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掺水真酒自救手册(藤野)


……他当时还没有意识到真相,所以乖乖地跟着西田去了他的禁闭室……然后被扣上了项圈,关进了金属的狗笼。
“西田喜欢狗。”
上辻平静地陈述:“他喜欢有凶性的狗……他养了不少恶犬,应该都咬死过人。我当时被关在笼子里饿了两天,然后他牵来了第一条,告诉我‘它和你一样都饿了两天,你们可以讨论一下谁更适合当谁的口粮’。”
他当时七岁。而西田养的都是大型犬。
然而在叙述这一段的时候,上辻的神情很平静。萩原甚至能从上辻的肢体语言中确认,他先前的情绪波动并不是因为这些听起来已经很可怕的故事。
“他没有给我武器……我当时倒是有私藏刀片的习惯。”上辻说,“但他在提到狗的时候说过这不是他手里最凶的一条,所以我猜如果我成功用刀片杀掉那条狗,他也还会牵来第二条。”
——能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很短暂。但他确实在那点时间里成功地想到了要怎么让西田看到自己身上“值得活下来”的优点。
“西田喜欢狗……所以我要让他觉得,他本来想用来喂狗的口粮,或许也有培养的价值——借助刀片,我像狗一样把自己的对手咬死了。”
人类的牙齿无法轻易地撕开犬类的皮毛。所以上辻最后先用刀片切开了那条狗的脖颈,然后再咬下去的。
这很好看出来,但西田确实被他的表演打动了。他的狗都是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凶性——如果眼前的孩子能表现得足够疯,他确实有兴趣试试看。
——人为什么不能被当成狗来养?
“他养了我两个月……我在过程中见识了他手里最有凶性的一条,然后模仿那条狗的动作,杀掉了他。”
西田犯下的最大的错误,就是他在这两个月期间真的以为自己在养狗。
西田把上辻当成狗,他养的那些狗却没有……自始至终,它们都是以对待人类的方式在对待上辻。它们扑咬的方式、习惯——上辻照着西田的要求向他们学习,然后学到了他最需要的一项。
——即,一条狗要如何咬死自己的驯养人。
他把刀片掰断,藏在嘴里,然后以扑咬的方式切开了西田脖颈上的大动脉。
那是上辻杀掉的第一个人。
37度左右的血喷洒到他的脸上、他的脑袋上。而他站在原地,把割伤了口腔内侧的刀片吐出来,惊异地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呕吐。
从那一刻起,他意识到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在那之前,西田告诉其他教官我因为忍受不了禁闭而咬舌自尽了。但他之后几天都没出现,于是有人找到了这边……并根据现场确认了情况。他们认为我很有天赋,于是开始重点培养我。”
——然后,他遭遇了自己最残酷的噩梦。

——不止一次的,上辻祐希思考过自己为什么还要坚持下去。
他知道死亡的选择权始终握在自己手里;他知道结束生命就可以结束痛苦;他清楚自己已经活过了一辈子,哪怕曾经的那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甚至还没能来得及踏入社会就失去了生命,那也比很很多甚至没能活到那个年龄的可怜人要好上太多。
——所以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继续?
他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找不到答案。但每一次面对镜子,对自己举起枪,或者拔出刀或匕首的时候,他最后都还是没有下手。
……或许,人想要活下去原本就不需要理由。
“训练营里的日常基本就是训练。文化课占很小一部分比重,剩下的基本都是实战。等到后期,他们会依照成绩重新给我们分组,然后进行更有针对性的培养。”
上辻停顿了片刻。
他发现萩原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盖在了他的手背上。
“小祐希,你自己的手腕要被抓出淤青啦。”
上辻条件反射地松开自己,然后意识到自己刚才确实太用力了。右手腕的皮肤上有一圈发红的痕迹,手指印非常明显,能看出抓握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诸伏摊手,然后从自己之前拎过来的塑料袋中摸出一对握力计,并解释:“我猜他要说的东西可能对他来说压力太大,所以把我自己用的这对带过来了。”
萩原:“……”
他看到上辻安静地接过那对握力计,两只手稳定地抓握,然后在计数表上打出了两个颇为惊人的数字。
有些不合时宜的,萩原无端开始思考平时上辻牵他的手时,是不是都小心翼翼地像是捧着一只脆弱的蝴蝶。
这当然只是个笑话,但同时也证明上辻现在的压力真的非常大。
“如果不想说,那就别说。”他将身体肌肉都绷紧了的年轻人更用力地往自己怀里揽过来少许,轻声提议。
上辻闭了闭眼睛。
他那个时候刚从西田的禁闭室内死里逃生,又还不清楚西田其实是受了朗姆的指示,只以为所有成绩不合格的学生都要遭遇这样残酷的对待,因此拼了命地提升自己,试图尽可能地向那些教官传达一条信息。
——我很优秀,我值得继续活下去。
他的灵魂内核毕竟是成年人,相比于其他孩童而言要更成熟,而这个身体又确实有着不错的天赋,他的成绩也很快就提升到了排名靠前的位置。
“这原本不该是件坏事……但我太害怕禁闭室了。我试图在每一科上都表现得很好——然后我在反审讯课上拿到了连教官都觉得吃惊的分数。”
很难想象年幼的孩童能拥有这样可怕的意志力。然而那时候的上辻太恐惧于死亡,又真正地曾经经历过死亡前的那一瞬间的极端的痛苦,他表现的耐受程度太过突出,引来了教官的好奇心。
“他们最开始以为我对痛觉不敏感。”他盯着榻榻米上很小的一块黑色污渍,“于是他们蒙上我的眼睛,尝试用细针扎我的皮肤。然后他们发现我的疼痛感官和正常人一样,只是在承受能力方面超出了正常人。”
“然后、然后——”
他的声音卡住了。
剧烈的幻痛袭击了他。年轻人猛然睁大了眼睛,近乎失神的往前栽下去——萩原及时用手臂揽住了他:“小祐希?”
“——”
——太痛了。
——这是幻觉。但还是太痛了。
他从来不敢触动自己的这一段记忆是有原因的。
萩原的声音仿佛一下子变得很遥远。就好像他坠落在井底,而那个声音在几十米远的高度上呼喊他。
但突然失去了正常接收外界信息的能力。他的大脑被幻痛切得支离破碎,身体的每一寸肌理骨骼都仿佛在哀鸣,黑暗的混乱中或许有那么一束微弱的火光,但他甚至没办法动弹一下自己的手指,更遑论努力去抓住那束光。
没能说完那句话的年轻人栽倒的瞬间,萩原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
他设想到上辻的这段过去非常黑暗,但他没有想到哪怕只是试图提及,上辻都会产生这么严重的反应。
“小祐希、小祐希——上辻祐希?”
没有回应。这次不是不想说话而导致的没有回应。上辻的眼珠甚至都没有因为这个声音而向他的方向转动一下。
诸伏和降谷对视了一眼。后者迟疑着把他同样带过来的手铐取了出来:“他以前说,如果他陷入了像是梦魇的状态,最好即使控制住他的行动,以免——”
“不行。”萩原冷静地拒绝,“小祐希痛苦的一大根源就是身不由己。我绝不会在这种时候用这种东西束缚住他的。”
诸伏:“你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萩原:“……我记得他和我说过一串密码。我试试。”
“42。”
在黑暗的混乱中,已经几乎失去理智的上辻突然捕捉到了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很远,但所说的内容却奇异地抵达了上辻的神志近侧。
——42。《银河系漫游指南》。生命、宇宙以及任何事情的终极答案。
很奇怪的,他发现自己有一部分的思维能正常运转,并清晰地认知出了这个数字所代表的意义。
……但是不对。这不是正常的宇宙,这个宇宙的终极答案应该是——
——应该是。
“……73。”
上辻祐希张开嘴,以微弱的声音回应。
连续念了十多遍“42”的萩原欣喜若狂。
他还记得上辻和自己说的内容。
“这是开头的密码。只要能用73对上42……后面我说什么都没有关系。你只需要按顺序、或者不按顺序也行,报出那一串词语,我会逐渐基于这些信息建立起一个自我防护的机制……姑且这样算吧。”
那时候的上辻这样说:“应该会有作用。”
这会儿,上辻虽然做出了回应,但看起来依旧没有恢复清醒。于是萩原从自己牢记住的那一串词汇中挑选出了下一个。
“崔斯特。”
——一个奇怪的,像是外国人名单的词语。
——崔斯特。
——崔斯特·杜垩登。《黑暗精灵三部曲》。
“……游侠。”
“我没听懂。”降谷低声说,“他有对上你所说的密码吗?”
“第一个对上了。剩下的小祐希说过没有准确的答案。”萩原紧紧地抓住上辻的手腕,“下一个……二向箔。”
降谷和诸伏迷惑地对视了一眼。
但这一次上辻的反应速度甚至加快了。他紧闭的眼皮下方,眼珠微微地转动了一下:“归零。”
“哈利·波特。”
“……格兰芬多。”
“蝙蝠侠。”
“罗宾。”
“云(Cloud)。”
“——杰诺瓦。”
“呃……JOJO?”
“……站立(Stand,替身)。”
“生锈的湖(Rusty Lake,锈湖)。”
“猫头鹰。”
“最后一个——瑞瓦肖。”
上辻睁开眼睛。他看起来还是很疲惫,但似乎已经能正确地辨识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速度(Speed,思必得)。”
他喃喃着说完了最后一个词语。
要如何在自己情绪崩溃的时候及时建立起一个保护体系?
上辻不清楚别人是怎么做的。但他尝试了利用自己上辈子的记忆。
最开始的42对73是仅有他自己知道的玩笑,而后面的所有触发词都来自于他曾经喜爱过的那些虚拟作品。
他现在活在一个曾经同样被他认定为虚拟的世界中,那或许,那些他曾经觉得只是文字和图像的东西也真实的存在于某个他无法接触到的维度。
——我曾经喜欢过的那些东西。
——哪怕我现在想起它们时已经没有当初的触动感,但至少,那些词语能让我记起自己是谁。
这是只有他自己能使用的、独一无二、且无法被任何人理解的自我保护机制。
“抱歉,我刚刚只是——”
“——如果这会对你带来严重的损伤,那么你可以停下来。”诸伏关切地说,“我们确实认为你提供的情报会非常有价值,但这并不应该以你自身的精神状况为可牺牲的代价。”
“但我总要试着说出来。”上辻轻声说,“我现在短时间内应该会很稳定……而那也只是一句话的内容。”
降谷零看了一眼萩原研二。
最有资格也最有可能阻止上辻祐希的人没有说话,只是重新静默了下来。
于是他将目光重新投向上辻。
“他们最开始认为你对痛觉不敏感,但发现实际上不是这样。”
同样为了接下来自己可能听到的内容而心惊的公安冷静地重复了一遍上辻失控之前所说的话,“然后呢?”
——然后呢?
在这个短暂的时间内,上辻拥有能勉强自我控制住的保护能力。
这是一个非常强力的自我暗示,足以支撑他说完这句话,并处理好自己的后续反应。
——那段记忆他其实不记得太多,毕竟他真正能维持清醒的时间也总是片段的、破碎的。
但他知道他们都对他做了什么。
上辻轻声说:“然后他们测试了我的最大疼痛耐受值。”

在最一开始,萩原研二甚至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测试了我的最大疼痛耐受值”——什么意思?这是可以测试出来的吗?
然后在下一刻,他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并毛骨悚然。
——当然可以。
只要从某个固定的疼痛感开始、逐级往上加……直到被测试者表现出了无法承受的反应——
上辻丢开手里的那两个握力计,侧身按住萩原的手腕。他能感觉到萩原的手一下子变得冰凉:“抱歉……是不是有点吓到你了?”
萩原眨了眨眼。
他向来善于体察旁人的心思,这像是他独有的天赋——能够从最基础的细节中摸索出别人的心意,并迅速找出最合适的应对方式。
但他现在甚至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或者该做什么——反倒在陈述自己的经历的上辻,这会儿竟然露出关切的神情,试图安慰他。
“你——”他试图张开嘴,但发出了两个音节后就感觉喉咙被堵住,无法正常地发声。
——那个时候,甚至还只是个孩子的上辻祐希。
——他到底遭遇过多么可怕的事情。
——那些人又究竟是何等的丧心病狂……
然后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他感觉有谁用力地拥抱了他。
——就在意识到萩原因为感同身受而痛苦的瞬间。
之前那些就像是自我暗示一样的保护机制给了他短暂的冷静时间,而萩原的反应让他彻底地冷静了下来。
——别难过啊。
——我怎么样都没关系。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克服了,走过来了……可是,我唯独不希望你因为这个而难过。
关于过去的痛苦在那一瞬间被冲刷开来,因为在意而衍生出来的担忧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
“……我不记得了。”上辻拥抱了萩原,并努力地试图安抚他,“而且也就是一周的时间——西田之后负责接手我的教官认为我有潜力成长到和琴酒比肩的程度,所以把我从他们那里带回去了——”
萩原准确地捕捉到了那个词语。
“——一周?”他震惊地低声道,“他们、他们——”
上辻:“……”
他自知失言,不得不解释:“因为我当时还小。他们认为我还有继续成长的空间——”
——成长的空间。
——什么成长的空间、对疼痛耐受能力的成长空间吗?
——怎么会有人残忍到花费整整七天时间来折磨一个年幼的孩子,只为了研究他所能承受的最惨烈的痛苦?
——“我不记得了。”
——为什么不记得?因为那段经历一定是简单而苍白的,所有的过程都只有痛苦。而到达极限之后,他当然就——
简直是越说越多,越多越错。
上辻祐希罕有这种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甚至完全忘了诸伏景光和降谷零还在身边,只是紧张地抓着萩原的手:“我真的没事了、已经都结束了——别——”
“……啊。”
上辻重复了三次之后,他才得到萩原的回应。
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臂用力地回抱住他,就好像想要把他嵌入自己的身体内一样的用力的拥抱。
“——我感受到了。”萩原轻声回答,“小祐希在我身边。现在看起来不太好……但你会变得更好起来的,我发誓。”
这不是个适合继续询问、或者聆听下去的场合。
所以诸伏景光站起身,和萩原、上辻道别,然后跟降谷零一同离开。
他们两个在凌晨的夜风中安静了很久。
“——你觉得还要多久?”诸伏突然问。
“整个组织?”降谷摸了摸口袋,没有摸到烟盒,“很难说。但如果接下来能动摇朗姆,那就是向前跨出了很大的一步。”
“催一下FBI?”
“赤井秀一是个很敏锐的男人。他一定会问起原因。我不觉得在得到许可之前贸然传播这些事情很合适。”
他们又沉默了一会儿。
“你觉得当初做这些事的人——”
“……很难说。大部分人都会在获得力量之后报复回去,甚至我觉得那非常合情合理。但马尔贝克——”
“……”
安静了片刻后,诸伏景光终于没克制住自己骂了句脏话。
他很少会这样说。
降谷零:“……”
他停顿了片刻,然后也跟着骂了一句脏话。
——某种意义上来说,本堂瑛海的建议是非常正确的。
旧日的伤口在内里腐坏,表面的愈合是没有帮助的。只有重新切开,将那些血淋淋的东西展露出来,才有最终治好的可能。
但真正把自己最糟糕的回忆说出来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离开后,萩原不太习惯地改换了一个姿势。他们相处的时候更多的是萩原安抚上辻……所以他重新把比自己矮一些的年轻人揽入怀中,以最亲密的姿态贴住他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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