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夜半撞见非人类(人类文明轰炸机)


闷头干活的男摊主搭腔说:“秀姐儿明年要是能进宫,也不知道能不能托人谋个闲差。”
谈善转头,正好和他们口中的“秀姐儿”撞上视线,女孩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抿唇笑了。她一笑谈善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也冲她笑。笑完一转头,徐流深幽幽盯着他。
趁四下没人注意,谈善心里天人交战半秒,抓住他手腕“啪”飞快地亲了一下。亲完放回去,正襟危坐。
“不要生气”,他冲徐流深做口型。
湿润触感在肘侧一触即分。
徐流深刹那跟顺了毛一样,慢慢悠悠地看了眼那小姑娘,后者睁大眼,一动不动。
小丫头片子。
柴火噼里啪啦地炸响。
老大叔正在编织篮筐,一边削竹条一边说:“不晓得秀姐儿有没有福气进宫。”
“我看行,秀姐儿长得好,是良公公亲自相看的,让留着明年送进宫。”妇人将烛火捻长免得伤眼,“秀姐儿要是能进宫做个小主子,那才是好福气。”
“……”
瓷碗是青花色,蓝白交错。馄饨鲜香味袅袅升起,徐流深坐在长凳上,浑身浸泡在一种柔软的静谧中,懒洋洋,又松懈。
谈善将碗推给他,说:“给。”
虽然更亲密的事不是没有做过,但他碰到徐流深手指的时候还是明显缩了缩。徐流深五指指腹都有细茧,单纯触碰影响不大,当手指握住肩背或者作用在其他地方,对敏感处的刺激会成倍数增长。
谈善神经微妙地颤抖了一下,飞快缩回手,在黑暗中紧张地舔了舔下唇。
“耳朵红了。”徐流深低笑一声,“好红。”
“……”
谈善捂住热得发烟的耳朵,坚决不承认:“你看错了。”
徐流深慢腾腾举起筷子,顺着他说:“嗯,本宫看错了。”
“……”
谈善闭嘴,捏着筷子小口吃馄饨,脸颊松鼠进食一样鼓起来,又陷下去。他眼睛偏长,弧度却钝。眼珠颜色松枝琥珀一样澄澈,含糊地说“红了又怎么样”。嘴巴被辣油浸得红通通,覆盖了一层水光的色泽。
炉火温暖,双红喜字高挂。
徐流深喉结轻微滚动,忽然很想亲他。
他常常想亲他。
然而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的时机,于是他把不合时宜的想法关进笼子里,在夜深人静时再放出来。
“我们姐儿这样水灵,定是要进宫配那最厉害的人。”
半天没作声的婶娘咬掉线头,极有把握地说:“秀姐儿她哥在宫里当侍卫,都叫人打点了,只等秀姐儿到年纪,正正好赶上打完仗回来给东宫殿下选妃。等做了贵女身边陪侍丫鬟,还愁没有机会?”
谈善筷子尖一顿。
一般认为,元宁殿是旧东宫选址所建,所以东宫殿下,大概,或许,说的是……
他是真没想到吃顿饭能听到这么多八卦,竖起耳朵,又听那妇人忧心道:“东宫殿下性子残暴,又杀人如麻,还是不要往那等蛇窟送。”
性子残暴。
杀人如麻。
谈善没忍住笑出了声。
徐流深帮他把碗里葱花挑走,懒得理他。
编织竹筐的大叔是个老实人,讷讷地,替徐流深说了两句好话:“世子是极好的人,前几年里与王上一道赈灾,我远远瞧见一眼,善心呢。”
他又讷讷:“何况秀姐儿平民出生,那么些官宦之女……”
婶娘一个眼风扫过去,骂道:“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她一锤定音:“事情就这么定了,等到明年开春送秀姐儿进宫。”
顿时其他三人都不敢说话了。
谈善又觉得没滋没味了,挑挑拣拣碗里的葱花,瞧一眼徐流深,再瞧一眼。
徐流深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给他挑葱。琐碎葱花从他碗里转移过去,没一会儿只剩一两截。
“看本宫做什么。”
谈善咬着筷子尖,想不通地问:“你不问我紧不紧张你要选妃啊,”
徐流深可有可无应了一声:“紧张什么?”
谈善说:“万一我也要选妃,你紧不紧张?”
“试试?”
徐流深似笑非笑地直视他的眼睛:“本宫许久没有亲自杀过人。”
谈善后背一凉,坐直,字斟句酌:“举个例子,举个例子。”
徐流深继续给他挑葱,表情上看不出喜怒。
谈善费尽心思地:“……那你问我为什么不紧张。”
徐流深眼珠颜色乌青,他长大后与鬼那张脸别无二致,炉火映衬下惑人心魂。他配合地问:“你听见本宫要选妃,为什么不紧张?”
谈善认真地说:“我很相信你绝不会这样,你也应该相信我,我们那儿还是一夫一妻制,跟另一半有不能调和的矛盾才能分开,要不然就是死了那种。”
徐流深说:“本宫知道了。”
他敏锐诶捕捉到关键词,又问:“‘我们那儿’,是什么地方?”
“很久以后。”谈善模糊概念道。
地方本不该用“很久以后”这类时间用词来形容。
徐流深若有所思。
“自家的咸菜。”
这时妇人端了一小碟酸白菜过来,她卸了环钗,眼角几条皱纹平摊开,细声细语,“不要钱,二位尝一尝。”
谈善毫无准备夹了一大筷子往嘴里塞,没两秒表情凝固。他吃东西万万没有吐出来的不良习惯,硬生生咀嚼掉,咽进去立刻惊天动地咳嗽起来,咳得眼泪都飙出来:“辣咳咳……辣。”
妇人连忙给他端来一碗清茶:“快含口水,漱漱口。”
谈善“咕噜”“咕噜”咽下去好几口,再吐出来,辣得眼尾发红。他喝完一大碗水,还是辣得直吐气,一截嫩红软肉在唇齿间若隐若现。
附近应该有一座宅子。
徐流深慢条斯理吃掉最后一口馄饨,放下筷子。

夜里起了风,吹得红绸哗啦作响。
谈善拿着一根树枝逗小黑狗, 注意力被门槛边一对姊妹吸引。小的刚睡醒, 姐姐从口袋里掏出一截线, 和她翻花绳, 几条红线眼花缭乱。
妹妹坐在台阶上,翘着小脚丫子问:“大姊姊做了新娘子, 秀姐姐,新娘子是什么,大家都好高兴啊。”
秀姐儿双指勾住红线灵巧一翻, 听了这话脸颊微红, 嗫嚅道:“新娘子……新娘子就是要跟别人成亲,过一辈子的。”
妹妹皱着眉似懂非懂, 注意力很快转移到花绳上,苦恼:“翻不过去了。”
谈善路过的时候没忍住, 在细长红绳上勾了一下:“这样可以。”
七-八岁小丫头欢呼一声:“赢了!”
“哥哥,你真厉害。”她高兴坏了,仰着头童言无忌道, “我可以做你的新娘子吗?我跟你过一辈子。”
谈善哭笑不得。
“不可以。”他指了指自己身后,小声, “我的新娘子在那里。”
这姐妹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明显呆住了。
世子爷在那里听人说话,隔得远也能看出样貌气度。
离这么远应该听不见吧……
谈善双手撑着膝盖在她们面前蹲下来——他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 非常想跟人分享一下。那种蓬勃的分享欲和炫耀欲在他心底无法忽视地膨胀, 胀得他觉得自己非要说点什么。
忍不住。
要说点什么。
谈善飞快地往后看了一眼,夜色中徐流深还在听黑衣的侍卫说话, 似乎没注意到他。于是他又转回头,臭屁地说:“看到了吧,那是我的新娘子。”
“是不是很好看。”
姊妹俩齐声:“好看。”
谈善满意了,拍拍手站起来:“我也觉得好看。”
他从袖子上扯下一颗金珠,递给姐姐,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吃馄饨的钱,一会儿给你……娘。”
那颗金珠在他掌心闪烁着柔和光芒,妹妹歪头看他一会儿,清脆道:“好呀哥哥。”
“这个给你们。”
谈善正要走,一只手鼓起勇气拉住他衣角。十三四岁少女冲他笑,手里折了一枝海棠花,七八朵花苞白里带粉,含苞待放。
她害羞地笑了一下:“也祝你们白头到老。”
谈善一愣。
他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小心翼翼地接了那枝海棠花,郑重其事:“谢谢。”
月光如水淋漓。
垂丝海棠明媚含蓄,谈善心情忽然十分明朗,这种明朗毫无障碍地传达给了徐流深,他目光扫过谈善手中花枝,又移到他脸上,问:“这么高兴?”
“高兴啊,我每天都很高兴。”
谈善把花递给他,面对着他,倒着往前方走。
入夜,街巷无人。他不太在意徐流深要把他带到什么地方去,也不在意自己会撞上什么,反正徐流深在。
肺腑间都是花香和新鲜空气。
真是奇怪。
谈善心想,我以前从没有想过我会和一个什么样的人在一起,也从没有想过自己和另外一个人一起的样子。这种感受太奇妙了,你和另一个人紧密连接,会因为他不高兴而忐忑,会因为他不舒服感到难过。
他站在那里不说话,就能吸引我全部注意力。
“哎。”谈善长叹一口气。
“徐流深。”他四十五度角望天感慨,“你是我初恋啊。”
世子爷不太明白这个字眼,大部分从谈善口中说出的新鲜词他都能连蒙带猜理解,但这个词属实令他疑惑,于是他问:“什么?”
谈善瞅了他一眼,怀揣一种无人理解的隐秘快乐:“算了,我猜你也是,你刚成年就被我连锅带盆端了,我俩打平。”
他又自娱自乐地说:“这样看我还是很厉害的。”
“我们去哪儿?”他后知后觉这大半夜进不了宫,问徐流深。
徐流深盯着他看,谈善霎时觉得自己像砧板上的一条鱼,他揉了揉耳朵,还没睁眼脸颊一凉,海棠花香味顺着冰凉五指闯入鼻间。
“寻个地方睡觉。”
徐流深摩挲他的脸,顺滑触感令他愉悦。他轻微地抵了抵牙尖,在谈善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退缩中刻意放低声音:“好不好。”
他用这样的脸讲这样的话,那双乌凌凌如玉石的眼睛靠得太近。衣袖间不知熏得什么香,万分的蛊惑人心。谈善脑子艰难地转,压根不记得“好不好”上边到底是个什么问题,徐流深又去亲他的眼皮,吻凉得像一阵晚风。
他做这样事前非要得到一个答案,重复地问:“好不好。”
谈善就很崩溃,他咬牙想大老爷们害怕什么,心里直犯怵。
他对那种失控感记忆犹新,仿佛身家性命都系在另一个人身上,五感都漂浮着远去。他还对这种事有本能的逃避,他读了这么多年书,所有生理课都变成语数外三大主课,他不太会,也耻于面对。
而且世子爷真的很强势。
但是……
对象是徐流深。
也不是不能,习惯。
谈善舔了舔唇,头顶羞耻得要冒烟了,艰难:“……好。”
然后他就跟失忆一样被一路带回黑漆隆咚不知皇城脚下哪一处宅子,两腿绊四脚地坐在床边,他还没搞清楚屋子布局,刚弯腰磨磨蹭蹭脱掉鞋子,就被一把拖上了床。
开始了他漫长的夜晚。
宅中有绿竹,正是抽芽生长的时候。拱门顺着卵石路往前走,旁边一条小溪哗哗涌流。
檐下亮着一杆红灯笼,映得徐流深内里雪白单衣变了色,红得如同大婚。
他抽空出来喂乌鸦,那只通体纯黑的乌鸦栖在朱木栏杆上,五爪牢牢勾住细栏。幽绿眼珠咬死漆金托盘上那块带着血丝的新鲜肉,贪婪口涎几乎流出来。
“殿下。”
岑嬷嬷说:“奴婢来喂。”
她接过徐流深手中钳子,动作娴熟地将一块肉送进乌鸦口中,一边喂一边说:“殿下心情尚好?”
徐流深吹了点风,人还算清醒。他刚从情-欲中抽身,侧脸温柔,想了想,纠正:“本宫是高兴。”
岑嬷嬷一愣。
她很少见对方用这么明显的心情词。
“鳌冲……”岑嬷嬷回过神,又说,“王上既然知道他早有反意,还让他出兵。”
“他手中有一半兵权,又有军功在身,牵连三军将领。”徐流深语气极淡,“君父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只是没有机会。”
“他会失败吗?”
徐流深说:“本宫不知道。”
“他赢了,王上大约不会信那些参他谋反的折子。”
徐流深不置可否。
“老巫祝迟早会在王上面前说漏嘴,殿下需早做打算。”
徐流深不太在意地点头,表示他知道。
这不算是好消息,但也只是很多坏消息中的一个,无足轻重。
他身上有些难以言说的变化,肉眼可见柔和下去,行事也不如往常极端。岑婆知道这是什么人带给他的变化,但这样的变化令她忧心。她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兴许弊大于利,兴许利大于弊,谁知道呢。
她有满腹顾虑,最终都咽了下去。
凉风习习,徐流深用手指去逗那只吃饱喝足的乌鸦。过了一会儿,他人蓦然沉郁下来,突兀问:“有没有人能够永生?”
岑婆说:“殿下,没有人能永生。”
“人是不可能永生的。”她这样回答。
徐流深沉默下去,他腕间有一条苍青色的血管,血管细细地蔓延,走入身体六脉。抬手时会从宽大袖袍中露出来,他伸手在上面摸了一会儿,又放心地缩回袖中。
岑婆看着他做这一切,还是忍不住确认:“殿下,你要跟另一个人同享你的一切,也包括寿命吗?”
“他多活一日你便少活一日,他如今二十,占据你生命中三分之一乃至更多的时间。此后时间每走过一年,在你身上就会走过毫不留情的两载光阴。”
徐流深打断她:“本宫的东西,决定权在本宫。”
他从不说假话。
他告诉谈善从今往后他的一切,身份地位,权势荣华他们同享,也包括不再漫长的年月时光。
他显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推门入内时放轻了脚步。月亮隐没乌云中,岑婆嘴里发出“嘬嘬”的声音,拿了没喂完的肉去喂那只乌鸦,苍老皮肉层层垂落。
徐流深出门前关严窗,也熄灭了灯。
他伸手去碰谈善伸在外面冰凉的脚,眉头微皱,无声叹了口气,帮他把脚塞回被子里。世子爷用了力,捏青了一段。此刻坐在床边,开始适当地反省自己。当然他没什么诚意,他觉得这样事实在能让自己有点聊胜于无的安全感。他总害怕对方消失,毕竟一个突然出现的人突然消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他余光瞥到桌上那一枝海棠花,插在细口瓷瓶上。谈善累得要昏过去还撑着眼皮叫他往里面装水,要不然明早起来肯定枯萎掉。
徐流深漠然地想,一枝花。
一枝花。
他还要想什么危险的事情,袖子突然被扯了扯。世子爷表情还没收拾好,一低头愠怒没消。
谈善看看他,再看看花,本来想身残志坚地坐起来看一眼,不过他腰实在不舒服,没动,哑着嗓子说:“你装了水没有。”
徐流深:“……”
“装了。”他手指忍不住顺着对方脖颈往下,放在锁骨,带着怨气地往下压。
谈善放下心,抓住他手亲了一口。
“送花的女孩说祝我们白头偕老。”
顿时徐流深一僵。
“我困得很,本来都要睡了。突然想起来,好像还没有问……”
谈善眼皮桃花花瓣一样垂坠下来,他哭过,朦胧中眼睛水洗一样漂亮:“你愿不愿意做我的新娘子。”

第37章
树梢晃过窗纸, 投下模糊枝影,那枝海棠花吸饱了水,在窄口花瓶中柔软地舒展身体, 纱幔摇曳中一切都看不清了。
“这样啊。”
良久, 徐流深隐没在黑暗中的眼睛笑了, 他眉目总是静美, 又因才从情-事中抽身,笑时眼角眉梢有说不出来的风月味道。
他压低了身体, 意思很明显。
谈善顿了顿,难为情地用赤-裸手臂去抱他的脖子,松松缠住, 在他耳边说:“本来我应该有钻戒的, 我有好大一笔钱呢。”
细碎的呼吸声拂过,徐流深心头躁欲忽然被抚平, 春雷惊动的夜里,他感到人生前十八年没有的凉爽。
谈善微微睁大眼。
徐流深刚从外面进来, 身上还有凉风的气息,手指冰凉,唇也冰凉, 借着低头的姿势去吻他,撬开他唇舌, 占据他呼吸。
“不需要。”
他听见徐流深在喘息声中低低:“本宫什么都有。”
“什么都交给本宫。”
正是四月的天,一场春雨后天气转暖,万事万物在新鲜泥地里萌芽, 草籽清香遍洒大地。
谈善没跟徐流深回宫, 舒舒服服把整座皇城逛了个遍。他总觉得新奇,古人做什么都稀奇, 见到卖糖人的小摊他驻足,见到挑担卖各种小玩意儿的他也停下来摸一摸,顺手赏了沿街卖身葬父的十岁小童金银——等他回到宅院告诉徐流深他一整日都做了什么的时候徐流深笑了。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