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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菟葵(軟瑭)


迟挽茵瞧着红绿灯,问:“讲什么的?”
“一个密码学家的一生,好像是个大时代背景下的故事。”迟佑星翻出手机,“里面的很多专家都是请现实生活里的教授演的,专业度很高。”
迟佑庭像终于提起兴趣,问道:“有谁?”
“你自己看吧。”迟佑星把手机递给他,“这电影是前年拍的,结果今年才上映,听说里面有个教授都已经去世了,叫什么来着……”
迟佑庭看着图片上加了框的名字,低声念道:“连世初。”
“对,就是他。”迟佑星拍了下手,“当时还上新闻了的,说是被人捅了十几刀,那个犯人拒不悔改,在法庭上骂他的家人,那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
犯罪手段极其残忍,犯罪情节极其严重,社会影响极其恶劣,社会危害性极大,主观恶意极深……从发生到最后判刑,几乎创下了历时时间最短的记录,但因当事人被发现正在怀孕,最终改判无期徒刑,暂予监外执行。
迟佑庭想,连歧好像从未和他提起过连世初的事情。
即使这个父亲做得并不称职,但到底还是亲人,惨死在刀刃之下,而原本应该被判死刑的人却得以侥幸活下来,连歧是怎样的想法?他那个控制狂母亲呢?
连世初的事情并不是秘密,作为从业几十年的老教授,不少人因他而重获新生,也有人特地从外地赶来成江,只为了排上连世初的手术名额,而这么一个救世主的溘然长逝,无疑给他们兜头一棒,至今仍然能在网络上搜到大片的斥骂凶手的的言论。但网络只是第二渠道,到底和亲耳听连歧说起是不一样的。
迟挽茵注意到迟佑庭的反常,打了个岔:“青洮演的谁?”
“那个密码学家。”
“那就现在去看吧。”迟佑星喊了声迟佑庭的名字,又说,“佑庭,去吗?”
迟佑庭把手机还给了迟佑星,微一点头:“去。”
电影的基调本身是沉重的,但为了契合新春电影的大趋向,最终还是营造出了一种治愈的氛围,影厅里不少人正在抽泣,一副被感动得不行的样子,迟佑星的眼眶也微微发热,偏头看了眼旁边的迟佑庭,发现他对荧幕上连世初所饰演的角色做出的伟大牺牲毫无触动。
秉持着不影响别人的原则,迟佑星没吐槽他的冷血心肠,转过头去,镜头一闪,连世初的戏份很快便结束了。
迟佑庭垂下眼,觉得连世初演这样一个角色实在是太讽刺,但人已去世,他无意对死人指手画脚,只是把手机亮度调低,给连歧发消息:“我在看《在海桥》。”
他把手机扣在腿上,等荧幕上开始滚动片尾字幕时,他才将手机翻过来,十分钟前,连歧回他:“才上映吗?我去年就看到了。”
迟佑庭微微挑眉:“什么时候?”
“去年九月。”连歧回得很快,“剧方单独剪了一段我爸的部分,发到了我妈的邮箱里,不过她没看完,只是让我看了。”
九月份连世初才去世没多久,这个时候看这种会触景生情的影片明显不太合适。迟佑庭皱起眉:“让你看做什么?”
“想让我记住吧。”连歧说,“记住他。”
迟佑庭沉默下来,心里生出些怨气来,快速地敲道:“镜头太少,我都已经忘了。”
也许是他的语气太较真,显得有些好笑,连歧又发了那张揉狗头的表情包过来,回他:“嗯,忘了。”
迟佑庭抿起唇,跟在迟佑星身后往外走,本来已经退出去写影评了,思来想去,觉得实在是有必要强调一下,便重新点开对话框:“我不是狗!!”
连歧忍不住无声地笑了笑,连潮一打开门就撞见这一颇为诡异的画面,差点没把门又重新关上,正质疑着自己是不是正在梦游,连歧已经收起手机,恢复到了冷淡的神色,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最多到周六,不要一直住在别人家。”
“哦……我知道。”
连潮接过袋子,犹疑不定地看了连歧好几眼。连歧被她盯得皱起眉,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对了哥,你待会儿有空吗?”连潮想起什么,咬了咬下唇,含糊道,“要不留下来吃个饭吧,这家人都很好,会欢迎你的。”
“胡说什么。”连歧的眉头拧得更紧,“我还有事,没别的事就先走了。”
连歧转过身,迈向几米之外的电梯,连潮想起她刚刚无意瞥到的对方脸上的笑意,有些艰难地朝前迈了一步,喊道:“连歧!你有喜欢的人吗?或者……你有正在交往的对象吗?”
连歧停下来,脸上露出些许不耐烦的神色,是连潮很熟悉的、连歧因为被耽误了时间而会有的表情。她也知道自己的话莫名其妙,但还是梗着脖子说了下去:“如果有的话,就留下来吃饭。”
一句两句像在打谜语,愣是没听明白她想表达什么。连歧看了一眼表,耐心尽失:“已经花了两分钟,你到底想说什么?”
“连歧,我前几天想回去拿我的身份证,躲在她的书房里,听到她和别人打电话。”像是终于冷静下来,连潮混乱的语序正常了些,语气也没那么慌乱,“你等下要跟她一起去做的事……不是吃一顿饭那么简单。你如果有……就不要去了,要是去了,你就不能继续喜欢让你笑的那个人了。”
顷刻之间,连歧已经理解了连潮的意思。他隔着几米的距离和自己的妹妹对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清晰的怜悯和愧疚情绪。
他没有说话,连潮也一声不吭地垂下头,关门进了屋。安静的走廊里,连歧只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他大脑空空地虚度掉了五分钟,拖着步子进到电梯,从二十楼下到一楼,短短的一分多钟时间,已经足够连歧有条有紊地捋清楚不同的选择所对应的脉络。电梯门打开,他抬起头,看见背对着自己站在楼栋大厅里的庄珮之。
他绷紧了脊背,走过去:“妈。”
庄珮之回过头:“她怎么样?”
“还好。”
“天天住在别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没人要的孤儿。”庄珮之冷笑一声,“这两天没空管她,让她先快活着。走吧。”
车就停在门前的路边,不过几步之遥,连歧却迈得艰难,双腿像有千斤重,行至车门边时,他握成拳的手心竟在冰冷的寒风中沁出了一层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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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有五十多章没更啊啊啊啊啊(抓狂)

第35章 欲辞枝(三)
庄珮之喜欢一些私密性很高的会员式酒楼,但今天却选了家江边的中西结合餐厅,甫一走进去,她便莞尔一笑,朝着不远处的和另一人并肩而坐的女人张开手臂,两人互相拥抱了一下,说了些寒暄的客套话,庄珮之便转过头,向连歧介绍:“连歧,这是江阿姨,你爸的师妹。”
连歧打过招呼,江太太便笑起来:“几年不见,倒有些师兄的气质了。”
“他是随世初多些。”庄珮之顿了顿,视线微移,停在了面前一直没说话的女生身上,“照晚倒是很像你,尤其是这眼睛,一看就知道是个聪明孩子。”
“她是聪明,就是太安静了,平常都不爱讲话。”江太太叹了口气,把江照晚往自己这儿推了推,“快跟连歧打个招呼,按岁数,你得叫声哥哥。”
江照晚掀起眼皮,飞快地看了连歧一眼,很快便埋下头去,脸红了大半,怯生生地说:“哥哥好。”
“安静才好,也安生,免得闹腾腾的。”庄珮之给连歧递了个眼色,冲江太太说道,“看来是我们两个长辈待在这儿,让照晚不好意思说话了,不然我们上去吧?正好有个观景台,能看看江景。”
江太太连声应好,和庄珮之一前一后地走向远处的螺旋楼梯。江照晚仍是抿着唇一言不发,好半天才偷睨连歧一晚。连歧按了下眉心,示意她:“坐吧。”
他们的位置一看就是两位太太精心挑选过的,虽然不在观景台上,却能正好看到对岸的摩天轮,那本身就是个情人节主题的设施,通体都是暗示意味极强的粉红色,印着一些接地气的情话,连歧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胃里翻滚起来,又痛又恶心,接下来的时间里都没再动盘子里的菜,两手搭在桌沿,微垂着眼,一言不发。
见他没吃什么,江照晚鼓起勇气,小声问:“不合胃口吗?不然……再点别的?”
“不用。”
“听、听说你今年就可以出站了。”江照晚挽了挽掉下来的碎发,结结巴巴地说,“好厉害,我当初也报了这个项目来着,没选上……”
连歧看着她,淡淡道:“哦。”
耳朵里塞着的耳机响起一阵警告似的咳嗽声,他沉默两秒,有些僵硬地补充道:“师大也很好。”
“谢谢你。”江照晚红了脸,声音低了很多,“不过你耳朵上那个是什么?”
“耳机。”连歧说着便取了下来,放到一边,“忘摘了。”
江照晚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面含羞怯,眼神既有敬仰,也有一些不浓不淡的好感。足够的安静,适当的优秀,相宜的听话,合理的单纯,江照晚身上所聚集的这些特点,几乎完美契合了庄珮之的喜好,甚至可以说,如果连潮没有这么叛逆,也许就会被她教成江照晚这样的人。
但这些却让连歧感到难捱。
他开始觉得这是一个错误。
明明他前不久才答应过迟佑庭会试着做出反对,可在一个小时的路途中,他却没有和庄珮之说出一句话,戴着监听用的耳机,傀儡一般坐在氛围、目的都昭然若揭的窗边,做着一件罪不可赦的事情。
连歧猛然站起身,尽力冷静地说:“抱歉,我去一趟洗手间。”
他大步走进洗手间,把手撑在大理石台上,微垂着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见他毫无变化的神色,近乎冷酷的眉眼,没有一丝一毫痛苦的迹象,像个恬不知耻的小人。
下一秒,连歧跌撞着冲进了一旁的隔间,从胃部灼烧着涌上来的情绪顺着喉管吐了满地,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火辣辣的刺痛感,他像被摊到岸边的鱼,张着嘴急促地呼吸着,双手攥拳,直到什么也吐不出来,连歧才挪向洗手池,用冷水打湿了自己的脸,低着头发呆。
他开始觉得自己很脏,是个低廉的、可以在流水线上输送的商品,被分析、被评判,唯独不适合被爱。
手机轻轻振了一下,他拿出来看,发现由于距离过远,蓝牙已经断开,和庄珮之的通话在两分钟前结束,锁屏上显示着一条来自迟佑庭的消息。
“突然想起忘记说了,新年快乐。”
仿佛心肺俱焦,被凭空扇了个巴掌,连歧的手指剧烈地颤抖起来,沾着水痕的手机颤颤地摔了下去,屏幕上裂开一道从顶端贯穿到底部的裂痕,迟佑庭的那条消息被分割成两段,如同某种惨烈而隐晦的暗示。
足足过了一分钟,连歧才弯下腰,捡起手机,收拾好有些乱了的衣服,和镜子里的自己对峙了几秒,转身走出洗手间。
送走江太太和江照晚,连歧刚刚扣上安全带,一旁闭目养神的庄珮之就开门见山地问他:“觉得怎么样?”
连歧没说话,喉咙里那股灼烧感还没散去,他觉得自己一张嘴就能再吐,干脆选择当个哑巴。
庄珮之也没在意,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人还是不错,就是不会来事,学历差了点。你的条件不差,不需要凑合,改天再见见别的。”
连歧的嘴唇动了动,还没说话,庄珮之便接了通电话。对方是省歌舞团的老师,跟她也算是老朋友,不过三言两语,连歧就听出来庄珮之也跟这人牵线搭桥了,心里觉得烦闷,有些疲惫地闭上眼。
“连歧。”庄珮之挂断电话,“一直忘了问你,跟新室友相处得如何?”
搭在膝头的手指动了动,连歧低声说:“还好。”
“这些学生跟你以前的同学不一样,资质平平,不过是上来混文凭的,有些毛病忍了就算了,别弄得太难看,频繁换室友,显得你很不会跟人打交道。”庄珮之有些责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也知道,跟聪明人和愚蠢的人交往是两码事,对聪明人有一套方法,对这种人也有一套。要是下半年那人没提出换寝申请,你就搬回南宿舍吧。”
“……好。”
连歧莫名地生出一些念头,想知道迟佑庭要是知道自己被称为“愚蠢的人”会是什么表情,大概会气急败坏地骂回来,更有可能,庄珮之这种高高在上的矜贵作态,正是他所瞧不起的“愚蠢的人”。
他偏过头,压下了不自觉上扬的唇角。
“对了,这是她寄来的信。”庄珮之从包里拿出一封信来递给他,“说她快到预产期了,想让我们原谅她,好给后辈积积福。”
薄薄的一封信捏在手里,几乎没有实感。连歧拆开看了两眼,呼吸一滞,对字里行间里对当时情况的再复述感到疑惑。
法庭上、新闻里已经无数次强调过的案件经过,这人还要以自己的视角再写一遍,着重强调了当时内心的挣扎和痛苦,连歧草草看完,只觉得无用且蹩脚。
庄珮之问他:“你怎么想?”
“……法律已经做出了判决。”
“是啊,也不知道她都没有对象,从哪儿来的孩子。”庄珮之轻笑一声,“给孩子积福?她这些罪,怕是孙子辈都还不完。扎了十六刀,迟早会反噬到她孩子身上——”
“妈。”连歧打断她,“老师让我去一趟实验室。”
“……行。”庄珮之没想到他会打断自己,面露讶异,但还是喊了声司机,“在成江大学门口停一下。”
连歧下了车,手里还拿着那封信,步伐很慢地朝学校里走去。假期的校园很是安静,偶尔经过的行人也是步履匆匆,连歧停在学生公寓前,将信对折了扔进垃圾桶,这才转身进去。

第36章 欲辞枝(四)
没开空调的室内不比外面暖和多少,他脱了西装外套挂上衣架,走进浴室里,对着镜子细细地看自己的脸。
比半小时前更难看的脸色,更苍白的嘴唇,说是生了一场大病也不过如此。停顿半晌,他抬起手,拧开了一边的花洒开关。
宿舍里单独配的浴室都需要先放一会儿冷水才会变热,而连歧却没有等,穿着衣服淋了场冷水澡。水流从发间滚落下来,流经脸颊和脖颈,最终打湿了一身昂贵的衬衣。直到水流变热,连歧才关掉花洒,赤脚踩着地板出去,流了满地的湿滑水痕。
摆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着,正在显示来自迟佑庭的视频通话请求。
连歧没有犹豫,快速地把电话挂了。
他穿着湿透了的衣服,靠坐在桌脚边,闭着眼回想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想起他普通而寻常的早上是如何开启了糟糕的一天,想到最后,他又听见手机铃声,似乎还是道二重奏,但连歧没理,任凭手机亮了又灭,直到因没电而关机。
他现在还没有办法面对迟佑庭。
至少……他不想对他撒谎。
连歧觉得过了很久,但睁开眼看表时,才发现只过了几分钟。他松开紧握的手,将腿弯曲,抱着膝盖思考,要怎么和迟佑庭说这件事。
现在还不能和庄珮之摊牌,等迟佑庭离开成江,到了庄珮之无法干涉的地方——
连歧愕然,回头看向紧闭的宿舍门。
“连歧,你在吗?”是迟佑庭的声音,“我没拿钥匙。”
迟佑庭一边重拨电话一边敲门,听着耳边的关机提醒有些纳闷,这人明明是二十四小时保持开机的。他又看了一眼没动静的房门,准备换个地方找人,再下一秒,门霍然而开,连歧站在门口,穿着一身盖到小腿肚的睡袍,头发还是湿的。
“……你刚刚在洗澡?”迟佑庭眨了眨眼,注意到连歧踩着脚上的凉拖鞋,嗔怪道,“今天才一度,你也不怕冻成冰坨。”
连歧看着他,声音有些哑:“你怎么来了?”
“我就猜你没看到。”迟佑庭点开手机,在那条“我不是狗!!”的下面,半小时后便是一句“我买了最近的航班,八点到成江”。连歧张了张嘴,想起自己从中午开始就一直都精神恍惚,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迟佑庭抽出两双棉拖鞋,示意连歧换上,自己也趿拉着拖鞋往里走,一眼看见地上的水渍,纳闷起来:“你头发滴水这么严重,到底擦干了没。”
他一边说一边从柜子里找出浴巾跟吹风机,拽了还在发愣的连歧过来坐下,劈头盖脸蒙上去,胡乱地擦了擦,开了吹风机。
嘈杂的噪音里,连歧只得先闭上嘴,感受到迟佑庭的手不断地穿过发丝落到头皮上,抓得很轻,像是怕弄疼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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