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七一边绑着腰带一边喘着粗气蹲到因子虚的面前,如花似玉的女娘们早就被从天而降的因子虚吓得乱颤,找准了机会夺门而出。
黑七铁钳一样的两指捏着因子虚的腮帮子,看着因子虚刘海下隐隐约约露出的一点迷离眼神,吐出了一截淡粉色的软舌,乖乖软软地歪着脑袋,小巧的下巴好像一捏就会碎掉。
黑七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居然有一瞬间觉得因子虚这老匹夫出奇的好看,比春楼里的姑娘还要会勾人,等他缓过神来,因子虚还是一副乱七八糟的样子,真真切切的丑八怪。
因子虚吃痛,讨好的笑了笑:“七爷,放在下下来吧,头疼得很。”
黑七:“因老板,头疼是不是?头疼来我们销金寨?我们这可不是济世堂。我们销金寨只有一个法子治头疼,那就是把你的脑袋砍掉。”
因子虚抿了抿唇,脸惨白得很。
黑七不由出神: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因子虚的脸这么小,摸上去白嫩得不可思议,腰肢也盈盈一握……
但是,去他娘的。
黑七一把把他一推,因子虚的脚尖刃还结结实实地留在梁上,害他的腿脚动弹不得,只能吊着,属实是作茧自缚,都他妈是报应。
黑七重重地一脚踩在因子虚瘦得只剩下小小一把的腰上,脚尖用力一碾,纹着闲云跃鱼的鞋又踩在了因子虚的脸上。
“哇~”地一下,因子虚脸上正正红了两片。
因子虚还在烫着,脖子一歪,半截舌头还伸不回来,艰难地向上蹭了一蹭,嘴里含糊不清:“香……春情香”
再熏下去,他的脑子就不清醒了。
黑七平时一看就没有少用过那玩意,早就没了反应,只有因子虚还在蠕动着,两股抖得不成样子。
黑七笑得满脸都是抖动的横肉:“因老板,不请自来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刀尖还很凉,血迹没有搽干净就架到了因子虚的颈子上,因子虚没什么理智地伸手攥住了黑七的衣角,求生的欲望在叫嚣,他热的受不了,衣领早就乱的不成样子,破破烂烂的衣料被濡湿,红得灼人的锁骨上早已经铺满了薄汗。
黑七满不在乎地把刀逼得离因子虚更近了一分,血迹潺潺,红是红来白是白,好看得紧。
原来没发觉,现在一看,因子虚是真白啊,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天天深宅大院里面捂着都捂不出这样的好皮子,只是这脸真的脏乱得让黑七倒尽了胃口。
黑七不怀好意道:“因老板莫不是在说笑,你死了,你那东西不都是我销金寨的了吗?”
因子虚难受得没法子,说道:“那……许……沉今呢?听说七爷在找……许沉今。许沉今的……的下落,七爷……难道不想知道吗?”
他突然张狂大笑:“七爷不怕,我……我把……他的下落……也带到地底……下吗?”
“水……”因子虚口渴极了,喉咙嘶哑:“要说不出话……了”
他聪明啊,在他知道黑七在销金寨里设宴招待某位大人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对方等的就是权持季。
那个“许沉今”的未婚夫,远东之战一举成名的小将军。
所以,黑七会放他一条狗命的。
黑七还没反应,门卫的小土匪咋咋呼呼的对着紧闭的门框扯着嗓子叫嚷:“寨主,寨主,他们来了!!!”
因子虚转头:“???”
黑七当即一脚给到因子虚的脑袋上,再抻腿猛地一脚在把门推开。
因子虚几乎是恼了:“……”
你倒是把春/药解了再出去!!!
但他早就吐不出一个字,只是像索求着什么一样,淫巧媚态……
小土匪看着此情此景,心里就四个大字:有碍观瞻。
美人求欢的样子当然叫他血脉偾张,但是丑如因子虚这样就是猥琐了,正应了那句俗语:丑人扭来扭去就是多作怪。
因子虚也不知道黑七在堂前和贵客交流了什么,只知道黑七那个家伙并没有出门时吹灯的好习惯。
他的脑子缺氧,眼前火烛忽明忽暗,梁上挂的红纱慢慢地拢住他的脸,发乱糟糟垂到地上,黏在他的脖子,随着他的呼吸颤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因子虚的鼻子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帝王花的香料味,只听见有人居高临下地说道:“这就是七爷说的要给我的礼物?”
因子虚:“……”
黑七真是什么歪瓜裂枣都敢往外送。
黑七终于灭了那让因子虚燥热难耐的春情香,来人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因子虚的身上,只是把顺手把一盏茶泼在了因子虚的脸上。
因子虚被茶泼得有了半分的清醒,他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头绣着如意瑞兽的鞋,他迷迷糊糊地道:“官人,凉。”
心下出神,怔怔想到:“这腿真长,一定很高。”
然后,因子虚一抬眸,灰溜溜的眼一轮,果不其然来人高大得很,他情不自禁地吐出了一句:“真高!!!”
眼前的这个是权持季吗?
与他有了婚约的权持季?
因子虚心道:真是完蛋,竟然来得这么早。
权持季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有官员初次见面就送上美人春宵一刻的,有权贵投机取巧者给他送名马宝刀的……但一出来给自己拖出个“中了春毒的丑八怪”来孝敬他的倒是第一次见。
权持季干巴巴地哑笑:“七爷养的狗,倒是相貌清奇得很,想必一定慧觉非常。”
因子虚:“……”
看吧,高情商的人管“丑”叫“清奇”。
这话隐含的意思不言而喻:因子虚这副鬼样子还叫黑七重视,大概是聪明得很。
“哦。”因子虚不便现场翻个白眼:权持季还以为黑七要把自己往他塌上送呢。
黑七笑得不见牙齿:“将军光临寒舍,小弟不胜感激,这就是我给将军的小小心愿。”
权持季沉默了,咬牙半响,吐出了一句:“我没这癖好。”
只见看见黑七口中的“小小心意”被吊着到处晃,热得难受了,敞着一片“春光咋泄”的胸脯喘得激烈,一看就知道被下了东西,两股夹紧磨着,叫声越来越媚。
丑得碍眼。
权持季不明白,天下美人这么多,黑七是怎么想的,挑了个长相一言难尽的,到底是丑八怪与众不同,还是黑七身患眼疾。
原来他一直以为黑七要攀附他,如今他不禁怀疑黑七在羞辱他。
毕竟又脏又丑成这个样子的男人提着灯笼都找不到,只能说:黑七花心思了。
黑七笑得大声,纠正道:“将军误会了,这可不是往将军香帐里送的,他知道……许沉今的下落。”
因子虚总觉得自己的背后在一阵发凉,权持季的眼神像在审视,让他如芒在背。
但他猜的确实没错,黑七之所以会联系上权持季就是因为销金寨应该确实得到了一点关于许沉今的消息。
这也就是因子虚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到销金寨的原因:他要知道黑七到底查到什么了。
现在活着的只有,也只能是“因子虚”。
至于“许沉今”嘛,因子虚心道:许沉今早就死了。
权持季歪眼,不屑地用刀背把因子虚倒吊的脑袋往上勾,审视一番后还是轻蔑:“这老乞丐能知道什么?”
这里的都是千年的狐狸成了精。
黑七本来就不想把消息全部和盘托出,恰巧因子虚说他有许沉今的消息,所以,这就是他和权持季正式合作之前的小小心意。
因子虚微笑:“……”
如果黑七知道他把活生生的许沉今就这样送给了权持季的话,那家伙估计会疯掉。
因子虚软着嗓子胡说八道:“在下……知道,许沉今在凉都。”
黑七好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一拳头就要朝因子虚脑袋上砸过去:“什么凉都,明明……”
下一秒,耳边是风破声,眼前寒光一闪,有血溅到了因子虚的脸上,还很温热,是黑七的血。
因子虚只听见黑七“啊”一声惨叫,“咚”一声,他的一条胳膊清脆落地,血窟窿里鲜血喷薄而出。
权持季的刀上滴着血顺势指着因子虚的下巴。
因子虚瞪大了眼睛,他不是没见过杀人,但是这么莫名其妙手起刀落卸胳膊,他是第一次见。
而且,为何?
权持季是对黑七口中的线索不感兴趣吗?
但是,不可能啊,如果权持季对许沉今不感兴趣,为什么还留着自己的性命。
权持季一脚踩到黑七那边新鲜卸下来的胳膊上,白靴彻底染上了红,他嗤笑一声瞧着面前还在惨叫的黑七:“七爷不是说这是给我的礼物,对我的礼物动手动脚干什么?难道不是手不想要了吗。”
因子虚心道自己何德何能啊,忍着春热对权持季笑了一声,本着不让黑七好过的宗旨阴阳怪气着:“将军,七爷刚是不是想说许沉今不在凉都?您可得好好问问他,许沉今不在凉都,那可在哪呢?”
权持季拎起黑七的脑袋举到了因子虚面前,眼里那轻飘飘的凶戾好像可以轻易夺人性命:“你们两个的说法,好像不一样,不如你俩好好聊聊,让我看看是谁在胡说八道,然后我割了谁的舌头。”
因子虚舌头一闪,终究是吹出的冷风吹到了自己:“……”
他是不可能说实话的。
但他是要舌头的。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权持季的刀被横向架着他两人的脖子。
一个倒吊的,一个跪地的,脖子刚刚好卡在同一条水平线,杀谁都很方便。
权持季视线在他们俩中间打转:“许沉今在哪儿呢。”
权持季真的会杀人!
黑七两股战战,早顾不得什么脸面,什么利益,什么疼痛,大吼着求饶道:“在奉安城,就在奉安城。”
因子虚坚定出声:“在凉都。”
他说谎了。
黑七说对了。
但他没得选。
因子虚就是天地间匍匐的幼兽,很多时候,眼前只有死路一条。
权持季笑了笑,眼神凶狠,刀刃冰冷地磨蹭:“你们倒是真不老实,说谎可是会没命的,你说真的在凉都?”
黑七拼命点头:“不!不!!!许沉今在奉安城,就在这里,将军……”他红着眼睛涕泗横流地抖:“信我,杀了他。”
因子虚也出声:“许沉今身上有一块莲花疤,就在腰窝的位置,在下亲眼所见,还可以画出来那朵莲的样子,将军。”
权持季还是笑眯眯的样子,模样就像揣着答案问问题:“七爷,我当然信你实话实说了,那说错的了,自然要杀了,剁碎了。”
因子虚瞳孔一缩,脖子一凉,自己的血液蜿蜒到了锁骨,疼得很,呆呆地,伸舌头舔了舔溅到唇边的血。
他慢慢地歪头,耳边“咚~”一声,因子虚看见黑七圆溜溜的脑袋落了地,死不瞑目地滚到了权持季脚下,身首异处,好不凄凉。
黝黑的血还在汨,白骨裸出,黑七狰狞的眼挤满血丝似是死不瞑目,正难以置信地望向权持季,新鲜的尸体上的皮肉甚至还可以抽搐一阵。
因子虚脖子上的伤只破了薄薄一层,但是血流得很汹涌,他咽了咽唾沫。
权持季歪了歪头,温柔而顽劣地对因子虚笑了一下:“吓到了吗?”
然后,他当着因子虚的面挥刀,一刀扎在了黑七那还圆睁着眼滚来滚去的脑袋上。
权持季将那血淋淋的东西举了起来怼到因子虚眼前,自顾自欣赏道:“黑七死得好可怜,是吧?”
因子虚咽了咽唾沫。
说谎的是因子虚,死的却是黑七。
他不由惋惜,黑七死得草率了,自己生前对黑七多有得罪,但平心而论:纯属黑七罪有应得。
权持季擦了擦刀背,居高临下地撇了眼倒吊的人,刀锋再次逼近因子虚:“看吧,胡说八道的代价很大,那你还知道什么呢,我的小,礼,物。”
因子虚抬眼:“……”
有种被狩猎的危机感,仿佛他已经成了权持季的所有物,被其他人“送予”这个阎王。
不过权持季到底打的什么盘算?明明……胡说八道的是因子虚啊。
中了春毒的脑袋是不如平时灵光的,因子虚又舔了舔干涩的唇,呆呆地看着权持季,就想看看他到底是骡子是马。
权持季摸着他的脖子,突然一掐,道:“还想再多说什么吗?若说得有用了,便饶你一条贱命,否则,黑七就是下场。”
因子虚“哦”了一声。
是双死局吗?压根没打算留一条命吗?
不,他向来惜命,也向来命大。
正常人这时候都该吓傻了,偏因子虚非同一般,他一边心道:黑七死得好啊黑七死得妙,一边细细地分析着眼前。
他说不了实话,也不想说假话,脖子被用力掐着,他却一下认定:权持季不会杀他。
明明血一放春毒早解了八分,因子虚却还是装傻道:“我想说,将军,在下好热,现在除了热,什么都不知道。”
权持季没理。
因子虚真的是个疯子,大有一种要和权持季同归于尽的的气势,他伸了伸舌头:“将军,不然,在下……只好当面自.亵。”
丑男自.亵,视觉冲击,威力巨大。
权持季终于有反应了,他把刀收了回来,细细擦了擦,充满森森杀意的眼落在因子虚头上,心道:这人果然不一样,胆子大得很,倒叫人看不透。
不过,胆子不大怎么可能知道那许沉今的下落。
权持季好像是在嫌弃因子虚脏了他的好刀,片刻后他转过脑袋,朝后方喊了一句:“阳长大夫,他疯了。”
随行的大夫瞧了因子虚一眼:“拖出去泡冰水吧,我们也不能真找一个姑娘给他。”
因子虚一个激灵:“……”
他干巴巴地挤出一句:“也……也不是不可以。”
权持季撇他:“你也配?”
奉安城冬天不下雪,黄沙倒是刮,干冷的厉害,要落下病根了,半条命也没了。
月影被浮到水面的冰碴映得崎岖,因子虚被权持季一踹,扑通入水,双手艰难地拍了拍,终于挂在了木桶上。
他已是清醒透了,衣服也湿透了。
权持季撑着手,看桶里翻涌的污水,灵性地发出一声“呵~”。
因子虚又扑通了两下,带着水挂着冰冷衣褶的腿向上一掀,下一秒,因子虚目呲欲裂,权持季轻松抓住了他的脚踝,他感觉踝骨要碎了一样:“痛痛痛!!!”
权持季不做人呐。
权持季冷道:“放心,还走得了,但若你的狗嘴里倒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会比这疼百倍,千倍。”
说罢,权持季高高在上地甩了甩手上的水滴,抚平飞鱼衫上的衣褶,只留一个目中无人的背影。
冰水镇痛,因子虚又一个哆嗦,把疼得抽搐的脚塞回冰水里,“嘶嘶……”抽着气,不敢想象若真和权持季“奉旨成婚”,因子虚会被削成什么样子。
“啊湫!”他打了个喷嚏,终于寒意入了骨,干风冷月凄凉得很,因子虚从冰桶里爬出来,“没人性”还未说出口就被阳长三下五除二地提溜到了权持季的面前,就在地上跪着,湿透的衣服让他的狼狈更盛三分。
屋里暖着地龙,因子虚不住地搓着手臂。
权持季生的好看,但是是那种让人不敢招惹的好看,在他的身上有一种不和少年年纪的威严。
这销金寨一日易主归于权持季,他指着黑七的牛皮地图,笔尖圈圈画画,似是对因子虚毫不在意。
此时,权持季身著薄薄里衣,头发散在腰肌的位置,在权持季的膝边,乖乖巧巧地蹲着一个约莫7岁的小童,小童包成了一个白白嫩嫩的棉花团子,趴在桌子上,脑袋一点一点的,差点就要睡个天昏地暗。
因子虚冷得哆嗦,瞧着权持季,心道:年轻就是好,穿这么少也不觉得冷。
那边“父子情深”,因子虚跪得膝盖疼,若无其事地换了个姿势。
那小孩因子虚知道,叫庄琔琔。
说来,权持季这家伙也是好笑。
他是个断袖,据说是幼年与父母失散,叫不三不四的人教坏的。
原本大户人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必定瞒得密不透风,但是权持季闹得沸沸扬扬。
对他来说,断袖倒是美事一桩了,喜好男色就意味着他会无后,这对于陛下也是一个好交代。
但是,对权持季的母亲北定王妃来说,这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美人一茬一茬地送进权持季府中,权持季却三天两头往外跑,府里鸡飞狗跳,眼见着家里的香火无望,北定王妃叶氏先做出了让步。
第二天,权持季就和叶氏在几户清白人家里挑了一个小童养着,原意是让那孩子代替权持季承欢膝下。
而那个被他们当作儿子养的小朋友就是庄琔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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