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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啾错撩邪帝后(管红衣)


“你以为你叔父究竟强在何处?”戚葭说:“他在你这个年纪,是从没有考虑过这些的。”
“更何况世子资质已是不低,缘何轻易妄自菲薄?”
在德昭略带疑惑却也越发明亮的眼里,戚葭清朗的嗓音再度响起:“君子行走于世,眼要阔,心要亮,正心正念,道法自然,又何惧之有。世子,善护念。”
“……”
德昭世子彻底怔住,看戚葭的眼神震惊又惊诧,好似不信这只传闻中娇滴滴、只会跟叔父撒娇的鹦鹉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可跟在戚葭身后的仙子和将军却不觉得惊奇。
朔灵是早就知道,君上虽然平时看着懒哒哒,但其实是只胸怀广阔,有大智慧的鹦鹉!
而韩将军更是习以为常了,他不仅不觉得怪,反而有些羡慕德昭世子,竟能得君上亲自教诲。
激动得握紧双拳,韩默冲德昭世子露出艳羡的微笑。
虞德昭看了他们的反应,更觉自己越发不了解眼前这位准天后。
这段时日他去叔父那里听课,准天后便极少出现在旁边,他们之间无甚交集,只是偶尔不小心见了叔父与他的互动,让虞德昭惊讶于这只小小鹦鹉竟然可以在叔父面前撒娇,却不会被叔父厌烦。
几次的相见,他恭敬地叫对方叔婶,对方也客气地跟他打招呼,仅此而已,之后准天后便嚷嚷着去玩了。
因其多半都是嫩黄鹦鹉的形象,也少有像现在这般亭亭玉立的俊美形象,于是准天后给他的印象便多了风风火火、爱玩,不务正业等。
所以他才没有想过,今天这个人竟会对自己说这么多的话。
尤其是对方这样正经说话的时候……便感觉与叔父很像,非常像,气质几乎一模一样……
与世子分开后,单独回宫的路上,朔灵也觉得奇怪:“君上闻融敦厚、深明厚慈,可您平时从不管德昭世子的事,怎么今日竟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的话?”
“哦?”戚葭听了却笑了:“本君深明厚慈?你既然如此形容本君,那本君出言教导德昭世子,也没什么惊奇的。”
“小仙只是觉得……”朔灵顿了顿,仔细想了片刻才形容出:“您心胸广阔,待德昭世子向来是极公正极好的,只不过您也不会主动去管世子的事……大概就是任其自由发展,并且不觉得他会长歪,一直放心得很的感觉。”
“从前是这样。”戚葭点头说:
“不过世子心性不够坚韧,他父亲的事,或许让他更陷入其中。陛下则向来少言,在世子的心中又过分严厉,恐怕他出言教导只会让世子更加疑惑恐惧,反而更失坚心。”
朔灵听懂了,君上这次开口是因为觉得不开口不行了,忙说:“君上用心良苦。”
“君上目光深远独到!”
韩默也忍不住说:“若说德昭世子,天赋的确不低了,可感觉就是差了些什么,今日君上一提,臣才发觉,的确是,陛下少时为太子时,从来都自信坚韧,未有疑虑。”
说到这里韩默眼睛越发明亮了:“还是君上了解陛下!臣一直都觉得您与陛下是最般配的!”
戚葭听了不禁扭头看了韩默一眼:“听这话,韩将军似乎一直挺了解本君。”
“……臣失言。”
韩将军不乐了,甚至赶紧低头:“臣,怎么,如何能了解君上呢!……”
反而是戚葭在深深看了他一眼后,又露出一个明丽笑容,也未再深究什么。
这天虞白溪很晚才回来。
回来时衣衫是干净的,玉冠端正,却仍旧感觉风尘仆仆。
至少在院中小憩的戚葭是这样觉得。
“这么晚了,如何还没睡?”
月光皎皎,天帝入院时,一眼便看见蹲在兰花树上的嫩黄圆啾。
“自然是等陛下回来啊。”
戚葭说着,已经扑扇小翅膀来到天帝面前,之后又盘旋着落在他的掌中。
圆啾抬头,与神色略带疲惫的天帝两两相望,戚葭圆眼睛一转:“我得了一种……不见到陛下便睡不着的病。对没错,就是这样。”
天帝绷直的唇角这才略微松懈,托着圆啾一路回到殿内。
“陛下没有受伤吧?”戚葭问。
“没有。”虞白溪说。
“那就好。”戚葭仔细打量对方,头发没白,眼瞳没红,看上去不像受伤了。
可是天帝虽一向寡淡冷漠,却永远端正笔直、一脸清正,极少像今夜这般暴露疲态,这让圆啾有些担心:
“那陛下便是累了?……陛下要找的人找到了么?”
“还没有。”虞白溪说:“找到以后本座还要亲自去一趟。”
“哦,那没关系,那也先休息吧。”圆啾的语气像是在问陛下今日是否还有折子要批一般,稀疏平常。
天帝:“……你便一点都不怕本座么?”
“不怕啊。”
戚葭:“韩将军跟我说过,掩日族擅长幻术傀儡术,而且法术刁钻极难防范,陛下杀他们,也是在保护这里的所有人。”
“……本座说的不是这个。”
步入殿内的天帝脚步很稳,托举圆啾的手也很稳。
暮色四合,天地静谧辽阔,只剩下天帝一步一步的脚步声,听着踏实,却又沉重,声声都敲在人心上似的。
“本座说的是……”
半晌后天帝才再度开口,或许是忙碌了一天,使他的嗓音变得嘶哑和厚重:“你今日不是也听见他们说的了么?……本座手刃亲父,不孝、不慈、不义、不仁。”
说着这话的天帝,烟青色的眸底映着某种悲凉。
疲惫似乎也是由此而生。
猛地,戚葭想起白日,他在虞白溪杀完人后探出神识感知到的,对方那一身寒空皓月般冷然、毫无生机的气质了。
戚葭不禁一顿,抬眼道:“骂得的确是挺难听的。”
虞白溪:“……”
戚葭:“陛下在意他们怎么说你么?”
虞白溪缓缓摇头:“本座不在意。”
圆啾毛脑袋灵活一伸,好似灵机一动:“那么陛下便是在意我听了别人如何说你后,会如何看你。”
天帝不置可否。
灰蓝色的眼眸仍旧紧盯着他,外表冰冷,却又目光灼灼。
“我当然是无条件站在陛下这边的啦!”
小圆啾没什么犹豫地说,跟着便干脆于天帝手中蹲坐下来,柔软的小绒毛在对方掌心铺开,甚至毫无防备地将自己团成一团。
团成球的啾啾骄傲地昂着头颅:
“旁人说你不好,本君便偏要说你好!至少在我看来,陛下绝非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人。”
虞白溪听得抬眼,原本疲敝的眼中眸光清正雪亮:“……你这般信我?”
“是啊。”戚葭毫不犹豫。
又忽然抬眼反问:“陛下这是在试探我看待你的心意?”
虞白溪眼睫又骤落:“不是。”
团成一团的啾又收回脖子,彻底成了一个毛团球,小胖啾闭上眼睛,选择自闭!
天帝抬指在他毛绒绒的头顶点了点,见胖啾态度并未扭转,想了想,还是认真开口道:
“本座不在乎旁人如何看本座,唯独只是在乎你的看法。是以……”
对上略微张开眼的胖啾,虞白溪尾音很轻:
“我想听你说。”
胖啾这才彻底张开眼,整个小身子都松开了,从紧实瓷实的圆球变成松软的毛球。
他重新立起来,仰头去看天帝:“我对陛下来说,是这般重要的?”
戚葭眼睛亮亮。
“嗯。”
虞白溪应了一声:“……自是不同。”
“哪里不同?”戚葭干脆撅起了小屁股。
因为对于身短的啾来说,他脖子已经抻得不能再长了,是以若想近一步贴近天帝、看清楚对方神色间的细微变化,便只能摆出这样的姿势。
虞白溪莞尔,又抬手点了点圆啾,动作轻柔地将鸟身调整成笔直站立,要他立好别摔到。
摆弄片刻后,才道:“你毕竟即将是天后,若你对本座心生芥蒂,便过不好日子。”
“……仅是如此?”小胖啾哑然。
“不然呢?”
“……难道不应该是只因我是陛下的心上啾,所以陛下十分在意我对你的看法?”
“……”
天帝眼睫再度一折,稍稍沉默后:“话本要少看。”
戚葭:“……哼!”
又干脆扭过小身子背对对方,不理他了。
虞白溪:“……”
天帝再度抬手,然而这次指尖却并未落到圆啾的头上或身上,他便是那般沉默地抬手,又沉默地落下。
有些手足无措。
但是片刻后小圆啾又自己转了回来,卜楞一下,抖擞着头毛自个儿就恢复了精神,说起了正事:“陛下前日是被掩日族所伤?可是掩日族不是没什么战力,且他们的法术不是对你没碍么?”
他这样的转变之快,天帝都有些适应不能,但还是认真回答:“不算被其所伤,但的确,被拉入了一些幻境之中。”
“……”
小胖啾一顿,忽然就悟了:
“我记得陛下的旧伤,心神震荡时便也会发作。”
“掩日族的幻术不会影响污染陛下的心智,那那幻境究竟是什么样,竟令你神情激荡……所以前日在陛下所中的幻术里,你看见了什么?”
大概没想到他会这般问,天帝眼眸晃动了一下,最终干脆移开了眼。
但他并不恼怒,甚至极为‘老实’地沉声回答:“一些往事。”
“……原来如此。”
“能叫陛下心神震荡的,绝对不会是什么骇人的恐怖场景画面,只能是……”
两厢沉默半晌后,虞白溪:“你不问是何种往事?”
“我……可以问么?”
小圆啾听后又是一愣,抬头。
甫一在天帝灰蓝色的眼眸中看见自己嫩黄身影,他便听天帝低声、用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语气说:“幻境里,本座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你之所以没听说过掩日族,是因为其本身并不是什么种族部落。”
“掩日族曾为先天帝护军。先天帝在时,位置等同于如今韩默执掌的天卫营。”
虞白溪越说声音越低,在胖啾愈加浑圆的眼眸里看清楚自己的倒影,声音也几近散了:
“先天帝去了以后,本座下令诛杀全营,一个不留。”

稍一迟疑后,虞白溪问戚葭:“你可听说过神族?”
“自然听说过,飞升入神界,自然就是神族了, 可享无尽寿命。”
戚葭:“只不过, 四界不是已经百万年不曾有人飞升了么?神族早已成了传说。”
“并非是传说。”
虞白溪摇头, 神情漠然滴说:“且, 神族是可以有无尽的寿命,却不是没有代价。”
“那是什么样的代价?”
这段时间戚葭读了不少书, 正史野史都有提及永生, 他也正好奇这个问题, 不由追问。
“用众生的性命做代价。”虞白溪说。
戚葭:“?”
“这一方天地, 特定一段时期的元灵是恒定的, 元灵关系寿数, 是以, 总寿数也是恒定的。”
提起这件事,天帝荒凉的眼眸里涂满讽刺:“神族若想长生不死,就要动用‘下界’的能量。”
四界历来便是神族口中的下界。
而这原本是一个秘密。
以百万年为一个轮回,每到一个节点, 神族便会以下界众生灵的元灵, 来补充自己的寿数。
百万年对于下界来说,算足够漫长的时光了。
便是虞白溪这样长寿数的龙,最多也只能活个几十万年。
百万年间, 四界生命轮替, 王朝也会轮替。
每每收割完毕后, 神族都会消除痕迹,只极少数的生灵继续繁衍、吸纳这一方天地的灵气, 这般繁育百万年,再等待下次的收割。
由于处理得极为干净利落,后世将无人知晓神族的秘密。
四界万万年史并不连贯,究其原因,也因如此。
整个下界就好似他们的养殖场。
这里便是一个巨大的法阵,会使精怪们在死后吐出的元灵自动被神族吸收。
而神族数量极少,且受某种天道的桎梏,他们在下界并不方便施展神力,想要大面积屠杀精怪并不现实。
于是神族选择以定期引发战争的方式,收割元灵。
唯有战争才可致使精怪们大面积死亡。
但也因着不能随意施展神力,万万年来,神族早就有一套挑起战争的方式——虽不能施展什么像样的神术,一些神君却通过夺舍某一位生灵的方式,在下界蛊惑人心。
——神族的神力自来便带着被人供奉信仰的力量。
与神族相近之人,时间久了,所思所想都会以神君的意志为自己的意志。
“那先天帝便是被……”
“嗯。”
“……”
戚葭已经大致懂了。
想要挑起整个四界的战争,那么自然要在四界最高位者的身上下功夫。很明显先天帝便是最好的人选……
“须津。”
天帝烟青色的眸子冷得像一潭幽深的寒潭,一万年过去,他不曾忘记过这个名字:“他侵染了父帝的神识,试图占据父帝的意识,夺舍肉身。”
“发现之时,已经晚了。”
虞白溪的尾音很轻很低。
人们对于神族的了解还是太少。
或者说若不是大战以前的一个意外的发现,虞白溪也不会知道,原来神族是要靠吸收下界元灵苟活。
可即便知道这一点,他能做的已经太少了。
那时候,妖族已几乎完全被神族所控制。
天妖大战,也是因此产生。
而成为天帝的首要条件便是立心清正,其实没有什么独特的法术,天族血脉本就不容易受到侵染。
所以那时候,有了妖族的前车之鉴,虞白溪也没想到自己的父帝也会被夺舍。
“……所以,陛下才不得不杀了先天帝。”戚葭的声音也很轻:“因为若不如此,天界便是下一个发动大战的种族……”
虞白溪不置可否。
天帝脊背依旧笔直,没有表情,只是骤然攥紧的手掌泄露了稍许情绪。虞白溪继续说:
“发现父帝的神识已经被侵占时,掩日族……昔年的神军营已经完全沦为了须津的傀儡。”
“天族生来便不容易被侵染,为了使更多的人臣服,须津交给他们一种血祭术,以自身血肉为祭,施展幻术,使中招者绝对服从施术者的命令。”
戚葭瞬间想起:“……近日陛下处决的掩日族,好些身体已经不成形状,便是施展血祭术的缘故……”
虞白溪点点头,“一旦施展邪术,掩日族族人便会彻底丢失自己,继承神族的意志。其身体也会不成人形,一身腐臭行如活尸体,即便带着高阶仙器也难以掩盖,极好辨认。是以,为了延续这个种族,他们之间出现了不会轻易施展血祭术的‘长老’。”
“长老外形无异,完全就是普通人。”
戚葭自动接话道:“但他却可以通过给个别人洗脑,令他们加入掩日族,在必要时施展邪术以实现污染……如此,掩日族便会延续。……好聪明,也好残忍的做法。”
戚葭最后说道。
难怪掩日族必须死。
因为施展过血祭术的,已经丢失了自己的意志,不过是具行尸走肉的怪物而已,且还会制造幻术迫害旁人。
而长老,作为制造怪物的人,也必须死。
所以今日那些人才会异口同声地咒骂虞白溪。
因为他们早就不是自己了。
戚葭讶异地听着这些此前自己闻所未闻的事情,不明白这么大的事儿,难道不应该昭告四界及时防范么?
虞白溪摇了摇头:“神力影响力极深,修为低浅、或意志薄弱之人知晓与其相关的越多,反而越容易被蛊惑,甚至直接沦为神族傀儡。”
“且,若一位神君当真要夺舍,几乎很少有生灵能够抵抗。我父帝便是一个例子。”
戚葭:“那陛下今日与我说这些,不怕我也受到影响么?”
“你不会。”虞白溪颇为坚定地说。
戚葭:“……”
好吧,或许自己没什么被夺舍的价值?……
也或许是虞白溪觉得自己意志力过于坚定。
戚葭没有计较,反而又想到了什么:“妖族早就被神族所控制。天妖大战因你斩杀妖神而结束,妖族已经溃不成军,那么神族势必便会采取新的措施,恐怕不一定只针对你父帝……我想起昔年,陛下也杀了魔王。”
虞白溪点点头。
杀戮对他来说早已稀疏平常,他已经不能做出如何剧烈的反应,便只说:“好在一位神君只可夺舍一人,且不可逆转,不可传递。被他们侵占之人身殒,他们也会一同逝去。”
“逝去了,就回到神界了么?”戚葭问:“那不是放虎归山?”
“原本他们或许还有法子回去,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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