封,发现里面藏着两片荷花花瓣。
花瓣干枯瘦瘪,似乎存放已久,但不知怎的,依旧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花味。这香味与母亲去世前卧房里熬的中药味几乎一模一样。
宋璟珩顺着母亲卧床不起时的记忆仔细回想,依稀记得那年父亲常把抓药的活交给手下的人。他还记得那个抓药的下人在母亲去世后被辞退,之后隐居到了乡下,多年来杳无音讯。
现如今,这药材和这花瓣的奇香融合在一起,不免让人多想。
刚才递信的家仆又走了过来,毕恭毕敬道:“大少爷,门外有人找您。”
宋璟珩眉心一跳,随即收起信封朝门口走去,这个点来找他的人,究竟是谁?
他打开了大门,抬眼看去,只见一个蓬头垢面,头发花白的老者,站在宋府的牌匾下。
一见到宋璟珩,老者立刻跪身,宋璟珩拦也拦不住,老者连磕了好几个响头,站起身,颤颤巍巍地上前道:“大少爷多年不见,近来可好?”
宋璟珩愣了片刻,终于回忆起来,这不就是当年为母亲抓药的那位下人吗,他怎么老了这么多,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难道兜里那封带着泥手印的信就是他寄的?
宋璟珩稳住心神,将老者请进屋,叫人上了两壶茶,便开始逐一问来。
“老爷失踪了,小的这才有机会从牢房里逃出来。”
“小的不是故意要害大夫人的,只是当年老爷威胁小的,倘若不去抓药,小的家人都会有性命之忧。”
宋璟珩脸色越听越沉,试图稳住纷乱的思绪,他用力掐住大腿,纵然如此,尾音依旧带着细微的颤抖:“赵伯,还请你详说。”
“当年老爷为了神不知鬼不觉地毒害大夫人,特意命小的从老家带来剧毒的紫心荷花。待到盛夏,荷花中的莲子成熟,再命小的将莲子与荷叶相结合,悄悄熬制出一种慢性毒药。”
赵伯顿了一下,偷偷打量宋璟珩的脸色,话说得很小心:“平日一闻到那味就会神情恍惚,如若长期服用,毒素会在体内慢慢积累,不久后便会小病缠身,而这些小毛病无药可治,最终慢性身亡。”
“小的当年将那药抓给大夫人后,原本想逃出宋府,可奈何老爷他并未守信,暗地里命人将小的抓到城郊的一间牢房里,一直关到现在。”
宋璟珩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住,之前猜测的一切都在此刻被证实。他脸色苍白得可怕,闭了闭眼睛,半晌才哑声问道:“那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小的发现这两天看守好像中了毒似的,整日昏昏沉沉的,于是趁机逃了出来。”
赵伯将藏在暗处的往事掐头去尾地讲完,随即握紧拳,像是下了某种决心,郑重地开口道:“不过,小的隔壁牢房这几天总能听到尖锐的惨叫声,那声音像极了老爷。”
他瞄了眼宋璟珩,紧张地舔了舔嘴唇。
“虽然老爷把小的抓起来一直关到现在,可小的还是忘不掉当年的主仆情深,逃出来后没几天,就又折返回来。但不成想宋府竟变了样,小的心里也是万分难过,只好在门口守了三五日,可算是把您盼回来了。”
宋璟珩轻声笑了一下,眼里满是冷意,“我爹当年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将你关了这么久,竟还让你忘不掉当年的主仆情深。”
赵伯当即慌了神,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宋璟珩连连磕头,“大少爷饶命,大少爷饶命,小的当年也是鬼迷了心窍……”
地板被他磕得咚咚响,宋璟珩别过脸去,望向窗外,紫色荷花在风中摇曳。他的胸口像是被人挖了个洞,空荡荡的,风一吹,痛得厉害。
宋璟珩握紧桌角,指节用力到发白。
他强压住心中的怒火,不断告诉自己要先搞清楚时局。他需要立刻见到宋明德,当场质问他为何如此对待母亲。
宋璟珩紧紧咬住下唇,舌尖泛起一阵苦涩。
明明父母在自己童年时如此相爱,父亲究竟何时变了心,他那滔天的恨意究竟从何而来?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干巴巴地在这里内耗也不会有结果,宋璟珩的视线回到赵伯身上,“不必再道歉了,你只需告诉我,我爹关你的牢房在何处?”
赵伯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纸,哆哆嗦嗦地朝四处望了望,将纸折叠起来,递到宋璟珩手中。
“少爷,还请您在无人之处打开。”
宋璟珩心下了然,接过信纸,见赵伯还跪在地上,不由得蹙起眉头,心情十分复杂。
明明是眼前的人从中捣鬼,熬制了毒死母亲的药,可又没有办法直接怪罪于他,毕竟这背后的始作俑者是父亲。
宋璟珩揉了揉额角,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有些时候,有些事无能为力,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风吹过荷叶,传来沙沙的声响。
宋璟珩沉思良久,深深吸了一口气,吩咐下人将赵伯带到偏院看守起来,随即动身回到卧房,打开了他信纸。
虽说赵伯的话漏洞百出,也无法证明他说的往事全是真的,可眼下乌云密布,无论往哪里走都是死局,只有赵伯给他带来了一条路。
宋璟珩只能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希望它是通畅的,明朗的,路的尽头是破云而出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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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朋友们,明天还有一更。
猎人总爱看猎物倒在血泊中,垂死挣扎的模样。
窗外下着雨,天色昏暗。远处的池塘里长满了荷花,雨滴啪嗒啪嗒地落在荷叶上。
宋明德的意识昏沉,双手无力地垂在铁架上。
微风拂面,带来腐烂的腥臭味,他皱了皱鼻,稍稍有了些感知,可灵魂依旧飘在半空中。
半梦半醒间,他隐约看见曾经的自己抱着一捆荷叶和荷花,走进暗房。按照赵伯给的清单,他依次取出碎肉、莲子、蛇皮等各种不知名的草药。
腐臭味伴随的花香不断刺激着神经,当年的宋明德脸上带着兴奋地笑,卷起长袖,抬手锁上门窗,躲在暗室里,不断地捣鼓他想要的毒药。
明明这些事早已远去,不知为何又浮现出来。
宋明德皱起眉,试图逃离这段梦境,可事与愿违。回忆不仅没有褪色,反而因他的挣扎变得更加清晰,甚至连血溅到脸上的冰凉感都如此真实。
鼻尖充盈着浓烈的血腥味,梦里的宋明德早已习以为常。他哼着元朝小曲,加入磨成粉末的莲子。下一秒,血腥味转变成了奇异的暗香,这味道预示着他已经做成了毒药。
宋明德放下手里的模具,准备去角落拿收纳的袋子。转身的瞬间,他看见一个长发女人站在角落,哆哆嗦嗦地与自己对视。
那女人正是苏秀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宋明德紧了紧手里的菜刀,正要上前杀她灭口,只听扑通一声,苏秀云跪下身,抱住他的大腿,用力晃动,百般哀求。
刺耳的声音不断在狭小的房间里回响,宋明德额角一抽一抽地疼,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鼻尖的香味一点点淡去,宋明德只想尽快解决这个小插曲。毕竟在这个年代,妓女的命比草贱,随便把她杀了埋到哪个山头里,也没人会找上门。
宋明德抬脚重重踹上她的面门,苏秀云鼻血四溅,意识蓦地恍惚,松开了紧攥着他裤腿的手。
宋明德抓住她的领子,就在他手起刀落的瞬间,苏秀云眸光一闪,濒临死亡的恐惧让她豁出去般向后扑腾,一下子挣脱了他的钳制。
苏秀云抹掉脸上的血,身子向前一扑,狠狠咬住宋明德的腿,威胁道:“我早就知道你在这制毒。”
她的声音尖锐得几乎变了调,“我大哥在太太的院子里打杂,若我突然死了,他一定会替我报仇,到时候你毒害太太的事绝对会被捅出去。”
宋明德神情一怔,手里的刀应声落下。他在夫人身边潜伏这么久,不能因为眼前这个女人功亏一篑。
深吸了一口气,宋明德转过身,感觉自己像被戴上了紧箍咒,不得不放苏秀云一马。心中憋闷得慌,他走到窗户前,忽然有道影子从眼前闪过,心头一紧,怕门外有人盯梢,他掀开窗帘的一角,阳光刺得眼睛生疼。
宋明德眯起眼睛,放眼望去,天空湛蓝,远处的池塘,有一群鸭子游过,一如往昔。
当年的回忆在他的脑海里反复播放,这些年来,宋明德从未做过这类噩梦。花天酒地的日子过久了,人就麻木了,哪还记得当时被夫人打压的苦闷。
牢房的角落有几只老鼠在窸窸窣窣地啃骨头,宋明德的意识逐渐清醒,感觉到胸口很痛,像是被烙铁烫过一般,烧灼且无法忽视。
他蹙起眉头,鼻尖隐约闻到刺鼻的血腥味,手腕酸胀无比。他动了动手指,触电般的酸麻刺激着大脑神经。
宋明德恢复了意识,慢慢睁开了眼睛。一大摊鸡血洒在面前,宋明德吓得心跳几乎停止,他奋力挣扎,远处响起一道清亮的女声:“再乱动,下一个杀的就是你。”
戴面具的女人啪的一声打开了手里的纸扇,黑色的鎏金梅花图案遮住了她整张脸。
吱嘎一声,牢房的铁门打开了。她挑起眉梢,打量铁架上的人,“哼,宋明德,你也真是够窝囊的。”
宋明德嘴唇动了动,脱水导致他无法说出话来。
女人踩着漆红色的高跟鞋,走到他面前,摘下面具。
宋明德当即大惊失色,胸腔震动,发出剧烈的咳嗽,“苏,苏秀云…怎么会是你?”
苏秀云冷笑一声,没有搭理他,手朝后一指,两个随从走上前,按住宋明德的肩膀,把他的头往面前的水缸里压。
宋明德的呼吸一下子停滞,无数气泡从水中涌出,肺部的空气迅速被挤压,窒息中带着无尽的痛苦。
喉管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他感觉一股强烈的水流从鼻尖、眼睛,耳膜直冲而入,瞬间无法呼吸。
宋明德奋力挣扎,罪恶的声音在湍急的水流中传入大脑。过去的事像一根根刺,不停地扎着他的神经,耳朵嗡嗡作响,脑袋却异常清醒。
他记得夫人下葬时,偌大的府里挂满了花圈,心里面那是一阵的痛快。他在人前唯唯诺诺这么多年,如今他终于可以掌握这个家,不用再受岳丈的冷眼和亲戚的嘲笑。
“倒插门的女婿”这话听久了,宋明德总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明明他是个精明可靠、孔武有力的男人,怎么能被女人压一头?自始至终,宋明德都不满自己的夫人,可奈何岳丈家底殷实,他只好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在夫人面前表现出一副深情又顾家的模样。
时间一天天过去,宋明德的飞黄腾达让周围的小生们一阵嫉妒,都说他比城中唱戏的名角还会演。
谣言经久不息,宋明德听久了,对床边的女人越发的怨恨,就像是他熬制的毒药一样,慢慢地沁入心脾,久而久之整颗心都被染黑了。
苏秀云脸上带着得意地笑,慢悠悠地走上前,命令手下将奄奄一息的宋明德捞起来。
水线从发丝上划出一道弧度,宋明德猝然睁开眼睛,强烈的水压刺激着他,眼眶通红。苏秀云将手里的针孔亮了出来,在宋明德面前晃了晃。“你杀你大老婆的时候,心里害怕吗?”
宋明德呼吸一滞,脑海里浮现出她提到的人,脸上闪过慌乱的神色,结巴道:“苏,苏秀云,我本待你不薄,你……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做?”
“哼,”她冷哼一声,脸上满是嘲讽,“你对我是不错,那你现在应该很后悔当年帮我赎身吧。”
苏秀云偏过头,望向空荡荡的天空,心里沉甸甸的,轻声呢喃道:“可惜了,你儿子总缠着我儿子,现在只能子债父偿。”
宋明德的眼睛倏地瞪得滚圆,活像生吞了一只死老鼠。
“你何时有过儿子?”
苏秀云懒得回应他,走到他面前,将针管抽满药液,扎进他的血管里。宋明德的手臂青筋暴起,三秒钟不到他便晕了过去。
给他注射完控制精神的药液,苏秀云拍了拍手,转去隔壁牢房见赵伯。
赵伯一见到她手上的针管,顿时大惊失色,没有想到他当年熬制出的毒药心竟然出现在这女人的手里。
紫色的药水就像淬了毒的苹果,赵伯不敢多看一眼,拼命地挣扎,可手腕和双腿都被紧紧捆绑,根本无力逃脱。
苏秀云似乎很喜欢看他挣扎的模样,唇角微微勾起。她凑到赵伯面前,将针头轻轻抵上他的皮肤,倒是没有像先前那样注射,拍了拍赵伯的脸,沉声道:“我不杀你,我要留你一条命去帮我做一件事。”
她将事先准备好的信封交到赵伯的手中,接着给他喂了一颗紫色荷花熬制的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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