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金玉(西瓜炒肉)


谢折风微怔片刻,竟往前一步,稍稍俯身,抓向他的手腕。
这般对方占据主导欺身上前的举动……
这是要干什么!?
安无雪猛地一惊,瑟缩着后退。
谢折风眉头一皱,直接抓住了他后撤的手。
他被掐着咽喉的时候都不曾慌乱,此刻却因对方这欺身上前的动作,不管不顾地挣动起来。
他怕谢折风如同千年前那般抓着他的手在他耳边喊他“师兄”,怕谢折风的触碰会牵动得炉鼎印的发作一发不可收拾,也怕谢折风逼问他折辱他。
他宁愿谢折风干净利落地杀了他!
他哑着嗓子:“……仙尊!我——”
“别动。”
他动不了。
宿雪那辟谷期的修为在长生仙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谢折风纹丝不动地把着安无雪的手腕。
一股暖流突然自安无雪手腕经脉处流经他全身。
他不冷了,不热了,也不疼了。
方才被灵力冲撞得仿佛碎裂的五脏六腑都安静了下来。
炉鼎印没了动静。
谢折风松开手。
安无雪愣了愣。
他的内伤好了,炉鼎印的发作也被安抚了。
谢折风似乎迫切地想知道答案,根本无心追究他刚才的反常,继续追问道:“符纸。”
安无雪深吸一口气,咬着下唇,尽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他刚才差点冲动地问对方“凭什么”。
他确是辜负了师尊的一片期许,有愧于戚循,无畏师门与两界对他的看法,唯独对于谢折风,他无愧于心。
凭什么谢折风想绝情就绝情,想杀他就杀他,想从他这边知道什么,就又施恩一般地替他治愈内伤、压制发作?
他很想就这么指着谢折风的鼻子问出这些话。
但他死过一次,已经不是冲动意气的少年人了。
他知道这一声“凭什么”问出口,他又会回到那个与师弟斩不开联系的安无雪。
他梗了片刻,最终还是敛下一切神思。
逐渐恢复了力气后,他平静些许,低声答道:“……是宗门的符纸。”
他如今的语气已经不似他们上一次见面那般乖觉,可谢折风心不在此,依然没什么反应,只对他道:“云剑门?”
宿雪就是云剑门进献给落月峰的。
“……是。”安无雪胡扯道,“可能是云剑门从什么秘境或者仙祸遗迹中带回来的东西吧。”
仙祸之时他身为落月首座,同不少魔修交手过,交战之时落下一些无用的符纸被他人捡到,再正常不过。
即便谢折风发现其中端倪,要追溯这种微不足道的无用符纸的根源,也不容易——到时候他说不定早就跑了。
他编好了一肚子的谎,等着谢折风继续追问。
可男人却不再多说,只是直起身来,同时用灵力将安无雪也托了起来。
安无雪顺势起身,悄悄打量谢折风。
这人神色格外阴郁,眉心的剑纹若隐若现,一下一下地闪动着,黑瞳幽幽,仿若探不到底的深渊。
若不是他不可能认错谢折风,都要觉得眼前之人是魔修假扮的了。
谢折风今日是提前回来的,回来时的脚步还有些踉跄,刚才更是喜怒无常——明显状态不对。
这是……?
他凝神再看,短短几瞬,这人仍然神色幽深,剑纹却已经隐退。
他想多了?
站在他面前的,可是无情入道的谢折风、统御两界结束仙祸的出寒剑尊。
怎么可能和“魔”这个字有关系。
他没开口,谢折风也没开口。
男人盯着手中的符纸,不知在想什么,神情愈发幽沉。
周围的灵力在谢折风神思牵动之下又滚动了起来。
他刚暖和一些,又被冷风吹得抖了抖。
再这样下去,根本不用谢折风来杀,他这个不堪一击的身体就会自行垮掉。
“仙尊……”
谢折风眼神暗了暗,闭眼片刻,复又睁开时,眼底已然平缓。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安无雪的错觉。
一道传音用的天涯海角符自谢折风手中飞出,两个守在葬霜海附近的仙门弟子便出现在门前,恭敬地垂首道:“仙尊。”
谢折风将刚才安无雪掉落的其中一张符纸递给了一人,吩咐道:“你拿着此物,去云剑门一趟,查清此物源头,不论此物曾经辗转何人之手,名字都需一一报上。”
“切记,妥善保管这张符纸,不可遗失。”
“是。”那弟子抱剑行礼,灵力一动,走了。
安无雪:“……”
云剑门必定回禀不出什么东西。
谢折风没有继续吩咐下一个人,反而转过头来,对安无雪说:“云剑门回禀之前,我不会离开此地。你暂住霜海,霜海之上的灵药灵宝你可随意取用。但是你若再动了不该动的东西,即便你……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安无雪无话可说。
住在霜海。
和谢折风住在同一屋檐下。
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而且,即便他……他什么?
男人扔给他一张天涯海角符。
“你的炉鼎印只需有我的灵力滋养就能缓解,刚才我为你催动灵力之时,一并压制了炉鼎印。这枚天涯海角符是我亲手画的,即便相隔千万里也可传音。若是炉鼎印再次发作,你用神魂催动天涯海角符传信于我。”
安无雪继续闭口不言。
天涯海角符需神魂催动,一旦传音便会暴露神魂气息,这张符他是不可能用的。
他接过符纸,随手扔进灵囊里,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谢折风已经不知去了何处。
本来放在墙边的春华也没了影子——谢折风不仅带走了那些他改过的符纸,还带走了春华。
剩下的那一个女弟子这才走上前,不卑不亢道:“请随我来,我为你安排住处。”
安无雪还在想着春华之事,有些惶惶出神,没有回应。
那弟子看他嘴角挂血,以为他身体不适,上前要扶他。
他摆了摆手,喃喃道:“不,不用。请引路吧。”
他心不在焉地跟着那弟子走了出去,心中回想着刚才的情形。
谢折风那模样,同几日前在山门前众多修士面前庄肃威严的样子截然不同。
还有春华……
谢折风没有摧毁春华,反而一直封存着他的本命剑。
这人封存春华,养着困困,刚才还带走了显然是他亲手画的符纸,让人去云剑门查符纸来源……
都与他有关。
难不成谢折风真的知道他可能没有死,为了斩尽杀绝,正在查他的蛛丝马迹?
他从苏醒之后便只当上一世的种种从未存在过,就这么作为“宿雪”活下去,所以不曾了解过任何同自己有关的事情。
但万一这千年间发生了什么和他有关的事情……
还是得问一问。
此刻,那弟子为他引路,正巧带他走过了他亲手在霜海栽下的松柏旁。
谢折风洞府定于霜海之上时,他在此处栽下幼松,对他的师弟说:“霜海常年飘絮,难观岁月,日后师弟若是不记得在此住了多久,可以来看看它的年岁。”
谢折风却说:“我瞧不来灵树年岁。”
“那我来。我来帮你瞧。”
“……”
如今,他停步抬眸,瞧见长松挺立。
明月挂于树梢之上,披着霜雪之色。
领路的弟子回头:“怎么不走了?”
这弟子既直接听命于谢折风,应当知道不少事情。
他思量了一瞬,这才胆怯地说:“这位师姐,仙尊统御两界,此地又是仙尊洞府,我初来乍到,怕犯了忌讳,可否问一问,有没有什么不能做的事情,或者是……不能提的人?”
那弟子果然神色微变,支支吾吾的,有些不敢开口。
他转了转双眸,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特意露出方才被冰棱刮破的手掌,示弱道:“方才我不小心触犯了仙尊忌讳,险些丧命……”
弟子见他掌心鲜血淋漓的,犹豫了片刻,从自己的灵囊中拿了个应对外伤的灵药给他,叹了口气道:“倒也不是不能说,只是……仙尊和诸位前辈们不爱听,大家都默认不提罢了。”
“既如此,我还是不问了……”安无雪失望垂眸。
“无妨,大家不提,但也并不是全然说不得。你可知仙尊师从上一任仙尊南鹤剑尊,有一位同宗同门的师兄?”
他佯装踌躇了一下,犹疑道:“可是那位首座?我有听说过,但我不清楚如今落月峰首座换了何人,不知师姐口中的首座……与我所知的是否有所出入。”
“落月峰至今没有新的首座,还能是谁?就是那位首座——你千万别在仙尊面前提他就行。
“那位首座本是天赐玉骨金身,南鹤仙尊第一个徒弟,千年前最有希望登仙之人,仙祸之中战功赫赫。
“你若是去四海临城,还能看到他留给两界的四海万剑阵。还有落月峰万丈石阶尽头的磨剑石,能在上面留下剑痕的,只有历任仙尊和他。”
弟子语气中满是惊叹:“宗门弟子册卷卷数不尽,他至今仍在首页。”
他听着眼前的小弟子谈论自己,低头盯着掌心的鲜红,抬手,接住了被风从松柏枝丫上垂落的霜花,等着那一句千年前就听了不知多少遍的“但是”。
“……但是他自己误入歧途。南鹤仙尊陨落之后,那位首座杀孽过重,树敌众多。本来修真界看在他是仙尊师兄的面子上,都不敢与他计较,落月弟子更是敬他这个首座师兄。但他不知怎么想的,竟然修浊入魔!
“不仅如此,他与当时的离火宗少宗主戚循是莫逆之交,可他居然毁了离火宗的灵脉,导致灵脉之下所镇压的浊气四散,离火宗满门殉劫。”
安无雪依旧低着头,听着那些过往在后人口中不过简短的几句话,心里轻飘飘的。
仿若在听别人的往事。
“然后呢?”
弟子说:“哪有什么然后?修浊入魔者,万宗皆立斩不怠。可惜万宗修士围杀都杀不了他,最终还是靠仙尊出关,大义灭亲。出寒剑下,那位自然是死无葬身之地,尸骨无存啦。”
“这与你知晓的有出入吗?有无错漏?”
“没有,”安无雪碾碎了手中的霜花,平静道,“一点都没错。”

弟子只能瞧见安无雪稍稍低头的侧脸,看不见他神情,只当他被吓到了。
“你也不用多担心,此事如今只有一些不明所以的人还在多嘴多舌,宗门内不少长老前辈对此事的态度都很模糊。”那弟子说,“而且仙尊赏罚分明,并不是喜怒无常之人。仅有一次……”
安无雪看着手中的霜花被碾碎之后消融成了冰水,同他掌心的血混在一起。
他想看清掌心的伤,盯了片刻,却发现眼前有些模糊。
他眨了眨眼:“什么?”
“仅有一次,和秦微长老有关。”弟子一顿,“我忘了,你不知秦长老。秦长老与仙尊和那位首座同辈,是宗门内数一数二的高手。”
“秦长老曾在大庭广众之下要求仙尊将那位首座从落月峰弟子册中除名,出寒剑锋直指秦长老眉心,险些削了他的根骨。秦长老似乎现在还在闭关养伤。自那以后,便再也没人提及此事了。”
是个熟悉的名字。
秦微掌管落月诸峰中的司律峰,落月峰内所有逾规的弟子都得在他手下走一遭。
他和秦微也算是自幼相识,曾经不是没有并肩而战一同领命驱魔过。
南鹤不曾陨落之时,他与谢折风只需行弟子之责,时不时领命出山除魔。
若是无事,他会带着戚循一同去司律峰找秦微。
秦微在阵法上一窍不通,戚循爱玩,离火宗又擅长炼器摆阵,戚循便经常把一些逗人玩的小法阵藏在秦微洞府门前。
等到安无雪敲响魂铃将秦微喊出来,戚循再激发灵阵,秦微常常被绊得摔倒在地。
待到阵法撤去,秦微便会气恼地拍拍身上的泥土,边提剑追着戚循边问他:“阿雪,你就看着他捉弄我!?”
安无雪笑道:“戚循也是一片好意,这种灵阵你见得多了,指不定下次就会解了。”
“万一我真陷在里面出不来了呢!!”
“那我和戚循自然会替你破阵,有什么好怕的?”
戚循附和道:“就是就是!”
“……”
可惜……
后来诸仙陨落,他做事狠辣,对内对外都不留情面。
秦微逐渐对他不满,稍有机会都要大做文章。
谢折风既然杀了他,秦微必是想借此发挥,将他从落月峰弟子册中除名。
可秦微到底不了解谢折风。
谢折风太无情了。
无情到能分得清楚公私、分得清楚功过。
仅凭他在落月峰摇摇欲坠之际,稳守宗门传承,辅佐谢折风稳坐仙尊之位,震慑两界宵小,谢折风便不会将他从落月峰除名。
他上一世,确实树敌众多声名狼藉。
但他毕生所作所为,从来无愧于落月。
“我明白了,”他说,“还有别的忌讳吗?”
弟子摇头:“落月是修真界第一大宗,两界那么多眼睛盯着呢,哪有那么多禁忌?不过……”
她想起了什么,又压低了点声音:“除了诸位长老和峰主,秦微长老有个亲传弟子——你也别在他面前提那位首座就好。”
“这是为何?因为秦长老不喜欢吗?”
“那倒不是。宋师兄是我们此辈翘楚,按例来说,是有希望夺得此代首座之位的,不知为何仙尊一直未允。”
“其余的,当真没有了。”
这么看的话,这千年来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额外的事情。
谢折风应该只是谨慎行事,以防万一罢了。
他笑了笑:“多谢这位师姐告知我。”
“无妨,小事。随我来吧,夜很深了。”
安无雪点头。
可他刚随着那弟子走出几步,前方骤然出现了一个朱红色的人影。
那人坐在古树枝干之上,倚着树干,长袍垂下,垂眸看向他们二人,神色随意。
弟子一惊。
刚才的对话所涉之事众多,她生怕对方听到什么,赶忙恭敬俯身:“戚宗主。”
安无雪看清了朱袍人的面容。
他猛地刹住脚步。
是戚循。
他曾经的挚友,也是他被万宗修士围杀之时,第一个对他拔剑之人。
戚循自树上一跃而下,大手一挥:“不必紧张,你们落月峰的弟子关起门来说什么,我没兴趣偷听。
“我是来找谢出寒的。结果刚到霜海,发现这飞鸟都不敢入的霜海上居然有了我没见过的生人,一时好奇赶来看看。”
——他缓步走近,直勾勾地看着安无雪。
安无雪不出声。
他今天倒霉透了。
怎么什么不想见的人都挤在今天出现了呢?
他敛眸,正待装出一副不认识又拘谨的模样,戚循却在他面前站定,盯着他的脸,猛地大笑了几声。
“我就说!”戚循笑得完全不似开心,“我就说谢出寒怎么突然转性了。难怪!难怪啊……”
……难怪什么?
又是一阵灵力带起的风。
戚循的笑声还回荡在四方,人却已经不见了——应当是去找谢折风了。
那弟子环顾四方,发现人真的走了,这才对安无雪说:“那位便是我刚才说的离火宗的戚宗主。”
“离火宗……”安无雪喃喃道,“不是满门殉劫了吗?”
“离火宗大劫那天,戚宗主正好不在宗门之中,幸免于难。在那之后他重建了离火山门,数百年过去,如今离火宗虽不如千年前鼎盛,但也没断了传承。”
安无雪鼻头有些酸。
他低声说:“那可真是再好不过。”
弟子不疑有他。
戚循走后,弟子将安无雪引到了霜海东面的一处空闲的居所,替他用灵力清扫了一番,又给他在周围设了不少驱寒的小灵阵。
——比他先前的居所要暖和不少。
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法子,只好先按兵不动地在霜海上住下。
一夜无梦。
安无雪醒来的那一刻,意识到自己这一晚睡得格外好,就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他一睁眼就往自己身侧看去。
果不其然,一团白花花毛茸茸的东西团成了一团缩在他的身侧。
感受到他醒了,白团子稍稍抬头,舒展了一下双翼:“呜呜。”
安无雪无奈:“……困困。”
“呜呜……”
他稍稍靠着枕头坐了起来,困困就这样钻进了他的怀里。
他干脆抱住了困困,低声说:“……是我。”
没想到他第一次放心大胆直言相告的对象,是怀里这团小东西。
霜海冰寒,他苏醒之后,第一次感到了暖意。
困困抬头,圆圆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几瞬,连着“呜呜”了好几声。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