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发生的情况也让他措手不及,在面对希的审问时更是接近大脑空白,那个时候整个脑子都在思考“我现在应该干什么”的舒莫,当然不会想起来……他的身上,还披着一件不属于自己的衣服。
更何况那件披风的布料如此轻薄、柔软,每一寸丝绸都光滑舒适地让人心惊,即使是离开了它的主人,这件披风上似乎仍然残留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以及犹如阳光的余晖一般,温暖又舒适的气息。
舒莫昨天吃完蛋糕后,不知道为什么大脑突然一阵昏厥,像是身体在之前亏空至极,耗尽了力气,体内的疲惫一直积攒着,直到回到自己熟悉的小家后彻底爆发,在那之后,舒莫就控制不住地倒了下去,他的最后一丝力气都用在了艰难地爬到床上盖上被子的过程中,他甚至没来得及洗漱,头沾上枕头的那一瞬间,就一瞬间进入了梦乡。
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舒莫睡得昏昏沉沉,半梦半醒间还梦见了奇怪的东西,像是他被什么东西抱在怀里,面前是异常冰冷的、扑面而来的温度,以及那一声贴在耳膜上,从耳骨内慢慢灌入脑中的,轻声的呵笑。
那一声若有若无的笑声仿佛一把小钩子般,将青年的整个梦境完全搅碎,舒莫想要挣扎,手脚却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等他在梦里挣扎着睡醒的时候,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裹在了被子里,像一团茧。
难怪他会感觉手脚活动不开。
舒莫艰难地从被子里爬出来后,看见床上留下的那件披风,整个人突然犹如刚刚出土的化石一般,裂了。
要不然,他还是回去继续做梦吧……
抱着无比沉痛的心情,舒莫缓缓拿起那件披风,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相当恐怖的蠢事,当看见披风后那异常显眼且无法仿造的日柱标识时,舒莫眼皮一翻,差点给昨天晚上的自己跪了。
但事已至此,舒莫只能接受现实。他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将这件披风收拾起来放在自己的随身空间里,这不仅仅是因为这样可以方便随时找机会物归原主,更是为了避免一些情况。
例如,一群人闯进一个清洁工的房间里翻找,他们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看!这是一件纹着日柱标识的披风。
什么人竟敢私藏这种东西,抓起来!
舒莫重新拿出了一套工作服给自己穿上,男人在脱衣服的时候露出自己覆盖着一层漂亮薄肌的上半身,他刚准备穿衣服,却突然从背后的全面镜里看见了一处异样:那是一道在他的后背肩胛骨两侧生长而出的,浅浅的红痕。
就仿佛曾经有两道狭长的伤口将白皙的肌肤切割开来,又仿佛只是两道恰好一左一右整齐出现的伤痕,舒莫扭过头,看着自己的后背,忍不住伸出手触碰了一下浅浅的疤。
然后他就感到双腿发软、四肢无力,一股剧痛传来,转瞬即逝,只是身体还残留着一部分条件反射一般,像是因为之前被狠狠触碰过,才会让即使已经愈合的伤口到现在都仍然残留着余痛。
剧痛之后,就是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感,舒莫咬着牙给自己穿上衣服,被刺激得手指尖都在控制不住地发着抖,看着镜子里红了眼睛的人,突然想到:
他似乎应该去给自己做一个全身检查了。
一如既往地赶上列车,挤在人群中心,一如既往地来到实验所,一如既往地挤上实验所的电梯。
在进入电梯后,整理着工具的舒莫突然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他抬起脸,就看见今天的电梯里明明有很多人,但舒莫观察了一番后突然发现:
就算人很多,但舒莫周围一圈都空空荡荡,而其他人就算是硬生生挤在一起,彼此之间差点亲密接触,也选择跟他隔开一段距离,委屈巴巴地叠在一起。
舒莫:?
舒莫抬起脸,在一众人里发现了两个在昨天赶回实验所的猎人,然后他们在半空中和舒莫的眼神缓缓对上……
他们和舒莫对视了一眼后,眼神闪烁。
接着缓缓移开了视线。
舒莫:??
他皱起眉,突然向前走了一步,然后那群人就更紧地贴在了一起,他们看上去并不是在畏惧他,而更像是……尝试和舒莫保持距离。
舒莫又向前一步,那位猎人犹如被欺凌了一般,实在无处可去,最终差点直接挤进同僚的怀里,两个穿着黑风衣的猎人彼此差点抱在一起,就差对舒莫说一句:你不要过来啊!
电梯门发出提示音,在周围人解脱的目光中,舒莫有些疑惑地走出电梯,然后他就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因为今天,在他所处的这层楼层中,路过的一部分实验员在看见他后都会忍不住停顿、回头、然后转过身和同事窃窃私语,接着,在舒莫忍不住回头望向他们的时候,那群人都会眼神闪烁,接着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匆匆离去。
抱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茫然,舒莫缓缓走进办公室,他刚准备进行今天的工作,却突然收到了上司的提示:主管大人,让他去办公室一趟。
想起现在的主管,舒莫脑中的第一印象,就是犹如阳光般温暖的气息,然后是那张完美的面孔,当那片散发着珍珠般光泽的暖色白发跳跃着出现在脑中的那一瞬间,舒莫背后的伤口突然一烫,犹如某种本能一般,泛出一股隐秘的刺痛和痒意。
舒莫忍受着那股错觉,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后,走向了主管的办公室,他敲了敲门,在验证通过后,男人怀着一种莫名的喜悦进入房间,就看见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是实验所前几层楼层,原本应该顶替之前的领导成为这里新主管的高层的脸。
舒莫望着对方胸前的主管牌,突然反应过来:希已经离开了。
那个有着一头白发的日柱,就像是真正意义上的阳光一般,跳跃着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之后又骤然消失。
他再也见不到对方了。
如果昨天他答应希的话……
“Y-210,”新主管的声音在舒莫耳边响起,舒莫的思绪被拉回,他看向面前的人,就听见对方用一种温和到发腻的语气说道:“日柱大人已经离开了,在他离开之前,他留下了指示,让你前往上层工作。”
舒莫凝视着他,青年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嘴唇抿起,他舔了舔唇,才从那种莫名的情绪里完全抽离出来,说道:“那真是太好了。”
舒莫问道:“那么,我是要去第四层工作吗?”
舒莫现在所处的楼层,是位于中阶的第五层,而前三层是普通人很难接触到的领域,这样一想,舒莫之后会去的地方就一清二楚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新主管摇了摇头,接着,在舒莫诧异的目光中,他拿出了一份文件,对面前的青年说:
“不。”
“——是第二层。”
“这不合适吧?”
舒莫面对着新主管温暖热烈的笑容,在沉默了片刻后,才感觉自己从牙缝里挤出来了这句话。
“不不不,合适,当然合适!”
对方的笑容看上去极为和煦,完全看不出主管自己本人第一次收到这个消息时的惊吓,当发现这个命令是直接由上层下达,甚至于直接略过了一般情况下的考核以及申请步骤,以一种极为强硬的口吻不顾程序直接将面对的这位清洁工调度去第二层时,主管当场懵了。
他揉了揉眼睛,将文件向外拿远了一些又拿回来,当确定了这封刻有日柱印章的文件不是伪造而出的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新主管的脑中突然飘过了昨天下午看见的画面,以及那若有若无的,从猎人小组内流传开来,在一夜之间突然火热的谣言……
例如,有一位员工穿着日柱的披风,在深更半夜里,从实验所里大摇大摆地走回了家。
在深更半夜、穿着某位高层的衣服、回家。
然后,新主管扶了扶眼镜。
一开始,他是不信的。
但如果他手里拿着命令某位员工去上层的文件呢?
“Y-210.”新主管脸上的笑容和煦到令人毛骨悚然,还处于某种震惊和忧虑中的舒莫一瞬间回过了神,然后他就看见面前的男人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语气说:“实验所,很看好你啊。”
“我从第一天看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未来必定有飞黄鹏达的一天。”
领导用一种深沉的语气说道,舒莫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钻了出来,他隐隐约约地意识到自己今天早上看见的眼神究竟是源自于什么了:就是因为这封调度的文件。
“主管大人,”舒莫深呼吸了一口气,咬着牙说:“我只是个普通的清洁工,我感觉……我恐怕很难胜任这次的新岗位……”
而且他去上层干什么?去给二层的实验所扫地吗= =
舒莫苦苦劝说,然而当这份文件下来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新主管宽慰道:“你可是近几年来唯一一个破例前往二层的人,Y-210,你可不要辜负实验所对你的期望啊!”
在领导苦口婆心的劝慰下,舒莫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然而当新主管告诉他上层派来接送他的人很快就要来实验所的时候,舒莫的第一反应还是:啊?
“可是,我的行李都还没有收拾。”舒莫眉头直跳,试图向主管说明事情的严重性:“而且我可以自己去坐列车。”
“忘了告诉你,”主管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昨天晚上,跨越其他区域的列车发生了一起非常严重的事故,现在整个列车已经停运,并且由于未知原因,现在很多区域都已经被猎人封锁,你如果想要乘坐列车前往‘电梯’,是做不到的。”
“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情况?”舒莫有些茫然,主管其实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在一夜之间,几个区域的一些边境都已经被封锁,但这样的情况十有八九就是因为一些污染物的出逃导致,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大概只需要过上几天,猎人们就会把这些事都处理好的。
“所以,希大人才会派人来接你。”说到这里,主管又忍不住看了舒莫一眼,眼中划过一抹光泽,那是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舒莫自然也不知道面前的人在脑补些什么,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主管,好歹给我时间去收拾一下行李吧?”
新主管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最后还是说道:“距离接送的人来到实验所还有几个小时,你尽快回来。”
“好。”
舒莫说完后就匆匆离开,但是实际上,他并没有多少重要的行李,但有些东西他必须带走,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东西,并且将房子的出售信息挂到交易所后,赶回了实验所的舒莫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
他的手中还拿着那封铭刻有日柱标识的文件,那上面印着他的资料,等待的过程中,舒莫低头翻看了一眼,视线却不可避免地被文件上的徽章吸引。
通体纯白,边缘犹如燃烧一般描绘着细细金焰的徽章就犹如希本人般引人注目,徽章周边的焰体犹如仍然在流动般细细燃烧着,无法作伪。
六双羽翼层层叠起,将最中心一轮耀眼的明日包裹在内,这是日柱的标识,仅仅只是侧目望去,舒莫就感觉自己的眼睛仿佛在被灼烧一般,他往后移去,手指却擦过了那个徽章,在那一瞬间,舒莫的指尖前段滚上一股灼热的痛楚。
这股即使脱离了其主人许久,也仍然保留着最开始炙热温度的徽章,将希身上的体温透过纸张反馈到了舒莫的身上。
黑发青年搓了搓手指,刚刚那股滚烫的温度一路烧尽了他的脑子里,舒莫不由得回想起希昨天晚上的样子,难道说,希当时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舒莫的眼神微微放空起来,他想了很多,最终思绪凝固在希对他说的一句话:我很欣赏你。
右腿又再次隐隐作痛起来,从舒莫出生开始,这条腿偶尔就会犯起阵痛,他被拖回现实,叹了口气,他决定不再纠结过去的选择,更何况他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原因对希有什么影响。
在舒莫想到这里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喇叭声,男人抬起脸,在日光的照耀下,远处的一栋栋建筑都仿佛被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面纱,磁浮车行驶而过的声音在都市的空隙间弹出一首独特的旋律,舒莫知道这个时候,上层的人应该来接他了,舒莫耐心地等待着。
他等了很久,猜测过很多辆车是否是他要寻找的那一辆,然后青年等啊等,等啊等,等得自己都有点茫然起来的时候。
他就在街道的尽头看见一辆款式老旧的,看上去至少有十几年的八手悬浮车缓慢地开了过来,等到这辆车以龟速移动到舒莫的面前时,他不由自主地缓缓退后了两步,就看见从车辆中钻出了一个人高马大的帅气青年,他满头的红发怒张,右手上还裹着几层绷带,鼻梁高挺,背后的头发织成一个小辫子。
男人一双红眸仿佛正在燃烧一般,他走到车旁边,突然低声怒骂一声,接着说道:
“玛雅,你修的这是什么破车?为什么它开着开着就不动了。”
车内钻出一个戴着帽子的银色脑袋,白猎人玛雅露出一张无辜的脸:“这是我的问题吗?!”
“艹!”红猎人那度嘴里爆出一句亲切的家乡俚语,然后开始了他的修理行为:拍。
整辆悬浮车在他的动作下摇晃起来,发出痛苦的声响,车内的人摇头晃脑,宛如在坐过山车般:
“那度,等等——”
那度见悬浮车久久不动,沉默片刻后,最终还是选择踹了它一脚,没想到这辆车似乎是不堪其辱,突然低吼一声接着加足马力朝着前方的墙面冲去,眼看着就要自杀。
车上的白猎人满脸问号地被悬浮车载着奔向自由爆炸的方向,那度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接着连忙拔开腿就追了上去,身姿如一道疾风一般:他跑得比车还快。
舒莫呆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片刻后,重新坐上车的人载着恢复正常的悬浮车重新开了回来,坐在驾驶座的红发男人探出半个脑袋,上下扫了舒莫一眼后,就对他说道:
“是舒莫大人吗?”
舒莫:“……”
那度拿出一张照片对着舒莫比了比,接着将东西揣回怀里,对着舒莫说:“走,上车!”
舒莫:“……”
舒莫缓缓后退一步,组织语言:“那个,你们好像认错人了。”
那度:“不是啊,希大人命令我们来接你。”
那度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希的标识,舒莫这回没有后退,而是上前看了看,在看清面前的标识确确实实是希的标识后,他整个脑子几乎快要炸开。
沉默片刻后,舒莫最终还是坐上了这辆悬浮车的后驾,他面前的两个人在他上座后突然同时扭过头,接着仔细地观察着他,带着一种好奇和观察兼具的表情。
“你们是……希大人的手下?”
前方的两个人缓缓偏过头对视一眼,然后又将视线移动到舒莫身上。
“我叫玛雅。”白猎人抬了抬自己的帽子。
“我是那度。”红猎人拿出一支烟递给舒莫,舒莫礼貌地回拒。
“我们是希大人的部下,被他派遣来下层接送您,并且保证您的安全。”玛雅说:“抱歉,路上出了一点小意外,我们来晚了一些。”
那度轻咳一声,接上了同僚的话,他说:“现在下层的所有跨区列车都已经停止运行,并且大多数区域都出现了不小的混乱,所以请让我们带您前往二层。”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车点火:“玛雅只是个工程师,他负责一路上的外交,是文职人员;如果路上遇到危险,那么就由我来保护您。”
一旁的玛雅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确实只是个毫无武力的工程师。
他们对着舒莫一口一个敬语,让舒莫感觉有些不解:“你们叫我舒莫就好。”
老实说,舒莫第一眼看见他们的时候,甚至感觉自己是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人贩子,但在知道他们是希的部下后,舒莫感觉安心了很多,大概。
为什么像希那么可靠的人,会有看上去这么不靠谱的部下。
这个问题在舒莫脑中缓缓浮现,但他很快就将其按了下去,让自己不要以貌取人。
他要相信希,舒莫想。
红发男人拧了拧方向盘,一脚踩下油门,整辆车子顿时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在这样的声音下,舒莫额旁缓缓流下一滴冷汗,坐在副驾驶上的白猎人似乎早已习惯,甚至现在还能翘着腿看报,他长得比那度高一些,现在只能略微委屈地挤在位置上,把椅子调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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