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天和(落雨声)


他看向刘景珉的时候,刘景珉也在打量着他。
一身白衣,没有其他颜色的点缀。一头乌长发被一根简单的发带束成马尾,别着一只玉簪。而如今白袍上沾上了血迹,就如同一块美玉上沾了点点血斑,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这人生得真是好看。刘景珉心想,一双晕开点红的桃花眼;左脸边细看有颗小痣,点在白皙皮肤上,亦在耳边的碎发下时隐时现。薄唇,嘴角时常带着笑,让那眉眼也弯弯的,乍一看温和让人亲近,可看久了,又让人觉得同他是有些距离的。
良人如美玉,也许说的便是这般。
林师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于是率先打破沉默:“刘公子去医馆或回客栈,带我来这一醉春做什么?”刘景珉“唰”地将手中扇子合上,道:“林公子不知。这一醉春的主,既是会做生意的老板,又是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此来让她为公子看一看,莫要伤到了筋骨。”
“小伤而已,找一个小医馆便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林师失笑, “我一届小人物,哪劳烦得了孙姑娘为我出诊。”
刘景珉一挑眉,奇道: “原来林公子也同孙姑娘认识?”
林师与她倒不相识,也从未见过。只是自打他来了长渊镇,便听闻这孙姑娘的名字好些次,百姓口中的似乎是个热心肠的侠女,医术亦能为人所赞赏。反倒她这一醉春老板的身份,鲜有人提起。
“孙老板的名声在外,整个长渊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下这样的无名小辈,怎会于孙老板相识。”林师摆摆手,答道,“倒是你,如此熟稔,看来与孙姑娘颇有交情。”
“当年也算半个江湖人,与孙姑娘是旧识了。”刘景珉并不直答,只是笑笑,扇柄一撩门帘,做了个请的手势,“快些进去罢,莫耽误了疗伤的时辰。”
二人说明了来意,不出片刻便有人前来,说孙姑娘于后院,请他们前去一会。
穿过熙熙攘攘的大厅,是一片清幽的院子,院中栽着梨花,春时正季,传来阵阵香气。
“我当是谁来了,原来是文易小公子。”清亮的声音先声传来。片刻,一位相貌清秀,眉间带妆的女子款款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女。
女子在二人面前站住,歪头打量了一下,笑道:“想不到还带来了贵客。”
“叨扰了。”林师向那女子微行一礼,“见过孙姑娘。”
“无妨,”姑娘莞尔,一头银饰随着她的动作叮叮作响,“小女孙如卷,见过林公子。”
其实林师的伤不重,再重也没有要专门请医师来瞧的地步。只是他凝血慢,伤口止得慢,血渍便浸在衣袍上,显得触目惊心。
“并未大碍,”孙如卷把林师挽上去的袖口放下,“公子幸运,若是来一把宝刀,你这胳膊,怕是苏先生出诊,也保不住了。”
林师双眼微睁:“苏先生?”
“公子不知?”孙如卷亦诧异道,“苏子栾,苏先生,当年可是闻名天下的名医。悬壶济世,妙手回春。”她顿了顿,继续道:“当年我居于京城,曾有幸跟着苏先生学习过一段时间。后来先生不知为何进宫做了太医,我便出了师,回了岭南故乡。”
“之后不知发生了什么,不久后苏大夫辞官隐退了。”她低下头,似是有些难过,“在此之后,世间便再无先生音讯。”
苏先生,苏子栾。林师是知道的,或者说他是认识的。他小时常听师父提起,说他是当代圣手,后来入朝为太医属当值,全天下无人可与之较量。
可当年人称的圣手神医,如今却不知身在何方。
“抱歉,无意提起姑娘的伤心事。”林师愧疚道。
“无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很多事我也已经淡忘去了。”孙如卷抬起头并不介意,莞尔,
“我去里屋给你抓两副外敷的药,你快些去屋外头找文易吧,他大概要等不及了。”
她笑起来尤是好看,更隐隐有一种异域的风情。
“此番有劳姑娘了,“林师把头上的一把玉簪抽下。玉簪温润透光,一看便知是口良玉,林师双手递她,道:“初出山门,身上没什么钱财,这玉簪稍值些银两,聊表谢意,望姑娘莫要嫌弃。”
......
林师扶墙走出屋门,刘景珉正靠着院墙把玩着一片从院中绿竹上摘下的竹叶,听闻他脚步声,将那树叶往嘴里一叼,背手问他:“如何?”
问的自然是伤口。
“无事,说了是小伤,还要劳烦一趟孙姑娘。”林师微笑,“她往后房抓药去了,我在此等候片刻,你若是有事,便先回罢。”
“既然是我救了林公子,就要帮人帮到底。”刘景珉又掏出那把折扇摇晃起来,凑到林师眼前, “今天我得把你送回住处,不然心里怪不踏实的。”
林师推辞:“小伤而已,何必如此劳烦。”
“这有何麻烦?”刘景珉反问,“能见到美人,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刘景珉不知,林师将他话里的那声美人套在了孙如卷身上,心道,确实是个娟秀的美人姑娘。
......
天色已经在这会儿功夫里彻底暗了下去,街边点起了灯笼。林师站在灯下,面颊映得有些泛红,他拱手道:“今日多谢刘公子搭救。”
“以后叫某文易便好。”刘景珉摆摆手,大致意思是举手之劳而已,抱臂同他闲谈,“我还有一事想问。”
林师“嗯”了一声:“何事?”
“今日那山林鲜少有人去,公子前去以身犯险,是为何?”
“....”林师罕见噎了一下,“今日在茶楼里闲坐,听旁人闲话徐老爷被人杀害之事,有人道他在此处目睹了徐富商遇害,我便想前去一探。”
他有意隐去了天文道一事。
“是。”刘景珉抱臂,悠悠道,“昨日徐府已经挂了白绢,不过我倒是觉得他的死,和你今日遇见的些个死士没什么干系,更像是他儿子干的。”
“徐家之子?”林师蹙眉道,“何出此言?”
刘景珉摇摇扇子,随意地踱步向前:“富贵人家的内里,都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有一些龌龊事再平常不过。”他伸手顺来街边小贩摊上的小玩意,随手丢给摊贩几枚银钱,“不过我也是猜的,也不知道那小子有没有这么大气性来动他老子。所以也有可能,那徐老爷是招了什么不该招的人,或者被人误杀了也说不定。”
“不必要的人也不必要放在心上。”刘景珉晃了晃手中那枚玉牌,一手背手,挑眉咧嘴一笑,“反而今日打伤你的那批死士比较令人在意。日后林公子打算去哪里?若是能有个伴同行,能避免许多今日这样的麻烦罢。”
林师轻舒气笑道:“你怎知我要离开长渊?”
刘景珉潇洒一回身,摇着扇子看向对面的街巷:“来长渊镇的,多半都是过客人,本地人我又都是相熟的,一猜便能猜到。”他探到林师面前,俯身,“你也是过客人。”
林师手握拳掩嘴,轻咳一声:“下山游历,去处便是九州各地。”他顿了顿,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最终还是道,“家师有故友在京城,故此行原打算先去京城。不过不急,一路上走走停停,说不定能和师妹打个碰面,她向来来无影去无踪的。”
此言一出,刘景珉顿时面放光彩:“巧了,我也要去长安,不如打个照应,一同前往。”
“当真?”
“自然是真的。”
刘景珉能路过此地便是要前去长安,这路边识得的这位公子他心觉投缘得很,生得也好看,又一副不通红尘世事的模样,一路同行,可比独行一人要生趣得多。
于是他撇嘴道:“林公子,你瞧,今日我给你在孙姑娘那里看病,可花了我不少银两,你刚刚下山,一下子肯定还不起,得路上慢慢还不是?”
原来玉簪不够,刘文易还帮他垫了钱,林师内心禁不住一软,垂眸答应了下来。
刘景珉发动他那哄人的三寸不烂之舌,获得了小小胜利。便同他约好明日正午在孙姑娘的酒楼小餐一顿,随后踏上前去京城的路,不可反悔。
林师目送刘景珉离开,见他小跑几步,又转过身来双手作喇叭状朝他喊:
“明日早时再会,可别忘了——”
......
二日一早,晨风晨露,林师赴约时,刘景珉已经在镇东等他了。
原本林师只算着骑着一匹马,随身携了一些干粮和换洗的衣物,可现在加上了了刘景珉,他本以为麻烦要加上一半。不过让人惊讶的是,这位公子哥倒没有其他纨绔子弟的那副做派,只牵了匹马,并没有林师想象中那夸张的马车和仆从。
“怎么,惊讶?”刘景珉骑着马转过头望向落在后面的林师,撇撇嘴,笑道,“我又不是什么纨绔子弟,我是江湖人,江湖人,不就是一匹马一壶酒闯天下吗?”
刘景珉冲林师一仰头,再一勒缰绳,往华灯街的方向: “现在就去一醉春讨一壶好酒!”
林师无奈一笑,跟在他后面,骑马晃悠悠。
......
和孙姑娘道别后,已经是辰时了。
刘景珉没再装他那只马闯天下的江湖做派——一匹马至长安也确实有些累人了——到底令人备了辆普通马车,路上倒也行得更舒服些。
一路上,刘景珉这些年江湖上的种种事迹,天花乱坠,绘声绘色。他似乎无所不知,从长渊镇李大娘家的母鸡下了几个蛋,到皇上的爱妃生了几个崽,西北军打了几场胜仗,岭南的物价又涨了几番……他皆知一二。林师端坐在一旁安静地听,不时微笑着点头,一副认真模样。
一路走走停停,直到天色渐暗,两人找了一家驿站的客栈,安顿好了马儿,作为落脚处歇了下来。
行路疲惫,这一觉便睡得安稳,待林师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他刚起身用凉水抹了一把脸,便听见有人敲门。推开门,刘景珉正站在门前,穿戴整齐,束了发,身形挺拔,着一身藏青色圆领骑射袍,手里还端着一碗葱花挂面。
面里还有一枚圆润润的荷包蛋。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的林师,林师便也如此般地看着他,发梢向下淌着洗脸时沾上的水珠,衣裳还未理好,一副急匆匆来开门的样子。
“哦..这是这里老板娘做的葱花小面,我想着你还没吃,特意端来。”刘景珉端面的手往前一递,喏了一声,“挺好吃的,且尝尝罢。”
“噢。”林师端过那碗面,碗底还有些烫手,他冲刘景珉一笑,“多谢。”
“小事,”眨眼间刘景珉又恢复了那副从善如流的潇洒的样子,他从腰间摸出扇子,轻摇晃,“长兮喜欢便值得。”
林师本还不觉很饿,只是这荷包蛋看着诱人。一碗汤水面下肚,抬头看向刘景珉的眼神便带了满足,才想起来礼貌回问他: “公子可是已经用过早膳了?”
“自然,”刘景珉寻了把椅子,往椅背上一靠,俊朗的浓眉微皱,似是有些不满地悠悠答道:“为何还叫公子,生疏。日后我叫你长兮罢,你若是不习惯叫得亲近,就带姓叫我刘文易罢。”
林师无异议:“嗯,好名字。”
刘文易揉了揉椅子上的靠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看向坐在床边的林师,道:“等下收拾行囊,若是脚步快一些,大概不到半月,便可至长安。”
林师且放下碗筷,发出叮当一声,不解:“可是有要紧的事情?”
“并无,”刘景珉“嗯?”了一声,提出第二个选择,“若是想慢慢走,也是可以的。”
此时窗外传来一声悠扬的鸟鸣,似是喜鹊。刘景珉转头往窗外瞧去,正是一只喜鹊落在窗外木枝上,抖了抖翅膀,衔了枝头一朵花,又轻拍翅膀离去了。
“现在时辰尚早,窗外鸟雀也才将鸣,”林师目送着那鸟儿衔花远去,隐在了远山万花翠柳丛中,不禁莞尔道,“不急。”
“也是,舟车劳顿,那先休息片刻,下午再行路吧。”刘景珉站起身,拍拍衣下摆,朝林师笑笑。
......
待刘景珉关上门,脚步声渐去,声音静下来,林师才缓缓起身,推开桌旁窗子。
吱呀——
他探出头,伸手敲敲红木窗沿,冲窗外轻声一句:“进来吧。”

第3章 小满 至闻城
窗外参天大树莎莎莎响了一阵,一位鹅黄裙裾的少女踏着窗沿跳进屋里,她环顾四周,将那手中佩剑抱在怀里,倚着墙,不开心地嘟囔:“你们聊得也太久了,我的脚都蹲麻了。”
“还委屈上了,”林师失笑:“还有,又吹树叶学鸟叫,说了多少遍,树叶不干净,如此每日风吹日晒,都是些尘土。”
“嗨呀,知道了知道了,“叶语安挥挥手,朝门的方向伸伸脖子,“哎,师兄,刚才那人是谁啊?”
“长渊镇上结识的富家公子。”林师答道,“一同前去京城,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正好我也要去京城,既然师兄和别人同行,那我就不便随行了。”叶语安嘿嘿一笑,点脚轻跃,坐上窗沿,“那师兄我们兵分两路,看看谁能更快到达京城,就在柳木姐的医馆会合,若师兄你输了,就要包我一年的梅子糕。”
“若是我赢了呢?”林师问道,“有何好处?“
“一年的果酒。” 叶语安已经跑远,声音从远处传来。
林师莞尔:“成交。”
片刻后,刘景珉拉开被敲响的房门,林师站在门口,有些愧疚地朝他笑了笑,道:“计划有变,还是早些动身罢,越早越好。”
“为何突然如此着急?”马车在土路上颠簸着,刘景珉稳坐在车里,摇着扇子,看着林师,“发生什么事了么?”
“没什么,“林师摸摸鼻子,道,“突然有些想念京城铺子里的果酒了,早些年托别人游历京城的福尝过,酒瘾犯了,想快些去尝尝。”
“这样的话,那不如再加快些脚步,快些到京城,我请你?“刘景珉探过头来,摇着扇子问道。
“我身上虽没什么银两,买酒喝还是够的。”林师垂眸,伸手把脸边探过来的扇子拂开,“到了京城,你去办事便好,我也不便耽误你的时间。”
“无情。“刘景珉收了扇子,回靠在椅背上,“我的事不是大事,去京城也就是玩玩,无碍。”
听闻此言,林师偏头望向窗外,没有答话。
突然,马车颠簸了几下,车外传来一阵马的嘶鸣声,停了下来。
“师傅,怎么停了。”刘景珉问车夫。
话音未落,忽然刮过一阵劲风,刘景珉猛地一歪头,一根短箭钉入车内,许是力道不够,摇了摇,又掉了下来。
“什么人!”刘景珉眉头一皱,拿扇子一撩开车帘,探出头,见站在路中央的几人,绑额蒙面,提着猎攻与砍刀,他问:“岭南官道怎么会有山匪?”
他居于岭南这么久,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早些年是没有的。”车夫显然是见过的,但仍不免有些害怕,缩着脖子出言安慰道,“这几年汾山那边出了窝匪,又赶上近来收成不好,一些人有样学样,也干起打劫的勾当来,一般给点小钱,或者有武艺傍身的吓唬吓唬,也就过去了,闹不出什么干戈。”
话说得不错,说是山匪,不如说车前的更像是庄稼汉,几个汉子站在前头,后面树林中甚至站着两个个孩子,偷偷摸摸地往这边瞧。
“喂,你们!”为首的就是拉弓那人,眉毛胡子一大把,看上去像是个猎户,他操着夹杂着方言的官话,唾沫星子直往外喷,“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交出来!”
刘景珉大概是对自己的武功有足够的自信,看起来完全不在怕。他把那车夫往车里一推,纵身跳下马车,摇着扇子颇为嚣张:“钱?我们没钱。”
林师坐在车里,朝车夫摇摇头:“就算是山匪,也不敢打劫官道。这些人...他们不知被抓住是要问罪的吗?”
车外,为首那人随着刘景珉的逼近后退两步:“别,别骗你爷爷我,快交出来,不然打死你们!”
“你们只是普通猎户,做什么出来拦车?”刘景珉丝毫不怕他,继续逼近,“你们是饿得没饭吃了?他陵南王呆在岭南是吃干饭的?”
他眯了眯眼睛:“还是...这是作为谁的投名状?”
“我.....!”
“文易公子。”一个声音打断了那人的话,林师也撩开帘子往前瞧去,“我这里有些干粮,拿给他们一些吧。兴许是饿坏了,走投无路了也说不定。”
刘景珉在那头发出噗嗤一声笑。
“好。”他扬声道,“那你把干粮扔过来!”
“下次要是没粮了,去扒着陵南王的府邸讨粮食去,不给就扒了陵南府的砖!”刘景珉把粮食袋丢给为首的那个人,“但要是让我知道了你们来劫车是给谁的投名状,那今日的账,可要来日统一算。”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