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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但是被撤回(冬啼鸟)


同样,即使身为子女,也绝无为了父母的过错背负太多的债务。
至少在他看来,祝云宵过往的行为已经不啻于“哪吒割肉还母剔骨还父”了。
还能没完没了了怎么着?
想到这里,蒲千阳把日记扣在自己的身侧,整个人惬意地舒展了一下腰身。
从常理来推断,自己和祝云宵自打从家中出了门肯定就已经被实施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监督策略。
那么对方也一定会看到两个人骑跨在围墙之上的亲昵行为。
这曾铎也不愧是在国外长大的,见多识广波澜不惊。
而且心胸也相当开阔。
为了把“祝云宵受感于礼雅堂之诚意”的拟造背景坐实,他大手一挥直接把他祖宅中原本不到一米五宽的檀木床榻搬了出去,换了一张现代皮质KING SIZE的床回来。
就在此时,蒲千阳听到房间外部的走廊上传来了略显杂乱的脚步声。
他警觉地翻身侧耳,仔细分辨起来。
从鞋履敲击地面的声音听来,拢共有三人正朝着这个方向前进。
其中一人的脚步沉稳,是那种上司惯用的介于提示与步行之间的状态。另一人的步伐则欢快许多,不规律的节奏感让人觉得他像是在跳踢踏舞。
最后的那人的行走则是那种非常规律的从脚前掌落地到脚后跟抬起都能保证非常标准的状态。
无疑,这第一人是季岚,第二人是曾铎,最后这人就是祝云宵。
原本还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从床上起来象征性礼貌迎接一番的蒲千阳当场躺了回去。
反正有祝云宵在,是不会让他们进来的。
果然,几人的脚步声在距离大门还有几米的位置停住了。
祝云宵那边还没说话,曾铎倒是先开了口,顺便非常自来熟地勾上了祝云宵的肩:“今天当真是辛苦祝小哥。你那部分的直播我是全程追了的,简直就是神迹。”
“过誉了。”祝云宵不留声色地甩脱了曾铎搭在自己肩头的手臂,“一点上不得台面的小技巧罢了。”
“上不得台面?”曾铎大吃一惊,“祝小哥不宜妄自轻薄。”
那边打小古文童子功就没落下过的季岚听不得这种临时造词,当即纠正:“妄自菲薄。”
“啊对,妄自菲薄。”曾铎大幅点头表示肯定,随后他郑重地对祝云宵伸出了一只手,顺便露出了一个非常美式的笑容。
表面热络蓬勃,内里冰冷疏远。
不过祝云宵也没想过跟这人走得太近。
他向来不是什么贪心之人。
有些东西,有一个就足以将人温暖地通透。
两人草率地握了个手后,曾铎立刻抬脚离开了。
另一边的季岚本正打算跟着他离开时,却听到祝云宵那边传来一句:“甘心吗?”
这句话的音量恰到好处,以至于只有自己可以听到,而前方大步流星的曾铎毫无察觉。
面对这个问题季岚甚至没有转身,只淡淡答道:“甘心什么?重要吗?”
聪明人之间的交流就是这样一点即透的。
祝云宵问的是:
带这样一个与礼雅半点不沾边的人回来“复兴”得到的当真是季岚本人想要的吗?
季岚回的是:
只要能达成目的,他不在乎。
见对方心意已决,祝云宵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说:“如果一开始就跟我说出你的真实目的,你不一定需要绕这么大这么远还很有可能失败的弯子。”
对于这句话,季岚的回答似乎牛唇不对马嘴。
“祝潇的日记挺有意思的,可以多读一读。”
听不下去了!
蒲千阳当场从床上翻身下去,吱地一声推开房门,在另外两人略带惊愕的目光中对着祝云宵伸出了一只手。
“欢迎回来,工作辛苦了。”
因为行动匆忙导致忘记穿拖鞋直接赤脚开门的蒲千阳被祝云宵打横搬回了房间。
“现在可是夏天,凉不着啊。”蒲千阳有些哭笑不得。
然而祝云宵似乎并不打算这么轻易地放过这件事。
“那也不行。”
他在这些生活的小细节上总是格外在意。
直到走到铺着地毯的位置前,他才将蒲千阳放了下来。
感受着嵌入脚趾的细密绒毛,蒲千阳微微垫脚让自己的视线与祝云宵的齐平:“在想什么?”
毕竟换做是平时,祝云宵是绝对不可能跟“敌人”废话的。
祝云宵的双手虚虚掐握在蒲千阳的腰上时刻防范对方重心不稳。
看着面前这始终未变的清明目光,他叹道:“在想兜兜转转,我还是回来了。”
任凭自己如何谋划,最终还是会因为一个不可改变的身世再次涉入这处泥潭。
只是这次,连带着把这人带了进来。
尽管这人从未表达过不满,但自己作为受其恩惠的罪魁祸首却不能不知感恩。
“只是这次,我们还能走得掉吗?”
同样,只有在面对这人的时候,他可以放下防备与伪装,以极为坦诚直接的语句道出自己的软弱。
蒲千阳看着面前略显疲色的爱人,整个人朝后方的床铺上倒去,连带着把那人也扯进了绵软的床铺。
将祝云宵强制按倒在自己的膝上并手动强制让对方闭目休息后,蒲千阳吐出两个字:“黄金。”
紧接着他又说:“十吨黄金值多少钱我是算过的,价值一个多亿,相当可观的确值得一些人铤而走险。可这十吨黄金到底有多大,能被祝潇藏了二十年都没人找得到?”
“一吨黄金,大概是这么多。”虽然目不能视,但祝云宵还是凌空比了一个方框,又示意了一番这个方框的进深。
祝云宵比划出来的空间连放一台大一点的烤箱都费力,充其量不过一个微波炉的大小。
这倒是让蒲千阳有些意想不到。
“我知道金属的密度大,但我倒是没想到居然能这么小。”他皱眉,“那就算是十吨的黄金甚至都没有现在这张床大吧。”
“是的。”
“但那是十吨啊,如果事实真的如曾铎所说,那一夜之间,仅凭祝潇一个人怎么可能能给它们全部带走的?”
“所以这也是让当年无数人想不通的地方。”
蒲千阳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当年。
那边祝云宵并没解释,只竖起一根手指用口型说道:“隔墙有耳。”
下一秒,窗户边便传来了笃笃的敲击声音。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敲窗户?
带着疑惑,蒲千阳站起身拉开窗帘,只见一张便笺被粘在玻璃外侧。
在香城这片地界,这便笺是给谁的不言而喻。
只是现在夜晚的月色不足以让蒲千阳认出写清便签背面的痕迹,更何况这字还是左右颠倒的。
于是蒲千阳便开窗将那张便签拿了进来。
在室内吸顶灯充足的光照下,他总算是看清了这便签上写的是什么:
紫金港的那些人想约你吃顿便饭。
这通过便签传递信息的方法以及上边的字迹好像勾起了蒲千阳一些很微妙的回忆。
毕竟再往上一次,这个便笺出现的位置是自己的背部,还写了一个“逊”字。
“叶君生?”蒲千阳反应过来了,“你跟他还有联系?”
“没有。”祝云宵否认,“应该是他主动找过来的。”
接过蒲千阳递过来的便笺,祝云宵还补充道:“说实话,就算是在当白手套的那段时间里,我依然没有办法限制他的自由来去。”
“季哥,好久不见!”叶君生沿着屋檐驾轻就熟地来到一处房间,然后连检查都没检查就直接推窗翻了进去。
正在打扫古籍以及手艺工具的上边灰尘的季岚头也没抬:“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要走门。”
“嗯嗯,下次一定。”叶君生虚心认错。
下次也不改,反正这窗户你也不会关的。
“话我已经带到了,不出意外的话蒲千阳也会跟去的。”
季岚点头,“多谢。”
叶君生刚想说你我之间什么时候需要这么客气,都是他应该做的,可又想到面前这人向来秉行“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让自己保护祝云宵直到对方足够强大可以站到祝潇的高度是季岚亲口所说的交给自己的最后一个任务。
那么现在自己和对方是什么关系呢?
看着眼角微微有了些鱼尾纹的季岚,叶君生不再言语,只是像曾经最习惯的那样,乖巧地坐到沙发上,等对方忙完后给自己拿一杯冰镇汽水。

第285章 恭迎祝云宵先生揭棺而起!
看着面前的人明摆着一副“我有秘密但我暂时不能告诉你”的委屈模样,真是多少让蒲千阳感觉有些抓心挠肝。
不过正如祝云宵说的,这里的“隔墙有耳”也是个顾虑。
于是蒲千阳只得暂时搁置这个他心中最大的问题,换成了另一个:“紫金港的那些人?”
这紫金港他自己也是去过的,还是两次。
不过当时因为走私材料的任务属性实在是特殊,加上时间又给得紧,一来一回都匆匆忙忙的,基本可以视为极为纯粹的因公出差。
只不过,为什么祝云宵会认识居住在那里的人呢?在自己所听闻的这人的履历应该没有哪项是和紫金港沾边的啊?
“算是,朋友吧。”祝云宵停顿了一下,“在进中央赌场之前交到的朋友,普通人那种。”
看着祝云宵稍显迟疑的样子,蒲千阳霎时间玩心大起。
“哎呦,我们云仔仔居然还会主动交朋友呢。”蒲千阳拎起祝云宵衣帽边缘缘尽头垂下的带子,用手指拨弄使其末端的节在祝云宵的前胸上左摇右晃,“我以为依照你高中时候的那种生人勿近的行为模式,根本交不到朋友呢。”
品出对方语气中那淡淡的吃味感,祝云宵用轻轻抬头蹭上了蒲千阳的手心,亲昵地低声说:“朋友零星有几个,但爱人的位置非你莫属。”
看着自从两个人在一起后就一改之前的别扭性格进而觉醒了直球属性的祝云宵,蒲千阳有些无可奈何。
透过被自己鼻尖顶得微微分叉的指缝,祝云宵抬眼看向位于自己上方的蒲千阳,试探性地问:“你会想见他们吗?”
两个人默契地跳过了为什么在在这里以及这个时间节点上,一些“普通人”朋友会了解到假死的祝云宵的回归这个问题。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这次我肯定是要参加的了。”蒲千阳双手从捂住祝云宵双眼的位置挪到了能托住对方下颌的位置,轻轻拍了两下。
其实蒲千阳虽然考虑到对于普通人来说自己和祝云宵的情感状态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接受,为了不给祝云宵的普通读博生涯平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也因此很少参与祝云宵日常的社交。
但他的心中多少还是希望有一天能被祝云宵大大方方地介绍给别人的。
现如今,这个机会就摆在自己面前。
有一说一吗,难道相比于祝云宵的爱人是个男人这件事,祝云宵的诈尸行为更容易被接受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得到蒲千阳首肯的祝云宵就像是被老师授予了一朵小红花一样的孩子般兴奋,随即掏出手机给一个号码去了短信:
客随主便。
好,跟自己卖乖归卖乖,对外还是一副端着的样子。
随后原本在蒲千阳手掌下表现地十分乖巧的祝云宵一发力就把原本在思考自己应该穿什么去见对方朋友的蒲千阳掀翻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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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祝云宵“公开”露面后,曾铎要做的事好像一下子就多了起来,基本上整天整天不回来。
那么作为根正苗红的副堂主继承人的季岚,自然也是要跟在对方左右。
这一路被开绿灯的畅通感无疑是让蒲千阳与祝云宵二人确定了这场突如其来的邀约饭局必然有诈。
可就像面对生活的蹂躏,就算是最喜欢躺平的人也总会先反抗试试,要是实在反抗不了再去享受它。
加之,奈何任凭两个人如何拼凑,都没能在祝潇的日记中找到什么可以说是非常明确的线索。
因此,与其盲目地大海捞针,不如去碰一碰。
两人出发时,前脚刚从大门出来后脚就有人迎了上来。
不等两人开口,那人便主动说:“没有别的意思,曾公子只是怕不打招呼怠慢了祝先生。”
这话倒是说得好听。
“心意领了。”祝云宵冷声道,“若是我当真计较曾先生怠不怠慢的,那就说来话长了。”
虽然碰了个软钉子,可那人也不恼,继续带着笑说:“二人早去早回,今晚曾公子有请到一位专做中式甜品的名厨,那一手莲子汤的味道当真是一绝。”
听着这车外人与祝云宵的对话,蒲千阳无声地嗤笑了一声。
这曾铎说一套做一套,果真伪君子。
都是被家里抓回来的海归,至少人家厉麟给人感觉挺好玩的。
之前两次来到紫金港蒲千阳走得都是不那么正规的路线,这次在祝云宵的带领下,他可算是从地图上显示的方位来到了这里。
在他原本的印象中,这紫金港外部应该没什么居民区,那些从高处俯瞰的视角中足以让八辆重卡同时通过的柏油马路早已将方圆十几里内的居民驱逐得一干二净。
然而事实却与他认知的截然相反。
从一处贯穿山体的隧道中驶出后,或一层或二层但明显有违规扩建的小楼房就那么大喇喇地歪栽在路边被黄白的灯光照得老旧,但从其中透出的灯光以及映在灯光上孩子挨打的身影又显得它们分外有生命力。
当然,这种野蛮生命力也会带来一定的坏处,就是越靠近中心的位置的道路越狭窄。
在第三次与对向来车惊险且极限地擦肩而过后,祝云宵找了个位置把车停了下来,语气中略带歉意道:“接下来的路,我觉得我们走过去更合适一些。”
“没关系,走点路对身体好。”对着镜子再次确认了一番仪容仪表后,蒲千阳向侧面推开车门,极尽优雅的下了车。
颜值与身材与气质,男人最好的嫁妆。
两个人就那么穿行在人群之间,走走停停。
或许是因为两个高大帅气且盛装出行的男人在这里较为罕见,一路上两人迎来了不少善意的打量目光。
在感受到这些目光后,蒲千阳下意识地就要与祝云宵错开一些距离避嫌。
作为能够也必须洞察全局宾客心理的白手套,祝云宵心思何其细腻,自然是不可能注意不到蒲千阳的小动作的。
如果现在是在港城,或许他也就由着蒲千阳与自己保持一个相对合理的朋友间的社交距离了。
但此地是香城,是他的主场,又何必在意这种细枝末节。
于是蒲千阳尚未成型的后退动作就被一只揽在自己腰间的手阻拦住了。
祝云宵修长且保养得当的手在街边店铺上方灯牌散发出的光晕下仿佛由贝尼尼亲手用大理石雕刻而成的塑像,看似柔软却有着强劲的力道。
“快到了。”他的语气温柔又不失一种强烈的引导性。
紧接着,道路对侧的绿灯亮起,祝云宵更是用着一种具有极强侵略性的保护姿态在湍急的人流中护着蒲千阳朝着目标方向走去。
一如既往。
然而在走过这个街角后,事情迎来了转机。
远远地看过去,那家看上去装修最上档次的酒店门沿处挂着一根红色醒目的长条的横幅,上边写着:
恭迎祝云宵先生揭棺而起!
因为内容太过于炸裂导致路过的行人必对其进行一番欣赏与指指点点。
在看到横幅的一瞬间祝云宵就打算转身走人,奈何蒲千阳即使自己已经有些笑得岔气也根本不愿意放过他。
哪有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道理?
接下来的几步路,蒲千阳就像是拽着一只不愿意出门的柴犬一样拽着祝云宵朝着那家店走过去。
攻守之势易也!
在跟前台报上姓名后,两人果不其然地享受了一番服务员群体别样且玩味的注视。
作为专业的服务员,无论多好笑他们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终于勉强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后,接待二人的服务员说:“好的,祝先生,上二楼左手边最尽头的包间,您的朋友们已经在等您了。”
蒲千阳虽然花心思打扮了一番,但依然只是把这次见面当成是一次普通的会面。
可在看到那条横幅后,他就对这批“普通人”朋友有了一定的改观。
如果之前他对于这些人是否清楚祝云宵之前的身份还有所疑虑,那么现在他已经敢肯定,这其中必然有知道祝云宵过去白手套身份的人。
从以往的案例来看,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当白手套的客户,但最好不要当白手套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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