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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狗与恶犬(晏双笙)


“这要是谁家着火了,消防车都进不来。”
他拍了拍手上蹭着的灰,继续往前走,“走吧,前面就是老街了。”
梁慎言“嗯”了一声,落后一步跟在他后面。
沿着一个坡往上爬,爬到顶就是路口。
路口在老街街口,旁边电线杆上贴着小广告,泊油路面早就不复最开始的样子,一层一层的灰盖着,初秋干燥,车开过去,立即扬起一片灰。
路边有小摊,卖的大多是应季水果,也有一些卖菜的。支着一把红色遮阳伞,也没人看摊。
程殊带梁慎言往街上走,跟刚才一样不时给他介绍哪是哪。
巷子里的插曲,没留下一点痕迹。
镇上的店就那么几家,程殊从小就帮他爸跑街上买东西。小点买烟买酒,大点买盐买米,什么东西在哪买,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店门。
日用的东西买齐,前后只花了两个小时不到。
就是他们俩男生一块逛街,还买的都是日用品,走哪家都会被问几句,大多都是打听梁慎言的来历。
没办法,镇上很少见到这样的人。
大家从出生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赶集的时候都穿着做农活的衣服,连镇政府上班的工作人员,也没见这么舒展的。
打眼一看,就不是本地人。
程殊没兴趣解释来龙去脉,问起一律含糊过去,买了东西付了钱,就干脆地离开,不跟人唠嗑。
等买完东西,一看时间正好十二点。
程殊一热脸就红扑扑的,头发跟别人也不一样,热了就贴头皮,他是热了就炸毛。
像只炸毛小狗。
“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歇会儿?”
梁慎言袖子在逛到一半的时候就挽了起来,小臂线条很好看。
手里拎了一袋东西,都是日用品,不沉,就是体积有点占地方,“有点。你看哪家店比较好吃,去吃点东西正好休息。”
程殊左右看看,正想说前面那家卖凉面的,想起什么问:“你能吃辣吗?”
“和你们比,肯定算不上能吃。”梁慎言顺着程殊视线看去,瞥见了那家卖凉面的,店面小,隔得不远都能闻到油辣椒的味道,“但还行。”
听到还行俩字,程殊放下心。
凉面都要放醋,少放点辣椒多放醋,就不怎么辣了。
“那去那家吃,有风扇,凉快。”程殊拎着手里一袋东西,几步走过去,“老板,两碗凉面,加卷皮、豌豆粉,一碗少放辣,多放醋。”
清亮的少年声音,一嗓子把坐在柜子后面的老板叫醒。
老板擦了擦脸,站起来往橱柜那儿走,在盆里洗了下手,“少一点是多点?”
程殊站在电风扇前,短袖被吹得一会儿鼓起,一会儿贴在身上,“一小勺。”
“那还能有味?”老板嘟哝一句,拆开两只一次性碗,拿着筷子开始拌面。
梁慎言走过来,把袋子放下后,抽出纸巾擦凳子,又擦干净桌面,才坐下。
看向桌对面的程殊,舒服得闭上眼,打开胳膊,白色布料后透出很清晰的腰线。
原来不是想吃面,只是图人家风扇凉快。
两碗凉面端上桌,程殊才坐下,抽了一双一次性的筷子,拆开就用,等他拌完面,抬眼发现梁慎言还在擦筷子。
真是讲究人。
程殊弯了下眼,埋头专心吃面。
逛了两小时,早上喝的两碗粥糟就消化完,再不吃点,他都怕自己晕过去。
梁慎言动筷子时,对面的程殊已经快吃了一半。
他尝了口,的确不怎么辣,但一碗面就剩醋味了,辣味若有若无的。
只能评价,不难吃。
这个点街上的人多了不少,大多都是早上趁凉快干完活,这个点出来溜达,等再晒一点又回家睡午觉。
程殊刚吃完,擦了擦嘴,坐着点开手机,点开班级群看了眼,又关上。
一乡镇高中,哪怕到了高三,气氛也没城里学校那么紧张。
老师们负责任的教书上课,多的也就是去学生家里劝家长,学还得上,怎么也得高考完再说。
“一会儿请辆三轮帮忙把东西带回去,我们俩拿不了。”程殊放下手机,看梁慎言细嚼慢咽,说:“刚才那个柜子,放了好久,应该再谈便宜点。”
他说的是个小衣柜,不大,双开门,上面一排挂衣服,下面是两个抽屉。
一米宽,还没梁慎言高。
“放久一点,就当散味了。”梁慎言停下吃东西的动作才开口,“怎么请三轮车?”
程殊扫过梁慎言鼻尖的汗,起身走到旁边饮水机旁,“就找买衣柜的老板送,大概要五十块,还可以帮忙安装。”
说完话,手里的一次性杯子正好放梁慎言面前。
梁慎言看了眼杯子,笑了笑,“谢谢。”
程殊坐在塑胶凳上,手撑着边缘,“还你的。”
梁慎言好奇看他,问:“什么?”
程殊笑了起来,微微下垂的眼角显出点无辜乖巧,“你又不饿,但你还是跟我坐着吃东西。”
闻言梁慎言一愣,没辩解。
他的确不饿,但坐下来吃点东西也不会耽误事,毕竟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这不是程殊吗?怎么今天有空到街上来?旁边的是谁啊,你爸债主?”
程殊听到声音转头看去,看见是杨少威,没搭理。
梁慎言拿着杯子喝水,自然也不会去打理,喝了半杯,继续低头吃面。
他觉得这面比刚才好吃一点,入味了。
“怎么还不搭理人?怎么说我也算你半个哥,小时候我还送过衣服给你。”杨少威骑了辆摩托车,头发染了色,黄不黄、红不红的,“我刚过来,看见你爸又进麻将馆,最近捡钱了?”
几句话里没一句是好听的,全往人脊梁骨上戳。
程殊眼皮都没抬一下,反拿筷子,沾了水在桌上画圈。
“他妈的,程殊你是哑巴了?老子跟你说话——”杨少威脾气上来,最烦程殊这副样子。
程殊揉了揉耳朵,终于回头,“刚才是你在叫?我以为狗呢。”
慢条斯理吃了口面的梁慎言,抬起头,问:“是听到了狗叫,叫得怪难听。”
程殊乐了,忍着不让自己笑得太开心。
“你给老子等着,下回逮着弄死你。”杨少威的狠话被手机铃声打断,一边接电话一边说:“妈的野种一个,装什么装。”
程殊没理。
狗咬人,人不至于咬回去,不然不就成畜生了。
摩托车发动机声音逐渐走远。
他们俩在凉面店吃完东西,又坐了几分钟,才倒回去家用百货店。
夫妻店都是两个人在,听到要送上门,开始还不愿意,等听到五十块跑一趟,嘴角都快咧到耳后。
“程殊,这你家亲戚啊?”老板一边搬东西一边打听,“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
程殊看了眼从钱包拿现金的梁慎言,把手里袋子放进三轮车,“不是。叔,等会儿到王家电器那儿停下,还有东西。”
“你小子会做生意,怎么不让他家给你送屋里去。”
程殊跟着上了车,“你看着不凶,王叔怪凶的。”
“得了吧,别给我戴高帽。”
程殊看向梁慎言,见他站在原地没动,想了下伸出手,“上来吧,一会儿回去还有得收拾。”
他动作太自然,梁慎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昨天替他铺床的那只手,这会儿朝他伸着。
毫无戒备心。
梁慎言握住他手,踩在三轮车后面的踏板,很快上了车,顺势坐在程殊旁边。
他们俩松开手,程殊搭在侧板上,拍了拍前挡板,“叔,走了。”
“行,坐稳了哈。”
三轮车启动那一瞬间,车抖了抖。
程殊好奇望向身边梁慎言,被对方发现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但发现梁慎言的反应没意思,就没再看了。
他还以为像梁慎言这样连蚊香都没见过的少爷,第一次坐三轮应该会嫌弃,或者新鲜。
回程总比去程要快,三轮车拉上一堆东西和两个人,晃晃悠悠、哐当哐当开进巷子里。
经过田边那条路的时候,梁慎言难得主动开口。
他说:“这里有收快递的地方?”
程殊指了一下刚才进来的路,“路边那家商店就是代收点,这边快递都放那里,要么人在家快递来的时候自己出来拿。”
梁慎言点头,迎着风看向远处,发现白天看这一片风景很清新,“那些人在做什么?”
程殊顺着他视线看去,眼里露出点笑意,不是嘲笑,是觉得好玩,“洗藕啊。”
梁慎言挑了挑眉,还没等他说什么,就看见程殊手一撑,从车里翻出去,几步跑到水渠边,说了几句话就拿了一节藕回来。
“你吓我一跳,还以为你要跳车干什么呢。”开车大叔被吓得骂了句,“你小子可别胡来,我这车还得传给我儿子呢。”
程殊没理,把手里洗得干净白嫩的藕递给梁慎言,“尝尝?甜的。”
梁慎言没接,程殊也没在意,掰成两节,自己啃了起来,“水是河里引来的,河又是井水流出来的,不脏。”
梁慎言盯着程殊啃了会儿藕,然后别开眼,望向巷子尽头。
听得出来,是节好藕。

三轮车开进院子,程三顺没在家。厨房门半开着,程殊从窗户往里看了眼,锅里的粥见了底。
真是半点不亏待自己,该吃吃该喝喝,伺候人的事都给他做了。
程殊对程三顺的不靠谱,早就习以为常。
他走到三轮车边上,跟梁慎言一块把车里的东西卸下来,买的时候不觉得多,这会儿堆一起看着跟搬家差不多。
衣柜搬进屋里,老板帮着拼了起来。
洗衣机也抬进了卫生间,其他就没什么大件的。
等老板走的时候,梁慎言又多给了他二十块,高兴得合不拢嘴。
剩下的东西,都是轻巧的。
程殊没再帮忙,他还有作业要写呢,今天不写,明天就得熬夜。
“有事叫我,我写作业去了。”
程殊从厨房拿了一碗小西红柿,到池边洗干净,端着回了房间。
梁慎言应了声,把其他东西拎到房间,一样一样收拾,从扫地拖地到安装窗帘、铺床。
过了三个多小时,才终于把房间收拾出点样子。
清理干净一堆包装袋,他去洗手间随便洗了洗,再回到房间,正要换衣服,忽地瞥见床尾放的一团纱帐。
忘了还有蚊帐,但他没挂过。
看了眼表,已经下午四点多钟。
他关上衣柜门,走出房间,敲了敲隔壁的门。
程殊困得上下眼皮打架,作业写了不到一半,正趴在桌上对着草稿纸发呆。
他成绩在年级里,也就中间。
放城里的学校,好赖能混一个本科上,但放在乡镇高中,一个年级快两百人,前五十都才能摸到大学的门槛。
谁家能出一个大学生,鞭炮能放三天。
敲门声突然响起,吓他一跳。
他转头看过去,梁慎言站在门边,象征性抬了抬头,“有事要帮忙?”
梁慎言轻靠着门,目光从他脸上移到桌面,“蚊帐要怎么挂?我没挂过。”
好坦率的一句话,拒绝的话显得他太不近人情。
程殊支起胳膊站起来,笔往桌上一扔,“你是破产了来躲债的?怎么什么也不会。”
梁慎言不介意程殊的话,等他走出来跟在后面,“我要是躲债的,你不担心引狼入室?”
程殊进了房间,惊讶地睁大眼。
才几个小时,房间焕然一新,干净整洁了不少,地砖都擦得发亮,“你也不是什么都不会。”
梁慎言等他打量完才指了下床上的蚊帐,“这个东西要怎么挂?”
程殊一把捞起来,“简单。你拎着两个角,我拎两个,拉开挂上——”
挂哪里?
蚊帐一般都得挂床角的四根杆上,但问题是梁慎言这床没有。
刚才还一副胸有成竹的程殊撇撇嘴,左右看看,忽然抬头看屋顶,“要不给你挂顶上吧。”
梁慎言眉尾轻挑了下,看似认真地问:“那蚊子要从下面钻进去了。”
程殊语塞,想了下说:“不会,绳子接长点就行。”
费了点事找来水泥钉跟锤子,在墙上钉牢后,又用布条接了长度,总算把蚊帐挂好。
程殊站床边,满意地拍拍手,转头看梁慎言,“我从小就跟躲债的住一块,有什么好怕的。”
他是在回刚才梁慎言的话。
梁慎言失笑,“放心,不会有人追到这里来讨债。”
“我懂。”程殊点头,了然于心。
梁慎言没明白程殊怎么一副笃定的表情,更没明白他懂了什么。
毕竟连他自己都没懂。
程殊没心思去做作业,打算去房子后的菜园看看,今晚弄点什么吃好。
才走没两步,眼睛忽然不舒服,他眨了眨眼,用手背揉了揉。
这一揉,更不舒服了。
梁慎言第一次见蚊帐,正在吸收刚才程殊教的使用方法,转身正往柜子里装衣服,听见程殊一声吸气,回头看他一眼。
“怎么了?”
程殊侧过身,睁大眼睛不敢眨,“眼睛好像进东西了。”
梁慎言仔细看,程殊眼睛已经红了,上前一步抓住程殊想去揉眼睛的手,“别揉。”
程殊难受得眼泪一直掉,“应该是刚才钉钉子掉的灰,我水池边去洗洗。”
梁慎言没松手,眼神暗了暗,没说话。往前迈一步离得近了点,手托着他下巴,低头检查他眼睛。
“别动,我看看。”
程殊听话的没动,然后就感觉到一股风吹过眼睛。
还有很淡的香味,像庙里的木头。
十几秒的时间被无限拉长,长到程殊觉得手臂有点酸了,梁慎言才放开他。
程殊眨了眨眼,两只眼睛都红红的,看上去更可怜。
“谢谢啊。”
梁慎言摇头。
他房间还有不少地方得整理,转身时拉开了和程殊的距离。
程殊看他要收拾,一边往外走一边撩起衣服擦脸。
这天怎么还这么热,忙活半小时,出一身汗。他没注意到侧着神的梁慎言脸上,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
走到院子里,他拿了一个盆去菜园,这季节菜园要什么有什么,他随便摘了点菜,就从后面出来。
才走到水池边,就看到墙外蹲了个人。
他探头伸长脖子去看,从盆里拿出一根黄瓜,掰了一半,“冬冬,吃黄瓜。”
埋头蹲在墙根扯草玩的小孩听到声音,猛地抬头,脸上脏兮兮的,一双眼睛黑溜溜。
“啊,哥、哥哥。”
“小傻子。进来吧,你三顺叔不在家。”程殊给他指了一下门,“不撵你。”
小孩站起来,瘦得身上衣服都挂不住。
一件背心和短裤,穿着空荡荡的。
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跑进来,咧着嘴笑,朝程殊伸手,“黄瓜,给我。”
“你爷爷奶奶又去地里了?”程殊把黄瓜递给他,揉一下他头发,“去凳子那里坐着吃,等会儿他们来接你。”
小傻子叫程冬,今年七岁。
三岁的时候被人贩子差点抱走,吓破了胆,有点傻。
按关系算,他爷爷跟程冬爷爷是堂兄弟,所以算程殊的弟弟。
“上山,砍柴。”
程冬笑嘻嘻地捧着黄瓜去凳子那儿坐下,“摘果果,给我。”
“果果分我吃吗?”程殊甩了甩手上的水,到洗手间拿了张毛巾出来,“哥给你擦擦脸,手手先给我。”
程冬因为痴傻,没少被欺负。
新衣服也会被推到沟里弄脏,吃的也会被抢,再丢给他一些烂水果,威胁他不能告诉爷爷奶奶,不然就把他卖了。
别的话他听不明白,咧着嘴傻笑,
但听到要把他卖了,立即扁着嘴掉眼泪,叫着不要不要。
“哥哥好,分果果。”程冬乖乖递手,“奶奶说,听哥哥话。”
程殊听完捏捏他的手,拿着帕子给他擦脸,擦完才擦手,“就会卖乖,擦干净了,坐着吃吧。”
“好的哥哥。”
程冬两只手捧着黄瓜,坐在那儿看上去也就五岁,“谢谢哥哥。”
程殊被他哄得开心,摸摸他的头,回到水池边去洗菜。
梁慎言从房间出来就看见一个小孩在啃黄瓜,程殊端着盆要进厨房。看了小孩一眼,他抱着脏衣服和换下来的床单去洗手间,扔洗衣机后出来,跟小孩眼神对上。
程冬有点怕梁慎言,连忙低下头背过身,缩着脖子降低自己存在感。
梁慎言绕开他走到厨房门口,问:“家里亲戚小孩?”
程殊正在淘米,听到梁慎言说话,回头看他,“啊,一个姓,算是亲戚。”
“他有点胆小怕生,不过不吵人,一会儿跟我们一起吃饭。”
梁慎言回头多看了一眼,程殊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说:“小时候差点被拐卖,回来就这样了,家里就两个老人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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