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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卷王系统考科举(花寻路)


时鸣借着他的手臂站稳,眼中似是盛了一汪秋水,道: “鞋子脏了,那就换一双。”
江行又轻啄了一下他的唇: “我要你给我换。寻常妻子在丈夫远行前都会亲手纳一双鞋,大约是传达自己美好的祝愿。我看了真是好羡慕呀,我可以有吗?”
“让你妻子给你纳鞋。”时鸣故意道, “你既不远行,也没有妻子,自然没有鞋子。”
江行想起他们“偷|情”的关系来,不由得一笑,道: “好吧。情人送东西,也有情人的讲究。这个我总能拥有吧?”
时鸣回吻他: “我何曾短了你的?”
江行摩挲着那两片樱色的瑰丽唇瓣,温声道: “不曾。”
时鸣伸了舌尖,舔过那截往里越界的手指,道: “我记得之前在小巷子里,你也是这样。”
江行跟着回想起来。
那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早到阿鸣还是一团孩子气,懵懂又天真——嗯,现在回头想想,阿鸣其实根本不是天真,而是刻意为之。
就等着他上钩。
什么懵懂无知的少女,分明是一只快要成精的小狐狸。
江行感慨: “是啊,当时被你骗得好惨呀。”
时鸣眨眨眼睛,学着从前那般: “哥哥,你好热啊。”
江行: “……”
救命,这种话,不管什么时候从时鸣嘴里说出来,都称得上致命一击了!
时鸣又道: “哥哥,我想喝水。”
江行耳尖早就红透了,如往日那般局促地去捂他的嘴,无奈道: “……阿鸣呀。”
时鸣歪头: “哥哥不喜欢?”
江行眼睛快看花了,耳朵也嗡嗡的,哪里说得出“不喜欢”三个字?
眼前容姿如玉的人与当时那个穿裙子的小姑娘慢慢重叠在一起,江行不禁心想,好看的人,果然从小到大都是好看的。
小时可爱,腮边有一点婴儿肥,让人恨不得把心都挖出来给他;长大更狡猾些,偏偏长得好看,对着那张脸,就是再暴躁的人,总也生不起气来。
江行想了半天,思索了半天,时鸣却不等他思考完毕,自己就先喝了一口水,在口中要咽不咽地含了含,这才肯喝下去。
江行觉得自己也有些口干舌燥了。
不过往后日子还长呢。江行心想,往后合该是一家人一起安安稳稳地关门过日子,就是不知阿鸣是怎么想的。
江行问: “你往后,打算做什么?”

时鸣一愣, 下意识问: “什么往后?”
“等所有事情结束之后。”江行道, “嗯……致仕之后?”
他又补充, “反正我打定了主意要跟着你的。你可不能不要我?别丢下我嘛。你去封地, 我也去封地;你留在京城, 我也留在京城。”
时鸣只是微笑,反问: “那你希望我去封地, 还是在京城呀?”
江行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他打量着时鸣的神色, 见那双浅淡的眼睛下,似有什么东西和往常不一样了。
明明就是随口的一问, 可江行就是觉得不一样,只有这个不一样。
阿鸣是认真问他的, 也是真的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江行忽然觉得这个问题,他需要思考一番,慎重回答。
去封地很好, 到时候有钱有闲,生活美滋滋,正适合他这种咸鱼摆烂。
在京城……也不错。
京城热闹, 没事和几个好朋友聚一聚,逢年过节也有不少好吃的好玩的。
但江行觉得,这可能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阿鸣要以什么样的身份留在京城,或是去往封地。
去封地,无非是阿鸣做了闲散王爷,这自然好。若留在京城……
江行打了个寒颤。
留在京城, 这本来就不合理。承元帝百年之后,若师兄继位, 会留阿鸣在京城吗?
江行不敢肯定。
若阿鸣与师兄哪天真的敌对起来……不,已经敌对了。
师兄对阿鸣的敌意,他不是没有看到。
那如果阿鸣留在京城,会……
江行猛地看向时鸣。
时鸣仍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就像冰山一角,仅仅露出一点儿;而水面下的庞大野心,当他发现时,事情早已无可挽回了。
阿鸣是铁了心要去做的,他改变不了。
江行此时才感到一阵无力感:他既没有办法完全站在阿鸣这边,也没有办法完全站在师兄那边。
最好的是哪边都不站,继续当他的纯臣孤臣——等他们分出胜负,他再假惺惺地、圆滑地往上凑,提及所谓旧情还换自己的仕途。
从利益角度来说,是这样的。
但江行绝对不会那样做。无论要他放弃哪一个,江行都很难选择。
江行此刻才觉察出自己骨子里的懦弱。这样的挫败感使他无地自容,恨不得把自己硬生生掰成两半,分给他们一人一半才好。
江行开口时声音艰涩: “我……”
时鸣等他的回答: “嗯?”
江行嘴唇开开合合,始终没能吐出一个字来。最后,他像战败者那般,沮丧地低下头: “……我不知道。我想回岭南。”
“无妨的。”
时鸣意料之中, “不管结果如何,你都能回岭南。”
当然,也只是江行而已。自己能不能回去,时鸣心想,应当是不能的。
这样的纠结使江行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而李玠这边,同样发生了一件令人意外的事情。
“你说什么?”
李玠“腾”地站起身, “晋王从前在岭南杀过人?”
何越将陈年案宗递到李玠面前,缓缓开口: “啊,从案宗来看,证据确凿,无从抵赖。”
“那位殿下从前逃亡时扮作女子,”说到这里,何越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因而得以在岭南安全容身。”
“但那位的相貌,太子殿下您又不是没有见过。说一句天人下凡,也算不得抬举。”
李玠心里发酸。
是的。所有觉得晋王不好的人,能从各个方面挑刺儿,譬如什么心机深沉,什么狼子野心,又或者手段残忍……诸如此类,可却没人会从晋王的外貌上挑刺。
因为实在挑不出一丁点毛病,最多骂他长得像个祸水——那和夸赞有什么区别?
就算是李玠,也不得不承认,没有人看了那张脸会不动摇。
晋王还只是男子。若扮作女子,李玠有些不敢想,那样的美貌会招来多少危险与非议,即使他是个瞎子。
而且,瞎子正是弱势。就算本来没有歹念的人,要是碰巧见他落单,也得被勾起几分人性阴暗来。
也难怪师弟会喜欢……
李玠悄悄掐了自己一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 “他确实很漂亮。你说这个做什么?”
何越道: “正是呢。晋王殿下在岭南扮作女子,在一艘游船上不幸落单,惹人心生歹念。”
“那人欲行不轨,反被晋王杀害。但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晋王进了趟官府衙门,竟然毫发无伤地站着走了出来。”
说到这儿,何越啧啧道: “势大欺人。那死者的老母哭天抢地,怎么都得不到公道,仅仅得了一点儿钱草草了事。而当地官员呢,碍于晋王的身份,不敢对其问责,只好将此事硬生生压了下来。”
李玠没被他带偏,反而皱眉: “明明是那死者要轻薄他在先,那种情况下,就算失手杀了人,又有什么可说的?正当防卫,怎么倒成晋王不对了?黑白颠倒,真是荒唐!”
何越没被这一声呵斥影响半分,反而道: “对错?对错很重要吗?殿下您为襁褓中幼弟求情时,可曾想过他母亲心狠手辣,害人不浅啊?若仔细论起来,殿下不也帮恶人说好话?”
说的是王贵人那件事情。
李玠被堵得哑口无言,须臾才道: “……这如何能一样?本宫怜幼弟孤苦无依,不愿意让他不满百日就去冷宫受苦,可是发自善心。与小产一事有关的王贵人,我又何曾为她求情?”
何越笑了一声: “那我们为死者孤苦无依的母亲申冤,又何尝不是发自善心?毕竟真正想要轻薄那位殿下的,已经死了,不是么?”
“死者母亲同样没有做出什么,反而早年丧夫中年失独,难道不可怜吗?”
李玠被驳倒,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许久都没有说出话来。半晌,他才吐出一句聊胜于无的反对: “……你这是诡辩。”
何越行了个礼,观李玠的表情动摇,不禁勾起唇角: “那位老妇已在路上。岭南路远,来京城要一段时日。殿下不若趁机好好斟酌一番。”
李玠脑子嗡嗡地疼,不想再理他,伸手赶人: “滚。”
何越圆润地滚了。这事儿还没闹起来,另一件事先炸得众人措手不及,议论纷纷起来。
顺国公府滕二郎滕野,江行同年的探花,竟被人状告国丧期间不仅出入烟花柳巷,还闹出一条血淋淋的人命。
死者是一位风尘女子,花名绯镜,曾红极一时的。这种事情本掀不起多少风浪,可承元帝前些日子还为宋达睿的事情大动肝火,转头又出来滕野一事。
好好的国丧禁娱都成了笑话,叫天下人看了,实在不大像话。
说起这事儿时,江行观时鸣脸色如常,像是意料之中。
时鸣非但脸色不改,还玩笑似的说了一句: “果然爱玩乐的,怎么着都能凑到一块儿。”
江行哪里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宋达睿那件事被抖落出来的时候,也一样下了大狱。可前不久,不知为何,这件事又转交给大理寺处理了。
活罪难逃,大理寺那边把宋达睿打了三十大板,留这老匹夫一条烂命回去养伤了。
这其中究竟是谁的手笔,不难猜。只是江行不明白,为什么阿鸣要捞这家伙一把。
不过,时鸣做事总有他自己的道理,江行不便干涉。
看时鸣不以为意的样子,江行挑眉,明知故问: “你做的?”
时鸣表情一变,矢口否认: “我冤枉。”
江行观他不像撒谎,且这事儿本来就没有撒谎的必要。他这才来了兴致,笑道: “不是你做的?”
时鸣道: “当然不是我。之前宋达睿求到我这里,要我帮他一把。帮人哪有白帮的?我只不过暗示一番,他自个儿就明白了。他能做到这种程度,我也很意外。”
江行知道他想做什么,于是问: “这点儿程度,还不够。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
时鸣似是没想到江行会这么说,颇感新奇: “我们小江大人不是一直都光明磊落、绝无偏私的么?怎么想起来要和我同流合污了?”
江行被这么一调侃,并不反驳,反而要说: “什么同流合污。多行不义必自毙,我这是伸张正义。”
“据说那位名叫绯镜的花娘死时,浑身上下没一块儿好地方,”江行正色,目露不忍, “好好的胳膊大腿,全断了;鲜血淋漓,也没个人收尸,草草扔到乱葬岗了事。”
时鸣听他说起这个,也没心思调侃: “这不是第一次了。”
江行心里虽然清楚,但仍然难以接受: “从前只听说他私下里有怪癖,不想竟残忍到这种程度。抛去朝堂斗争不谈,光是此事,就应当让这家伙狠狠吃一番苦头。”
时鸣哪里不知道江行在想什么?江行估计一直都对滕野求娶阿摇一事耿耿于怀呢。好容易找到这么个机会,他哪有放过的道理?
自然巴不得一纸奏章,直接参死滕野才好。
时鸣道: “我们小江大人出息了,怎么还公报私仇呀?”
江行“哼”了一声,理直气壮: “我这只苍蝇可不叮无缝的蛋。”
“好好好,”时鸣顺着他, “我这儿,确实有不便出面、还需要小江大人出马的地方。玉竹。”
玉竹只得了时鸣一个眼神,心领神会地退下,去取卷宗了。
江行早就习惯时鸣这副有话不直说的样子,仍然不免好奇: “我们小殿下智多近妖,居然还有需要我帮忙的时候?让我看看是什么。”
时鸣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托腮看他: “大案子,保证能惊掉你的下巴。”

第99章 阋墙兄弟再相见
江行夸张地用手把自己的下巴往上抬了抬, “哇”了一声: “那我可要好好地扶着它,免得掉脚背上,把你砸疼喽。”
时鸣眼睛晶亮, 江行看向他时, 他的嘴角总是微微上扬的,像是喜欢他喜欢到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或许在江行没有看他时, 他早早地就准备好了这样的爱意, 只等着捧到江行手里。
江行知道,时鸣在外不是什么爱笑的人。甚至于, 时鸣在外总有些高贵的不近人情,架子颇大, 恨不得把“天潢贵胄”四个字贴脑门儿上,让大家都不敢高攀、不敢直视才好。
更别说什么心生歹念——时鸣的美貌,又岂是轻浮桃花逐流水那副样子?
合该是牡丹,雍容华贵, 仪态万千。
这般的人,在他面前却亲密非常,江行很难不为之绝倒。
玉竹做事麻利, 很快就将时鸣要的卷轴取来,又非常有眼力地退下,不打扰他们讨论事宜。
时鸣将卷轴扫了一通,确认无误,这才递给江行: “哥哥看一下?”
江行很自然地接过卷轴,却不想时鸣没有放手。他疑惑地发出了一声鼻音: “嗯?”
时鸣眼睛瞧着他,手却顺着卷轴悄悄往前, 待碰到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时,俏皮一般勾了勾嘴角。
江行指尖一抖, 不解其意: “怎、怎么了?”
时鸣借力,手腕一翻,差了两指捏住江行一根指节,不轻不重地揉搓了几下。
不像是揉手指头,像是在揉什么面团儿,捏来捏去,要把面剂子里多余的空气全排出去才好。
麻痒的感知从指尖出发,流水一般透过筋骨,淌到江行心里。
只一瞬的怔愣,江行就已反应过来,反借着对方的动作朝前一挽,将时鸣的手半握在手里。
眼睛却不看卷轴,也不看手,看的是时鸣。时鸣这会儿反倒把手一抽,倒打一耙: “哥哥这是做什么?”
江行也不恼,笑了一声,并没有说穿这转瞬即逝的暗潮涌动。
视线相碰,江行自然知道,时鸣只是兴之所至。他乐意玩,江行就陪他玩儿,总归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行展开卷轴,认真查阅起来。
不过看了一半,江行心下巨震,连带捏着卷轴的手都有些抖了。
他抬头看向时鸣,眼中全是不可思议。
时鸣笑笑,接下这份震惊的目光,好整以暇道: “这可是第一手的消息。天上地下,唯我二人知道。”
江行咽了下口水,竭力消化着卷轴上的信息,还抽空勉强扯了扯嘴角,干巴巴道: “……你确定吗?”
那卷轴上写了燕王的下落。须知自从五石散案之后,陛下早就发布通缉令,务必要捉住燕王,不论死活。
但这事儿追查许久,仍然没个着落。陛下心里清楚,却没抱什么希望。
捉住了,很好;捉不住,也没办法。
只是令江行没想到的是,上次春猎之后,时鸣暗中调查,竟然误打误撞,有所突破。
“我确定。”时鸣道, “你上次在林子里遇到危险,我心下担忧,这才去查了一通。不查不要紧,这一查,就牵扯出这么多腌臜事来。”
依照卷轴上所写,燕王此刻并没有亡命天涯,而是隐姓埋名躲进了顺国公府。无怪古人常说灯下黑,这便是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能想到,燕王一直都待在京中呢?
时鸣凉薄一笑: “我认为我们已经接近真相了……接下来只需要一些,小小的火星子。”
江行指尖攥得发白,一抹厉色闪过他的眼底,又很快消失不见: “你想要我去做?”
“对。”
这个深思熟虑下才让他去做的事情太大,时鸣本该将他、将这份感情当做一颗棋子摆上棋盘;去利用他、欺骗他,让他为自己卖命——但江行觉得,时鸣没有。
若时鸣真是这么想的,他此刻看到的应该是大计将成的兴奋与疯狂,而不是担忧。
“砰——”时鸣俏皮地仿着烟花炸开的景象, “就像把烧红的铁块放进水中,一定很精彩。”
“我去做,不合适。再者,此事已有万全的把握,断不会出什么岔子。你只管放心去做,若不成,你将我供出来,也好摘个干净。”
时鸣目光灼灼: “你是清风朗月的直臣。这种事情,从你口中说出来,要有力得多。”
江行反问: “所以,其实此事,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不是吗?”
“先提出来,往后自然会有人为我们补全证据。”时鸣道, “再者,此事有八分可信,不算冤了他。”
江行没打算拒绝。只是这事儿太大,他一时消化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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