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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和一生之敌联姻后(鹿野千寻)


也正因如此,那些碎片尽数嵌进了他的背上。可是诺里一言不发,他像是彻底被屏蔽了五感知觉一般,直到被人从棺中带离,他的目光还是只定定看向死去的公主。
安斯艾尔没错过他的眼神。
在诺里离开后,安斯艾尔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助。他独自一人小心翼翼地把莉莉安从那碎裂的棺椁之中抱了出来,重新安置。而在那之后安斯艾尔跪坐在妹妹身前,一言不发地呆坐了很久。
没有人敢靠近他,没有人能靠近他。
就连潘西也不例外——他在背后无声哭红了双眼,最后哽咽着为安斯艾尔带上了门。
诺里的手术在不久后结束。
在卢赫要塞和监狱塔的相继陷落后,七诫蔷薇军势力开始逐步统辖接手帝国南部,将这里培植为他们在帝国领内的第一驻地。与此相关的文件讯报纷至沓来,堆满安斯艾尔的案头。
但即便满桌的待批复的公文堆得再高,安斯艾尔的桌案上始终有个单独的位置用来放医官有关诺里·亚丁顿恢复情况的汇报说明。白蒙坚也时常在战事间隙折回,来亲自确认他的恢复情况。
他的身体状况成了当下七诫蔷薇军内部最为关注的部分。监狱塔虽然已经攻陷,但郑杨的下落依旧不明。对此军中将官们抱持的猜想不一,但无一例外难保乐观——在他们的认知里,郑杨恐怕已经被暗杀,所以赛德才会让莉莉安公主的遗体成为监狱塔的陷阱。
唯独安斯艾尔通过此次一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郑杨一定还活着。
“赛德别无他法,”安斯艾尔阖上案前呈报的有关赛德加冕仪式的细节文书:“对他来说,郑杨将军可以死在与我方敌对的战场之上——这也是他最乐于看到的结局。”
“但绝对绝对不能死在任何一个不见光的地方……那只会让他当下所处的情势更加不利。新皇的支持率更会一落千丈。”
“我猜他也不知道将军被莉莉安和诺里藏到了哪里,否则他早就把郑杨将军请出来耀武扬威,既能洗清一部分王室负面新闻,更能提振己方士气,令我们投鼠忌器。”
——恐怕他也着急地像热锅上的蚂蚁,急于探知郑杨的下落。
但显然这个关头大家并不会对他的话过多信服,所以最后这句话安斯艾尔并没有在会议上说出口。而在两天后,军中抓到了一个伪装降军刺探情报的奸细,他对郑杨所在的探问,终于让大家认可了安斯艾尔的猜想。
“郑杨将军还活着”,这件事的可信度一时间提高了不少,七诫蔷薇军内部的士气也跟着倍增。安斯艾尔乘胜追击,和艾略特、白蒙坚兵分三路包抄伏击,在七天内连下帝国中部和东部三大星群。帝国军节节败退,最后退守至中线以北。
自此后,安斯艾尔已经率领七诫蔷薇军攻下帝国大半的领土。
——而此次得胜归来后,他们也得知了一个消息。
诺里醒来了。
“殿下,虽然我明白伤者的身份敏感……但是还是容许我提醒,”在见到诺里前,近段时间内一直负责他伤势照料的医官无比认真道:“我在接诊他的时候,他的身上就有六十七处开放性伤口和三十七处骨折,以及数不清的钝挫伤。”
“在那之上,还有之前因遭受酷刑而未曾完全愈合的旧伤——双手虎口撕裂、右手失去了两指,甚至还失去了一只眼睛。”
“而治疗初期,他又曾三次因为失血过多并继发多器官衰竭而被下达病危通知……但他都挺了过来。”
“作为一个医者,我佩服他有那样的求生意志,”医官严肃道:“但恕我直言,经过近期的观察,我认为伤者那样的情感是不正常的。他似乎以一个任务为界标,认为自己只有在完成这个任务之后才能‘死去’。”
“而现在的他,无比渴盼这个界标的来临……他认为自己的解脱已经近在咫尺了。”
“你是说,”安斯艾尔原本在垂眼静听,不时摩挲着手上最新的那份体检表。而到了此时,他抬起了眼睛:“诺里打算把他所知道的一切告诉我们后,就去死,对吗?”
“他可能不会有明显的自戕性行为,”医官纠正了安斯艾尔的话:“但以他目前的状态,不求生等同于求死。”
一旁静听的人群中,白蒙坚听到了这句猛然冷嗤了一声。医官尚不明所以,安斯艾尔就已经面无表情地把那份体检表递还了回去。
“辛苦了。”安斯艾尔道:“我明白了。”
安斯艾尔和白蒙坚一同进来时,诺里靠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发呆。
在攻占了帝国南部的大片星群后,潘西在安斯艾尔的授意下将七诫蔷薇军的驻地迁移。这一举动在避免了长线作战的疲惫之余更便于后勤保障资源的补给,医疗部更是放在了驻地后方最安全的所在。
而受益于七诫蔷薇军一直以来的治军原则,帝国南部众多星群住民的生存和安全都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障,是以前线虽在战时,但后方却依然是一派和平景象,全然没有留下被战火波及的痕迹。
因此落在诺里眼中的就只有一派安和的黄昏。
察觉到他们到来后,诺里回过头来定了一瞬才认出来他们是谁。
他的眼睛看过来时有一瞬间的茫然,这令左边那只毫无感情和光芒的义眼变得格外好分辨。失去了手套的遮蔽后,他谨慎地将自己失去了两指的右手藏在了被面之下,镇定道:“殿下。”
他发出的声音撕裂而干哑,一时间令诺里自己也怔了下,缓了缓后又冲白蒙坚道:“白将军。”
安斯艾尔在应声后落座,而白蒙坚却攥拳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他。在安斯艾尔近乎有些厉声的提醒后,才坐到了一旁给他留下的位置上。
在白蒙坚落座后,安斯艾尔抬眼与诺里对视了。
直到推门进来的那一刻前,安斯艾尔对于诺里所怀抱的情感都无比复杂。
这个人陪伴他长大,在十数年的岁月里与他并肩,他了解自己所有志愿和梦想。在安斯艾尔过去的构想之中,他和白乔将会是自己继位后的左膀右臂,他们三人将会一同开创一个全新的属于帝国的光辉未来。
可后来窃国之乱爆发了,等他醒来的时候,白乔身死,诺里站在审判庭上指认了郑杨,完成了促使郑杨落罪的最后一击。
他彻底背叛了自己,唯伯温森所依仗,在六年的时间里平步青云,不受任何牵连地、踩着那些人的尸骨和鲜血富有一切。安斯艾尔难以自已地恨着他,却又恨得那么不纯粹。在流放的那些年里曾无数次祈盼诺里的背叛是一场梦,他是怀带什么苦衷不得已而为之。
结果后面他从白蒙坚口中得知,当年在中盟会谈地,是诺里亲手击杀了白乔。
他所抱持的最后一丝幻想被彻底打破了。诺里·亚丁顿这个名字成了刻在他心头溃烂的病灶,只要提及就会隐隐作痛,却又无法彻底剜去。
而后面莉莉安死了。
他不清楚诺里在这场谋划中有没有参与其中,他又充当了怎样的角色——而最最重要的,是在安斯艾尔目睹了这个人因莉莉安的死产生的忏悔和痛苦后,难以抑制自己对他发出的质问诘责:
为什么不阻止她?为什么不救救她?
无论我们之间的争斗如何,但那是——莉莉安啊!
……但那些,在看到诺里后的瞬间,仿佛疏忽消散模糊了。安斯艾尔看着他的眼睛便明白了,悔恨和绝望的火焰始终烧灼在Alpha的心底。
一如他一样,从未平息。

外面倏忽传来清脆的鸟鸣, 惊扰了病房内的一片死寂。
三个人都仿佛刚回过神来一样,彼此对视了一眼。
“……即便你们不说,我也知道。”等不到他们, 诺里先一步开口,以他嘶哑的嗓音打破了沉寂:“你们到底为什么而来。”
“六年半前,”诺里垂眼看着洁白的背面,片刻后又抬起眼, 对上了朝他看过来的那两束目光:“在中盟会谈二度开始前夕, 我收到了一封来自伯温森的密信。”
安斯艾尔的手指不易察觉地痉挛了一瞬。
“那时候殿下陷入高热昏迷,迟迟不醒。伯温森一度占据言论制高点,七诫蔷薇军备受牵制,双方的小规模冲突已经多次爆发。”诺里道:“在这种情况下, 他们想出了一个主意,他们希望由殿下的近臣来揭露安斯艾尔已经分化成Omega、彻底失去继承权的事实。”
安斯艾尔倏然抬眼,对上了诺里的眼神。那双灰败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出任何情绪, 诺里继续哑着嗓子道:
“——他们选中了我。”
他顿了顿,而后努力抬了下嘴角。
“因为我出身微贱, 性格孤僻阴沉,始终不为郑杨所好。同时在皇宫之中毫无根系便于操纵,唯一的依仗只有殿下。可那时候我的依仗也已经倒下,作为一个满心算计钻营、短视又庸俗的下等贱民来说, 他们认为我唯一的出路就是弃暗投明,另择明主。”
“而在收到了那封信后不久——”
诺里自嘲一笑。
“如他们所料想的那样,我果然上钩了。只是他们根本没想到人心不足, 那个下等贱民居然不满于他们给出的蝇头小利, 索要了更高的价码——”
六年前,帝国领西北部, 七诫蔷薇军驻地。
暮色四合时分,驻地内的圆楼高塔已经陆续上灯。中央大厅一楼一场紧急会议初散,侧近的走廊上,许多身着七诫蔷薇军服的军官行色匆匆,急于为新爆发的一处规模□□战奔走。而脸色沉郁的少年抿着嘴唇,在人潮中快速逆行着。
“诺里!”
背后有人叫他,而诺里丝毫没有回头的打算。反而继续加快了脚步。
“诺里!!”
没有因他回避的态度却步,对方提高了声音。而后速度比他更快地、一迭声说着“抱歉”挤过了人潮,抓住了少年的肩膀。
“放开——别碰我!”
甩手挣扎间,诺里被人一把扳了过去。映在他眼里的是一张极为青稚且英俊的脸庞。
面前的少年和他一样没到收编入军部的时限,还穿着中盟军校的作训服。他有着如同天空一般的湛蓝瞳孔,和继承了母系血统的银灰发色。只是少年现在紧蹙着眉,胸膛微微起伏,那张惯常温和的脸上有着压不住的怒意。
诺里看着他的同时却突然跑神。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起某个似乎无关紧要的瞬间,有谁曾说过——看到面前的这个人就仿佛看到了太阳。
尽管并非故意,但诺里这种看起来十分无所谓的态度显然更刺激了白乔。少年在怒火的间隙流露出一丝难过,但转瞬便掩饰了过去。
“跟我回去——”他绷着脸道。
看了眼一旁开始为他们驻足的人群,白乔咽下了嘴边的话语,不顾诺里挣扎,径直将他拉了出去。诺里又试图挣了几下,但白乔死死拉着他不放,背向他时绷直了脊背,梗着脑袋直往前走,像一只誓不回头的小兽。
他就突然没了挣扎的力气,认命似地跟了上去。
“我不跑了。”诺里道。
“白乔,放开。”
直到走进侧近的庭院深处,找到了一个可以安静谈话、不会被人听到的地方,白乔才终于放开了他。两人彼此冷着脸对视了许久,而后诺里忍不住偏头笑出了声。
白乔被他笑得有些莫名,自己也隐约有些绷不住,但又不想那么轻易被他揭过,还是蹙着眉道:“你笑什么?”
没等诺里回答,白乔继续道:“我看到了你申请的出行许可。诺里,伯温森殿下他又找你了吗?”
白乔上前一步,努力放平自己的呼吸:“诺里,将军他对殿下的事情一惯严苛,这次殿下出事,情急之下,他言辞中有些偏激也再所难免。但是你不用在意那些,我们追随的是艾尔殿下,他会是帝国未来的皇帝。别人如何看我们、如何待我们都不要紧,重要的是殿下他——”
“白乔。”诺里的眉头紧蹙,抱臂时展露出一个绝对抗拒的姿势:“你是真的天真还是在装傻……殿下他分化成了Omega,你知道这在帝国意味着什么吗?他在王室继承权的角逐之中,已经彻底出局了。”
白乔抿紧了唇。
“现在我们所做的所有努力,”诺里看着白乔倏然睁大的瞳孔,压低了声音道:“不能再是为了扶持殿下上位。再这么任由将军和伯温森对峙下去,伯温森会朝着王室正统越发靠近,而七诫蔷薇军会更加陷入颓势。一旦伯温森得势,殿下将百口莫辩,甚至会因为将军征讨的公义彻底被拖累,以至被诬告为帮凶。”
“将军完全可以披露殿下分化的事实,再把伯温森授意赛德行凶下毒的铁证搬出来——殿下失去继承权又如何,王室中自还有旁支年幼的卡尔纳特可以扶持。”
“Omega又怎样,重要的从来不是那个王位,而是王手中的权柄。人前的王可以是傀儡,背后的弄权者才是真正关键的所在。”诺里盯着白乔,一字一顿道:“这么多年以来,看着殿下如何在将军和伯温森之间平衡调合,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白乔脸上血色尽失,诺里的话显然挑破了什么……那是一直以来他们都隐约意识到、但却从来不敢正视的东西。
“白乔。”诺里道:“你要明白,我们效忠的究竟是谁?——是安斯艾尔·卡尔纳特,并非帝国王室、也并非七诫蔷薇军。”
暮霭之下的庭院里,相对的两人眼神灼灼,彼此互不相让。
“可是诺里,一直以来,是我们一起看着殿下走到了今天。他所期待的、他所向往的、他所坚持的,你我再清楚不过。”白乔无比坚定地看着诺里道:“如果我是天真的理想主义者,那在你的谋划之中,又要把殿下的理想置于何地呢?”
“沧海横流、人心翻覆,一切在权柄的阴影里潜滋暗长……那是安斯艾尔想要的帝国吗?”
那个瞬间,诺里难以触及白乔的眼神。他别开脸,有些狼狈道:“我认为安斯艾尔不该是拘泥于那些表象的人,他知道怎样的选择对于他来说才会是最好——”
“殿下,他会选帝国。”白乔道。
“所以才需要我们。我们要帮他选择‘我’,”诺里抢白:“而并非帝国。”
白乔倏然瞪大了双眼。
庭院里突然涌来一阵风,徐徐酥酥的软风像吹破了一层薄冰一样,涌动了冰面下的活水。而白乔的嘴唇微颤,显然受到了极大的震动,始终说不出话来。诺里心知肚明,他并非是被自己的论调动摇,而是纯粹是因为最后那句话。
正因为了解,他们彼此都对此心照不宣。
“安斯艾尔是一个再执著不过的理想主义者,”诺里的语调变得柔和:“当把自身的利益和帝国的利益同时放在天平上衡量,他会为了帝国的利益而让步,而我们不可以。”
“我们效忠的,始终是安斯艾尔这个人,而非其他。”
“……十分自利的诡辩,诺里。”半晌后白乔垂下了眼睛,低声道:“但你说服我了。”
看他这副样子,诺里又有些难以言喻的烦躁和犹豫,踌躇后道:“白乔,你和我不一样——”
“但好像来不及了,诺里。明日伯温森将会在神塔下发布讨贼宣言,”白乔往后几步,有些疲惫地掩住了眼睛。他有些失力地坐在回廊旁的长椅上:“一旦伯温森公开给将军定罪,双方必定要争个你死我活——但现在我们只能活在七诫蔷薇军的荫庇下。”
没料到事态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诺里着实一惊:“怎么会?!”
“战事冲突的规模越来越激烈,”白乔道:“总要有个明面的说法。这是迟早的事情……不过伯温森殿下甚至秘密联合了联盟方,在这次会谈后签署秘密协约。
“……以停止帝国领和崩落星系的秘密交易为前提,届时联盟方将助力伯温森合攻将军,事成之后伯温森登基,将全力配合石正荣元帅开启崩落星系灭绝计划。”
“等等,”诺里捕捉到了某个字眼:“你是说石正荣元帅?”
“……是的。”白乔应声,却看到诺里脸色突变,然而思量之下,却又恍然大悟般笑出了声:“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诺里眸子陡然亮起,忍不住喃喃道。
“诺里?”
“白乔,没有来不及——我们还有翻盘的机会!”
白蒙坚近乎有些神经质地盯着诺里,攥紧的手指关节近乎发白。
而提及往事的诺里看向被面的神情飘忽,并没有浮露出什么多余的情绪:
“当初伯温森想引诱我去实践刺杀石正荣这个计划,所以在得知伯温森又与石正荣有所协定后——我自以为发现了伯温森的秘密,想要借用石正荣的手打破当时的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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