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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卷王系统考科举(花寻路)


若是在时家的一整栋蛎壳屋里避风,确实更安全一些。江行并不推脱,转身跟着时鸣主仆二人进了时家。
吃完晚饭后不消片刻,风果然排山倒海地刮了起来。随着飓风,雨水倒灌于天地之间,四下昏沉。屋墙上的海蛎壳被风吹过,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谁人在吹笛。
屋外飞沙走石不甚安宁,屋内早有准备,除了间歇震耳欲聋的雷声吵人耳朵,还算安逸。就是天太黑,没什么好玩的。几个孩子兴致缺缺,早早就睡觉去了。
江行也要回屋,临走时却被时先生叫住。他折返回来,坐到案几边上,问: “先生唤我何事?”
时溪午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张信笺,顺着案几推了过去,说: “你此番考完院试,已是秀才,我没办法再教你什么啦。等放榜之后,你便拿着这封信,去高学段读书吧。”
江行久违地想起,看着博闻强识的时先生,对外似乎只是个秀才,教的也只是明思书院低学段的学生。
他垂下眼睫,复又抬头,问: “先生就如此笃定我能考中吗?”
“不是我笃定你能中,”时溪午说话很直接,“是你自己心里已经有答案了。我又何必设想那些不好的结果呢?”
江行不语,心道先生果然眼光毒辣。
他考完后,嘴上说的脸上显的都是“还不一定”,其实心里早就笃定自己能中榜了,不想先生竟能看出来。
时溪午眼神示意他接过信笺,道: “这是给你的举荐信。等放榜之后,你去高学段找梅逊白梅夫子,他会收你为学生的。你往后,便跟着他继续学习吧。”
江行立即将信笺推了回去,道: “我只有您一位师父。”
相处久了,乍然让他拜别的夫子,他总要做一下心理准备。这也太突然了些……
时溪午敲了一下他的头,轻斥道: “榆木脑袋。小小年纪,怎地如此迂腐?人常说‘转益多师是吾师’,莫说是我,就连这位梅先生也不一定能一直教你,你若是一生只认一个师父,你的学问还怎么进步?”
江行被骂了这么一通,气势矮了一大截,讷讷道: “可是……”
“没有可是。”
时溪午态度强硬,“这位梅先生同我是旧识,见了我这封信,他不会不收你的。再说了,我只是不再教你,我又不是死了。若想再见,我家就在你隔壁,你多来玩不就可以了?”
江行被他的话吓了一大跳,急道: “先生!”
哪有人口无遮拦,把死不死的挂在嘴上啊喂!
时溪午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太好,欲盖弥彰地咳了几声,道: “总之,把这封信拿着。”
江行实在拗不过,伸手拿走了信笺,连句话也不肯多说,心事重重地回了屋。
平心而论,他不想再拜一个什么梅先生梨先生。
换个夫子,也不知道那个夫子的方式适不适合自己,还得重新磨合——磨合也要一段时间。他是真心喜欢时先生,要不是他得去高学段读书,他想一直向时先生求学。
可时先生的考虑并非没有道理。若是一直跟着时先生学□□有一天会有对方教不了的东西。他有系统这个金手指,他倒不甚在意;只是时先生又不知道这些,这么安排本就合情合理。
也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

江行心烦意乱,躺在床上听着雷声雨声,怎么也睡不着。
换了夫子的话,往后他如果想来时家,求学这个理由就不管用了,还得找别的借口。但是,他……
江行摇摇头,心里觉得自己真是奇怪。不来就不来么,有什么大不了的?自己怎么跟丢了魂一样。
雨滴拍在窗棂上,声音细密,就像是有人在拿油煎鸡蛋。天边一道闪电照亮了整个屋子,江行心事重重,听着雨声,翻了好几个身。
屋外响起一阵雷声,大得似乎要把天地都给掀翻。江行没来由地想,盲人听力一般都很灵敏,这么大的雷声。阿鸣会不会害怕?
对了,阿鸣。
他一下子躺不住了,马上爬了起来,穿上鞋子抄起伞就往时鸣那边跑。跑到一半,江行的鞋子甚至丢了一只。远远地,他看见时鸣的屋子果然还亮着灯。
烛火昏黄跳跃,他立在门前,抬起的手正要敲上那扇门时,又犹豫了。
一时冲动跑过来,不知情况如何就断定人家会害怕,多少有点自作多情。再说了,时鸣带着玉竹,再怎么害怕,也轮不到他来管。想明白之后,江行脑子总算清楚了点,要敲门的手缓缓放下,转身欲走。
那扇透着昏黄暖光的门却打开了。
江行以为是玉竹,脚步一顿,回头道: “抱歉,我……”
“你怎么了?”
江行呼吸一滞,不想开门的竟是时鸣本人。
此刻的时鸣披散着如瀑黑发,一手扶着门扇,脚上连鞋也没穿,显然是急着给他开门。
时鸣本就生得极美,此情此景下更显清绝。饶是江行看了三年,现在再借屋里暖光看着这张脸时,他依旧恍惚了一瞬。
老天爷,他感觉他的心疯狂跃动着,几乎要蹦出来了。
时鸣不明所以,又问: “你来干什么的?”
江行支支吾吾了半天,脑子又迟钝着不会思考了。卡壳良久,江行不尴不尬地吐出一句: “没事,我就是来看看你。”
话一说出口,他就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这算什么?大晚上跑到人家姑娘屋里,对方不会以为他是什么变态吧?
时鸣听了他的解释,愣了愣。
外面一道雷劈下来,江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被吓了一激灵。缓过神来时,又听时鸣道: “一会儿雨又要大起来了。进来坐坐?”
江行下意识就想拒绝,低头看到时鸣不着寸缕的脚,他像是被刺到一般移开了眼睛,出口的话就变成了: “……你怎么不穿鞋。”
江行眼珠子移到了自己脚上,见自己一脚踩着湿透的鞋,一脚也是光溜溜的,顿时没话说了,心想自己不也是光脚,怎么还好意思说别人。
时鸣却答: “啊呀,我急着给你开门,忘记了。你遮遮掩掩不肯说来意,我只好光着脚站这么久啦。”
被她这么一说,江行内心颇感自责,道: “我这便走了,不打扰你。”
他理了理自己被打湿的衣服,要撑伞走。不料那把伞一路在风雨中飘摇,早就烂了。江行懊恼地拼着断裂的伞骨,道: “伞断了。”
“那么大的雨,伞不断才不正常吧。”
时鸣笑话他,又侧了侧身子,道: “你确定不进来坐坐吗?雨还要下一阵子,你怎么回去?”
江行叹气,有些后悔跑了这么一趟。
来便来了,来了就要走,自己今晚真是莫名其妙的。江行心乱如麻,糊里糊涂跟着进了屋,心想坐一会儿就马上走。
“玉竹被我赶去休息了,这里没有旁人。现在,哥哥,你总该告诉我,你为什么顶着大雨跑过来了吧?”
时鸣两手撑在床边,一双脚晃来晃去,晃得江行有些眼花。
又一道雷声响起,江行神志不清地说了一句: “我担心你会害怕。”
我担心你,所以我来了。
时鸣的脚不晃了,歪着头问他: “所以你觉得我害怕打雷吗?”
“现在不觉得了。”
江行支着下巴,有些脸热。
时鸣好像有意逗他: “不,我害怕。”
嘴上说着害怕,但脸上一点害怕的表情也没有。江行心想小瞎子自己看不见,怎么把别人也当瞎子;还用无所谓的表情说这种话,鬼来了都不会信吧。
江行没戳穿他,憋笑道: “你别害怕,有我在。”
时鸣也笑: “好吧,那我不害怕。”
一会儿害怕一会儿不害怕,真是难办。江行知道她在瞎说,觉得有点好笑。但反正没什么大不了的,顺着她也无妨。
屋外雨越下越大,好半晌都没要停的意思。一声雷响劈开天幕,门外响起敲门声。
“今夜我这里可真热闹啊。”
时鸣没头没尾说了一句,倒没急着去开门,反而摸索着床下的鞋子慢悠悠穿上。敲门声愈发急促,江行站起身,道: “我去开吧。”
时鸣点点头,没推辞,道: “嗯,毕竟是你妹妹。”
江行开门的动作一顿,不合时宜地想:她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门外是谁不难看出来。既在时家,这个时候敲门的也就只有时先生或者阿摇。时先生体形高大,而外面的那道身影娇小,显然不是先生,是阿摇。
问题在于,时鸣又看不见,她怎么分辨出来的?难道是听脚步声?
可是外面雨下得那么急,脚步声早就被盖得听不见什么了。若真是靠脚步声,那阿鸣的听力,恐怕比他想的还要灵敏。
那……同样是没有出声,只有脚步声,在游船上那次,是怎么回事?
这么说的话,当时阿鸣在江行进入船舱的时候,应该就已经听出是他了。
那为什么还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江行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多虑了。当时阿鸣又惊又怒,听不出来也很正常,自己干嘛要瞎想?
再说了,阿鸣听力灵敏,那么大的雷声,一定很难熬吧?
江行回头看了看时鸣风轻云淡的模样,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他决定先不管这些,开门把江舟摇放进来了。
江舟摇抹了一把被打湿的头发,毫不见外地找了个位置坐下,道: “哎呀,阿鸣,你不知道,外面雨下得有多狠!哎等等……”
江舟摇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不对劲,转头便看到自家哥哥愣愣地杵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她上去给了江行一下,惊奇道: “哥哥?哥哥!”
“啊?”
江行后背挨了妹妹一巴掌,这才回神,问: “怎么了?”
“不对劲,”江舟摇绕着江行看了一圈,最终得出结论, “太不对劲了。我还要问你呢,哥哥,你怎么在阿鸣这里?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江行欲盖弥彰道: “我们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倒是你,大晚上不睡觉来打扰人家,像什么话?”
江舟摇脑子转得飞快,咋咋呼呼道: “你还说我?你不也大晚上不睡觉?”
时鸣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江行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问: “你来干什么的?”
江舟摇理直气壮答: “我来找阿鸣一块睡觉。”
时鸣举起双手,澄清道: “哎,我可没让她过来。再说了,往常一块睡觉,都是她睡大床我睡小床,忒不客气。”
江舟摇一跺脚: “阿鸣,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哎呀哎呀,我睡小床,你别赶我走嘛。”
江行心下了然。
江舟摇睡觉活脱脱孙猴子在世,一晚上能翻七八个筋斗。或许时鸣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干脆把大床留给阿摇滚来滚去,她自己一边清净了。
今晚雨下得急,雷也密,这么晚了,恐怕江舟摇不是单纯地想跟时鸣一块儿玩,而是怕打雷,又嘴硬地不肯说出口,这才非要和阿鸣挤挤挨挨睡一间屋子。
再看时鸣的反应,显然是习以为常,甚至已经卷好了被子打算睡到小床上。
这么说来,其实今晚的不速之客只有他一个。
江行顿时感觉自己多余了起来,又坐着聊了会儿天,看外面雨终于小些,他拿着江舟摇的伞便回去了。
飓风吹了十天半个月总算停了。又过了几日,院试放榜,几人凑在一块儿玩牌时,时家派去看榜的小厮飞奔回来,跑到几人面前时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全了: “中……中了!”
时溪午点点头,没多大反应。江行也是意料之中,眼睛还没离牌。时鸣同样波澜不惊,就是多嘴问了一句: “第几名?”
小厮大着舌头: “院案首。”
院案首,也就是院试第一名。
时溪午: “好事情。”
江行: “意料之中。”
时鸣: “不错。”
小厮傻眼了:怎么这几人都不激动的?
还是江舟摇表现得正常很多,先是圈着江行的脖子夸他厉害,又手舞足蹈地想凑上前恭喜几句,眼睛不自觉地乱瞟,果然被江行识破意图,按着脑袋推了回去。
江行说出的话令她心碎: “小兔崽子,别想偷看我的牌。”
江舟摇被揭穿,狡辩道: “我才没有。”
时溪午给了小厮赏银,打发人回去了。江行把手里的牌一扔,笑嘻嘻道: “我赢啦。”
“哎呀哎呀,不玩了。每次都是哥哥赢,太没意思了。”
江舟摇扔了牌,撅着嘴嘟哝。时鸣却笑: “不是每次,我和玉竹也赢了好几次。”
时鸣看不见,一切都由玉竹转述,竟赢了几次。算下来,这一桌上,貌似只有江舟摇从来没赢过,当然会叽叽咕咕发牢骚。
发牢骚归发牢骚,又不是不玩。横竖无事,几人玩到兴起,又开了几局,好不快活。

第18章 入学段臭气相投(修)
高学段需要的书总是多一些。书籍在古代可是紧俏货,一本要不少钱。如果全买来的话,江行的钱包有一点遭不住。
再说了,解试书籍与院试用的书籍,有一部分是重合的,可以接着用,不需要再买,只需要把缺的一部分补上就可以。但即使如此,这个数目依旧不算小。
其中厚一些的,江行打算从别人那里淘淘些二手三手的;薄一些的干脆就借旁人的来手抄一本。
毕竟有的书籍,光是看一遍江行就已经脑子发昏,更别说抄了。要是让他抄一遍,他能立马原地飞升。
哎,等等。
江行好像忽略了一点。
他把系统叫出来,问: “统子哥,你这里的书籍,是免费开放的吗?”
086很奇怪: “我没说吗?是免费开放的呀。”
江行: “……”
有金手指但不用,他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金手指就是要狠狠使用!
他问: “那你能变出来实体书籍吗?”
如果能的话,他这还用买什么,他直接找系统要就行了呀。
086道: “当然可以。你要什么书?”
江行道: “解试的资料和习题册,要全套的。”
086道: “你等着。”
话毕,桌子上发出一阵金光,一本一本的书整整齐齐地码在了桌上。解试书籍繁多,这阵金光持续了半天,直到整个书桌都堆不下了,086才道: “好了,都在这里啦。是免费开放的哦。”
江行叹为观止,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统子哥,我要是拿你去开书店,我岂不是能挣得盆满钵满?”
086: “……”
它罕见地咆哮了: “不可以!不可以拿系统做奇奇怪怪的事情!这些书只对宿主开放,别人没法在上面做笔记,也没法看见宿主写的笔记!而且一人限量一份,你再要也没有了!”
江行嘴欠道: “啊,这样啊。切,好没用。”
他并没有真的觉得系统没用,只是犯个贱而已。系统自然知道江行想看它破防,没上他的当,道: “呵呵,你还是好好学习吧。高学段卧虎藏龙,你可不能当咸鱼了。”
江行不当回事,倒是想起了时先生的嘱托。
时先生只说“高学段人多且杂,希望你坚守本心。得失荣辱,自有定数。”
高学段这几日入学,他还没来及去拜见那位梅夫子。时先生之前提醒他梅夫子性格有些古板,但为人清正,还让他不要较真。
原话是什么来着?好像是“若你与他见解不同,莫要较真。”
江行汗颜。
他拜时先生的时候说的那番话可谓大逆不道。也就是先生不欲同他计较,或者觉得有意思,才收他为徒。但若换个古板的先生,肯定要破口大骂,叫他滚出去。
不巧了,这位梅先生就是个古板的。时先生知他的尿性,耳提面命让他不要较真,估计也是担心他被赶出去。
对此,江行只能说,时先生的担心不无道理。
他是个什么货色,他自己可太清楚了。一个不高兴,和先生吵起来完全有可能。
几日后,高学段照常开学。
江行考了院案首,这次的高学段,书院特意免了他的学费,江行也因此省下一大笔钱。
明思书院人山人海,都是慕名前来求学的人。江行拿了要用的书,正想去拜见那位梅夫子,转头却撞上了一个白胖的身躯。
那人满脸肥肉,表情怯懦畏缩,不是他表弟江年还能是谁?
江行心说晦气,转身就要走。
“表哥。”
江行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开口叫住自己,脚步下意识一顿。这么停顿的工夫里,江年已经追赶上来,拉着他道: “表哥,之前的事是我娘不对,我给你道歉。”
江行悚然,连连后退几步,心想歹竹居然能出好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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