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又迷路了(持也)

应寻言简意赅的给自己老板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也是小事，一会儿看下林致余那边的动作，我这边配合就行。”
这可不是小事。
“单就这个月，你和方驰已经在热搜上挂过两次了。”
陈放叼了根烟，没点燃。面色有些严肃，“一旦上热搜，风向都是一边倒的骂你蹭。之前你俩那次热搜，都有人摸到工作室微博下面骂了。”
“啧。”
陈放斜眼，“不介意我边抽边说吧？愁的我烟瘾都犯了。”
明明是怕被女朋友抓包，不敢在工作室抽。
腹诽归腹诽，应寻脸上还是堆出了打工人的标准狗腿微笑，“怎么敢介意，您就是想把烟灰弹我嘴里，我也ok的。”
“……人洛瀛这么针对你也不是没有原因的。”陈放咬牙。
“领导，能不能商量个事儿。你去把他揍一顿，上半年我都免费给你打工。”
“咳咳……咳，我操？”陈放眼泪差点呛出来。
抽了几口烟，陈放在缭绕的烟雾里开启了嘲讽：“这样吧，我车给你，你去把方驰打一顿，然后做男主角。一人得道，带我们工作室升天。”
“……”。
车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其实现阶段，把洛瀛换了也不算难事。”
瞥了眼边上人亮的跟车大灯似的狗眼，陈放吐了个烟圈，轻描淡写的继续道：“但跟他团队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我估摸着他离组当天就会组织一整个团队挖你黑料，保管你幼儿园的事都能在热搜上挂着。”
“……其实您直接说让我忍着他点也没事。”应寻无语。
“怕你心里不舒服，话术懂不懂，话术。”
二人微信的提示音忽然很有默契的叮叮叮叮连着在车厢内响了起来。
「老林：我微博发了，速速转发辟谣，还我男朋友清白。」
应寻看笑了，干脆给对面回了句语音：“我才是无辜受害者，还我清白还差不多。”
“联系你了？”陈放微信群里也是清一色的林致余微博截图。
微博内容十分简单明了：一张三人合照，配上文案「今日份探班，Z大校友们的片场聚会～」
“嗯，林致余做事还是靠谱的。”
应寻对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左手拍了张照片，接着飞速打了一行字，“领导辛苦审阅下，我这么转发行不行。”
“这活还要我一个代表来干？”陈放冷哼了声，但还是凑近了屏幕。
“你是真欠。难怪能和陈灼在一块儿。”看清文案和配图之后，陈放由衷的感叹。
“哪儿欠了？”
应寻又看了一遍编辑好的文案：谢谢林老师今天送的空气味咖啡。
没毛病。
“纯纯玩梗，理解不了的也不会是我粉丝。”应寻直接点了发送。
陈放深吸一口气，“……也就是秋秋靠谱，一人撑起了整个工作室的运转。不然靠你挣钱，我早就带着员工歌西北风去了。”
解决了隐患，应寻心情颇好的在他肩上一拍，“入股不亏，以后肯定能回本的。”
“没点儿对领导的尊重！”
陈放扭头就下了车，顺带着狠狠擦了擦被拍过的位置，“我去找制片人团队聊聊，你让小助理带你滚回工作室吧先。”
“哦对了。”才走出几步，陈放又折了回来，“除了这电影以外，最近其他的业务我都推了。之前你不太乐意上的综艺也是。”
“甭这么看我。虽然我是资本家，但基本的良心还是有的。”陈放白眼一翻，“更何况还有陈灼那小兔崽子盯着。”
“等这边的拍摄任务结束之后，我给你放半个月的假。好好放松放松，注意别被拍到就行。”
“……这就是傍到了老板弟弟的好处吗？”应寻目瞪狗呆。
“麻溜的滚回工作室！”

还真是夜有所梦。
提心吊胆怕被陈灼知道片场的事，都躲到工作室睡沙发了，结果居然还能梦到被他抓包。
应寻心有余悸的抹了抹脸。
虽然是个梦，但都多久没看到过陈灼这么冷漠的眼神了…
“咚咚咚！”
安静到能听见自己呼吸声的环境下，忽然响起的敲门声惊的应寻心脏又狠狠跳动了一番，鸡皮疙瘩也应声而起。
这个点谁会来工作室？
敲门声持续了一会儿，就在应寻硬着头皮准备起身的时候，门锁发出了清脆的咔哒声。
来者轻车熟路的按下了门边的开关，白炽灯亮起。
“陈灼！？？”应寻几乎是喊出来的。
“嗯。”
陈灼撑着门框，没有要进房间的意思，“回去睡吧，在这里能睡好么。”
……什么情况？
无限的懵逼中，应寻有了些不详的预感：男朋友知道了。
“脑袋还转的过来么。”撑着门框的人凉凉开口，眼神怎么看都像是压着火。
应寻抓起小毛毯往脑袋上一裹，“你得保证我过去了你不会动手揍我。”
门口的人冷笑：“我不介意直接进来揍你。”
“诶诶诶！！”眼看陈灼迈着长腿没几步就逼近了距离，应寻头皮都麻了：“扯平扯平！你瞒我一回，我也瞒你一回！不带揍人的啊！”
陈灼停在沙发前，俯身扣住了他的后颈，“别动。”
应寻识相的停住了动作。
仔仔细细的把整张脸端详了个遍，陈灼屈指轻碰红肿的部分，“我还以为视频里巴掌的声音是后期配的，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心虚延缓了脑袋运转的速度，应寻直愣愣的和陈灼对视了好一会儿才抓到了他话里的重点：“蛤？你是看到视频才知道我被扇了？谁发给你的？”
陈灼给手机解了锁，点开微博往他面前一递，“热搜一位了解一下。”
应寻凑近屏幕，热搜上是一连串深紫色的“爆”字。
一位的标题相当浅显易懂：「洛瀛故意NG甩应寻巴掌」。
紧随其后的是「洛瀛人设崩塌」、「台词功底碾压」、「三个巴掌」、「娱乐圈咖位霸凌」。
“我靠…？”
应寻颤颤巍巍的点开了一位热搜的视频。
视频前几秒还在调整焦距，很明显离片场中心的拍摄点有一段距离。
从非专业拍摄的第三方视角看到自己挨巴掌的场景，还是有些新奇的。想到刚才陈灼的话，应寻调高了音量。
拍摄的时候都是要求工作人员噤声的，所以即使距离有些远，台词的收声效果也十分好。
“一个半神半灵的混种也敢在这叫嚣！”
“啪！”
清脆的巴掌声从手机里传出，应寻心头一震。
这么响？？？在片场挨的时候都没觉得有这么响。
“呃…这个吧，主要是现场太静了，所以听上去特别清晰，其实也没那么……”
“啪！”理不直气也不壮的狡辩很快就被第二个巴掌声打断了。
应寻心如死灰的闭上了眼睛。
偷拍的大哥这也太专业了，还带剪辑的。直接把挨揍的部分全都剪一块儿了。
第三个巴掌的声音如期而至。
视频最后还不忘贴心的放出了应寻后续礼貌的叫化妆师补妆的片段。
伸手抓住陈灼外套的下摆，应寻垂着脑袋认错：“……对不起。说好了不瞒事儿的，是我做错了。”
温热的掌心落在发顶，手主人透着无奈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早就看准我吃软不吃硬了是吧。”
应寻迟疑的仰起头：“什么？”
陈灼轻嗤了声，把手下的头发揉的纷乱：“军训，办公室门口。你也是这么拉着我。”
精准的关键词立马触发了应寻的记忆开关。
「你是不是没有说再见的习惯啊？」
「以后可以有。」
面颊迅速升温，应寻恍然大悟，“我们的感情线是不是那会儿就有迹可循了？”
头顶为非作歹的右手顿了顿，“摇篮阶段，那时候还没到喜欢。”
妈的直男。
刚想对这种钢铁发言发出抗议，瞥见还亮着的手机屏幕，应寻默默的把话憋了回去。
还是先夹着尾巴吧，还不知道男朋友气消没消呢。
陈灼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来的路上我是挺生气的。”
张了半天嘴，应寻又憋了句道歉：“……我错了。”
陈灼给垂着的脑袋顺了顺毛，“嗯，认错倒是积极。”
“刚才开灯的瞬间，终于体会到那天你看到我手缠纱布的心情了。所以我懂你瞒我的理由，就像你懂我为什么瞒你…”
“这是能和你手伤相提并论的事儿吗？？”应寻怒了，蹭的起身拽过陈灼外套的领子：“我是懂，但再有下回我绝对跟你没完！”
距离近的两人鼻尖几乎都可以碰到，陈灼就势偷亲了下，“再有下次我也跟你没完。”
“……打扰下二位？”
沙发前报团的两人终于闻声朝门口看了过来，陈放松了松领带，“合着我为了工作放弃约会，你俩倒好，在我的地盘玩挺开心啊？”
应寻举起双手以示清白：“没没没，陈老师也是刚到。”
陈放斜着眼，显然不信：“拉倒吧，你俩这黏……”
“老板辛苦了！老板请坐！老板威武！”三连马屁拍完，应寻拽着陈灼一起端坐在了沙发上。
“哼哼，还算有点良心。不枉我陪制片人他们喝到这个点。”
“哦对了，热搜你看到了吧？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哪家艺人像你一样吧你就说。”
应寻后知后觉的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屏幕上赫然有47通未接来电。
工作室的、林致余的、陈灼的、母上大人的。
等等，老妈打电话了？？
应寻慌了：“我妈…我妈给我打电话了。我得先回个电话给她。”
陈灼在他背上安抚的轻拍了几下，“去吧。实验室这么忙，她不一定是看到热搜了，别紧张。”
“嗯……”应寻恍然点头，走向露台的脚步都是虚浮的。
露台门关上的瞬间，陈放一个鲤鱼打挺，直接挪到了离陈灼最远的那个沙发：“我跟你说陈灼，少冲我撒火啊！今儿这事纯属内谁人品差，我这边之前也是完全没听说过他是这样的一号人，但凡知道，我肯定在开机前就给丫解决了。”
陈灼眼神都没给他，“我有说什么吗？”
都快十二点了，还搁这儿装蒜。
陈放翻了个白眼又继续解释：“这事的后续我已经安排好了，小应寻也算是因祸得福。热搜的事儿闹这么大，制片人那边都快气疯了。要是真这么拍下去，肯定要惹众怒了。”
“嗯。”
一条条翻着广场上实时的讨论，陈灼发现路人的矛头已经被引向了「职场霸凌」，很多人都在吐槽自己或者身边人在公司里遇到的种种压迫，几乎每个人都在共情应寻的遭遇。
“有工作室的人下场了吧。”陈灼看的明白，“只有把这事下沉到所有人身上，才能引发这么大的讨论规模。”
陈放吹了个口哨，“不愧是我弟弟嘿，聪明！”
“这事儿要是纯纯锁定在应寻和那个小兔崽子身上，没几个小时吃瓜群众就散了。但是把话题发酵然后再升华一下，拉到大众群体身上，效果那简直了。”
“小应寻在片场挨巴掌，这事我确实控制不了。但挨都挨了，要是让这三个耳光白费，那就是我业务能力有问题了。”
“所以结果是男二换人吗？”
“嗤。”
陈放不屑的晃着食指，“就这？随便派个人去都能谈到这个结果。你是不是太瞧不起你哥了。”
“制片人已经找编剧和导演开会去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开始重新改应寻这个角色的剧本了。”
“戏份一加上，他就是男二。”
陈灼听的眉头紧皱：“这不是魔改么。《神荼》是有原著的，粉丝群体庞大。影视改编，角色ooc的下场你应该见的比我多吧。”
“懂的还真挺多。”陈放背靠沙发，一片从容，“你说的没错，加戏呢是容易让人设崩塌。应寻这个角色原本的结局相当凄惨，是书粉一直以来的虐点。但这个人物作为三番的故事线是不够饱满的，如果抬到二番，在不影响结局和主线剧情的情况下把人物塑造饱满，那不用说，肯定是加分的。”
“说得简单。”
陈灼毫不留情的泼了冷水，“扩写不用时间么？赶得上拍摄周期？”
“如果能用上原作者写的番外呢？”陈放笑着看他，“再加上原作者亲自加入编剧？”
陈灼点点头，没再发出质疑，“业务水平不错。”
“得嘞，谢谢您夸奖。”

“陈总，视频的拍摄方我们已经联系上了，确实不是工作室那边的安排。”
“昨晚陈代表亲自去片场和制片人、导演团队谈过后续的事宜，目前收到的消息是原著作者参与编剧的事已经定下了。”
“嗯，知道了。你出去吧。”
陈辉立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拇指不停的摩挲着手里的手机。
窗外的雪景看多了也只会让人觉得乏味，陈辉眼神里很快就有了几分厌恶。
这几分厌恶在电话接通之后变得更明显了。
“现在来一趟公司吧。”
对面的沉默让男人嘴角挂上了一抹愉悦，“怎么，日程繁忙，请不动您大驾？”
“一个小时到。”冷淡的给出回答后，对面电话挂的丝毫不拖泥带水。
陈辉几乎要把手机捏碎了，“……真不愧是那女人生的小畜生。”
“笃笃笃”。
不疾不徐的敲门声落到耳朵里，让陈辉下意识的咬紧了后槽牙。
“进。”
“爸，你怎么光叫陈灼不叫我啊。”门打开，陈放一个侧身率先迈入了室内。
顶着老爹看不出情绪的视线，陈放头皮又开始隐隐发麻了，“是这样，我这边呢刚好有关于应寻的事要跟您说下，所以就一块儿跟来了。”
陈辉不置可否的冷哼了声，明显有些不满：“一个小艺人，三天两头都得安排人去处理他那些狗屁倒灶。”
“说吧，这次又惹什么骚了。该不会是搞同性恋被狗仔拍了吧？”
……这话可真行。
不用看都知道欧豆豆现在脸色有多差了。
陈放缓缓侧过头，看清陈灼的表情后，直接就楞住了。
倒霉弟弟面上居然一点多余的情绪都没，连眉头都是松着的，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奇异的平静。
“先说画稿的事吧，陈总。”陈灼的声音也是平缓的。
陈辉居然点头应了：“行，说稿子。”
“上回《天幕》，让你给主演们画了几组稿子，后续各方面反响都还不错，再加上印制海报的销量，勉强算是抵了在应寻身上的亏损吧。”
陈辉解开西装外套的纽扣，上前坐进沙发，“这次一番二番都不是我们公司的艺人，不需要给他们费心思，各自来一张意思意思就行。”
“多花点功夫在应寻这个角色上面。一杀青，宣发就可以着手安排了。”
正儿八经又不带阴阳属性的一段话听的陈放更楞了。
什么情况？
忽视了边上灼热的视线，陈灼还是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嗯，现有的装造我已经画完了，后续我会看着再加几张。”
“嗯。”
“入职宣发部门的事考虑好了吗。考虑完了尽快去走个流程。”陈辉像变魔术似的抽出一打装订好的合同，“人力那边相当反对，但底薪我还是坚持给你提到了十二万，每月。”
这数可不低了。
陈放偷戳了下边上人的后背，眉毛使劲暗示：「反正都要画，这钱不拿白不拿！」
陈灼没看他，拒绝的直接：“画稿费用走合同，我个人不需要。”
“干嘛不需要？又是五险一金，又是绩效奖金，又有年底分红的，加起来也不是小钱了。”陈放急了。
“你哥都想替你应下，你倒是拒绝的快。”陈辉哼了声，但显然并不觉得意外，“不想签给我，那你签在你哥工作室下面也行，数字不变，怎么样？”
虽然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小九九，陈放还是迫不及待的替弟弟接过了合同。
前前后后大致翻看了一遍，确实是正规合同，没有什么陷阱条款。
陈放更疑惑了，“看过了，没问题。你要不好好想想，先别急着拒……”
“不用，我没这个打算。”陈灼把合同往空沙发上轻轻一扔，“陈总不用担心我会和其他公司合作，商业稿我基本不接。”
沙发另一头的人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行，不签就不签吧。”
“小放，说吧，今天来找我说应寻的什么事。”
陈放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呃…是这样，昨天我去片场和……”
话刚开头，陈辉直接抬手打断了：“剧组的事和后续安排我都知道了。热搜上视频的来源我也找人查过了，是洛瀛自己团队搞出来的乌龙。原本他们请去片场偷拍林致余探班的狗仔，无意中拍到了这么一段抽耳光。狗仔想敲竹杠，结果双方价钱谈不拢，人狗仔反手就挂营销号给他爆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