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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州富水(锦观)


袁亭宜连忙说不会,袁纮颔首:“你机警一些,别被人卖出去了。阿郁在江南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要第一时间写信告知我。”
袁亭宜笑着点头,袁纮犹豫片刻,口吻劝诫:“刘相的儿子,你还是与他少来往。”
“为什么?”袁亭宜放开了袁纮。
袁纮从来不干涉他与人交往,且以前袁纮也不会说这种话。
袁纮黯然了,显然江南之事在他心里对刘千甫的为人大大改观,长叹:“其子必像其父,三郎。刘仲山非善类,那他儿子又怎会有善心?”
袁老夫人看父子俩聊到朝政,便带着姚珏离开。
“爹,你以前不是这样说的。”袁亭宜从榻上下得地来,“当年刘相让九安拜你为师,你还说他实为可塑,不会犯什么大事,可如今为何又要这样说他?”
袁亭宜只是不明白,袁纮为何突然对刘从祁有了大意见。
“人心易变啊,儿子。”袁纮语气沉重起来,“你知道江南的几个县是谁淹的?”
袁亭宜答道:“不是朝官未修缮好岸口,造成的决堤吗?”
袁纮望向袁亭宜,长吁一气:“是刘仲山指使他手下官员淹的。”
袁亭宜再是纨绔却也是见百姓粮长大的,面色不由认真起来:“就算推新法刘相也不该做出如此骇人之事,江南的百姓也是人啊。”
“奏折上到圣上面前我才知道。”袁纮提起这个,又好似有生灵压在心头,面容苍白,“刘仲山手段狠辣,他带出来的儿子,必与他如出一辙。”他牵住袁亭宜的手,郑重道:“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爹担心你有一日会被他算计、利用。你的性子算不过他们,也狠不过,不如离远些。”
这样的话在袁亭宜在郑郁嘴里也听过,严子善也对他若有若无的提点过。他看着面前双鬓染白的父亲,自郑郁离开后,父亲好像又老了许多岁,可他不明白,为何大家都要这样说。
那些事都是刘千甫做的,跟刘从祁没半点关系。
罪不及妻儿,袁纮和刘千甫都抱着这样的态度面对下一代,可今日袁纮的话让他有些迷茫。
“可爹,刘九安他对儿子很好。”于是袁亭宜犹豫着说,“这么多年,他也没算计、利用过我,要是哪日我若发现,我定离远些,与他割袍断义。”
袁纮猛得气不过来,说了那么久的话,敢情在袁亭宜耳里过了一遍就完了,他肃声道:“你迟早要在刘九安身上吃大亏才会明白为父的话,我出任陇右节度使还不是刘仲山这小子进的言。”
可真论起来,袁纮知道是德元帝厌了自己,他与刘千甫搅在一起,在德元帝眼里他或许已经是刘千甫一党的人。短时日内不能在用,需要重新提拔新的宰相与刘千甫斗。
想及此处,袁相公再也忍不住怒火双指戳了一下袁亭宜,怒道:“我养的你还是刘从祁养的你?你是谁的儿子?你干脆长住梁国公府算了!”
看自家老父亲真的生气,袁亭宜连忙坐在他身边顺气,又是按肩又是捶腿,好话连着说了快半个时辰才把袁纮给哄高兴。
八月十五的晚上,中秋佳节,天子赐宴太液池。池水波光粼粼,盛着满轮的圆月,桂香飘喜,德元帝与一众高官大臣品酒看曲,遥看明月西坠。
最后他兴趣来了,命几位大臣与他一起作诗,最后的胜者自然是德元帝。
“江南那边如今怎么样了?”德元帝带着袁纮和刘千甫走至太液池高台上的栏杆处。
刘千甫答道:“有郑少卿在,一切无虞。昨日政事堂还接了他的折子,说灾情有所缓解。”
德元帝嗯了声,他瞧着天边的圆月,感慨道:“国之重事,都挑在我一人肩上,着实累,这几日我也偶有体乏,想着我是不是老了。”
“陛下鼎盛之时,怎会有此感?”刘千甫笑着说,“正因军政大事都担在你一人肩上,所以陛下才有乏累之感。臣有陛下这等可堪尧舜的明君,怕也会有福留史于册了。”
袁纮早就懒得听刘千甫那些恭维话了,德元帝体乏还不是近日的才人纳多了,只是劝着:“陛下,臣远走鄯州,心中无不挂念,届时还请陛下珍重自身。花艳虽好,可也要常记自身,不可纵其过度。”
德元帝:“......”
他有些后悔把袁纮带出来了,否则只跟刘千甫在这儿赏月说着君明臣德的话,该多好啊!
“袁相公的意思是陛下只留心后宫,不在前朝?”新法人已定,袁纮也要离开,那刘千甫就对他没啥好客气的,言语又回到以前的针锋相对。
袁纮皱眉回道:“我并非这个意思,刘相公,我只是说着一个作为臣子该劝谏君王的话而已。”
“我倒未听出维之话中的劝诫呢?”刘千甫面容沾着月光,紫官袍在月光下衬得人俊美,“倒是颇有触柱明谏之意呢?”
“君明臣直,陛下贤德广纳四方,我何来触柱明谏之举?”袁纮怒道,“刘仲山,你整日不以陛下龙体为安,反而尽说冠冕堂皇的话,实为非贤大乱人。”
刘千甫笑道:“我不贤?那袁维之你就贤了?都言子看父,你家三郎夜夜平康,狎靡甚费,维之你还是回去好生教儿子吧。”
听到此种艳闻,德元帝目光一下就亮起来,嘴角压着笑。
随后袁纮和刘千甫就你一言我一句的吵起来,吵架的内容也是互相揭老底。
德元帝听了一刻钟后,终于受不了家长里短,陈年烂谷子的事,无奈地和稀泥:“两位爱卿别吵了,维之年纪大了不日又要离开长安,仲山你就让让他吧。”
刘千甫持着君子礼节笑道:“陛下,这可不是年岁大就能占理的,他年纪比我大?可他儿子还比我多呢?”
世间万事都离不开子孙,袁纮怒回:“刘十四!我儿子比你多?!你这是什么话,你真觉着我儿子多,那我把亭宜送你家去,咱俩扯平!”
刘千甫不怒反笑,拂袖道:“你怎么不把你家官任相州司马的大郎送过来,送袁三郎做什么?他身无所长,出去吃饭都是我儿子掏钱。”
德元帝默默在旁饮酒看两人吵架。
索性要走了,袁纮也不留脸面,冷笑:“你不觉我儿子多吗?那我把三郎给你,这不就扯平了。结账那也是从祁心甘情愿的,难道三郎还能强迫他?”
一旁的德元帝放下酒盏,望月叹道:“两位爱卿啊!令郎如此和睦,你们又何必在这儿吵呢?”
他想离开这儿回后宫。
岂料刘千甫势必要讨回说法,说:“陛下,你不知道维之一个月就给他儿子四百文,他儿子没钱花,向来都是从祁给他结酒钱。”
袁纮拢袖道:“富从简中来,刘相公我也不知你一个月给你儿子那么多钱做什么。莫非是梁国公府的钱财远胜魏国公府?”
两人爵位一样,官阶大差不差。话里似是点着刘千甫有所贪污之意,他笑道:“我就这一个儿子自然是倾尽心力。”
德元帝就势插话,感谓道:“十一郎和二十一郎这两孩子,我也确实喜欢。岁月无垠,年华逝去,孩子们都长大了,卿等也为江山社稷出力不少,百年之后,史书留笔,皆是朝堂功臣。”
言外之意,我听够了。袁纮和刘千甫都颔首却没说话,德元帝望着那月,心里不知怎得有些慌。
月色满盈的王府中,林怀治拨着碗里的茶叶,问:“事情可有遗漏?”
“我办事,殿下就放心吧。他派人去了蒲州回来,两日前就有内侍递信到长公主府里。”刘从祁喝不惯长安的茶,端着一大碗酒细抿,“皇后这几日昏沉厉害,无任何异样,这次的药我下得轻,比起我娘做的更不易察觉。再者长公主若是知晓真相,定会去圣上面前要个说法。”
林怀治放下茶碗,淡淡道:“酬恩与长公主交好,这件事能有几分把握?”
“钉子要一颗颗拔下,酬恩到底是昭容族人,长公主对他颇为信任。”刘从祁说,“这点火烧不着皇后和太子的母子情,他府上那名唤姜艾的靺鞨琴师没死,要试试吗?”
林怀治眉眼隐在烛光里,那些城府都借着火光隐去,他轻笑:“事后留他一命归塞,我这个四哥,从来不是听话的主。”
然则千里之外的江南,郑郁遥望清月,心中所念所想皆是一人。逢徐子谅和赵贞国递来灾情进度,郑郁看灾情稳定,旋即写了封信寄于长安。
月上中空,一切都在运转。
八月十七,太子林怀湘寿辰。秋雨洗尘,东宫的庭院花圃里贺声连连,宫婢内侍来去有礼。
诸多官员前来恭贺林怀湘生辰之喜,德元帝清早便写好贺诗给他,其余官员不管休假与否都前来恭贺。
林嘉笙陪着曲婉散步,笑盈盈道:“三娘,我怎么瞧着你这几日为何越来越憔悴。你有了身孕,理当多注意着才是,可是怀湘对你不好?”
曲婉怀有身孕已快四月,面容妆粉虽是精致,可眉宇的丝丝愁态却未逃过好友的眼。曲婉淡笑回道:“我只是夜来睡不安稳,御医说初次有孕都会如此,与凌阳无关。”
太子与太子妃宫里的事,林嘉笙不好多说什么,女子生育本就是鬼门关打转,她也不愿扰曲婉的烦。随即带她到亭中坐下,不过片刻又有婢女前来说曲婉父母前来,欲寻太子妃。
林嘉笙见曲婉走了,顿时没趣。只在院内时不时碰见位王妃、命妇顺着搭话。
院中来往官员命妇众多,林嘉笙沿着东宫往内殿走想去寻其他的几位公主,但不多时听见一阵美妙的羌笛音。
如那春阳白雪,婉转悠扬,直沁人心,她脚步顿了下寻着羌笛音走去。
这是东宫承恩殿后院鲜少有官员来,池上的亭台轻纱随着桂香飞舞,亭中坐着林怀湘与一位面容俊美的男子。
男子身着月白烫金鸾鸟袍,一双桃花眼上挑含情,眼角痣更是将这情念放大,略带愁绪的面容与羌笛音一起伴着秋风生出几分萧瑟。男子坐于秋风,侧脸如玉,林嘉笙绕步从亭外看进去,面靥勾着笑。
“怀湘怎么在这儿?”林嘉笙让随身的婢女停在亭外。
林怀湘和那名男子见礼,后请林嘉笙坐下,答道:“有些闷,出来走走。”
林嘉笙笑着颔首,带笑的眼神落在那名适才吹羌笛的男子身上,不住打量,笑意更甚的眼神看向林怀湘:“你身边新来的乐人?以前没见过他。”
林怀湘淡笑:“侄儿身边的琴师永远比不上姑母身边的人,之悦也只会羌笛而已。”
“太子对你好吗?”林嘉笙没理林怀湘这句话,直接笑着问姜艾。
姜艾神情怔了一瞬,垂眸答道:“太子殿下对奴婢很好。”
林嘉笙道:“你方才吹的是梦幽曲,你是靺鞨人?”
“是。”姜艾答道,“奴婢昔年与父母来长安后入教坊司。”
林嘉笙又道:“我府上也有从靺鞨来的琴师,你日后若有闲暇,不如来看看。”
林怀湘剑眉一拧:“姑母!”随后他挥手示意姜艾退下。
“怎么了?”林嘉笙一副不知其罪的模样,“我说太子殿下,你现如今该关心的是你的妻子,而不是那位乐人。”
林怀湘扶额无奈:“他不会去长公主府。”
林嘉笙端了碗桂花琥珀酒细饮:“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回去给你挑挑。”
两人对各自的喜好都甚为了解,但此话还是林嘉笙初次说。
桂花酒的味道涌进林怀湘鼻间,林嘉笙一向喜好儒雅郎君,不知为何,问及此处时他想的是树下的那名紫袍官员,似是玩笑:“刘十四那样的。”
林嘉笙以为林怀湘在说笑话,不免失笑:“我也喜欢他,只是此人站了队,不好拿捏。再者你莫不是喝醉了,他可是你姨父,三娘那边你就不能收着些?”
无非是在告诫林怀湘莫要乱说话,林嘉笙也不会对林怀湘的这些事情指手画脚,只当他是醉了。
“是。”林怀湘颔首,“侄儿陪姑母去前院逛逛?”
林嘉笙放下酒碗:“太子殿下都发话了,我又怎能拒绝呢?”
黄昏时分,桂花簌簌跌落,桂香飘进院中。曲声悠扬,铃声四涧透着奢靡与权贵的享乐。
长公主府内,林嘉笙倚贵妃榻上,兴致缺缺地看着正在吹羌笛的乐工,身边是两位温文俊美的男子为她斟酒捏肩。
苏赛生披着黄昏轻纱进来,瞧见屋内这一幕早已习惯,但在见到其中位男子衽下似有淡淡鞭痕时,眉心还是皱了下,但很快如常,上前道:“事情我探到了。”
林嘉笙眸色沉了几分,她挥退了所有人,问:“是谁?”
“皇后陛下在昭容死前见过她。”苏赛生答道,“且那年观中,曾有医者把脉说昭容怀有男相。”
林嘉笙冷笑:“结果生下来是个女儿,大家很失落吧。”
“彼时大家忙于继位,顾不上千化观。”苏赛生挑着细话回复,“皇后陛下担心卫王继位,那昭容也不是坐不上后位,且那时大家长子去世,昭容真生子便是长子。何况就算昭容是文宗妃子,可古朝也不是没有父死子继的例子。”
林嘉笙心口似有千斤压下,还是不住确认:“真是皇后做的?”
苏赛生颔首:“那年千化观大火,还有一人活下来。公主要见见吗?”
文宗去世后,苏昭容自请修行于千化观,不过一月便心郁难解在观中病逝。后千化观大火,一把烧了个干净。
屋内寂静了许久,林嘉笙收手想起身:“见见吧。”
苏赛生立马上前扶起她,柔声道:“公主,臣还从刘相那边查到一件事。”
林嘉笙撑着苏赛生的力起身,冷声笑道:“刘仲山这个人到底为他做了多少脏事?”
苏赛生收礼站好,温柔一笑:“刘相从蒲州请了人回来,宫婢似乎是当年服侍过白丽妃的人。”
“白丽妃不是刘仲山做的?”林嘉笙比林怀清还要长一岁,对于当年宫里的流言,她不是没听过。
苏赛生道:“刘相再有通天的本领,也无法插手后宫。丽妃育有两子,不管谁死,皇后都是得利者。”
“得利者。”林嘉笙走到磬前,染了蔻丹的玉指轻刮过钟面,“皇后做的哪件事,她不是得利者?”
苏赛生沉吟道:“公主,皇后掌后宫多年,在圣上心里的位置非同一般。古言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铜钟被指甲击打发出轻微声响,林嘉笙转身朝苏赛生道:“苏卿此言何解?”
苏赛生浅笑:“姜艾一直是皇后陛下与太子间的心结。”
远在长安的一切波谲云诡都没有料及到江南,中秋后,灾情有所缓解,可越州的叛民在越州都督的镇压下,依旧未能安稳。从润州借来的五万石粮也未必能填饱灾民的肚子,郑郁看着何才文的家产心生一计。
秋季江南多雨,细雨洒在杭州街上,郑郁打着伞巡视赈灾的棚子,转头朝杨立道:“我们手里的粮还能吃多久?”
“大水淹了田,毁了堤,庄稼是颗粒无收。”杨立一脚踩进泥水里,“百姓没粮,咱们手里也没有,最多还能吃五天。小半个江南都被淹的差不多,百姓都指着朝廷赈灾的粮活着呢。”
话里话外都在指着刘千甫骂,淹田这种事到底谁干的,整个江南官场谁不知道?可谁也不敢说,世家人修的水利,刘千甫指使人淹的田,这一切都是为了新法。
大家心里都明白,德元帝也明白也默许,世家手里也没有关键性的证据能够指认是刘千甫所为。那些官员被德元帝和郑郁杀了个干净,贬到偏僻地方的人不在少数。
这件事扯到的是三方的痛,世家和新贵谁都能在这件事上让对方来个大出血。可目前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水灾过后的新法。
此时新法已在徐徐进行,索性对于圣旨,谁都不敢抵抗,除了那些个世家。
郑郁盯着那些粥棚,雨水滴进粥里,如进江海,叹道:“这是粥吗?简直是水。”
“没粮,只能这么吃了。”杨立也于心不忍,又吩咐兵士多给几张饼,“洛阳府尹是世家那边的人,他哪能借给我们。还推着说郑州灾情不好,拖着不肯给我们。”
“给不给是一回事,百姓的命又是另一回事。”郑郁道,“加米,我上折子给刘相让他从洛阳的含嘉仓批赈灾粮下来。冬天快来了,让兵士们帮百姓修缮被水冲毁的房屋,否则冬日难挨。”
杨立点头请郑郁离开,才进杭州刺史府,就有军情来报。
杨立又看完军报,递给郑郁说:“张书意压不下手里的兵,还想把事情闹大。其他事情可大可小,可叛乱这事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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