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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装嫁给失忆大佬后(染林岫)


一是直接来永丰镇,人太多,太扎眼。二是……他不想再被撞见了。
他木着表情想。
伊浔点头,很快告辞离开。
李禅秀站在原地,想了想,觉得实在无事,还是转身往军营去。
今晚就是寒毒发作的时间,他想先到伤兵营继续帮伤兵看伤,晚上就顺理成章留在药房,借病得严重为由,不回家中住。
他实在不敢再一起睡了,总感觉小腿到现在都还有些疼,可能被磨红了,皮肤还残留着昨晚的感觉,尤其是后来从小腿肚慢慢流到脚踝的……只回想一下,李禅秀就禁不住头皮发麻,耳廓脸颊都烫得厉害。
他忙深吸一口气,懊悔地按了按心口,平复下心情后,快步往军营去。
军中的校尉营帐内,杨元羿把刚查到的事告诉裴椹,小心斟酌道:“那个顾衡竟然真是沈秀的表哥,不过……这个表哥有倒是不如没有。”
说完,他小心翼翼看裴椹一眼。
裴椹面色冷寒如冰,许久,终于森森开口道:“派人去把他打断一条腿,赶出永丰。另外他既然喜欢当官,那就让他再也当不了官。”
这种只知汲汲营营的人,当了官也不是什么好官。
杨元羿明白他的意思,立刻点头去办。
另一边,李禅秀到伤兵营后,没忙多久,忽然听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很快陈青就捂着伤过来,说外面有人找他。
李禅秀皱了皱眉,以为又是顾衡,毕竟伊浔不会来军营找他,也进不来。至于裴二,对方会直接进来找他,不用让人帮忙传话。
但起身到了外面,看见来人,他却微怔。
面前是个身量不高,样貌清秀的“少年”。事实上,李禅秀一眼就看出她是女扮男装,毕竟对方个头比他还矮一截,五官秀气,耳朵上有耳洞,怎么看都不像是男子。
所以……假装成异性,这么容易被看出来?
自己应该没有吧?他感觉自己平时装得应该还行……吧?裴二不是都没看出来?
他面上不动声色,暗暗打量来人。
面前“少年”在他出现时,视线也第一时间落在他身上,然后整个人便呆住,眼睛都有些发直,忍不住喃喃:“竟这么好看,真是冰雪出尘,顾衡那种人哪里配得上……”
李禅秀一听,脸顿时有些黑,隐约也猜到来人是谁了,面上却假装不知问:“你是……”
“少年”立刻回神,忙咳嗽一声,眼神飘忽,又有些羞赧道:“沈姑娘你好,我、我是顾衡的……是你表哥的弟弟,哎,也不是,我、我是他族弟……”
李禅秀心中忍笑,面上不动声色道:“你是顾衡的未婚妻吧?”
他没想到,那位陈老爷的女儿、顾衡的原配妻子,在成亲前竟是这般纯真烂漫的性格,实在是……可惜了。
“少年”闻言一呆,半晌不可思议道:“你怎么知道的?”
李禅秀:“猜的。”
顿了顿,又解释:“寻常女子不能进军营,你能进来,还认识顾衡,定是拿了他的身份牌……”
“不、不是,我是说……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对方脸色一红,拼命摆手,说完,神情又一阵困惑。
李禅秀:“?”这很难看出来吗?

第85章
李禅秀出来匆忙, 手中还拿着一块浸透烈酒的布巾,此时一点点擦干净手上沾的血后,含笑说:“姑娘, 我们去旁边说吧。”
陈姑娘方才见他手上沾着血, 就有些好奇,此刻见他一根根擦净手指,只觉这位“表妹”手指也漂亮得紧,再看到营帐门口有个手臂上伤口刚被缝合过的伤兵, 顿时又明白李禅秀手上为何沾着血, 不由愈发敬佩。
毕竟她也不是没打听过, 进军营后找人稍微一问,就知道这位“沈秀”医术了得, 救治不少伤兵。
陈姑娘来时的那点势头瞬间消失大半,有点不好意思说:“我姓陈,你叫我令菀就好。”
说完, 又忍不住眼睛微亮问:“沈姑娘,这些伤兵都是你救治的吗?你真厉害。”
李禅秀失笑摇头, 转头让因担心他, 一起跟出来的伤兵先回营帐,然后带着陈令菀走到营帐边上,才解释:“不全是我, 还有胡郎中, 我跟他一起救治这些伤兵。”
“那也很厉害。”陈令菀忍不住敬佩, 她听说过,顾衡的这个“表妹”命很苦, 不幸被流放到这里,却坚韧不拔, 用医术救人,真是个奇女子。
听说她还把一个肠子被划断的伤兵救回来过,简直是神医。不仅如此,对方还这么好看,还能一眼就看出她是女扮男装……
陈令菀忍不住上前一步,眼中仿佛有星星:“姐姐,我能叫你姐姐吗?”
李禅秀“呃”一声,有点困惑:“你不是来跟我谈顾衡的?”
陈令菀闻言,顿时不好意思,声音像蚊子哼似的:“本来是想来看望一下顾公子的表妹,但……”
确切说,是想来看看这位“表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哪知来了之后,见人这么好看,脑子一时迷糊,就忘记来意了。
“其实顾衡不重要,姐姐,我能跟你做朋友吗?”
“呃,可以吧。”李禅秀愈发困惑。
陈令菀闻言眼睛一亮,立刻亲热挽住他胳膊,像对闺中小姐妹,高兴道:“我就知道我感觉不会错,姐姐你果然是很好相处的人。”
接着忍不住叽叽喳喳:“对了,姐姐你医术是怎么学的?我最敬佩医术厉害的人,说起来,我有位阿叔,当年走镖时遇到山匪,也是被砍中腹部断了肠子,可惜没遇到像姐姐这么厉害的郎中,不幸去世了。还有我爹爹……”
李禅秀:“……不是,姑娘……”
他艰难想拽出手臂,忽然,旁边同时传来一道低哑微沉的嗓音:“娘子?”
李禅秀一愣,抬头看去,正见裴椹站在不远处的路边。
见他看过来,对方立刻快步朝这走,乌黑眼睛深邃,目光直直落在陈令菀挽着他的手臂。
李禅秀一僵,莫名倏地一下,抽回手臂。
旁边陈令菀也愣了愣,转头小声问:“姐姐,他就是你夫君?”
李禅秀轻咳,点头。
陈令菀神情忽然复杂,她来之前,因听人说顾衡是为他表妹停留在永丰,看起来像是对他表妹有情,于是去向顾衡询问。
毕竟她也不是非顾衡不可,若是对方心里真有别人,她就回去说服父亲取消婚约。
但顾衡哄她说,他只是因表妹被流放到这,又不幸嫁给一个粗野武夫,来向他求助,他不忍不帮,才在这多留几日,绝对没有二心。
她听了之后,不由也同情这位“表妹”的遭遇,但又担心顾衡说的不全是实话,所以才想来看看。若“表妹”需要帮助,她也可以帮。
但没想到……人家夫君哪里是粗野武夫?明明长得比顾衡还好看!
就在她愣神时,裴椹已经走到李禅秀旁边,很快握住李禅秀的手,并不着痕迹扫一眼面前的“小白脸”,不动声色问:“这位是……”
李禅秀轻咳一声,介绍:“这位是陈姑娘,是……我表哥的朋友。”
毕竟陈令菀没明确承认和顾衡的关系,况且就算承认了,他也不好直白说人家是谁的未婚妻。不过这般介绍,隐藏的意思,相信裴二能明白。
裴椹闻言一愣,陈姑娘?是女的?
他眸中警惕稍减,随即又皱眉:这姑娘什么眼神?竟看上顾衡那种人。
想起杨元羿查到顾衡依靠准岳父陈老爷花钱疏通关系的事,他不由道:“原来是陈姑娘。”
接着语气意味不明地提醒:“说起来,交友要看人品,我看那位顾公子品性较差,陈姑娘还是谨慎交友为好。”
李禅秀闻言,微愕看向他。这一句话倒是把他想说的给说了。
裴椹察觉他的目光,偏头朝他笑笑,接着又对陈姑娘道:“我和娘子还有事,就不久陪了。另外,外人不可随意进出军营,姑娘还是不要久留,尽早离开为好。”
说完,不管对方还在愣神,也没戳破她是借别人身份进来的,就握紧李禅秀的手要一起离开。
李禅秀无奈,离开前转头朝陈令菀笑笑,温和道:“陈姑娘切莫误会,我跟顾衡之间没什么。不过……我夫君说得对,交友需谨慎,有些事还要慎重考虑才是。”
裴椹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即便是女子,可看见妻子跟对方关系亲近,他心中仍忍不住泛酸。不过听到后面那句“夫君”,又舒畅不少。
走远后,他便不再遮掩,将李禅秀两只冰凉的手都握在掌心捂着,皱眉道:“不是让你今天在家休息,怎么又来伤兵营了?”
李禅秀自然不好说是想找借口留在药房过夜,便浅笑说:“左右在家里闲着无事,就来这边看看。”
裴椹正将他双手拢起,搓了搓,又呵气,接着小心看他一眼,斟酌问:“我刚才……说你表哥坏话,你不生气吧?”
李禅秀闻言一愣,随即失笑:“怎么会?我跟他早已不熟悉,只是最近见了两面,还没有跟你相处时间多。”
裴椹闻言,微不可察松一口气,怕他受寒,又忙揽紧他,快步走回营帐。
陈令菀远远看着这一幕,微微怔神,继而困惑:人家明明感情很好,沈姐姐也不像求助的样子,顾衡为何骗她?
陈令菀虽然天真,但并不傻,意识到顾衡在骗自己后,不由皱了皱眉,一路心事沉沉地离开。
虽然她挺想跟沈姐姐多说几句话,但……哎,对方的夫君好像有点黏她。
陈令菀不无遗憾地回到镇上客店,跟她一起来永丰的小丫鬟春草忙上前,小心问:“怎么样,小姐?那位表姑娘人如何?”
陈令菀一愣,不由回忆向往道:“当真是冰雪出尘,天人之姿,心地善良,医术不凡。”
“啊?”春草闻言顿时担忧,“那她要是喜欢姑爷……”
“怎么会?我觉得沈姐姐那样的人,不会看上顾衡。”陈令菀立刻维护,并强调,“而且她夫君也不像顾衡说的那样,是什么粗野武夫。他俩站在一起时,真真是郎才女貌,非常般配。”
“啊?”春草迟疑,“可……就算这样,他夫君也只是一个小小武官,应该比不得姑爷吧?”
陈令菀闻言忽然一拍手,赞叹道:“你别说,他夫君还真长得比顾衡好,看着也比顾衡有气势,可能在战场上拼杀过的人,跟文弱书生就是不一样,他和沈姐姐站在一起,真是登对……”
春草:“……”您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而且他们为人也很好,劝我选择成亲对象要慎重。”说到这,她不由在房间内的桌旁坐下,捧着脸叹气。
她这人吧,对长得好看的人向来没什么抵抗力,所以父亲给她定下顾衡这个未来夫婿时,她并不抵触。毕竟顾衡长得还不错,又温文尔雅,身边人都赞他有君子之风。
何况世家和寒门不通婚,她家虽富裕,可到底是寒门。所以顾衡这个世家旁支的子弟愿意娶她,大家都说是她幸运、高攀,嫁过去后就从寒门女子变成世家妇了。
陈令菀以前也没觉得这个婚事有什么不好,但今天发现顾衡欺骗她后,她忽然觉得……对方好像并不那么君子,似乎有点……表里不一。
“唉。”她再次叹气,有些迷茫。若只是因为这件事就要解除婚约,父亲定会说她儿戏,不答应。
而且……真的要解除婚约吗?会不会太草率?
正纠结难解时,忽然外面一名护卫来报:“不好了,小姐,顾公子他……被人打断了腿。”
“啊?”陈令菀和春草都惊讶出声。
陈令菀很快问:“谁打的?哪条腿断了?伤得如何?”
护卫:“这……两条腿都断了,不知是谁打的,好像是两拨人。”
“……”房间内,主仆二人不由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李禅秀还不知道顾衡两条腿都断了的事,他找借口从裴椹的营帐离开后,便回药房,熬制暂时压制寒毒的解药。
没想到不多时,裴椹又溜达过来。
李禅秀心头一跳,还好药已经熬好,见他过来,只无奈笑道:“我说了只是回来熬药,你怎么也来了?”
裴椹正在药房内左看看,右摸摸,闻言轻咳一声,佯装随意道:“左右无事,过来看看。”
说完走过去,看见李禅秀面前如同墨汁的浓稠汤药,下意识问:“这是什么药?”
闻着就不是一般苦。
李禅秀轻描淡写:“治风寒的药。”
说完不等他多问,便端起药碗,拧紧眉喝下。
因为药正烫,每次只能喝一小口,等一碗都喝完,他漂亮的眉眼险些被苦到变形。
刚放下药碗,一颗蜜饯忽然被递到唇边。
就像还和父亲在一起时,每次喝完药,都会有一只手第一时间递来甜甜的蜜饯。
李禅秀愣了一下,下意识张口,咬住蜜饯的同时,微微抬头。
裴椹正含笑站在他旁边,捏着蜜饯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唇,温暖干燥。
李禅秀含着蜜饯轻咬,舌尖苦味混合着甜味,非常奇怪,但总算不再那么难以忍耐。刚吃完一颗,另一颗很快又递来。
李禅秀像被喂食的猫,低头又咬住,声音含混:“不用了。”
裴椹这才收回手,搓了搓刚才不小心碰到柔软舌尖的指腹,目光隐晦,又心疼:“这种治风寒的药以前没见过,怎么这般苦?”
李禅秀摇头:“这种药见效快。”
药确实见效快,可寒毒发作也快。不多时,李禅秀就感到骨髓深处丝丝缕缕向外渗着寒意,可裴二还没走。
他已经克制不住有些发抖,催促道:“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有点冷,在这边烤烤火。”
说这话时,他声音都止不住打颤。
裴椹觉得哪里不对,明明喝了药,怎么反而还冷得厉害?
他不欲走,可李禅秀一直催他,他只好转身。
见他终于走了,李禅秀彻底支撑不住,发着抖爬到床上,快速裹紧两床仅有的衾被,冷得浑身骨头都在疼。
裴椹走到药房外,还是觉得不对劲,想了想,忽然又转身回来。
“娘子,你还好吗?”他隔着门帘轻声问。
里间没有回答,反倒逸出几声似有若无的痛苦呻-吟。
裴椹心头微跳,皱了皱眉,忽然一阵莫名不安。
他当即不再询问,直接掀开门帘,看见里面状况,脸色骤然一变。
床上,李禅秀蜷缩在破旧衾被中,已经痛苦到昏迷。他清隽眉眼紧闭,眼睫上像凝着冰霜,脸色苍白如雪,身体正不受控制地发着抖。
裴椹忙疾步过去,抬手一试,发现他面颊竟冰得像雪,衾被里也一点热气都没有。
许是察觉到暖意,李禅秀几乎立刻循着他的手指,如雪的面颊轻蹭,很快贴紧他掌心,微红的眼尾沁出泪珠,声音颤抖:“冷……”
裴椹不及多想,立刻连同被子一起将他抱起,快步往外走。
李禅秀几乎立刻也抱紧他,冰凉手指钻进他衣领,面颊紧贴着他颈侧,声音像幼猫呜咽:“疼……冷……阿爹,我疼……”
蓦地一下,裴椹手臂将他勒紧。

裴椹脸色极度紧绷, 抱紧李禅秀快步走出军营,中途遇到杨元羿打招呼都没理。
杨元羿愣在原地,一度怀疑自己可能是透明人。
裴椹心脏紧缩, 有种难言的恐慌。他没碰过这么冷的身体, 像掉进冰窟窿里刚被捞出,仿佛只要再晚一步,对方就会被冻成冰人。
他抱着李禅秀疾走回小院,药房那种帐篷本就存不了多少暖意, 即便烧了炭盆, 床上也很难焐热, 必须把人抱回来,烧暖炕焐着。
可一路走来, 即便再仔细小心,也难免有寒风钻进衾被。李禅秀痛苦地皱紧眉,对此刻的他来说, 哪怕一丝一毫的寒意,都如冰刀刮骨, 痛不欲生。
他像在深冬寒夜跌落冰湖的幼鸟, 瑟缩着单薄的绒羽,在裴椹怀中不住发抖。
冷到极致,周身仿佛只剩下疼, 他痛苦蜷缩着身体, 意识早已模糊, 攀在裴椹颈边呢喃“阿爹”,眼泪不受控制地落进对方颈间, 冰凉入骨。
裴椹抱紧他发抖的身体,心脏犹如被什么紧紧抓着, 紧绷着神情疾步走进主屋。
将人放到炕上时,他才发现李禅秀紧闭的眉眼溢满痛苦,已经将薄唇咬到青紫出血。
裴椹脸色骤变,忙捏住他冰凉的脸颊,拇指和食指微微用力,掰开对方颤抖的唇齿,将自己的食指关节送进去给他咬。
李禅秀齿关不住发抖,立刻本能咬紧,没有丝毫客气。可这样一来,裴椹就腾不出身去烧火炕。
正好这时察觉情况不对的杨元羿跟来,在外面问:“俭……裴二,嫂子这是什么情况?需不需要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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