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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弱小可怜但能吃(菇菇弗斯)


对于两个种菜新手,这结果实在是鼓舞人心。
说罢看了一眼秦夏睡不醒的困倦模样,又道:“你没醒的时候,我去街上买了鸡蛋包当早食,还熬了粥。你先去洗漱,一会儿我端去堂屋。”
鸡蛋包是齐南县当地的一种早食,乃是把鸡蛋打到饼里,再下锅油炸。
和鸡蛋灌饼、鸡蛋汉堡都不太一样。
前世秦夏从未吃过,到了这里后,某次懒得做早食时买了一次,倒觉得颇合口味。
得了这话,早食既不用自己做,秦夏很快就打了水寻了地方洗漱。
开了食肆后手里宽裕了,他们的刷牙子和牙粉也都换了更好的。
他刷碗牙,把牙杯放到一旁,刚弯腰往脸上扑了一捧水,忽而听到自家院墙外有人高呼了一嗓子。
“抓贼了!抓贼了!”

第52章 鹅鹅立大功
芙蓉胡同多少年没见过贼了, 当下各家各户都涌了出来,不少人手里还抄了家伙。
有拿烧火棍的,有拎扫帚把的, 还有扛着扁担杆子, 或是拎着个铜盆的或是水桶的。
“贼人在哪呢?”
“什么贼?谁家丢东西了?”
“前头那是哪家的小子跑出来了, 还不赶紧领家里去, 当心被人拐走咯!”
胡同里嘈杂一片, 说什么的都有。
有想跟着一起抓贼的,有看热闹的,却也有质疑的。
“哪有当贼的青天白日出来逛的?这不是现成的傻子么?”
有人趁机念叨了一句, “要我说指不定不是偷东西, 是偷人呢!”
此话一出, 顿时让好些个人都觉得颇有道理, 一时间看热闹的心思更旺了。
于是众人一概循着声音来的方向,往胡同的一侧去,想要瞧瞧这个白日做贼的到底几个鼻子几张嘴。
然而等这群人到了地方,看清抓贼的和被抓的以后,全都齐齐傻了眼。
好半晌过后, 才有一个人率先反应过来,举起手指向面前的墙角,试探道:“我怎么看, 这像是……秦家养的那只大鹅?”
等到秦夏和虞九阙赶出门来时, 看到的就是大福拧着一个汉子的小腿肚, 死活不肯松口的画面。
“这谁家的鹅!要死人了!还不赶紧把这畜生领走!”
那汉子被咬得嗷嗷直叫,但周遭围着的一票人, 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开玩笑,这可是大鹅!
谁小时候没有个被鹅追出二里地的记忆, 这东西遇见蛇了都不怕,一旦认准了和谁有仇,非给你身上拧出几大块青紫不可,万万不是轻易能得罪的。
而那汉子拼命甩腿想要把大福踢走,结果反而被咬得愈发结实了。
秦夏和虞九阙压根不知道大福什么时候从屋里溜出来的,竟还伤了人。
“大福,快回来!”
虞九阙脑袋嗡地一声,赶忙开口呵斥大福。
大福平日里算是听话,从来不随便追着人咬,哪成想今天犯了轴,就认准了这个汉子,任凭秦夏和虞九阙怎么叫都不放弃。
周遭来看抓贼的,顿时变成了看乐子的。
“我说你定是怎么惹着人家的鹅了。”
“秦家的鹅我是晓得的,平日里懂事的很!你若是偷摸欺负了鹅,挨上两口也是应得的!”
“等等,这可别这真是个贼吧?”
这句话也一下子提醒了秦夏。
大福咬人归咬人,那“抓贼”的话又是谁喊的?
眼看光靠嘴皮子是没用了,秦夏挽起袖子,就要上前抓鹅。
若眼前的汉子真的只是路过,他们怕是少不得要赔人点银钱了。
正在此时,一个哥儿火急火燎地跑到了跟前,手里还举了个连着竹竿的网子。
秦夏定睛一看,发现来人自己居然还认识。
“阳哥儿?”
面前的哥儿,正是前些日子夜里,在胡同里找猫的那位。
当日,秦夏从庄星那里得了关于偷猫贼的一些线索,转道去了趟街道司。
见了胡老四,才知这丢猫丢狗的案子,在最近的齐南县也已经不是个例。
一开始丢的人家不多,只当是狸奴自己跑了,可等到你家的也丢,我家的也丢,还要拴在院子里的看门犬也不见了的。
这些人凑在一起一合计,才觉得事情不太对,故而联合在一起,告去了衙门。
“最近捕房那帮人正在为此发愁,想不通那帮毛贼偷这些个畜生去做什么,今日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有几分可能。”
胡老四摩拳擦掌,看起来是想此事禀给上官,说不定还能借此立上一功。
从街道司回来后,秦夏又见过这对夫夫一回,得知汉子姓戴,夫郎叫做阳哥儿。
秦夏便将同样的话也同他们说了一遍,又宽慰道:“既然衙门已经遣人去查,应当就快有结果了。”
阳哥儿听到自家狸奴很有可能是被抓去吃肉,当即就脸色一白。后来两天,秦夏再没在胡同里听见他们寻狸奴的动静,以为是终于放弃了。
没成想,兜兜转转再次打了照面。
阳哥儿见那汉子还在原地,看起来像是松了口气,继而把手里的网子往地上一扔,义愤填膺道:“你定是那偷狸奴的贼人,方才想要用网子去捞墙头的野狸奴,可全数被我和相公看在眼里!现在的网子也被我们寻回来了,这就押了你去见官!”
秦夏登时一激灵。
眼前的汉子,当真是那偷猫贼?
这会儿再细细一打量,就见这汉子三十来岁,瘦得干巴,非要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獐头鼠目。
背后背了一个筐子,上面盖着东西,不知里面放了些什么。
汉子当然不承认,还反咬一口。
“我只是个路过给人送货的,方才瞧那只狸奴特别像我家跑丢的那只,所以想抓下来瞧瞧,结果因为你们一嗓子,还让那狸奴给跑了!我还没来得及找你们算账,你们却反诬我是贼人,还有没有天理了!”
听到这里,芙蓉胡同里的住户也不干了。
“这都哪跟哪啊,竟是个偷狸奴的,不是偷东西的?”
“我说阳哥儿,你家那只四爪踏雪的狸奴丢了确实可惜,可你们也不能从街上逮着个人就说是人家偷了去。”
“就是,要我说这狸奴到底是畜生,在外头玩儿疯了回不来也是常有的,说不准再等几日就又见着了。”
众人一时都觉得阳哥儿是小题大做了,唯有阳哥儿坚持道:“你抓狸奴的网子我都瞧在眼里,哪有人上街会带这等东西?”
说罢他就拿起地上的网子展示给在场的旁人看。
“大家伙可自己看,这上面挂了不少毛,一看就是狸奴身上的!”
一时间,现场又议论纷纷起来。
既知此人说不定是偷猫贼,秦夏看向大福,总觉得自家大鹅不会无缘无故地突然发难。
他突然想到,鹅的嗅觉很是灵敏,而家中常有野狸奴来吃食,大福早就和它们混了个熟悉。
难不成,是在这汉子身上闻到了什么味道?
他垂首附耳同自家夫郎轻声说了一句话,后者听清后,目光一凝,仔细看了一遍被大福咬着的汉子的裤腿,这一看,还真看出了猫腻。
“此人的裤子上有血迹。”
他冷不丁地一开口,吓了其他人一跳,甚至有好些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血,哪来的血?”
“难不成被鹅咬伤了?”
秦夏顺势上前一步,盯住那人道:“那血迹一看颜色就不是新鲜的,大福在家中常和野狸奴戏耍,这血迹,八成是狸奴之血,被大福嗅出,才会攻击此人。”
这句话仿佛一下子戳中了这汉子的心事,他眼珠乱转了几圈,开始左看右看,显然想要趁势逃跑。
可惜的是,已经晚了。
“都让让,都让让!”
人群散开,竟有两个巡街的官差挎着佩刀大踏步地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人赫然是阳哥儿的相公。
看清眼前大鹅咬人的画面,官差显然也是一哽。
愣了一下后才道:“此人就是你说的偷狸奴的贼人?”
阳哥儿的相公一口咬定。
“正是,我和我夫郎亲眼看见他拿着网子捕狸奴,身后的筐子也可疑得很!”
那贼人哪里想到自己这么倒霉,对方不声不响,居然去请了官爷!
眼看衙门都来人了,秦夏赶紧和虞九阙一道强行把大福拽了回来。
反正有官差在此,谅此人也跑不掉。
贼人确实跑不掉,他简直怀疑自己的小腿被大鹅拧掉了一块肉,不然怎么动一下就疼得钻心?
这之后,还没等他喊冤,那两个官差就已经冲到面前,强行扯下了他背后的筐子,看向内里之物。
只见其中一个官差看明白里面的东西后,深深皱眉,继而弯腰把手伸了进去,从里面拎出来了个小小的毛团。
“天杀的呦,还真是狸奴崽子!”
“怎么浑身是水,难不成这人偷了狸奴,就丢进缸里淹死?”
官差却清楚,这完全和衙门最近正在查的偷盗案对上了。
而面前贼人的手法,当真和街道司报上来的一模一样。
他心下有了数,面色愈发凝重。
片刻后,官差又喊来了几个帮手,将这贼人捆了押起,又把缸里的一窝狸奴崽子都捞了出来。
这窝崽子浑身湿哒哒的,还在发着抖。
有人看着不忍,贡献出了家里的竹篮,还有人拿来一块旧布。
官差正愁没地方安放这一窝崽子,便将它们放了进去,又用布裹上。
“都散了吧,这些狸奴乃是证物,必须带去衙门,为此我们也会好生安置。”
很快,阳哥儿夫夫二人跟着押送贼人的官差走了。
临走前这群官差还凑在一起看了几眼大福,纷纷表示这鹅不简单。
此事告一段落,后续如何,还要看县衙和街道司的决断。
留下的大福立了大功,甚至为此得了不少鱼虾零嘴,令它一顿埋头苦吃。
秦夏和虞九阙去食肆前给它接了一大盆水,还给它在盆里放了两个木雕的小鸭子,随便它扑腾去。
需知再不出门,可就赶不及了。
比寻常晚了一刻才到食肆,一进灶房,秦夏就马不停蹄地开始做菜。
伴随着袅袅炊烟,一缕诱人的鸭肉香气越升越高,越飘越远。
在前堂和小妹一起擦桌抹凳的邱川,不由地吞了下口水,心道也不知大掌柜又在做什么神仙吃食了,居然这么香,一会儿等食客进来坐,多半又要追着他问这香气来源何处,到底是什么菜,能不能点来吃。
午时刚过,两抬精致的小轿停在了秦记食肆的门前,从中走出一位碧衣公子,与一位身着香色裙衫的姐儿,自是按照约定的日子前来赴约的宋云幕与宋冬灵。
两人在食肆门前站定,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他们却恍若未觉。
几息过后,宋云幕才开口道:“进去吧。”
宋冬灵默默扶上了大哥的手臂。
那一盘已经经年未尝过的神仙鸭,能否再现于寿宴之上,全看今日了。

秦夏并不能确定, 自己做的神仙鸭和过去宋夫人做的味道相同。
但即使如此,他依旧在这道菜了投注了十二分的心力。
选用的鸭子是二斤三两的麻鸭,水里加葱姜、花椒烧开, 放入整鸭煮一盏茶的时间, 祛除鸭腥味。
等待的时间内, 熬一锅饴糖水, 再将糖水均匀地抹在鸭子的外皮之上。
接下来则是最考究手艺的一步——淋油。
过了这一步, 鸭肉才能做到外皮红亮,如果直接上锅蒸则没有这个效果。
秦夏推断宋府家的庖厨复原不出神仙鸭,多半是省略了这一步, 或是这一步虽做了, 却没有做好。
烧热的油温度不宜过高, 不然会使鸭肉变老。
秦夏一手以铁钩固定鸭子, 一手舀起热油由上而下淋制。
如此反复若干次,鸭皮的色泽渐渐显现出来,令人惊艳万分。
金红色的鸭子放回盘中,开始摆放配菜。
猪舌、牛肚洗净焯水,和春笋、香蕈一起切成薄片。
这几样放在一起好似风马牛不相及, 却在药性上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滋阴润燥、补肾益气。
秦夏推测,宋夫人这么做多半是出于养生的目的。
至于两样素菜, 纯然是为了提鲜。
配菜作为垫菜, 上盘之前, 秦夏先在盘子上铺了一张干净的笼屉布,才将这几样层叠着铺开摆满。
继而将鸭子摞上去, 收起笼屉布并扎紧,紧紧包裹住鸭肉, 如此可做到蒸而多汁,香味不散。
收尾的一步——调味。
取吊好的高汤一碗,加糖水、盐、胡椒粉与料酒,均匀浇在鸭子上,令笼布浸透。
摆上葱姜,上锅开蒸。
宋云幕和宋冬灵到食肆时,神仙鸭尚未出锅。
秦夏先差邱川去送了几样小食,让他们吃着解闷。
上回那锅甜浆美人粥深得好评,秦夏取了个巧,继续用山药,只不过做的是一道点心——枣泥山药糕。
《红楼梦》中曾写到,病中的秦可卿吃了两块贾母送去的点心,也觉得“克化得动”,那道点心便是枣泥山药糕。
秦夏用了上次做桃花酥时买的几个木头花模子,择了一个梅花样式的,统共在碟子里摆了六枚,再配一壶山楂茯苓陈皮茶。
秦记不是那等高档酒楼,拿不出百两一斤的好茶或是不重样且精美的茶点与茶食,秦夏也不去和那些地方比,自家的食肆,自有自家的特色。
除了神仙鸭,另外还备了几样清淡合口的小炒。
从头到尾一个半时辰过去,神仙鸭总算可以出锅。
解开笼布,倒扣入盘,用蒸鸭的汁水给萝卜与莴笋调个味,用于点缀摆盘,末了浇上芡汁。
秦夏端起碟子,亲自上菜。
虽还不知口味如何,但宋云幕近距离闻到菜香的那一刹那,不由确定,这就是他曾经吃过的那道神仙鸭。
秦夏所做,至少比府中庖厨所做的那些都更为正宗。
秦夏把盘子放下,未急着离开,而是站在一旁,静静等待这两人的评价。
宋云幕的随身小厮与小怜各自上前,托着碟子挟了一块鸭肉下来,连带配菜若干,送到了主子面前。
只见碟子中的鸭肉丝丝分明,香气扑鼻。
宋冬灵口舌生津,不由地想,哪怕这道菜自己此前并不曾听闻,今日见到了,多半也会迫不及待地尝一尝。
一旁的宋云幕,已经将第一口鸭肉送入了嘴中。
他的神色变得严肃了许多,像是在一边品尝菜的滋味,一边又在同记忆中的那份作比较。
过了半晌,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得出什么结论。
总之秦夏瞧着他细嚼慢咽地依次尝过了鸭肉、猪舌、牛肚,乃至几道配菜,最后才缓缓放下筷子,未发一语。
秦夏一时半会也猜不出这位公子哥的意思,只得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地袖手神游。
而宋冬灵,则看着碟子中的莴笋出了神。
只听她喃喃道:“大哥你还记不记得,这道菜里面最开始没有莴笋。”
宋云幕嘴角轻勾,片刻后道:“我还以为你忘了,那时候你年纪还小。”
宋冬灵摇摇头,“虽然小,但我还有印象。我小时候不喜吃莴笋,但爱吃娘做的神仙鸭,所以娘后来就把莴笋加到了神仙鸭这道菜里,因为吸饱了鸭子的汤汁,连莴笋也变得好吃了。”
宋云幕神色微松,也跟着回忆道:“那时候爹还开过玩笑,说应当拿神仙鸭的鸭汤单独给你做一道莴笋菜,就叫神仙笋。”
宋冬灵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莞尔一笑。
“娘还说,倒要让一只鸭子去配两片笋,也就咱们这等人家才能这般吃。”
桑锦瑶不常下厨,这一道让宋家父子三人念念不忘多年的神仙鸭,其实满打满算也没吃过多少回,就连哄小女儿的“神仙笋”,也只上过三两次的餐桌。
再后来,桑锦瑶便病逝了。
留下一双儿女,以及一位明明灵堂之上,也曾为亡妻落过泪,却又在没两年后,就起意扶正妾室当续弦的相公。
宋冬灵如今已不是年幼不知事的姐儿了,现在想来,母亲去世前,父亲的心实则早已不在他们大房身上。
不然为何能这头同母亲状若恩爱,另一边又和郭姨娘如胶似漆,连儿子都生了。
父亲在她心目中留下的形象早已垮塌,于她而言,现在没有什么比盯着大哥调养好身体,以及防着糊涂父亲将家产留给郭姨娘所出的儿子,也就是她那个看起来人模狗样,实际成日里往烟柳胡同里找乐子的“二哥哥”更重要。
回忆止歇。
宋冬灵吃罢盘中莴笋,认真道:“大哥,我总觉得,秦掌柜所做,已和娘的手艺有八九分的像了。”
宋云幕心下认同。
方才他的沉默,也概因如此。
过去府中庖厨所做的神仙鸭,怎么吃都是酱烧鸭的翻版,配菜的味道也是各归各的,完全未曾融合到一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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