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又迷路了(持也)

“「他」。”
说完，徐佳铭像是怕这人不懂文案的珍贵，又补充了一句：“你别看就一个字儿，大魔王除了商稿之外从来没在别的画上有过注释。更别说他当天还破天荒的在底下回了个评论。”
“大概就是有粉丝问他这画里到底是女的还是男的，是不是现实里真的人。他回了人家一句「是他，真人。」”
“……”
难道那时候自己就已经是他的例外了吗。
应寻心跳都不稳了：“…所以你为什么之前都没告诉我？是怕我知道了把持不住？”
“你拉倒吧，从头到尾你什么时候把持住过？”
徐佳铭嫌弃的打量了他一圈才又开口：“是当时我看到了那张画，觉得太像你了，就嘴贱去问了你们家大魔王，结果他跟我说别让你知道这事。”
“那我哪敢不听他的话啊。再说这本来就不算什么大事儿，今天要是不提这茬我可能都快忘了。”
这他妈还不算大事！！！
“得亏我现在如愿以偿了。”应寻说的咬牙切齿：“不然今儿得非跟你battle个你死我活的。”
徐佳铭不以为然的轻抚了下他的狗头：“真要是对的人，怎么着都能走到一块儿。”
“你俩现在不就是么。”
虽然他说的轻飘飘，但应寻听了还是心里一阵舒坦：“对啊。跟他在一块儿，我感觉自己都变得越来越好了。”
“好太多了。”
对于这件事徐佳铭是万分的认同：“现在都有点像回到了你高中那事之前的状态，身上终于不带刺儿了。”
“你不是还说他哥圣诞前后要签你么，那未来的发展基本上也就清晰了。前途无量啊应寻寻。”
应寻笑了笑：“大概吧，但愿真的能这么顺利。”

十五天的小长假在搬砖狗的眼里简直长的没法活。
要不是有个精神支柱在对门，应寻感觉自己都快被这个老板压榨干了。
以后绝对不能跟开机构的人拍胸脯说假期天天有空。要不然下场就是一天稳定的四节课结束以后，还会被安排N节单独的一对一小课。
大boss虽然嘴上说原先欠的课时都不用还了，但小课的报酬直接给他拦腰砍了一半。
应寻粗略的算了算，血亏。
尽管天天都累成狗，他还是半点苦水都没在陈灼面前倒过——
实在是舍不得用来之不易的碎片时间去吐槽这种小事。
自从上次一块儿压了回马路之后，陈灼像是也品出了其中的乐趣。每晚从工作室回来，只要有空都要拉着他满市闲逛，光是梧桐路就连续去了三天。
认路之外应寻也终于有机会品到了陈放之前说的「五五开大爷炒饭」，确实和想象中的一样香。
偶尔陈灼给杂志社赶稿或者接到预约需要设计图案没空陪他，他就很自觉的带上无线耳机端着ipad，窝在懒人沙发里边看美剧边陪着一块儿熬夜，不围观也不打扰。
一晚上安安静静各自干各自的事，氛围倒也相当融洽。
要是应寻看睡着了没来得及悄咪咪溜回自己那里睡觉，第二天早晨就会很神奇的在陈灼怀里醒过来。
头一回把应寻吓的够呛。
后来次数多了，他干脆反客为主，就算不熬夜也会抱着枕头过去可怜兮兮的求收留，像是咬定了陈灼对他的好脾气。
陈灼也确实纵容了这种霸占半张床的行为。只有被闹腾的狠了才会把这人按住，给他一个警告似的深吻。
应寻直接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睡姿堪比军训。
这天晚上，又一次被军训了过后，应寻还是埋在陈灼的肩窝里不肯抬头，完全忘了自己一直以来想要树立的酷盖硬汉形象，嘤嘤嘤的撒着娇：“明天就要回学校了，好舍不得。”
“要不我转专业跟着你一块儿学画画吧陈老师。”
陈灼轻拍了几下他的背，算是安慰：“嗯，还算讲理，没让我转专业陪你学表演。”
“其实你来学表演也不是不行！”闻言应寻唰的抬起脸，眼神都透着亮：“你这长相绝对可以！”
“不过还是算了。”应寻又自我否定似的的摇摇头：“这么浪费你的天赋，我怕下雨天会被雷劈。”
“……”
忍无可忍，陈灼把人打捞起来转了个方向，牢牢制在怀里。
“十二点过了，明天上课起不来又要怪我没提醒你早睡么。”
“……赖我赖我。”在力量优势面前，应寻认错速度一向很快。
在恒温的人形靠枕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失去了意识。
＊＊＊＊＊
翌日一早。
尽管国画班上午没有排课，陈灼还是借着给杂志社交稿的理由陪应寻坐了大半路的地铁。
安安心心的补了一觉，应寻难得神清气爽的踏进了表演教室。
也不知道是原本就习惯早到，还是怕压点会被拿捏住什么把柄，林致余果然又百无聊赖的靠着扶杆，像是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
“早啊大明星。”应寻笑着打了个招呼。
“嗯……”林致余脸色还是恹恹的：“早。”
走近才看见他眼睛底下明显的青黑，应寻嘶了声：“你又熬夜拍戏了啊？”
“这礼拜，我统共都没睡满12个小时。”
林致余捏着鼻梁，眼皮都因为睡眠不足折出了三层褶子，“其实休息够不够我倒是无所谓，总有可以休息的时候。”
“但这么没底的拍我是真熬不住。”
“剧组发生什么事了吗？”
脱口而出的问了过后，应寻赶紧又补了一句：“不方便说的话当我没问就行。”
“跟你还有什么不方便的。”
林致余笑容里都带着疲惫：“就是有个戏份还挺多的三番男配，镜头都不能用了。跟他搭戏的部分全都要重拍。”
“最惨的还不是我。叶韵秋之前刚把和他一起的戏份全部拍完，昨天听到这消息直接在片场就哭抽了。”
听到熟悉的名字，应寻还是没忍住打了个激灵。
沉浸在惨淡的情绪里，林致余倒是没发觉他的不对劲，又自顾自的继续抱怨：“临时找人哪那么容易，本来这礼拜都能杀青了。现在来了这一出，别说是圣诞，还能赶上寒假排片都算运气好了。”
应寻听着都觉得头疼：“那人出了什么事儿能让你们导演连拍好的镜头都不乐意继续用啊。”
就算再困倦，林致余脑袋还是维持着清醒。
歪过头附在这人耳边才压低了声音回答：“碰了底线，聚众吸那什么被举报了。”
瞥了眼应寻震惊的表情，林致余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哎，拍好几年戏了，我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
“导演和资方这几天头更大，各方消息都得压的密不透风。不然这电影还没拍完就被爆出去负面影响这么大的新闻，倒时候血本无归都是轻的，搞不好连上映的机会都没有。”
“那现在赶紧补拍完应该还算有救吧……”应寻有点疑惑：“你怎么还觉得没底？”
“是在补拍啊。”
林致余想到昨晚在片场的种种，眉头就皱成了一团：“同一场戏轮流跟四个人顺了一遍，导演一个没看上。”
“之前几天资方也安排了几个来试戏，光看脸就全被他pass完了。”
“这么敬业的吗，现在这种情况他还不乐意将就？”这种「把颜狗进行到底」的精神倒是让应寻挺佩服的。
想了想，应寻朝他打趣：“那你之前能被选上，足够说明他对你能力和颜值的肯定了。”
林致余笑着嗤了声，也不谦虚：“从你嘴里听到这种好话可不容易。”
“说的跟我多刻薄似的。”应寻拍着胸口，满脸写着「义不容辞」：“作为粉丝中的一员，这种程度的好话我还是会说说的。”
“别光说好话啊这位粉丝。”
林致余被这种夸张的动作逗乐了：“你难道不该连夜签个所属社，然后找机会跑去张导面前试个镜，解决你爱豆我的燃眉之急吗。”
“啧，”林致余说着忽然支起了上半身，眼神都跟着变得认真了起来：“……还别说，你好像真的挺符合要求。”

“……”
怕动作幅度太大会吸引教室里其他的人的目光，林致余只能“啪”的一掌拍在了扶杆上：“没开玩笑，跟你说正经的！”
槽点实在太多，应寻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从哪儿下嘴。
憋了半天，他干脆往自己脸上指了指：“我也配？”
“这有什么配不配的？？？”
林致余纳闷了：“我头一回进组拿的角色就跟这差不多，那会儿我也算大半个素人。”
“头号粉丝你不会不知道这事儿吧？”
应寻赶紧先发制人的举起双手认错：“是本帅哥有眼无珠，最近几年才开始看您演的作品。”
“假粉丝。”
林致余冷哼了声，也没再计较：“那本电影叫《云间》，国内的奖几乎拿遍了，你可别跟我说没看过。”
“云间？？？？”
就算像应寻这样自认是金鱼脑的人，听到这名字脑海里都会自动播放出那首和电影同名的主题曲。
毕竟这种票房和口碑双丰收的好电影，一年也出不了多少本。
“啊，那肯定看过啊。那会儿我还三刷了呢。”
像是突然回想起了什么，应寻眼睛猛的一亮：“我靠不是吧？”
反应还不算太慢。
林致余点点头：“对没错，里面那个邋遢小乞丐就是我。”
“而且男主角还是你男……方驰演的吧？”应寻顿时就忍不住哇了：“你们居然认识的那么早？我还以为你俩头一回合作是在陈导的那本电影里。”
“什么合作不合作的，说的这么商业。”
林致余翻了个白眼纠正道：“那叫定情之作好吧，日久生情懂不懂？”
“行行行你俩锁了，锁了好吧？”应寻肉麻的够呛。
“你看，就是因为我当时勇敢的迈出了试镜的那一步，才有了现在的成就和爱情。”
绕了一圈终于回归了正题，林致余说的像个循循善诱的老师：“你就不想抓住现在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吗？”
“……退一万步说吧。”应寻单手托着腮，显然有些无奈：“就算我想，作为普通人再怎么勇敢都不可能有机会去参加这种阵容的电影试镜。你那时候肯定已经签了公司的吧？那怎么能和现在的状况相提并论。”
“难道舞台剧上热搜到现在，你没有接到过想找你签约的电话吗？”林致余瞟了他一眼：“几个大公司我都还算比较了解，你如果是因为拿不定主意或者怕被骗，现在抓紧问。我跟你说，错过这村可没这店了。”
原本不打算把还没成的事说出来，应寻听了这话也不好意思再藏着掖着了：“其实圣诞前后我可能会和一家工作室签约，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具体的还是得到时候再看。”
林致余短暂的愣了愣，倒也不觉得突然：“可以啊应寻，你这闷声干大事的性格。”
……这就算大事了吗。
想到从认识第一天开始，这人给自己灌的一盆盆花式狗粮。应寻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轻描淡写的点点头：“嗯。在这之前，爱情我也给找着了。”
这人的脸色果然如他所想的瞬间变了几变。
疑惑中透着震惊，喜悦里又带着点难以置信。
“是国画班那个很酷的帅哥吗？”
困劲在八卦面前完全不值一提，林致余拖着应寻又往角落里躲了躲：“什么情况啊，你之前不还朦朦胧胧，连人家取向都不敢确定的吗？”
“说来话长。”
应寻刚放完这么一句狗话，上课铃居然适时的响了起来。
跟徐佳铭这种bking中的bking待久了，应寻当然知道怎么装逼才能伤人于无形之中。
于是他在林致余期待的目光里，故作为难的摊了摊手：“爱情线长的说不完，我能怎么办呢。”
“……”
林致余面无表情的一转身，直接走进了人堆里。
他急了他急了。
应寻闷笑了一会儿，刚想追上去再加把狗粮，门口却传来了十分熟悉的清冷声线。
“出来一下，应寻。”
杨思齐说完又朝教室里的人扫视了片刻：“上次自选剧目不及格的，等会回来我会先抽你们展示《第十二夜》。”
“希望你们台词已经背熟了。”
不及格的几个人被这么一点名神情顿时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
等应寻跟着她出了教室，才又稍稍好转了一些。
“留的几个剧目里我唯独这个十二夜没看，你说巧不巧吧。”
“那你赶紧祈祷不行能跟这个女魔头多聊一会儿，让你死期晚点到。”
“肯定聊的多啊。没看李子阳到今天都还没来上课吗。”
「李子阳」这三个充满了魔力的字一出来，教室里的议论声顿时就压不住了。
“能把不行惹成那样，他也是牛批。听说被连着踹了好几脚。”
“应寻嘴角都破了好几天呢。打人不打脸，换做我我也踹。”
怎么把这事忘了。
林致余心里猛的一咯噔，接着就不动声色的在人群里寻找着自己的目标。
“我……我没参与啊。”
姜隽在林致余刚往他那个方向迈出腿的瞬间，就巴巴的直接凑了上去：“……这事我真不知道内情，班主任和几个老师都已经找我谈过话了。”
“李子阳现在人呢，在哪。”林致余问。
“在医院躺着。”姜隽指了指左腹上方：“好像是这里的肋骨裂了。”
应寻下手这么狠吗。
心思千转百回，林致余还是没在这人面前显露太多：“知道了，谢谢。”
姜隽受宠若惊的摆摆手：“……不用不用。”
教学楼走廊内。
避开众人，杨思齐的脸倒是没那么板着了。
语气说不上温柔，却也有了温度：“放假这些天你有没有和李子阳联系过。”
……疯了都不会和那废物联系吧。
“没有。”
应寻有点疑惑的抿了抿嘴唇：“是又出了什么事吗杨老师。”
“嗯。”杨思齐向来不喜欢卖关子，说的直接：“他做了鉴定报告，说是肋骨骨裂。”
“他父母已经把报告送到校长那里了。”
肋骨骨裂……？
应寻蹩着眉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
虽然自己那几下都没留力，但位置都是刻意避开了肋骨往肉多的地方踹的。
怎么可能骨裂？
像是听到了应寻的心声，杨思齐抱着双臂十分淡然的开了口：“他爸妈还跟校长反应，自己儿子在医院，说什么都不愿意告诉他们那天在教学楼后门发生了什么。还坚称肋骨是自己摔断的。”
男朋友的威胁这么到位的吗。
一个拷贝了监控的usb居然能让那废物忍气吞声成这样？？
应寻也懵逼了：“……他真这么说？”
“嗯。”
看他脸上的神情不像是装出来的，杨思齐沉默片刻才又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想：“你有没有问过国画班的那个朋友。他那天除了拉架以外，还做了别的什么事。”

手上动作没停，陈灼终于开口解释了一句：“在冲咖啡，连30秒都等不了么。”
不高不低还略带嘲讽的声音刺进耳朵，听的应寻头皮都麻了麻。
一路上的担心和胡思乱想却很神奇的在这句连态度都不算端正的话里消失的一干二静。
……这是把自己当成陈放了吧。
应寻没再按铃，熟练的装起了委屈：“……陈老师发话，别说是30秒了，30天小的也愿意等。”
下一秒就听到屋内传来了十分清脆的响声，像是玻璃器皿被猛的搁置在了桌上。
打开门的瞬间，陈灼脸上的惊讶都还没来得及收回。
“上午不是有三节专业课？”
难得能在他脸上看到这种神情，应寻突然就乐了：“啊。是有三节，但我翘课了。”
陈灼把人揽进客厅，反手轻轻关上了大门。
“怎么了，是因为你室友的事么。”
“欸欸欸，别皱眉，不是什么大事。”应寻捂着眼睛，摸摸索索的抚上了他的脸：“赶紧收收您的魅力，把我帅晕了还怎么给您答疑解惑。”
“……”
偏头躲开了这人偷偷揩油的爪子，陈灼有些好笑的屈指在他脑袋上敲了敲：“翘课还跟我说这种话。”
“其实也不算翘课吧。”
咸猪手没得逞，应寻撇撇嘴：“跟专业课老师报备过，得到允许了的。”
“嗯？”
陈灼微微一怔：“请假来找我，还说没大事么。”
于是应寻又一次的发挥出了自己出神入化的概括能力，几句话就把前因后果说的清清楚楚。
只是唯独略过了杨思齐最后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