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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故意成为皇后的(十二溪)


场面一发不可收拾。镇北军疯魔般冲击着天元关。
马森不慌不忙立在墙头,他哈哈大笑,披风一扬,死死盯着战场中央的年轻将军。柏若风长枪直指他,眼中充满了噬人的恨意,誓要把仇敌斩于马下。
很好,来杀我吧。马森面不改色,笑容充满挑衅,扬手喝道:“开门!迎敌!”
征战沙场数十年,马森唯独败在了柏望山身上。赢,已经是他的执念。为此,士兵、城池、圣旨……马森可以放弃一切。
只要赢!
漆黑的油状物如黑蛇,隐秘爬满城内的每一个角落。无声地等待着时机,敌我不分地吞噬一切。
两军交战之际,冲天而起、蔓延开来的火光照亮了寒冷的天元关,恶鬼般吞噬着生命。这座千年的城池用熊熊燃烧的烈火发出咆哮,火光间能看到厮杀的人影,地面洒满了鲜血。
接到前线送来的战报时,柏月盈身体一软,倒在了座上。
哪怕只是寥寥数行字,涉及到镇北将军,给他们的冲击无比震撼。不知道天元关内如何,柏若风是否已经身死,马森是真的烧城还是欲擒故纵……留下防守的将领们红了眼,激烈地争吵着,拿不定主意。
柏月盈脑海里空白了很久,又或许只是几个呼吸间。在将领们争吵时,她已经换上了铠甲。
“别吵了!”战报被一掌拍在桌上。木桌不堪重负,被浑厚的内力撕成两半。
营帐内的人被惊到,迅速停止了说话。
柏月盈神情冷静,“马贼烧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在北越援军到来之前,我们必须以最快速度去驰援。”
“留下人守着,派一队人随我出兵。”她面若寒霜,拿起比她还要高的长枪,转身扫视过所有人的眼睛,不容置喙,“我要去接我哥回来。”
她的话理智而冰冷,盔甲掩盖了她的弱点。所有人都忽略了她稚嫩的面容,被她铿锵有力的话镇住。
是啊,镇北军已经失去了镇北侯夫妇和世子,不能再失去柏若风。比起北越援军,如今天元关离他们最近。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将事态控制住。
诸位将领暂且达成一致目标,迅速商讨出方案。柏月盈遥遥看向北方火光冲天黑烟翻滚的方向,不安和恐慌不断漫上心头,又被她死死按下去。
大火烧了一天一夜,炽热的火息能把人肌肤烤干。温度一下子从严寒跳到酷热中,柏若风嗓子干得已经说不出话来,唯一支撑着他清醒的就只有身前那张恶鬼般的面容。
当马森关门烧城试图同归于尽那刻,认清自己被将军放弃了的北越士兵便不堪一击,四处逃窜。唯有马森如同恶鬼在世,统领着下属,势要杀了柏若风解恨。
马森头发散乱,身上枪伤无数,仍在众多将士围攻下中突围而出。他杀红了眼,提着长刀,咆哮着寻找他的对手,内力一震,周围的将士都被震飞出去。
被震飞进一间半塌的房屋之中的柏若风眼前模糊,如不同的色块缝补在一起。他闭了闭干涩到痛痒的眼睛,努力爬起来。
从墙角缺口,他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马森,战意熊熊燃起,他一手撑起身,一手去提滚落在边上的武器。谁想心有余而力不足,手上失了气力,一撑起来便滑趴下去。
很快,一个眼生的士兵把他偷偷拉起来,他想上前,那士兵却满眼恐慌捂住他嘴巴,要掩护他离开。
屋内的动静吸引了马森,士兵大气都不敢出。眼看马森步步紧逼,忽然一个士兵朝马森飞扑过去。
或许是默契,或许是早有约定。几个伤重的士兵为了吸引走马森的注意力,纷纷飞蛾扑火。柏若风亲眼目睹了他们被马森砍飞脑袋的画面。
琉璃色的眼眸如一缕被阴云蒙蔽已久的初阳,郁结之色直淹没得人无处喘息。巨大的无力感爬上心头,他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息息充满了痛楚。
不能走,走不了了。他的灵魂早被拘在战场上,此仇不报,他便离不开。柏若风推开好意的士兵,抬手擦了擦脸上的伤,伤口太多,早已觉察不出痛来。明明已经力竭,此刻他咬牙提起了粘腻的长枪,面上战意凛然。
“柏家小儿,原来你在这里哈哈哈哈!我终于找到你了!”
高大的身影猛冲过来,大刀劈落,眼看要把比他身形小的柏若风砍作两半。然锋锐的刀刃却砍在一截抬起的枪身上。
长刀和银枪剐蹭着发出刺耳的响声。柏若风单脚跪地,双手持长枪,接下了这一击。
“是吗?原来你这般急着投胎。”长枪后抬起的眼眸深不见底。他往前一推,趁着相反的作用力迅速后退起身,手腕旋了个枪花,枪尖对准来人。
马森狰狞的面孔在柏若风眼中越发清晰。
短暂的僵持之后,两抹人影迅速对撞,破屋重新成为战场,不死不休。
他戳穿他的肩胛骨,他砍伤了他的腿。
他们都是天元关内的困兽,早已无路可退。
粘腻的鲜血密密麻麻布满了眼前所见,浓郁的铁锈味挥之不去,寒风肿火光中的噼啪声在耳边炸开。机械地杀人,或者被杀,成了所有丧失理智后的困兽唯一的路。
那段记忆模糊且充斥着浓郁的死亡气息,柏若风一度以为自己要葬身于此。
“二哥?二哥!你醒醒……”
缥缈的的声音越来越近,响在耳边。伴随而来的还有嗡嗡声。
“二哥!你别睡,求你了,撑一下,千万别闭眼。”
那声音清脆有力,与他听见的垂死的哀鸣并不一样,如此突兀地闯入耳中。
是幻觉吗?柏若风努力睁开眼,一片血色里,他看见尸山火海里那瘦削且熟悉的背影,穿着兵服,冰冷的铠甲膈得他伤口发疼。
士兵的体态分明是个女子。
柏月盈背着他,右手撑着长枪从尸坑里艰难往外走,左手托着他没了知觉的腿,一直在喊着他,声声泣血,“二哥,你别睡!别睡,不要睡。求你了!千万别闭眼,撑一会儿,就一会儿,我来接你了!我带你回家。”
柏月盈转过头,那张脏污的面孔一片模糊。他努力去看,努力靠近,却始终看不清模样。
好半晌,柏若风才觉出眼睛是被血污糊住了,看不太清。指尖动了动,手臂沉重,再抬不起来。冰冷麻木了他的肢体,霸道地往内侵占着温度。他听见自己跳得极快的心脏,砰砰!砰砰!砰砰!一声比一声大,炸裂了般响彻在耳畔。
“二哥!你应我一下,应我一下!”柏月盈一边努力带着他逃出只剩满城残垣断壁的天元关,一边怕极了他中途无声离世,因此一遍一遍寻求着柏若风的应声,要他保持住意识。干裂的唇瓣在呼唤下不断呼出白雾。
不少士兵以他们为中心环绕着,在重重尸骨间艰难向前开路。
“呃……”柏若风努力从涩得发痛的嗓子眼挤出一个字来。话音出口,才觉出自己好久没开过口。
原来他还是会说话的。
哪怕是只看得见后脑壳,柏若风也听见了柏月盈放松的呼气声。但她仍旧一遍遍不安地唤着他。
是他没用,叫小妹担心。柏若风眸色柔和,尽力应她,带着血的手指轻按在柏月盈肩头上,血迹染在银甲上,一身重伤的柏若风努力道:“……我,没、没事。”
不待柏月盈反应,说完这句话的柏若风彻底晕了过去。
“二哥?!”
再醒来时,恍如隔世,所有一切像极了大梦一场。唯有他试图起身,却动弹不得时,才想起那段记忆不是梦。
柏月盈真的去找他了,还把他带了回去。柏若风睁着眼对着帐顶发了会儿呆,梳理着目前所有的境况。
“将军醒了?”进来的人欢呼着,“将军醒了!”
柏若风艰难转过头,还没看清那人的脸,只看到一片衣角,那人已经高高兴兴出去喊人。
不到一会儿,军医与太医一同挤进来,拉着柏若风一顿检查。
柏若风是刚醒,但还没傻。他目光一凛,认出了其间一个是宫中太医院有名的老大夫。
太医检查完他的身体,表情严肃,转身与一直站在门边的人说道:“柏将军醒了就没性命之忧了,后面好好养着就是。唯独他的腿比较严重,若不好好养伤,以后怕是会废了。而且这里缺乏一些伤药,不利于养伤。”
“那他现在能赶路回京吗?”
太医摸了摸胡子,似在思考。半晌,太医道:“可以回京,我用药辅助,不加重伤势还是做得到的。”
站在门边那人便走过来。柏若风看清了来人,微微讶然,“段轻章?”
段轻章扯了个小凳子到床头,扶着他起身,弄好靠背,重重叹了口气,苦着脸道:“完了完了,我还以为自己来晚了,你要真出了什么事,我回去就得被陛下杀了。”
柏若风刚醒来,脑袋昏沉,闻言不明所以。
段轻章摁了摁额角,把闲人都请出去,方才道:“听闻北疆鏖战已久,陛下派我持令去万州调兵。”
柏若风心下一跳,心里闪过一丝狐疑:虽然他知道方宥丞那性子说一不二,但前前后后调了那么多兵。这次总不能是把万州大营驻军送过来了吧?
没想到段轻章还真点了点头,倒了半盏水递到他手中,随后向他解释陛下此举,“北越出了个皇太女,你可知晓?”
观柏若风神情,显然是不知情的。段轻章继续道:“她遣人给陛下送信,试图求和。马森既是北越前太子的人,她言明若陛下有谈和之意,她把马森人头并天元关一起送上。”
柏若风追问:“然后呢?”
“然后陛下把信撕了,杖打来使数棍,丢出宫去。”
虽然有些荒唐,但的确是方宥丞的做法。柏若风一时无言,他低头,含了半口水润喉。水是冷水,含着像冰,喝下去整个内脏都被凉透了。但在边疆,热水是一种奢侈,更不可能随时备着。
“你不问为什么?”段轻章倒吸一口冷气,仿佛被他冷漠的态度伤到,再看柏若风,只见他眼中疲惫麻木,不复当年神采,有些感慨道,“沙场远比朝堂磨人,陛下若见了你这副模样……”说道此处,段轻章噤声了。
柏若风无视了他后半段话,只侧了侧脸,干脆遂了他的意顺着问下去,“为什么?”
段轻章终于把秘密揭晓:“皇太女在信里还提,镇北侯世子在她手上。”
大哥有下落了?!柏若风猛地撑着手坐起身来,惊疑不定看着段轻章。
终于是有了些活人的反应。段轻章才算满意,接着道:“当时陛下给使者说的是,他不喜他人威胁。马森的人头、世子的命、包括天元关,他会自己拿。”
所以直接就下令段轻章持虎符调来了万州大营驻军。
“具体如何,陛下应当有他自己的考量。你回京面圣再问吧。”段轻章道,“我已经让人收拾好行李了,你醒来可叫我松了口气。咱们明天便启程回京!”
“我昏了多久?”柏若风垂着头,冰冷发白的指节按在被褥上,似乎用了极大的气力来克制自己。
段轻章数了数日子,“两天不到。”
一阵咳嗽声在安静的帐内响起,段轻章转头,见柏若风面色苍白,捂着唇不住地咳着。他顿了顿,端来了水壶,把柏若风手中空杯倒满,催促道:“喝点水压一压。”
柏若风皱眉喝完水,渐渐平复。
他指尖在杯壁习惯性点了点。思考一二,抬起了头,眼神坚毅,他道:“不,我不走。”
“可是你的腿需要治疗!”段轻章一听他不愿回京,疑惑之余,有些急了。
这座城已经牺牲了太多的人,他这一世死去的父母在战争下不得安宁。眼看硕果就在眼前,若不能亲手拿下,怕是他一生遗憾。柏若风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直视前方,掷地有声道:“诚如陛下所说,马森的人头我必取,天元关我必亲手夺回。哪怕废了这双腿,也在所不惜。”

段轻章资历尚浅, 能被方宥丞选来,最重要原因便是希望他能劝柏若风回京。
因此段轻章怎么都不会轻易放弃。他再三劝说,柏若风却无动于衷。
就在两人陷入僵持, 门口一声轻响,听到消息就迅速从前线赶回的柏月盈风风火火跑了进来,“二哥!”她身着盔甲,脸色憔悴, 满是疲色的眼中亮起光, 冲过来就要跃入柏若风怀里。
但她想到柏若风重伤昏迷才醒,急急停在了床沿, 硬生生止住了前倾的趋势。转而把段轻章挤到边上,“二哥,你可算醒了!担心死我了。”
直到柏月盈出现, 一直冷着脸的柏若风才露出些许放松的笑意。他放下手中茶杯,摸摸她脑袋,“你胆子够大的。”说罢,带着警告点了点她额头。
明明叫人好好呆在后方, 却偏要带人上阵。
柏月盈心知说的是自己带兵入天元关那回事, 她少年老成地叹了口气,“二哥, 我长大了,不能一直躲在后方。如果这世界只剩下我一人孤零零活着, 还有什么意思?”
她给人搓了搓失去温度后冰冷似铁的双手,塞进被窝里。旋即看向柏若风, 似有后怕, “我从未如此庆幸去找你。”
覆巢之下无完卵,是他不够强。柏若风垂眸, 从被中伸出手拍了拍她肩膀,沉默一阵,换了话题,“马贼是不是没死?”
“二哥!”柏月盈震惊于柏若风才醒,竟能猜到些情况,“他没死,但是仍在负隅抵抗。天元关火灭后,他把附近所有北越军召集起来,打算背水一战。然而他们绝对想不到,陛下给我们派了不少援军过来。带兵之人是高家高明彦。”
柏若风眉心蹙起,“援军露面了吗?”
柏月盈不解其意,答道:“他们才来,还没来得及上战场。”
柏若风顿了顿,“你传消息出去,就说我重伤不治。万州来的驻军,暂且别让他们出现在明面上。你且去正面迎敌,越招摇越好。叫马贼认定北疆再无能人可用,你是北疆最后的希望最好。”
柏月盈微微睁大了圆眼。
柏若风道:“懂我意思了吗?”
柏月盈若有所思,点点头,眼睛直直看着他,似乎要看进柏若风的灵魂去,“二哥会保护好自己的,对吗?”
在这样的目光下,柏若风的心思几乎无所遁形,他若许诺般应承柏月盈:“对,我们都会没事的。”
“两位,这还有个大活人。”段轻章等他们聊完,没忍住插了句话,“你们什么战术我不管,这但病人是陛下点名要带回京的。”
麻烦。好在京城来的人,大多贪生怕死的很。柏月盈眉头一皱,起身拔剑出鞘。她刚进门时听了几句话,现在知道二哥的盘算,自是无条件支持,哪怕违抗皇命。
寒光一闪,剑刃已经搭在了段轻章脖子上,她冷声道:“我哥说他不走,你若再纠缠,边疆刀剑无眼,战争里死一个京官不是什么稀罕事。”
其中威胁之意昭然若现。
万没有想到柏小妹性格这么冲。段轻章小心地往后仰了仰,对柏若风道:“我也不想管你,但你知道陛下性子。我不带你走,人头不保。我若带你走,现在看来,你妹妹怕是不会放过我了。”
柏若风听出他的调侃之意,明里暗里说他妹妹和陛下的臭脾性差不多了。
柏若风拉了拉柏月盈衣角,柏月盈有些奇怪回头看了他一眼,犹豫几分,还是收回长剑,然看向段轻章的眼仍含警告。
“二哥,要不咱把他关起来得了。”柏月盈真心提议道。
“不至于。”柏若风指尖敲了敲被面,思考一二,“劳烦段大哥走一遭了。我给陛下写封信,至少可保你性命无忧。至于别的,待我回京,再向他请罪。”
事关自身性命,段轻章再三问:“你这信的份量有多少?真能保我?”
“不信?”柏若风扬眉,喊道,“小妹,把他……”
“别别别,我信!”段轻章看出他是铁了心不走,比起两手空空走人,最后还是选择带柏若风的信回去交差。
至于太医则被留了下来,看顾这个不听话的病人。
等段轻章走后,柏若风捏着柏月盈新送来的战报若有所思。
柏月盈担心道:“二哥,天气寒冷,若你不舒服,就不要强撑。早些休息,身体为重。”
“我没事。”柏若风朝她安抚地笑了笑,掀开被子,试图下地。显然,他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腿问题的严重性,以至于下地就跪倒,把自己、也把边上一直在观察的妹妹吓了个够呛。
从未见过二哥这般虚弱的模样。柏月盈把他稳稳扶回床榻边沿坐着,心当真是跳到了嗓子眼里。她半跪下来,仰视着柏若风憔悴的模样,欲言又止,小心翼翼摸了摸柏若风膝盖,“二哥,有知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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