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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卷王系统考科举(花寻路)


“不必再提。”承元帝打断他,叹气, “太子尚且不够成熟,借此一事,也好磨磨他的性子。”
“须知执政,感情永远排在最末。他还是太心软了。目前来看,还需锻炼才行。”
“是。”
时鸣心底泛起一阵冷意。
所以自己只是储君的磨刀石。所谓偏爱,或许有过,或许也动过一些别的心思,但最终都不过是空中楼阁,建立在他的一双瞎眼上,建立在他死去的娘身上。
说到底,没有这两样东西,他和其他的棋子没有区别。
可迷雾散去,谁知棋子与棋手,又有何分别?
“殿下,我还是希望,您能仔细考虑一下与我们的合作。”
包厢内,一个头戴帷帽的人语气沉沉。若滕家的人在场,应该不难认出,这位就是被滕溪引为坐上宾的幕僚何越。
李玠没说话。自太后薨逝,以礼下葬,辍朝五日,举国上下服丧十天。
这段时间里暂且无事,李玠心中郁结。此时顺国公府竟递了帖子,说要与他一见。
他虽不解其意,但碍于礼节不好拒绝,依然来了,就当走个过场。
李玠道: “本宫与滕家素无交往,为什么要和你们合作?”
何越微笑: “晋王殿下被找回来,颇得圣心,您难道不会感到威胁么?”
李玠心中咯噔一下,但仍然皱眉: “同他有什么关系?再怎么得圣心,也只是个瞎子。本宫若将什么都视作威胁,未免太脆弱了些。”
“晋王是瞎子,”何越道, “时季之可不是瞎子。晋王背靠时家,若有心争夺那个位子,您能说,他不是一大威胁吗?”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李玠一时无话,被绕了进去。
不错,时家接连被削权,早就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泥人尚有几分火气,何况时季之本来就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若把人逼急了,把晋王拱上皇位当傀儡,自己摄政,也不是没有可能。
晋王与时家本就是一体的。自己不能单看晋王瞎,就觉得,他没有任何威胁。
单靠时季之,可能不足为惧。单靠晋王,一个瞎子,就算工于心计又能如何。但如果二者放到一起看,借时家的势力,晋王的谋略,天下不是没有可能落到他们手中。
而且,父皇近些日子,尤其宠爱晋王。
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李玠就算心有不忿,可晋王到底还是个瞎子,他也没往深层想。
但父皇的心思一向捉摸不透,万一真的……
何越像是看透他在想什么,蓦地笑了: “殿下不会以为,晋王真是所谓的‘小皇叔’吧。”
李玠强装淡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何越帷帽下的眼睛将李玠看了个遍, “殿下何不想想,先皇后是什么时候进宫的,晋王又是何时出生的?”
李玠心头一惊。
好端端的,说这个干什么……
他穿越来的时候,是天启三十六年。
李玠想起了一件往事。穿越来的时候,那时的皇帝还不是皇帝,是太子。
东宫内诸妃宠爱皆淡淡,唯有太子妃独得盛宠。
太子妃嫁入东宫稍晚一些,却一来就得了太子的欢心。诸妃愤愤,下人又惯会拜高踩低,日子其实不太好过。
有子嗣的还好一些,没有子嗣的姬妾们只好惨淡度日。当时他的母亲只是个太子侧妃,因为原主不聪明的原因,也不怎么得宠。
李玠最开始展露聪明才智,为的就是让父亲从与太子妃的伉俪情深中,分些目光给他们母子,好让他们母子过得舒服一点。
他的谋划很成功,他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忽然有一天,太子妃暴毙。
而父亲平日里情深不悔,那时却没有彻查太子妃死因,反而只知道喝酒,醉倒在东宫的每一处地方,然后被架回卧室。
现在想想,父亲为什么会这么做?
先皇后时月是在天启三十七年一月被迎入宫,晋王是天启三十七年九月生的,算起来比他还要小几岁。
时月被迎入宫的时间,与太子妃暴毙的时间,相去不远。
时月八个月就产子,对外称是母体病弱,胎里不足,这才早产。
早产两个月而已,本来确实说得通。但,小时候的晋王,看起来完全没有一点不足之症的样子。
甚至比他们几个皇孙更健康,更聪明——这哪里是早产儿?!
李玠浑身冒出冷汗。
如果……如果时月,其实是那位神秘暴毙的太子妃呢?
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什么,为什么父亲爱她,却不愿意彻查她的死因?
因为她根本就没死!她是被先帝强抢入宫的!而入宫的时候,她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所以晋王其实是足月出生,是父亲的血脉。
什么小皇叔,那分明就是他的三皇弟。李玠本来还在奇怪,大家都说有一个七岁夭折的三皇子,怎么他没有见过?
现在想来,他不是没有见过,而是不知道!
李玠甚至不动脑子都知道,被自己的父亲抢了心爱之人,谁能受得了?
但就算受不了,承元帝也无可奈何。所以只好等时机成熟,与时家联合,发兵夺得皇位。
本来以为能万事大吉,结果胜利在望的时候,一场大火,烧死了时月,烧瞎了李璋。
有情人阴阳两隔,时月死在了父亲最爱她的时候,自然会让父亲念念不忘许多年。连带着对后面找回来的晋王,也宠得几乎没有底线。
李玠忽而自嘲一笑。
什么东西。母后为他兢兢业业操持后宫这么多年,自己也尽职尽责做一个好太子,本来以为那些陈年旧疾都已经过去了。
不想父亲心里还在惦记着。晋王一回来,他们母子二人皆成了跳梁小丑,凭什么?
凭什么晋王一回来就能得到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李玠又想起那年的殿试。接到父皇要他陪侍在侧的消息,他诚惶诚恐受宠若惊,一大早就起来准备这个张罗那个,不敢有分毫差池。
可这些都没有得到父皇的一句赞赏,一句也没有。
莫说赞赏的话,就连一个眼神也没有。而晋王呢,竟然敢迟到那么久。
迟到便罢了,父皇居然一点怪罪的意思也没有,反而笑呵呵的让他陪在身边。
那时李玠只以为是晋王刚刚找回来,所以父皇格外优待他而已。现在想想,根本不是这样。
根本就是偏心。
春猎那次,父皇甚至都不知道他已下场。
包括皇子参政,他在礼部干活,做到如今这个地步,全靠他自己从末品小吏一级一级熬。父皇还特意嘱咐过,各级官员对他不准有半分优待。
那时李玠只以为是父皇想要锻炼自己。可晋王呢?他一个瞎子,一回来领的就是大理寺卿的职务,一步登天,凭什么?凭什么他不用熬?
他甚至可以无故旷工!
就算旷工了,也不会有任何的惩罚!
李玠记得自己在礼部干活的时候,有一天着了风寒,实在难受,忘记告假。
结果呢?结果不过半个时辰,父皇便派吏部的人来问责了!
他是有多傻,把这桩桩件件,都当成是对自己的磨练,都当成是重视?

父皇从来就没有重视过他!
一切只不过因为他合适而已。他合适, 所以他顶上去补一下空缺。若如今李璋不是个瞎子,那太子之位,哪里还有他的事情?!
承元帝对晋王的偏爱, 已经有些不太正常了。
李玠长袍下的手紧紧握起, 又慢慢松开。
偏偏何越还火上浇油: “殿下,如今晋王韬光养晦, 还未成势。若拖的时间久了, 怕是不好办啊。”
李玠冷静下来,不冷不热地瞧了何越一眼, 道: “……我愿意与你们合作。”
——才怪。
滕家千方百计地拉拢他,要联合他一起把晋王按下去, 可谁又知道这背后有没有坑呢?
他在朝中扎根许久,一级一级殚精竭虑得来的官位,要对付晋王,还用不着和滕家联手。
再者, 晋王再怎么得宠,再怎么聪慧,也不过是个瞎子。莫说父皇不会把天下交到一个瞎子手上, 群臣第一个就不答应。
与其说他要对付晋王,不如说他要对付的,是时家。
何越欣喜若狂,又叽叽喳喳讲了一堆谋划,李玠已经听不进去了。
三言两语打发走了何越,李玠兴致缺缺。
他确实没打算和滕家合作对付晋王,但滕家作为几百年的世家大族, 其根基深厚,关系网甚广。
李玠心烦意乱, 兴致缺缺打发走了何越,忽然想去师弟那里瞧瞧。
不知道江行现在在做什么?
说走就走。李玠按照记忆,没差人递拜帖,自己去了江府。
在门外,他听到了一阵交谈声。
最近太后薨逝,辍朝期间,江行待在家里闲出屁来了。
他不认识那位太后娘娘,也不知道丧仪当天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最近虽不用上朝,有大把时间;但这十天内也禁娱乐,无聊得很。
就连打牌都打不了。江行在府里晃来晃去,竟然只剩喂鸟一项称不上娱乐的事情可以做。
“别喂了,哥哥。再喂,橘绿要撑死啦。”
时鸣笑着调侃。江行很泄气,丢下鸟食,托腮道: “最近真是无聊,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哎,我就不信有人真能憋住。”
时鸣淡淡扫他一眼,道: “当然憋不住。憋不住就偷偷玩儿,那些个世家大族里纨绔多得很,只不过收敛些,没放到明面上罢了。”
“这事儿陛下自然知道,大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出来,就是没有。也只有哥哥你,傻乎乎的真的给自己禁了娱乐。”
江行急了: “这怎么能是傻?守规矩难道成错啦?再说了,咱俩离这么近,就算是不给你添麻烦,我也要自律一些的呀。”
时鸣唇角微微翘起,刚要回答,耳尖一动,继而一位暗卫上前,附在时鸣耳边说了些什么话。
时鸣笑意褪去,皱眉: “好,我知道了。”
江行不明所以: “发生什么事了?”
时鸣道: “方才,太子来过。”
江行还不知道事情严重性,欣喜道: “师兄?他来做什么?怎么不敲门进来?”
时鸣敲了一下他的脑壳,深感同情: “呆瓜,你不如当面问问他。听暗卫说,他只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便走了。你现在去追的话,还来得及。”
江行“哎”了一声,撒腿跑了。
李玠行至江府门前,听到门内隐隐交谈声,如五雷轰顶。
哥哥?哪门子的哥哥?
这三人的声音李玠都听过,因此不难分辨。尤其是李璋的声音……
他的声音很特别,听过一次便很难忘记,也很难同旁人的混淆起来。
怎么回事?
不会是他想象的那样吧……
李玠脸色十分难看。他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半晌,咬了咬牙,拂袖而去。
江行反应迅速,加之李玠心神俱震,走得不远。江行按着时鸣指的方向往前追,很快就追到了失魂落魄的李玠。
光看背影,江行心说不好。
师兄肯定知道了什么。
他赶忙上去拉李玠: “师兄!”
李玠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唤吓了一跳,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江行。
李玠精神不佳: “怎么是你呀。去我那儿坐坐?”
江行自然乐意,正好也想问问师兄方才找他是为了什么,便道: “好啊,走吧。”
东宫在大内,并不好进。李玠带他去的是宫外一处小宅院,布局分外雅致。
江行不禁心想:阿鸣除了王府还有西园,师兄呢,除了东宫还有这处别院。当真是胎投得好,富贵少不了啊。
李玠邀他坐下,道: “在我这里不必拘束。你们都退下吧。”
最后那句话是对下人说的。无关人等走完了,没等江行先问,李玠自己就犹豫着,率先开口: “你和晋王,是什么关系?”
江行被茶呛住,咳嗽了半天,掀起眼皮偷偷瞧他。这副表情落在李玠眼中,跟自首没什么区别。
江行本也没想瞒他,道: “师兄,你……知道啦?”
江行心想,师兄人那么好,应该会祝福他,顺便调侃几句。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岂料李玠却沉下脸: “我知道什么,我不知道。”
“哎呀师兄。”江行摸摸鼻子,颇有一种干坏事被捉住的心虚, “师兄,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喜欢男的吗?我、我喜欢他,也不意外吧……”
前世他俩被分到一个寝室,熟悉了之后,江行也没有刻意遮掩自己的性取向。李玠只是吃惊了一下,待他还如往常一般,并没有在意。
当时师兄还说, “喜欢男的或是女的,都是你的自由,我尊重你。”
怎么穿越一次,师兄还介意起这个来了……真是不像话。
看江行满面春色的样子,李玠心下一沉,知道这事儿八成是真的。
这么熟悉,李玠刻毒地想,说不定都滚到一张床上去了。
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再次包裹了他的全身,他嫉妒得要发疯。
凭什么?凭什么那个李璋一来,夺走了父皇的宠爱和关注不说,就连他最喜欢的小师弟都要抢走?
他到底有哪里做错了?分明他和江行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李玠“噌”地站起来,眼睛红得像是要把所有的不甘都发泄出去。他怒道: “你搞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是他?”
江行他这个样子被吓了一跳,对他话里“搞”这个字眼感到十分不适。
他也皱眉: “我和他两情相悦,又有什么不可以?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你情我愿的事情,师兄,你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两情相悦?他那个人根本就没有情,你哪来的两情相悦?你是不是要被活生生玩死了才知道他的厉害?”
李玠崩溃了, “是谁都好,为什么全是他!全是他!他就是一个瞎子,到底有什么好,让你们一个二个都上赶着爱他?凭什么是他!”
江行很奇怪: “什么为什么凭什么?师兄,你在说什么?”
李玠如溺水之人抓浮木一般抓上他的领子,半是乞求半是强迫,道: “你和我才是同一个世界来的,你应该站在我这边,而不是和他一个瞎子在一起!”
江行扯开他抓着自己的手,脾气再好也有了几分火气: “什么‘应该’不‘应该’,我没说不站在你这边,师兄,你到底怎么了?”
“不要一口一个‘瞎子’地叫他,他现在不是什么瞎子,他是我的心上人。”
李玠又哭又笑,没注意到他的潜台词,只以为江行在维护时鸣,悲伤道: “江行!你真是情深一片啊江行!你想过我吗?我要怎么办?”
江行扶额: “师兄,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要如何便如何,阿鸣他人很好,又怎么会拦你?”
李玠砸了一个茶盏在江行脚边,道: “是啊!他根本就不用争不用抢,陛下自然会把所有东西都捧到他手上!”
茶水烫在脚边,江行却遍体生寒: “师兄,你为什么这个样子?”
“我什么样子,啊?”李玠道, “人人羡慕我投胎投得好,就连你也觉得我穿越穿得巧。”
“但这是我想要的吗!本来我在那边有疼我爱我的父母,在这里呢,满满的全是尔虞我诈,走一步看三步的日子,我受够了!”
李玠吸了一口气, “江行,你永远不知道,一顿饭都要靠算计得来的时候,我是怎么过来的。我走到如今这个位置,全是我应得的!”
“而他呢,什么都不需要做,一来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关注,所有人的宠爱,还仗着一双瞎眼赚足了同情。”
李玠笑了: “本来我以为,至少我还有你吧。我们两个在异世,相互扶持,又有什么不好。江行,我自认我待你不薄。”
江行心里也难受: “师兄,我没有不站在你这边。只要你开口,我会无条件帮你的。我爱他,可我也没有不管你。”
“帮我?”
李玠讽刺道: “你怎么帮我?那我现在要你去把李璋杀了,你做得到吗?”
江行震惊: “师兄,你怎么可以这么想?你要我把他杀了,你不如先杀了我!”
“你看吧,江行。”李玠平复了心情, “你做不到。别的你都可以做到,唯独涉及到他,你一点儿也做不到。你站在我这边,也站在他那边,不是吗?”
“可是,你本该完全站在我这边的。不坚定的选择,与背叛无异。江行,这里不是给你过家家的地方。这里一着不慎,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江行艰难道: “你们,不能不斗吗?他已经让步很多了。他没有要和你争,在所有人眼里,他仍然是个一无是处的瞎子。他威胁不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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