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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观音(一枝安)


手指还按在“国师大人”这几个字上,朔月手指不由得发抖,但物归原处的动作快速而准确——却在此时,脚步声消失了。
他背对着门,面前大开的窗泻出清朗月光,黑色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不是他的。
朔月双腿有些僵硬,极为缓慢地转过身。
外头的脚步声还在继续,一个黑衣人却面朝他,无声站在他的背后,宛如一座沉默伫立的雕像。
外头的云来了又去,月亮明明暗暗。黑衣人自阴影中微微抬眼,云破月来的那一瞬间,朔月看清了他的面容。
外头的脚步声愈发清晰,一步一步敲在不速之客的心头上,带着主人家来抓盗匪窃贼的镇定从容,踩出令所有不速之客惊慌的声音。
——林遐要回来了。
朔月霍然起身。
夜风入室,袍袖舞动,鬓发亦翻飞。他疾步向门外走去,匆匆越过一身黑衣的来人,只落下急急的低声告诫:“藏好。”
【作者有话说】
走一下剧情。

“朔月?”林遐衣袂飘飘地踏步而来,忽而瞧见朔月,笑道,“怎么在这里?”
作为林氏的家主、偌大党派的领头人,林遐一贯忙碌。
他方才去听了庆元宫传来的最新消息,先是赞许手下人高效的工作效率、感慨有你们这样得力的手下真是我林遐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指示他们继续辛勤工作、表示为主子服务的同时也是为自己创造衣食无忧的美妙未来,在手下心悦诚服地叩首后,便准备回书房见朔月,继续搞他的长生大业。
他敢把朔月单独留在书房,自然是因为这里没多少有价值的东西。
正往书房走来,却见朔月正站在门边,神色沉沉,像是下了什么很大的决心,又像随时要退缩一般。
他自然不肯放过这样的机会:“可是有什么要对我说?”
朔月恍若未闻,目光不知落在何处,像是思考。
无人知道他正在心中祈祷。
躲起来,快躲起来,不要被人发觉……
林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并不去催促或者逼迫。
半晌,他终于听得朔月的声音:“林大人说想要长生的法子……我这里确实有一个。”
林遐看起来并不十分惊讶,似乎早已知道此事,正等着朔月亲口说出来以示诚意:“易命阵法?”朔月点点头。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四次与这几个字眼扯上关系。
第一次听谢从清说时他年幼懵懂不知世事,第二次他在丰宁塔与不由的痴狂谋算周旋,第三次是在遥远的北境边陲,朝露传授了他如何用这易命之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四次是如今,由他主动提及。
林遐若有所思:“我倒是听闻,有种易命的法术,只将彼此之间的寿命互换,不会改变各自的身体。若是运气好,原本的长生之人也不会损耗太多,依旧能得长生——如此可算两全,你说呢?”
这些话当然是无稽之谈,是林遐为欺瞒他而编造出的谎言。
天下寿命如日月般恒定,连朔月和朝露他们都是掠夺族人性命才得长生,一个几乎从未有人成功过的术法,又何谈共长生、得两全?
朔月自然不会反驳。林遐已经给他找好了借口,让他能不带任何心理负担地瞒着陛下、与林遐分享长生,他何乐而不为?
只需装出一幅软弱无知的模样,听之信之便是。
不过此时朔月心中却不是这些谋算。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正一直侧耳听着书房里的动静,或许此时此刻,自己的心跳与房中那不速之客的心跳正踩在同一个节拍上。
“我从没这样做过,也不知道若失败的话后果为何。”
“无妨,我们可以先试试。”
二人渐渐走远,朔月数次想回头看看谢昀如何了,但最后都生生忍住。……
外头说话的声音渐渐消失,一身黑衣的谢昀自书架后闪出,无声地望向少年远去的方向。
方才少年为引开林遐匆匆离去,飞扬的袍袖不经意间扫过他的手背,落下了一阵轻飘飘的柔软。
谢昀微微垂首,盯着那被袍袖拂过的手背,轻轻摸了摸。
【作者有话说】
很短很短的一章。

第73章 去找他
夜色已深,庄园里只有簌簌风声。朔月跟在林遐身后,绕过漂浮着残冰的湖泊,踏上一节一节的木楼梯。
楼台修得很高,一节一节的楼梯盘旋而上,仿佛永远走不完似的。在枯燥无声的行走中,林遐状若无意地闲谈:“朔月可知我方才去听的消息是什么?”
朔月不语,只留给他一个背影,林遐却谆谆善诱起来:“是庆元宫的消息,不妨猜猜看。”
庆元宫是皇帝的居所,庆元宫的消息自然就是谢从澜的消息——朔月当然知道林遐想告诉他什么。
但他心中烦乱,一时担忧谢昀行踪是否被发觉,一时思虑一会儿要如何应对林遐,这幅神态落在林遐眼中,倒笃定了他的判断——谢从澜的身体确实很有问题。
“我那手下人说,太医给陛下开的药可不是治疗寻常风寒的药物。”林遐道,“听说今晚你到山林别院不久,陛下便又昏迷不醒,甚至还呕了血——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呢。”
朔月站住脚步,牙关不自觉地咬紧。
林遐将他的形容全数收入眼中,叹息如风一样久久飘荡:“这场大病,也不知陛下能否撑得过去,纵使撑过了今朝,不知来日……”
“林大人。”朔月冷声打断道,“慎言。”
“我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寻找族人踪迹。帮您做这件事,也只是公平交易。”朔月站在高两级的楼梯上,微微垂眸看着林遐。明月高悬,秀丽温雅的少年竟也透出几分居高临下的气势:“你应该明白——我不会背叛陛下。”
是吗?昔日谢昀被自己逼下皇位,他于是背叛谢昀,来日谢从澜从皇位跌落,他难道不会去效忠新的君主?
今日他与自己说那易命阵法,不知是否得了谢从澜授意,所谓寻父母亲族的踪迹亦不知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可若来日自己替谢从澜坐上至尊之位,他又该如何低眉顺从?
届时,权力、地位、长生,一切都是自己的。
“那是自然。”林遐向上两步,微笑着替他说全,“长明族不死者奉行契约,忠贞之心日月可鉴,我亦非常欣赏。”
“即使他毫不在意你的想法。”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完了长长的楼梯,来到了最高处。这里只有一间上了锁的门,雪白的门上题着三个字:长生门。
入此长生门,得我长生身。
倒是直白,赤裸裸的没有丝毫掩饰。
这里大概是整座庄园最高的地方,站在长生门自上而下望去,只见长梯一节一节蜿蜒而下,仿佛没有尽头。
朔月随林遐踏入长生门,沉默地打量着四周。
这房间整体建成圆形模样,通体雪白,屋内的装潢风格与庄园奢靡华丽的风格大相径庭。
整间房屋里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甚至连平常的桌椅床榻都不见一个,一眼望去空空荡荡,只有墙壁上雪白的纱帘随风微微扬起,证明这里还有一扇窗户。
向房间中央望去,朔月微微一顿。
——在房间地板的正中位置,绘着一条金蛇。
金蛇衔尾,生死轮回,可得永生。
传言真正的易命阵法,当由白玉京中衔尾蛇的眼睛绘就,绘出的衔尾蛇是通体金色。当时朔月便是仗着不由所画的衔尾蛇阵法是黑色,才大着胆子与之周旋。
而林遐的消息来源显然比不由精确许多,地板上的衔尾蛇通体金黄,不掺杂一点黑色,几乎可以令人联想到它吞噬血液之后熠熠生辉的模样。
圆形的衔尾蛇绘在圆形的房间里,像是圆里套了一个又一个圆,而他们被困在那些轨道里,沿着那些线条走尽一生,也只会从起点走到起点,终点走到终点,轮回往复,没有任何脱离轨迹的可能。
“怎么样,画得还好?”林遐注意到朔月怔怔的目光,笑道,“这可是我亲自所绘,没有假手于人。”
朔月没必要回答。他只是盯着衔尾蛇金色的眼睛,暗暗盘算着接下来的事情。
按照朔月的计划,他应当再与林遐周旋些时间,至少不会这么轻易就说出易命阵法。但当时他实在来不及多想——林遐正往书房走来,而隔着一扇薄薄的门,谢昀却站在他身后。
他唯一能想到的引开林遐的法子,只有这一个。
所幸他并非全无准备。
随身携带的锦囊中装着朝露送给他的东西,那是能通过血液发作的慢性毒药,会令人精神恍惚、头痛欲裂直至昏迷。
朝露给它取名“黄粱梦”,服下后一刻钟后便会发作,这也是朝露试了多种方法才配置出的、能在易命阵法中发挥作用的药。
届时自己服毒后的血落入林遐血中,虽然无法对他造成什么伤害,但足够他昏迷一段时间,自己便可以趁机暂时离开。只不过……
朝露言犹在耳:“这黄粱梦,效果不好说,或许只会让对方昏迷,但对自己来说却没那么好过。”
彼时的朔月并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真的会处于这样的境况。
漠北风沙茫茫漫卷,朝露却给他撑起一个短暂虚幻的温暖天地。他捏起那枚黄粱梦,好奇道:“那会死吗?”
朝露冷笑:“若是这样就能轻易死去,我早死了八百回了。”……
昏暗的室内只有两根蜡烛无声地燃着,地板上的衔尾蛇不发光,但蜡烛低低照耀着那只金灿灿的蛇眼,却透出难以言说的诡谲光芒。
朔月定了定神——没关系,只要不会死,那就不要紧。
易命之法要天时地利人和,成功可能性极低,纵使一次不成功,也是极其正常的。
黄粱梦已经服下有一会儿了,还未到一刻钟。他要把握好时间。
他微微抬眼,看向林遐,无声地询问着什么。
明明不久前还那样急迫,可真到了即将踏入长生门的关键时刻,林遐此时却不着急了。
他朝朔月微微而笑:“不着急。”
说着,他退后两步,双手合十,向地上的衔尾蛇低眉拜谒。
信徒正参拜渴慕已久的神明,一拜、二拜。
林遐神情专注,动作缓慢,仿佛是虔诚过分,却又像是故意把时间拉得很长。
他在……拖延时间?
朔月一愣,蓦然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林遐的警惕程度。
是了,这样一个纵横官场的老油条,心思手段不知胜于自己多少倍,怎会被自己区区几句话说服?纵使长生欲念再强烈,也不会轻易将自己置于为人左右的境地。
恰在此时,头脑中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如同一根烧红的长长的钢针自后向前贯穿头颅,他一时腿脚发软,险些支撑不住身体。
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真是要命……怎么会在此时发作?朔月咬一咬牙,不着痕迹地向墙壁靠去,借着衣袖和窗帘的阻挡,遮住了不受控制颤抖的手。
只是,纵使撑过这一波,黄粱梦也该起效了……林遐若还不动作,他恐怕要昏迷在这里,届时……
在他渐渐染上血色的视线中,林遐垂首,向着衔尾蛇拜了第三拜。
烛影绰绰,偶有深夜风吹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而逶迤,在地板上抖抖簌簌,仿佛附魔一般。
白色的墙,白色的地板,金色的蛇,黑色的影子。
朔月在满目血色中注视着这副诡谲场景,恍然觉得林遐与地上那一条蛇越来越像,越来越像。
林遐拜了第三拜,回头看向朔月。
少年正默不作声地倚靠着墙壁,等着他。光线昏暗,他面庞微垂,大半张面孔掩在阴影中,下颌线条却愈发清晰瘦削。
——仿佛是上天听到了他虔诚的恳求和祝祷,因此令神明降世,走到他面前。
容凤声果然没有骗他,原来神明不在异国他乡,不在山水仙境,而就在天下最富饶华丽的京城,服侍在世上至高无上之人的身边。
这些年的苦苦求索,在此刻有了回报。
这般想着,林遐几乎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以至于忽视了朔月微微颤抖的指尖。
纵使知道朔月可能在欺骗他,纵使知道即使朔月真心助他,失败的可能性也非常大,但面对有生以来离长生最近的一次机会,林遐却是真的迫不及待了。
他望着静止在地板上的衔尾蛇,露出自出现在朔月面前后唯一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那我们开始吧。”……
掌心被利刃割破,长生者和求仙者的血淋漓落下,交融在一起。
得赐长生之人将血滴落在蛇头,赐予寿命之人将血滴在蛇尾。鲜血没入金色之中,一转眼消失不见。
朔月努力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清了。
黄粱梦开始起效,不止林遐,他也将陷入一场荒唐大梦。
甚至比林遐更早。……
一种虚无的、空洞的感觉笼罩了全身,林遐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琉璃罩子离,说的话传不出去,张开的眼睛也看不清外头的世界。
有那么一时,他抛却了所有老成谋算,有些惶恐又有些惊喜地想,莫非这便是获得长生的前兆?
旋即理智回还,他意识到不对。……
凭着最后一点清明,林遐匆忙取出一直随身携带的药,也没了平日的斯文讲究,囫囵塞入口中。
据说这药可解百毒,亦是在南羌寻长生时容凤声所赠,笑吟吟地告诫他“易命阵法进行中若有问题,当服此药”。彼时他不以为意,甚至厌恶容凤声这样似乎知晓一切的模样。
神思清明的那一刻,林遐感到不甘。
凭什么……他是天之骄子,他这样努力,凭什么有人比他还了解这些东西,却能像局外人一样对这些事情毫无兴趣?
被人操纵的惶恐、厌恶和不甘涌上心头,但也只是一瞬。
长生仍旧是他毕生所求。
林遐重新睁开眼睛。
其实方才只过去片刻功夫,仅有的两根蜡烛还静静燃烧着,金色的衔尾蛇依旧静止在地板上。冷风吹过来,蜡烛微弱的烛火瑟瑟地跳跃。
——朔月昏迷在他脚下。
少年双目紧闭,面色惨白,活脱脱是受了反噬的模样,毫无防备地蜷缩在地上,不似这一场行为的主导,任他怎样呼唤也没有回应。
林遐定了定神,先前的一点怀疑散了大半。
这样一个自幼被皇帝金屋藏娇的少年,美丽而软弱,天赋异禀却懵懂无知,只会被人作棋子,不会有勇气、有谋算主动走进圈套中去。
至于那些大破北狄法师阴谋的传闻,大抵也是谢昀给他铺路造势。生活疲于奔命的凡人最爱以讹传讹,以此作茶余饭后的可笑消遣。
林遐取出一把匕首,再度割开朔月的掌心,将那些血引入瓷瓶,随即走出这道高高屹立的长生门,去暗室练功修补了。
门被关上,发出咔哒一声。呼啸的冷风灌进室内,一瞬间卷灭了羸弱的烛火。
黑暗降临,谢昀温和含笑的面庞陡然消失不见。朔月从消失的怀抱里坐起身来,惶然寻找,却只看见一地鲜血。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朔月猛然睁开眼睛。
心跳尚未平复,噩梦仍在流转。掌心的血渐渐干涸,他不再等待,拖着无力的双腿推开门,跑下一节一节的木梯。
意识还混沌着,视线也不清晰。腿脚无力,脚步虚软,却一点时间也不敢浪费地奔跑,脚下是长长的高高的蛇一样盘旋着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楼梯,他就在这样的楼梯上急切地奔跑。
踩到衣服,跌倒,爬起来。爬起来,向前跑,向着那间书房跑去,向着那个人跑去,快一点,再快一点,在林遐发现他之前,找到他……
世界天旋地转,模糊了原本模样。重重的脚步踩在楼梯上咯吱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坍塌缩成废墟,而他耳畔的声音唯有咚咚的心跳。……
循着来时的记忆,朔月奔到那间书房,此时面色已经如同白纸一般。
他站在书房前,微微平复下呼吸,想好了如果见到林遐该怎样编造谎言——而后他轻轻伸手,推开了书房的门。
深夜的书房很是安静,数盏雕刻精细的莲灯闪着温润光泽,照亮了书房的每一个角落,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可见,莫说一个大活人,便是一只鸟雀、一只蚊虫都不见。
谢昀……谢昀在哪里呢?
【作者有话说】
剧情走起来好慢。似乎有些擅长写林遐这样有点变态的角色。PS:没想到这周有两万字的任务,接下来更新应该很勤!

第74章 习惯
压抑许久的忧虑一时全都涌上心头,朔月仓皇地后退两步,最坏的结果重重敲响警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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