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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州富水(锦观)


“林怀湘!你这是该跟母亲说话的样子吗?无半点太子的稳重言行。”陈仙言拂开林怀湘的手,闭目掩去失望,“姜艾不死,你是想让你父亲废了你吗?!”
林怀湘骤然喝道:“那就废!你不是只有我一个儿子,在你心里我的喜恶从来不重要,你的权利和地位才重要!你还有两个儿子,你当年能杀丽妃和二哥,爹剩下的儿子你也一并除之,大不了连我也一起杀了!”
二十多年来,陈仙言无时不在要求林怀湘向林怀清看齐,并要求他做的一切都要讨德元帝喜欢。陈仙言渴望子成才,坐稳太子位的言语与希望就像一座大山压在林怀湘身上,没有半分能喘息的缝隙。
林怀湘想他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母亲从来不想他的感受。
赵王府的日子,身边都是规劝他如何做一位好儿子、好皇子的臣子,到了东宫全是御史大臣盯着他,一个不慎就是谏书堆满案头。陈仙言、林怀治、德元帝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都在等他犯错,然后将他拉下来。
这般活着好累,只有那些伶伎会捧着他,也只有姜艾明白他,不冷不淡地劝着他。可他也明白姜艾心性倔强,骨子里有股天然的野性与美感,就像翱翔在蓝天上的鹰,让他忍不住想去驯化征服。
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父亲对谏官御史的态度,文人臣子织出的道德网让君王被束缚在里面。越挣扎越紧,他也明白为何像刘千甫这样的人为何能得到圣恩,因为他给出的是一片自由,给予君王最大的权力自由。
一通话勾起陈仙言心里的回忆,她往后跌去数步才撑住榻上的木案,痛心道:“怀湘,你太让母亲失望了。”
林怀湘冷冷道:“是你对我的期望太高,皇后陛下。”
陈仙言长叹一气,眉间花钿滚着伤意。林怀湘怔怔站着或许是知晓自己话说太重,可他不想在受人所辖。
就在这时,内侍禀报声响起:“启禀皇后、太子殿下,中书令求见,说有江南政事要回禀太子殿下。”
林怀湘冷漠道:“让他进来。”
刘千甫跨进殿门就看出内里的不对劲,先后给陈仙言与林怀湘一礼。
陈仙言已是累了,见事情处理完就要离开,走前她疲惫道:“仲山,你好好教他,四郎实在不像话。”
刘千甫颔首长礼送陈仙言离开,殿门被关上的那一瞬,林怀湘双目怒红地揪住刘千甫的衣领将人猛地按在门上,怒道:“为什么阿娘会知道姜艾没死?”
身体撞上木门时的疼痛让刘千甫险些晕厥,他轻嘶一口气,看着眼前的林怀湘,极尽安抚:“宫中琐事多,许是宫人乱传被皇后陛下知道了。太子殿下,你为何要来质问臣呢?”
闻言林怀湘力气松了些,他也在思索,到底是谁透露出的消息。
疼痛消了下去,刘千甫轻松一笑:“我当初帮你救下他,又怎么会让他死呢?太子殿下,或许是你身边有人放出消息给皇后陛下,所以才有这等事情发生。”
“谁?”林怀湘心里有些慌乱,周遭的一切都好似变得危险迷离。
陈仙言鸩杀姜艾,他以为是刘千甫告知陈仙言姜艾还活着,可他却说是身边有人故意泄露消息。这偌大的东宫到底是谁会如此不忠于太子。
周遭尽是眼线,陈仙言、德元帝,或许还有林怀治插手进来的人选,他突然感觉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抛弃了他。
他松开刘千甫的衣领,手顺抚过刘千甫的锦袍慢慢滑跪坐在地。
衣料的触手感让林怀湘似乎觉得自己抓住了这世上唯一的树根,低声道:“姨父,我这个太子到底要怎么做,你们才会满意?”
怎么做?刘千甫心道你听我的话,我们就会满意。他蹲下身,手按在林怀湘肩上,温柔道:“殿下,千人千面,世人见解终有不同,你只需做你自己便好。皇后陛下也是为了你着想,待殿下做上者,那世间就不会再有质疑的声音。”
“做我自己?”林怀湘抬眼望向他,似是嘲笑,“你说她一切都是打着为我好,可那些我是真的能接受的吗?她只是想要一个听话的儿子。“说到此处,他攥紧了刘千甫的锦袍,急切道:“她是不是根本就不爱我?她对越王就没有那么多的要求,她还对我失望,焉知我对她不也是吗?”
刘千甫笑着安慰这个患得患失的太子:“我的太子殿下,成大事者不应于拘泥情爱,皇后陛下只是对你期望颇高而已,你不能因为一个乐人就与她生嫌隙。我朝以孝治天下,她是你的母亲,你不应这般说话,否则圣上知晓他也会生气的。”
这下子林怀湘才冷静了些,他的眼神还是看着刘千甫,目光有着几分刘千甫看不懂的探究,继而他又道:“自古父母之爱子都望其成才,若离心有隙,怕是会有旁人趁虚而入。况且这失望积攒多了,观其前朝武后,殿下还不明白吗?”
一番话说的明明白白,武后厌次子与生嫌隙,最后劝高宗废之,林怀湘道:“她不止我一个儿子,父亲也不止,她们对二哥做的一切我都知道。”
在此种情况下,林怀湘才更加担心这对帝后,权势是她们手中最好的利刀,一旦不听话就可废之。德元帝从来都手不沾血,他只会默认事情的发生,不闹大就遮掩过去,闹大了就杀带头者。
白丽妃、宋淑妃、苏昭容、林怀清都曾是他们手中刀的结果。
“殿下既然知道,就不要再惹皇后陛下生气。”刘千甫轻声道,“这几日奏请减免江南等地赋税与整顿军政的折子我已帮你拟好,殿下誊抄上去,圣上定会欢喜。”
林怀湘骤然握住刘千甫搭在他肩上的手,面色无比认真地问:“姨父,阿娘有三个儿子,你最疼的是不是我?”
面对着这个小孩子,刘千甫怔了一瞬,但很快淡笑回道:“我自殿下幼时就服侍在侧,自然疼你会比其他两位王子多,但殿下坐在这个位置上还是要小心。”
林怀湘听后笑了下,侧脸贴上刘千甫的手,歪头温柔道:“我的六弟近日在忙些什么?”
“他不过是老样子,整个江南官场都在我们手里。”刘千甫不动声色地抽出手在衣裳上擦了两下,心里觉得这段时间林怀湘行为颇为怪异,但又说不出为何,于是又道:“新法一行,官场肃清,殿下就可无忧。”
林怀湘轻笑:“中书令所言有理。”
三日后,京郊亭外,刘千甫递给面前人自己的腰牌,缓缓道:“你拿着我的腰牌自此路去凤翔,而后返回塞外,不会有人阻拦你。塞外天地,一方安逸。”
“多谢刘相,只是这样会不会不符合规矩?”男子接过腰牌,他的眉宇间满是欢喜,但也有些害怕。
这人正是日前被陈仙言说要鸩杀的姜艾!
岂料刘千甫嗤笑一声,看向他:“你拿的是我刘千甫的腰牌,出走塞外关内去试试?谁敢拦你?再者这规矩只是为了约束你们而存在的东西,孔圣人的话只有弱者信。”
姜艾握紧了当朝宰相的腰牌,俯身一跪叩首,诚恳道:“奴婢谢刘相,日后远在他方,心中唯望刘相万安。”
“走吧,金银财帛和过所都给你们备好。”刘千甫转身不再看他,走出亭外,漫不经心道:“天高地阔,希望来日不见。”
姜艾等刘千甫脚步声走远才起身,他走出亭外,看到马车内的探出头的父母,笑着摇摇头示意没事。他再是回头看了一眼长安城,随后翻身上马挥鞭,哑聋的侍从也驾着马车迅速跟上。
没多久,一家人消失在飘扬的灰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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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本心
成王府的书房内林怀治嘴角带笑的对着阳光细赏手里扳指,色泽通透,在跃影金下,泛着淡淡的青色,板直内壁还刻着他的字,青石玉上尽是相送之人的爱意。
“砚卿以前送我的怎么就没刻字?我也要一个这样的。”严子善凑过去看,手里端着盘透花糍,瞥了眼林怀治,说:“你都傻笑半个时辰了,衡君你这样我会担心你的脑子坏掉。”
“下次我帮你刻就是,担心我不如先担心你自己。”林怀治收下碧色光影带到手上,“我听闻你在骊山猎场又跟我姑母闹起来了。”
严子善嘴里含糊着透花糍问:“你给我刻一个什么字?”随即回道:“还不是阳昭长公主的猞猁乱跑,逮着龙武军就让我们满山给她找,我是五品左郎将皇家侍卫,又不是养猞猁的宫人。”
林怀治与严子善的谈论从来都是同时聊着多件事,林怀治拿过一块透花糍坐下细品,沉思片刻后答道:“刻一个‘连慈贤弟’赠你。”
透花糍吃完,林怀治又问:“那你找到猞猁了吗?”
“你刻的好敷衍。”严子善冷漠道,“不找到你姑妈的马鞭就抽我脸上了,这长公主抽人可是真的疼。”
林怀治道:“你不是喜欢这种吗?许多年前你自己说的。”
严子善在他对面坐下,面无表情道:“你才喜欢这种呢!我不喜欢!”
林怀治品赏着从江南来的书信,开口道:“崔将军和林潜什么时候到扬州?”
“九月底吧,出任外地那就是游山玩水的好时机。”严子善又倒酒品尝,“刘仲山上折子让圣上从洛阳调粮去江南,他那般想除掉砚卿,居然会同意这种事情?江南要是乱了,他不是有更好的理由贬官砚卿吗?”
“那是因为刘仲山握不好赵贞国这把刀了。”林怀治道,“他许是被威胁了,皇后杀了姜艾,太子心里必与她生嫌隙。”
严子善答道:“那长公主那边咱们什么时候动手?蒲州来的宫人你我也见过了,什么时候放出去?”
林怀治知道刘千甫一定稳下了林怀湘,于是笑道:“长公主坐不住的,她放出消息给皇后,就是等这一天。父皇怕是一直不知道苏昭容真正的死因,若是知道在外的重重压境下,皇后不废也会死。”
严子善点头随后与林怀治闲聊两句离开,他离开后,成王府长史张岁送来田地收租的钱,说:“殿下要这些做什么?”
“你觉得曲炜这个人在工部是什么样的?”林怀治的扳指在光下汪若碧泉。
张岁眉头拧紧,沉声道:“臣与他交涉不多,但此人正直清廉,昔年又是惠文太子的东宫官员,实在不好评判。”
“连慈与我说,他曾打探过惠文太子的死因。”每次提起林怀清,林怀治的声音总是带着一些伤意,“你说觉得他会知道这一切吗?”
张岁跟在林怀治身边多年,事无巨细的为他谋划,自然也明白他说的意思,笑着反问:“殿下想让他知道吗?”
林怀治望向张岁,张岁解释:“曲炜在梅说出政事堂后本为袁维之举荐登相,那时他离相位仅是一步之遥,可却被刘仲山拦阻。阻人官场路莫过于剜其生肉,曲炜与刘仲山迟早要斗个不死不休,不如趁着赵贞国的事,殿下帮他一把。”
“赵贞国贿赂刘仲山从二十万军饷落在修堤的款上,裴霖在其中想必也捞了不少钱。”林怀治思忖须臾说,“朝中的事,不能是他刘仲山一人说了算,裴霖那边能揪出来吗?”
张岁说:“为官数载,谁没有点劣迹呢?这官员职田一向在工部手里握着,裴霖在工部也有几年,底下的手都把他摸透了。”
林怀治笑道:“那就去办吧。”
是日的静夜里,案上的纸张铺着郑郁写好的生辰贺词,林怀治小心折好后将它们都放入室内暗格的木盒之中,里面还有数封信件与一张丝帕。
他望着庭院里的秋意,淡月与烛火交映下,他数着日子,算下来已与郑郁分开四十七天。思念在无边无际的生长,风吹过了树叶,去向远方,而他一直困在京中见不到心上人。
这些滋味不同于那三年的分别,这一次他和郑郁是两心欢喜的存在。
虽各在天涯,但却挂念着对方。
倏然窗户被推开,刘从祁一身黑衣从窗口落地,看见林怀治后,诧异道:“我还以为殿下睡了呢?”
林怀治一向懒得与旁人多舌,坐下后冷冷道:“刘仲山对于赵贞国是何想法?”
“敢威胁刘千甫就是活到头了。”刘从祁站在屋里双手环臂靠着屏风回道。
林怀治料到这个结果,随即又问:“他准备怎么做?”
“御史台多的是他的人,莫论如今朝堂上他只手遮天。”刘从祁答道,“想除掉一个工部尚书与大都督易如反掌,只是这事要牵连到太子吗?”
林怀治道:“等皇后走后,在慢慢跟我这个四哥斗吧。”
“人你准备怎么带进去?”刘从祁并不在意谁生谁死,他只在乎刘千甫什么时候死。
林怀治回道:“有长公主在,这事不用我们操心。”
“刘千甫真是低估你了,我要是他应该选你做太子。”刘从祁冷笑道。
熟料林怀治哂笑着问:“那你还会站在我这边吗?”
刘从祁反问他:“你想受制于人吗?”
林怀治看向他,从容不迫道:“我不是林怀湘。”
“所以你会更需要我。”刘从祁释然一笑。
需要我去扳倒这个人,世间利益交杂而生。所见所闻并非是真,只有利益交错才有永恒的长久。
朝堂政局万变,譬如太子忽然转了性子开始一切亲为,让德元帝对他刮目相看。可没多久德元帝就发现他为着一个死去的乐人设灵堂开其官位,皇后多次劝诫都无果。
帝后对于这个太子心力交瘁,日子久了陈仙言也有些累,于是多带着越王陪在德元帝身边。
朝中竟有人开始拥立越王为太子的风言风语。
长安城门外,秋意混着阳光洒在六军的铁甲上,旌旗招展,卤簿飘飞,六军肃穆。
德元帝带着林怀湘及与诸位皇子、公主、百官等侯于通化门外。
玄龙烫金袍的德元帝无不透着帝王威严,眼神有着经揽万物的平静。身旁的林怀湘自前两日被德元帝和陈仙言训斥后,这些日子安分了不少没在东宫搞七搞八,也让德元帝对他重新燃起希望。
马蹄声带着车轮声从远处袭来,尘烟滚滚,铃声带来塞外的一切。彩舆清雅,却又混着塞外的驼铃。
彩舆上的女子姿容万千,眉如山黛,钗环无中原朴素,妆容淡扫却难掩其华彩美目。
水蓝云蝶苏华锦托出女子的美态,眉目间露出归家的喜悦,身后是数千前往戎狄的禁军与御史中丞。
蹄声阵阵,威武煊赫。
宜阳公主由婢女扶下舆车,走到德元帝面前,朝他顿首拜道:“儿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嫁他国多年,未结两国邦好,以致陛下深忧,亲嫁无状,愿父亲褫冠降旨谢罪,儿臣愿领其罚。”
昔年宜阳公主林孟则被德元帝收继为亲女,远嫁戎狄,她的父亲自然就不是代王。
秋风瑟瑟,德元帝看着林孟则轻叹口气,上前扶起她,说道:“什么罚不罚的,你我是一家人,既然回来了那就在长安住下。父亲不怪你,也没人怪你。”
林孟则抬起泪眼看向德元帝凄然一笑,她的视线往后去落在那群陌生的皇子、公主身上,随后寻到了一位熟悉的人。
人群中的林嘉笙朝她温柔一笑。
宜阳公主归朝,德元帝赏宴四方,群臣朝贺天子。浑河州降将额尔达被授予右监门卫将军,留在长安。
长安的一切并未影响到江南的政局,崔山庆到扬州这日,郑郁正在核查田地数量,这次新法之举让世家都没有喘过气,猛地一下就被打个措手不及。
许多田地都未能出手就被清量个干净,郑郁整好官袍前去迎接新任淮南节度使,阳光晴好虽是九月底,但江南已是天寒,过不得多久怕是有雪来至。
索性洛阳调来的粮够过这个冬天,等来年开春一切都会好起来。
郑郁远远就见到了江上的船只,拟好官袍上前等待来人。
船舫靠岸,官员之中郑郁官衔最高他带着一众官员接见,验了鱼符后,朝崔山庆笑道:“将军日夜兼程,路途辛劳,不如先回去休息。”
崔山庆身上还带着左骁卫大将军的官职,他点头道:“鄙人武夫,哪能有劳诸位迎接。”旋即又问郑郁:“江南局势如何?”
郑郁答道:“一切都好,灾情已稳,新法也在徐徐进行。”
崔山庆望着这大好的江南水乡,一时感慨:“圣上天恩,总算是过来了。先回吧,余下事务我明日亲自督察。”
赵贞国与马远在人群中听见这话,表情都松了一口气。
官舍之中,崔山庆才安顿好一家妻小就听侍从来报说郑郁戴月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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