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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但是被撤回(冬啼鸟)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无缘无故突然对你好的人,只会有杀猪盘和仙人跳。
所以这人,到底想干什么?他想从自己身上获得什么?
感知到珂父的视线,祝云宵头也没转,直接侧对着珂父问:“他有确定什么时间走下一单吗?”
对于这个他,两人心知肚明。
珂父用牙齿碾了一下烟蒂,吐出几个字:“还没说。不过应该快了。”
“也是。”祝云宵点点头。
被薄纸包裹的烟叶燃到尽头,珂父把烟蒂扔到吸烟室的烟灰缸里,重重通了一下鼻子,大步走到祝云宵对侧,鼓起勇气问:“你刚刚说,你可以,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祝云宵平视着珂父,“我确实可以救你妻子的命。”
刚刚在两人过来的道路上,有一处告示栏用大字打印张贴了一份说明。
具体内容就是受到禁运指令的影响,以下药物在消耗完当前库存后只能用其他效果相似的药物代替。
珂母所用的特效药也被列在了名单之中。
但珂母的特殊性在于,她对于其他有相似作用的药物都有非常严重的过敏反应。
而她的基因病要求她必须定期进行药物注射。
祝云宵看着珂父的表情,觉得他应该已经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便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希望他以后永远不会被这件事找麻烦。”
蒲千阳在这个事件中其实一直充当着一种中间人的角色,一个缓冲带。
虽然最终目的是好的,但这门交易的另外两头可各有所图。
对于其中一方来说,后续一但出了什么问题,蒲千阳一定是第一个被抛出来顶罪的。
蒲千阳或许不在乎,但祝云宵在乎。
他不希望蒲千阳受到伤害,因而想提前把这种可能性掐灭在襁褓里。
官家那边他一时动不得,这边就不一样了。
“你要我干什么?”珂父直白地问。
这次祝云宵没有直接回答珂父的问题,反而开始介绍自己可以为他带来什么:“走一单也是违约,走两单也是违约。”
“你夫人所需的药品,我可以在同一趟里运作进来。”
珂父搓了一下脸,“听起来挺体贴的,那么代价是什么?”
“参与这趟货运的全体船员,一个都不留。”
“什么!”珂父听到这话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
怎么会这样!
不至于吧!
“一个不留是为了你好。”祝云宵将一根搭在玻璃柜上的手指轻轻翘了起来,示意他收声。
“我对于你跟你那位船长以往的恩怨不感兴趣。但作为一个第三方的视角来看,你确实也间接导致了人家失了两根指节。”
“所以人家之前怨恨你也算是情理之中。”
“所以,你觉得,要是这里边有人活下来,新仇旧恨加起来,他们会放过你。”
“并且愿意遵守什么道义上的‘祸不及家人’吗?”祝云宵轻轻侧头看向了珂母所在的病房。
“当然,你现在退出完全来得及,愿意用命换我一个人情的人不在少数。”祝云宵把视线转了回来,沉静地盯着珂父,“但我也真心觉得,你需要这个机会。”
对于珂父这个男人来说,他的社会身份都是次要的。
他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妻女,为此他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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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了,十天之后。”蒲千阳在视频电话里跟珂父确认了时间以及行动方式。
“流程跟上次模拟的一致。唯一的不同是我这边对接的司机会提前在那个深谷港口的两侧准备好。”
“到时候也不用麻烦你们再折腾了,我这边连车带货直接开走。”
“然后你们的船也可以快速撤离。”
珂父在手机上点击保存了蒲千阳发过来的示意图,“好,我去跟那边勾兑。”
感觉事情终于能够告一段落,现在只不过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的蒲千阳伸了一个懒腰。
在他放下手臂时却意外地注意到珂父手上贴了不少创口贴。
“珂大哥,你这手最近怎么这么多伤啊?”蒲千阳关心道。
“没什么,最近自己动手修了点东西。”珂父憨笑着解释说,“哎,这不动手不知道,一动手才发现有些事情还真是各行如隔山呢。”
而在视频拍摄不到的房间左边的角落放了一些已经拆封的快递盒,而另一边堆放了一堆用不同部件组成的半成品。
如果有懂行的人一看,就会发现,那些半成品只差一步就可以组成一种威力极大的违禁物品。

还是同一艘船,还是同一个紫金港。
蒲千阳看着因为货箱吃重而矮了一些的提前完成了改装的冷运车,对身边的人说了一句:“辛苦了。”
那人扶了一下眼镜,浅笑道:“为公家做事,应该的。”
扫过下方船舱里正在被固定的车辆的布局,蒲千阳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不过为什么这次比约定的还多了一辆?”他问道。
那人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解释说:“反正给到我的说法是,未雨绸缪。”
蒲千阳深吸一口气,也没再追问这个未雨绸缪的指令到底是谁发出来的,没有意义。
“行吧。他们总有道理。”
因为临时加了一辆车,整个舱内车辆的布局有了一些变化,不过这种变化依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主要问题在于,出于保密需求,自己预先安排的司机数量跟原本的计划的车辆数量是一致的。
然而这临时多的一辆车总是需要有人来开的,这个就比较头疼。
到时候可能只能自己上了。
即使自己的驾照只不过是一个B类驾照,理论上开不了这种A级货车。
而且这种货车的驾驶技巧和普通客车完全不同。就算自己勉强上路,大概也只能在近乎直线的路段上开。
什么现代版的现上轿现扎耳朵眼。
下边的船员按照上次的标准流程固定好所有车辆后用对讲机跟珂父和船长确定了信息,随后朝着蒲千阳招招手。
接收到信号的蒲千阳把敞开的夹克穿好并将拉链拉到顶端,说了一句“走了。”,就挥别了香城这边的负责人沿着船侧的扶梯进入了船身。
而在他上船不久后,留在码头的人员就解开了下方的绳索。
拉响了两声汽笛,这艘货轮缓缓启动了它的引擎,并且在离港后加速向着目的地前进。
在确认船上所有仪器都正常运转后,大多数船员就进入了一种非常悠哉的休闲状态。
毕竟这次做的是上次那位大方的主顾的单子,流程也是一回生两回熟。
更何况这次连卸货都不用负责,直接到时候等着拿钱就好。
岂不美哉?
而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有一个此时理应在场的人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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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云宵站在深峡码头的最顶端的平台,朝着下方用普通声量问了一句:“还没好?”
张约翰听到他的问题无语地抬头,冲着祝云宵的方向喊:“金主大人,你知道你的要求有多麻烦吗?”
他用手指比划着数字,似乎想要用动作的幅度具象化祝云宵要求的无理程度。
“一、看着势头要大,要让外行人相信这里已经完全塌了。”
“二、不能炸伤主体结构,留一手方便后期把港口挖出来修修重新使用。”
“三、先塌外围再塌内侧,相互之间的时间间隔要控制好,留给管道里的人充分逃跑的时间和空间。”
“咱家工程兄弟为了达到你的这几条要求都熬了好几个大夜了,还催什么催。”
祝云宵没有介意他的冒犯,又换了个问题:“那还要多久?”
张约翰朝着四周观察了一番众人的进度,给出了一个估量的时间。
见时长在自己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祝云宵便点头准许了。
但与之前很多次行动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有离开,反而直接坐了下来,并且向着张约翰伸出一只手。
这索取的东西就很直白了。
毕竟对于这种场景,最为重要的东西便是那炸药的控制器。
张约翰看着这人过于自然地动作,心中反复重复:金主给钱,所以金主的话语就是我们前进的方向。
将总控制器调试好后,张约翰返回到祝云宵所在的最高平台将峡谷内炸药的总控制器递到了他的面前:“先打开保护栓,然后按按钮。”
祝云宵先是确认了一下保护栓和按钮的位置,随后便把这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东西随意地放在了一边。
“你之前找的人有按照说明书将炸药组装完成并安装到船底吗?”张约翰顺势坐到了他的另一边,大喇喇地翘起了二郎腿,“需不需要留一个plan B?”
祝云宵望着远方映着莹莹的月的海面,淡淡道:“不用,他会装的。”
“你这么肯定?”张约翰表示怀疑。
他话音刚落,祝云宵的手机便收到一条图片消息。
祝云宵看到来信人的尾号后就当着张约翰的面解锁了屏幕。
那人所发画面里,一串炸药被捆绑在了船舱的最底部。
而炸药顶端处墨绿底的液晶屏正亮着刺眼的光。
这就代表着这炸药处于可以正常使用的状态。
也就是说,祝云宵一个短信过去,这堆炸药就可以立刻引爆。
祝云宵对着张约翰挥了挥手机,“还有其他问题吗?”
再一次被祝云宵对于事态的掌控力所震撼的张约翰选择借坡下驴。
“还有几个,但不知道能不能问。”他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问吧。”祝云宵将手机收回口袋,“随便问。”
原本以为自己会收到拒绝的张约翰猛地回过头,难以置信地问:“这么大方?”
“仅限今日。”
张约翰立刻从脑海里拎了不少于白手套相关的问题出来,想给它们排个一二三四,依次问过去。
这些问题可是问到一个就赚到,问到两个就赚爆。
作为新一代的组织一把手,为自家谋福利谋发展已经成了张约翰的本能反应之一。
可当他再一次看到祝云宵的表情时,他突然就不想问这些问题了。
因为此时坐在他旁边的人,看起来,不像是那个从香城来的白手套。
“你真的想好这次要亲自来吗?”张约翰问这问题时候的语气,更多的是一种对老朋友和好哥们的关怀。
尽管他大多数时候都想揍这个好哥们一顿。
祝云宵,先是停顿了一下,随后小幅但非常坚持地点点头。
“为什么?”张约翰追问,“其实你可以不出面的,就像之前很多次一样。”
“不一样。”祝云宵也第一次对着张约翰坦露了自己的心思,“这次,我希望他能记住我。”
张约翰用手拟了个烟花爆炸的姿态,“记住你什么?记住你把人家合作伙伴全炸上了天?”
祝云宵扫了张约翰一眼,眼神里写了三个字:神经病。
“好吧好吧,那个蒲小哥也是个聪明的,就算当场没想明白,回头肯定也能琢磨出个名堂。”张约翰自讨了个没趣,将手收回来支在自己的腿上,“那你就不怕他再也不想见你了?”
问出这个问题后,张约翰被自己的用词膈了一下。
说实话,他是无所谓祝云宵是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
关键是这蒲千阳十年来的动作实在是让他看不懂。
祝云宵一个人在香城那边拼死累活只为保这人一个平安,这人却真的就在那按部就班安安稳稳地念书工作了。
现在他还要为了这人的一个本就铤而走险的项目以自己的前途甚至性命为代价保驾护航。
这一切就为了,一个,甚至没有确定过关系的人。
这值得吗?
“就算他想见我,也得能见到我才行啊。”祝云宵轻笑一声。
张约翰沉默了。
自己从其他消息渠道得知,因为事关连任,所以香城特首对于封海计划的重视度可以说是空前绝后。
被分配到其他城市的封海计划执行人因为各种原因,类似于对其他地区私枭的控制能力和对于禁运品的认识度等等,总体成果算下来都没有祝云宵突出。
而祝云宵作为香城地下赌场的实权一把手,可以说是树敌无数。
里外里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犯错。
即使这个“错”可以挽救那么多人的生命,为那么多人的生活带来希望。
长叹一声,张约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条条大路通罗马,很多事情不止一种解决方法,现在你其实还有反悔的机会。”
此时,在海天交接的地方,已经隐隐地可以看到一艘货船的痕迹。

船在既定的时间范围内抵达了深峡中的码头。
正如薛魁所说的,这里的自然条件非常优秀,船身甚至不需要额外的固定就可以非常平稳地停在几乎天然形成港口中。
一部分船员在船身停靠到位后先把甲板上固定车身的套索解了开,另一部分则同步将预先准备好的平板搭在了两侧的船舷上。
在确定平板的另一头嵌在了山崖的平地上后,这些船员就依照船长的指示全都下到了船舱内部。
这是蒲千阳的要求,也是他认为对两边人最好的处理方式:互不相见。
在最后一位船员走下船舱并将舱门反手关上后,蒲千阳给一个号码发送了一串消息。
五分钟后,一辆满载的面包车从防空洞里开了出来停在了一处在运输主干路之外的平台上。
一些身穿便服的人从上边有序地跳了下来,随后按照蒲千阳之前提交的指示说明文件一路小跑来到了甲板上。
按照这幅“执行命令,不问缘由”的架势,蒲千阳猜测他们的真实身份应该是军人。
第一个来到甲板的人往四周观察了一番,肉眼可见地产生一些疑问。
任务描述里明明是二十辆,怎么这里停了二十一辆?那自己应该上哪辆车?第一辆还是第二辆?
蒲千阳虽然读懂了这人的疑惑,但他爱莫能助。
呵,我也想知道。
可现在他就是指挥员,如果说现场只有一个人不能迷惑,那必须是他。
蒲千阳站在船身与合金梯的交界处指挥他说:“从船尾的那辆开始依次带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觉得意外多出来的那辆绝对会是最靠近船头的那辆。
收到了明确的命令,这人就朝着船头的那辆车奔袭而去,之后上车点火踩离合挂挡的动作也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其他人见到了他的行为,也紧随其后,按照冷运车排列的顺序依次登上了驾驶座。
虽然船身甲板上的空间非常有限,还被多出来的一辆挤占了不少腾挪的空间。
但在这些人精湛的驾驶技巧的作用下,看似庞大笨拙的冷运车在一退一进之间就像是瓜田里的猹,倏尔就沿着狭小的空隙冲上了平板,驶到了坚实的土地上。
蒲千阳站在高处盯着防空洞的管道口清点着进去的车辆数目:“十五、十六……”
等最后一辆车也消失在洞内后,他愣住了。
不应该是二十一吗!
他猛地回过头,而此时的甲板上已经空空荡荡,只剩下一地的用于固定车身的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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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运车转向时橡胶轮胎碾压甲板的声音顺着船体穿到了船舱内侧,随后在狭小的空间里反复回荡,听得人心躁。
好在一段时间之后,这里最终又重新变回了这些船员最熟悉的最低档的发动机轰鸣的低沉声响。
一位船员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懒散地说了句:“行,看起来是结束了。”
“真希望这种好单子多来点。”另一位船员搭腔,“啥都不用操心,钱还多。”
又一人参与到了这段对话里,调侃道:“那你可得替船长多巴结一下咱珂大老板才是。”
最开始的那位船员放下手臂环顾四周,“说到珂老板,感觉好久没看到他了。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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珂父将那辆多出来的冷运车从另一个方向开上了岸并驶进了一处被植被遮掩而在外围完全不可见的甬道内。
他才停稳车辆,就看到他正前方的黑暗中亮起了两束狼眼手电光。
左手边的那束光非常快地向他移来,而右边就显得悠哉了许多。
等左边的光靠近,珂父才借由墙壁的反光发现来者是一位身穿暗色防护服手里拎着泛着金属光泽的工具箱的人。
珂父下车后原想打个招呼,可那人完全没有理会他的动作,径直地略过他沿着车头旁的梯子翻上了冷运车的顶部。
随后,那人将手里提着的箱子打开放在了一边,从冷运车顶部的一尺见方的盖子里取了一些样品出来放到了箱子里进行检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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