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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转移(二十迷川)


很久后,他轻轻开口,说“对不起”,尽管陆闻川可能并不需要,他也再说不出其他的话了。
走廊里的灯安静地亮着,雪白的墙壁反射出刺目的光。
陆闻川看着他,觉得自己好像疲惫到了极点。江昀清忍让的样子没有让他感觉到丝毫的快意,他只觉得心口密密麻麻的刺痛,他迫切地希望江昀清能够赶紧离开,回到青城,离他远远的,不要再作践他那为数不多的感情,更不要再作践自己。
他很无力地说:“江昀清,说实话,我真的很不明白你现在到底是在做什么,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就不要装出一副想要挽回的样子,你这样只会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不堪。”
江昀清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说话。他脸色很白,眼眶却有些泛红,以前的陆闻川大概会觉得他这副表情可怜,现在却不想再看。
江昀清小声辩驳说“我没有”,嗓音有些低哑和酸涩。
陆闻川有些嘲讽地问他:“什么没有?”
江昀清说:“我没有不喜欢你。”
兴许已经不抱期望,当以往自己翘首以盼的东西出现在眼前时,陆闻川首先感觉到的不是满足,而是连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讽刺和怀疑。
江昀清的花让他觉得愤怒,江昀清的剖白让他有种被愚弄的不满。
他对江昀清说:“你只不过是习惯了身边有个人陪着而已。”
然后在江昀清试图反驳的时候又说:“如果你觉得一个人的日子很难过,可以再找一个新的男朋友。”
江昀清似乎愣住了,睁大眼睛看向他,表情很茫然,像是完全没有料到陆闻川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痛苦,心脏被揪紧,喉咙仿佛卡住了某种异物。这种感觉让他喘不过气来,哪怕是当初陆闻川跟他提分手的那一刻,也比不上眼下十分之一的难过。
他觉得陆闻川可能是真的烦透了他,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跟他撇清关系。陆闻川冷硬决绝,说不要就可以不要,他下定了决心,江昀清就没有办法再去挽回。
春日活动的最后一天,参加活动的房客一起去爬了山。
春天的金桥屿是南清最有灵气的地方,任何这个时节来这边的旅客都不会放过。
陈淞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而江昀清本来不打算去,临了还是被陈淞劝了出来。
自打那晚过后,江昀清有些畏惧和陆闻川同时出现。
他没有退房离开,却也很少再出现在陆闻川面前,为了不引起陆闻川的反感,他时常绕着陆闻川走,只有少数时候会悄悄地站到窗边,偷偷看陆闻川和别人交流的背影。
李灿是这天早上过来的,今天她休息,听说这边有活动,便联系了大伯说想过来看看。
江昀清拉开窗帘的时候,刚好看到院子里两人凑到一块的身影。
李灿还是跟之前见过的一样热情开朗,永远都挂着一副乐观的笑容,只是在面对陆闻川的时候少了份局促,多了份熟稔,两人相处起来很松弛,气氛也更加融洽。
江昀清不是不明白这样的变化对于本身就是相亲对象的两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只是不敢深想。陆闻川能够轻松地说出要他找新男友这样的话,估计也是做好了要开始新生活的准备。
江昀清不敢再看,却说服不了自己移开脚步,而陆闻川似乎也已经发现他在窥探了,在他注视两人的第三分钟里,朝左边移了下身体,彻底隔绝了江昀清望向李灿的视线。
这种带有维护意味的动作让江昀清心头酸了一下,江昀清明白了他的意思,又重新拉上窗帘,失魂落魄地坐回床边,在昏暗的房间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想刚刚李灿看向陆闻川时明媚无害的笑容。
江昀清不得不承认,其实李灿和陆闻川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陆闻川跟自己在一起时没能得到的快乐和幸福李灿都能给予,他们会有最纯洁的爱情,会有最美好的回忆,他们很般配,会有令人艳羡的未来和家庭。
江昀清脑袋有些胀痛,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去猜测。
他一会儿想他们在外面会说些什么话,一会儿又想他们今天会做些什么事。
以往陆闻川还喜欢他的时候,曾对他说过,觉得自己跟李灿不合适,所以不可能在一起。那时候的江昀清沾沾自喜,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真的能和陆闻川走到一起。
然而现在看来,那只不过是陆闻川的一次错看罢了,如今才算是真正回到了正轨。
陈淞就是在这个时候来敲他的房门的。
他告诉江昀清,今天民宿安排参加活动的游客一起去爬金桥屿最高的那座山。虽说天气不怎么样,但难得来一次,他过两天就要离开南清去下一站了,希望江昀清能够陪他一起。
江昀清对金桥屿的高山河谷没什么美好的记忆,本能地不是很想去,陈淞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
“对了,陆老板说他也一块去,他还带了个女孩,不知道是不是他女朋友。”
队伍比较松散,本就不多的旅客走走停停,少部分因为拍照被落在了后面。
李灿和陆闻川走在最前方。
李灿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南清,之后很少回来,她在这边没什么朋友,自己一个人不敢贸然来山上,以至于哪怕金桥屿的山如此出名,她也从未有机会登上这里。
李灿体力不错,能紧跟陆闻川的步伐,他们一路上聊了很多,李灿说自己原以为这边很难适应,但没想到山清水秀,生活节奏也慢,很适合自己。
又说自己最近终于有了点儿真正属于自己时间,突然很想养一只宠物,但没有经验,问陆闻川什么动物比较好养。
陆闻川说不上来,只说自己小时候养过一只猫,但后来送人了。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能陪我去市区的宠物店看看吗?”李灿问。
陆闻川随口说“可以”,转头查看队伍情况,发现除了一路吵吵闹闹但还算跟得紧的任远孟识,以及两位没怎么说过话的房客,就只剩了陈淞和江昀清赘在后面。
原本爬山就是为了放松,上山前陆闻川也给不熟悉地形的人发了路线图,让大家自便,队伍松散陆闻川也没管,觉得时间尚还足够,在后半段放慢了脚步。
但陈淞还是觉得很累。
他第一次爬这么高的山,还背着相机,坡比较陡,再加上并非所有路段都有台阶,有时候隔着鞋底都能感觉出来路石的坚硬。
江昀清虽然也很少锻炼,但因为轻装简行,比他要好一点。
今天天气比较阴沉,山里潮湿,风吹过来的时候有些寒凉。
陈淞已经完全放弃跟随了,慢吞吞地走在后面,跟江昀清谈天说地。
他喘着粗气说:“我之前听说金桥屿的河谷里有很多蝴蝶,也在网上看到过不少照片,还以为这次来能碰上,问了才知道,居然还不到时候,那到底什么时候能有?”
江昀清的注意力都放在最前方,对于陈淞的问题,也不是很清楚,模棱两可地回答说:“五六月份吧。”
“那哥之前来的那几次有见到吗?”
江昀清说:“没有。”
陈淞便又问“为什么”。
江昀清其实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就好像每次他和陆闻川约定要一起做点儿什么的时候,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
他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个结论,但还是执着于寻找一个答案。到最后,他给出了一个很牵强又有点无奈的原因。
“大概是运气不好吧。”
陈淞好像没听懂,又好像没理解,但因为很累,所以没有细问。
几人中途休息了一会儿,陈淞喝了半瓶水,坐在石头上休息。不远处,孟识他们在合影。
因为走得慢,江昀清并不是很累,坐在陈淞旁边,远远地看着陆闻川和朋友们说笑。
此时任远已经帮孟识拍完,又指挥着李灿走去陆闻川身边。他颇感自豪地说自己为了给孟识拍照,苦练了数月,眼下一定要大显身手,又调侃陆闻川长这么大还没和女孩子单独拍过照,称要借这次机会帮陆闻川破破例。
李灿笑容大方,十分自然地挽住陆闻川的手臂,陆闻川偏头看了她一眼,没把手臂收回来。
江昀清远远地看着,突然觉得有点难过,因为他和陆闻川没有过合影,也没有在众人面前这样亲密地挽过手臂。
他原本就是为了补偿遗憾才来这里见陆闻川的,本打算偿还完就走,但到头来却发现,原来他们之间的遗憾有那么多,自己都还没有开始努力,就已经对那条不知不觉中已经存在了很久的沟壑产生了畏惧。

第47章 怎么最近又突然出现了
陈淞休息了一会儿,看他在走神,便问他说:“哥,你也想合影吗?”
江昀清垂下视线,说“没有”,但陈淞没听,打开手机相机,扣着他的肩膀,干脆利落地将他揽到了镜头里。
他摆好了姿势,却又觉得江昀清太过局促,对江昀清说“笑一下”,然后按下了拍摄。
陈淞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拍摄效果,虽然江昀清的表情很勉强,但有这张脸撑着,他觉得无伤大雅。
他拿着手机给江昀清看,问江昀清可不可以把照片发到微博上,他说自己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纪念一下,微博有很多和不同朋友的合影。
“而且我平台有很多粉丝,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江昀清并不是很在意,让他随便,转头再看过去时,其他人已经要再次出发了。
此时的陆闻川已经没在最前面了,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有歇好,他脚步迈得很慢。李灿跟在他身后,因为许久没有过如此高强度的锻炼,累得腰酸背痛。
就在这时,陆闻川忽然回头看了一眼,他不知道是在找什么,视线收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了身边正累得捶肩的女孩。
江昀清看着他十分绅士地伸出手,隔着衣袖轻轻握住了李灿的手腕,呈一种托握的姿势把李灿带到了自己身边。
江昀清一下子就明白了方才他视线寻找的目标,脚步变得消极,开始暗自懊悔自己来的这一趟有些多余。
旁边,陈淞又叫了他一声,江昀清回过神来,转头看去。
陈淞应该是也注意到了陆闻川的动作,感慨了句陆闻川的桃花运旺盛,紧接着又问江昀清:“哥,你有正在交往的对象吗?”
江昀清愣了一下,不确定他怎么突然提起了这件事,观察着他的表情,反问:“为什么问这个?”
“今天早上我去找你的时候看到了你桌子上放着的绒盒。”陈淞说,“我还以为你是准备送给女朋友的。”
江昀清说“没有”。
陈淞便又道:“可那是两枚对戒,总不会自己买来玩的吧?”陈淞试探着问:“是前任送的?”
江昀清偏头看向他,有些无言以对,但偏偏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和陆闻川分开后,宋淮之送他的戒指就一直被他带在身边,他将其当做是一种警醒,告诫自己不要再因为自以为是的冲动害人害己。
陈淞看他的样子,有预感自己应该是猜对了,笑了笑说:“就算是也没有关系的吧?怎么,那个人我认识吗?”
江昀清不知道该说什么,问题很复杂,他没有办法跟陈淞解释清楚,于是慢吞吞地收回视线,专注地盯着脚边的某一点。
“不认识。”他说。
前方陆闻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加快了脚步,两人被甩得越来越远。
天空中不知不觉落下了雨滴,有人惊呼了一声,雨即刻变得更大,整个山林都回响着雨打林叶的沙沙声。
陆闻川停下脚步,往回看去,江昀清离他有十几个台阶远,两人有一瞬间的偶然对视。
山风依旧鼓动着,把眼前的景象变成了陈旧阴郁的电影,逐帧播放,无限拉长。
江昀清仰着头,愣怔怔地望着他,不知为何,忽然在潮湿连绵的雨中回想起了两人的初次见面。
直到这时他才真正体会到,原来一些微不足道的细节居然影响这么大。南清六月份的那场大雨不仅给他送来了陆闻川,还在不知不觉中淋湿了他此后人生中的每一天。
那天到最后他们也没有爬到山顶,在半山腰雨势明显增大的情况下,为免继续待下去山路湿滑不好走,一行几人冒雨匆匆离开了金桥屿。
江昀清穿得单薄,身体素质也差,回去后得了一场小感冒,不过没什么大碍,吃了药第二天就恢复了。
比较严重的是陆闻川。
估计是这几天比较忙,情绪不怎么好,再加上淋了这么一场雨,常年不生病的人,竟然就这么发起了烧,而且一烧就是整整两天。
第一天的时候,他看不出有什么不适,仍旧照常出面,帮忙打理民宿里的一些琐事,只是脸色不怎么好看。刚巧民宿活动结束,一下子闲了下来,他便借口休息了半天,结果一直到第二天中午都没爬起来。
江昀清是第二天上午才发现他的不对的,当时大伯从二楼下来,刚好被江昀清撞见,江昀清见他神色担忧,问了一句才知道,是陆闻川生病了。
“昨天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他也不说,非得一个人扛着,连自己发烧都不知道。”
大伯语气平和,一副并不知晓他和陆闻川之间的矛盾的样子,对江昀清说:“想看他的话就等会儿吧,刚给他找了药,还睡着呢。”
江昀清迟疑地点了下头,但终究还是没忍住,五分钟后,出现在了陆闻川的房间门口。
估计是因为大伯刚从里面出来,卧室的门没有反锁,江昀清犹豫着敲了两下,没听到应声,握着门把手缓缓下压,将房门打开了一个角度。
房间里拉着厚重的窗帘,光线很暗,床上被子鼓起来一个小丘,陆闻川背对他侧躺着,看样子是还在睡。
江昀清注意到对方的床头柜,上面放着一枚垫着纸巾的药片和一杯温水,很明显陆闻川还没来得及吃掉,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
说起来,这还是江昀清第一次见陆闻川生病,明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陆闻川却很少有需要他担心的时候,大多数日子里,都是江昀清处在被关怀的位置上。
江昀清觉得,人还真不能习惯某样东西,他习惯了陆闻川的照顾,在陆闻川离开之后,他就很少有真正开心的时候,而同样的,他习惯了对方无微不至的强大,同时也忽略了陆闻川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也会生病难过,会伤心低落。
江昀清没有等待很久,差不多几秒钟过后,他抬脚上前,慢吞吞地走到了陆闻川的床前。
陆闻川半张脸埋在枕头上,唇色泛白,眉心轻皱,看不出半点恢复的样子。
江昀清很担心他的情况,但又不敢吵醒他,跟棍子一样杵了许久,抬手轻轻摸了摸陆闻川的额头。
陆闻川的皮肤比他手背的温度要高很多,温热干燥。江昀清的手在他额头上停留了一会儿,慢慢下移,像是情不自禁一般,轻轻碰了碰陆闻川的脸。
陆闻川睡得很沉,身体不舒服,呼吸的声音也有些沉重。
江昀清注意到了他露在被子外面的左手,食指靠近指节的位置有一道红色的痂,是上次对方不小心切到的地方。
江昀清同样也很小心地伸手碰了碰,然后帮陆闻川把被子盖好,又悄悄走出了卧室。
江昀清用楼下的小厨房做了点清淡的菜粥,本打算趁陆闻川还没睡醒,神不知鬼不觉地送过去,装作无事发生。
结果等他再次上到二楼,站在陆闻川房间门口,推门进去的时候,却发现陆闻川已经坐了起来,手里握着半杯水,而床头柜上的药片已经不见了。
兴许是补充了水分,陆闻川的双唇看着倒是比二十分钟前要有血色得多,只是精神仍旧很差,猛然看着江昀清出现在门口,表情有种说不出的错愕。
不过很快,他便注意到了江昀清手上的粥,问他:“刚刚是你给我找的药?”
江昀清赶忙否认说“不是”,似乎很怕晚回答一秒,陆闻川就会冲进洗手间把刚吞下去的药片吐出来。
“我刚刚碰到大伯了。”江昀清省略了自己方才已经来过一次的实情,有些局促地说,“他说你不舒服,我才来看你的,是他帮你找的药。”
陆闻川没说话,身体上的不适让他不像之前那么冷淡,但也并没有缓和多少。
他放下杯子,对江昀清说:“我知道了,没事的话就先请你出去,我要休息了。”
江昀清立刻就变得紧张起来,他说“我给你做了粥”,又说“你吃一点再睡吧”。
陆闻川态度很坚决,他说“我不饿”,很果断地拒绝江昀清的示好和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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