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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出逃手札(故栀)


宁明宇夺过覃卓承手中的酒杯:“别喝了,别喝了。”
他和覃卓承认识了多年,知道他早年过得有多么不容易。
父亲酗酒赌博家暴,是母亲一直护着他,母子俩经常被打得一身伤。
覃卓承颓丧的笑了声:“林郗淮就是那货车司机的孩子。”
“我妈妈多可怜啊,当时她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和那赌鬼离婚,去到了新的城市,明明已经就要是新的生活了。”
那是很寻常的一天晚上,对他来说却很特别很珍贵。
是搬到新城市的第一天,是和母亲拥有希望的第一天。
他在家里等着妈妈买菜回家,结果却等到了一桩噩耗。
“违规装载货物,超速行驶,路上抢道,少一样!就少一样!那该死的车祸或许都不会发生。”覃卓承的眼眶很红,“你说,我恨不恨。”
偏偏那对货车夫妻也死在了那场车祸中,他连恨都不知道恨谁。
这件事过后,他被送回了唯一的监护人父亲身边。
在母亲葬礼上的时候,听说施害者的家人来到了现场,表达歉意。
他的赌鬼父亲笑着指向不远处被大人牵着的小孩,在他耳边恶劣说:
“看清楚了吗?就是他爸把你妈害死了,现在,你还是落到我手上了吧。”
覃卓承不知道,为了方便聚集调查事故详情,那天另一位受害者的家属也来到了这里。
他只记住了那张脸,然后多年之后的大学校园里,一眼认出。
实际上,在接近对方之前,他观察了林郗淮一整年。
这个人成长得真好啊,长得好又聪明,总是处于热闹中,被大批的朋友喜爱簇拥。
笑容太灿烂了,耀眼到有些扎眼的程度。
那时候,他父亲不知道怎么知道他的下落,像是厉鬼一样阴魂不散的缠了上来。
他就站在黑暗处,看着对方脸上的笑。
心里想着,他凭什么能过得这么好?
宁明宇这还是第一次听他说和林郗淮之间的恩怨,一时之间有些唏嘘。
因为有些醉酒,覃卓承的声音很慢:“我理智知道,我不该迁怒,作为孩子来说,他什么都没做,他是无辜的。”
直到一次摄影社团的团建活动,他有个朋友是里面的成员,他被邀请一起前往。
知道林郗淮也去的时候,他同意了。
当天,在山上他们有个时光胶囊的活动。
他在角落里看到对方在摄像机前和朋友笑闹,然后对着镜头说话。
他描述的未来太美好了。
他说,他会有很多朋友,事业有成,身边有相爱的恋人。
山风吹起他的衬衫衣摆,干净敞亮。
抱着一束鲜艳的野花,身后就是已经升上山顶的炽阳,给人笼罩上了一层金灿灿的暖光。
他说,不回头,朝前看。
“啪”的一声,好像有根弦在脑子里断掉。
覃卓承想,原来对方要不回头了啊,他要抛掉以前的事,朝着前面走。
太不公平了。
他一边掐掉那个赌鬼打来的电话,一边想,凭什么受害者的家属要永远活在阴影中,要承受着失去最爱的人的痛苦。
作为施害者的家人,怎么能忘记?!
“他得记住啊,他起码要感到愧疚,他要因自己有这样的父亲而惭愧,要抬不起头!”
“他要奔赴新生活了,那被毁掉的两个家庭呢,我们该怎么办?!”
覃卓承那时候就想,不行,林郗淮的心里得永远刻着那道疤。
对方那么期盼的未来,他来毁掉。
于是,在那座山上,他上前和对方说了第一句话:“你好,我叫覃卓承。”
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喜欢上林郗淮。
对方越是有信念,他就越恨,越是想去摧毁。
可是看着对方一次次站起来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走,他就越被吸引。
这几乎成了一个死循环。
折磨他的同时,也折磨自己。
直到这个现状被戚枕彻底打破。
一道开门声响起,覃卓承抬头看着进来的戚枕,偏过了头。
戚枕拿着刚刚结束通话的手机,带着笑意,仿佛根本不介意对方冷漠的态度。
他有些开心的想,和他有关的故事,应该开始于一个明媚的午后。
那天,覃卓承问他:“你之前说,你和郗淮从小认识,是因为你们的父母熟悉。”
“但建筑师和货车司机,是怎么认识的?”
当时戚枕就愣了下,虽然他没能立马理解对方说的意思,但他还是模糊答道:
“就发生了些意外,认识了。”
回去后,他就问了自己的父亲,认不认识什么货车司机?
父亲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只是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父亲感叹:
“说起来,林闻和敏瑜当初就是被一个货车司机违规驾驶导致去世的。”
戚枕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然后顺着这个思路对覃卓承进行了试探。
然后得到了一个令他惊喜的答案。
他喜欢覃卓承,憎恶林郗淮,从小就憎恶,
在对方的父母没去世之前,他就拿着被比较,说他的父母不如对方的父母,他也不如。
后来,对方命不好,父母死了。
众人又说,林郗淮的父母都没了,戚枕怎么还是比不过,太差劲了。
从小到大,他都活在对方的阴影下。
父母还总是为了林郗淮教训他,他就更讨厌了。
于是,他对覃卓承说:“我知道你接近林郗淮是恨他。”他笑着道,“他的‘父亲’真的太恶劣了,是吧?”
在他的半威胁下,他成功的成为了覃卓承的共犯。
甚至在这么多年里,在覃卓承产生怀疑念头的时候,极力掩饰着这个真相。
他知道对方是为了利用自己,没关系,被利用也没关系。
戚枕仰头将杯子里的酒喝净,这两人真的太有意思了。
覃卓承是因为报复,心里有鬼,所以几乎不在林郗淮的面前提起自己的父母。
林郗淮每次想要提起自己的父母,覃卓承就打断,因为他不想听到自己所恨之人的事情。
而林郗淮误以为对方是因为原生家庭心里产生创伤,于是也不再提及。
就这样,这个误会竟持续了这么多年,甚至他都没想到。
太好笑了。
戚枕这辈子听过的最大的笑话,就是覃卓承说:
“那场车祸毁的是两个家庭,我和我的母亲不无辜吗?那辆小汽车里的夫妻不无辜吗?他们的孩子不无辜吗?”
当时戚枕就笑了,他说:“无辜,他可真是太无辜了。”
手背上似乎落下了一滴水。
林郗淮以为是自己哭了,他下意识的就去碰自己的脸。
没有眼泪。
直到面前的秦洲晏偏了下头,林郗淮突然感到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自从听到戚枕说的“不是你”三个字,他仿佛整个人都处于错乱中。
现在这滴泪却把他漂浮不定的灵魂狠狠砸进了他的身体里,让他心神俱震。
以致他有些手足无措,好像更难过了。
他把喜欢的人惹哭了。
“你……”
他伸向半空中的手被人抓住,秦洲晏目光重新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看上去仍是温和、镇定的、强大的,像是能包容接纳林郗淮的一切情绪。
那滴泪就像是林郗淮意识不清下产生了一个错觉。
秦洲晏感觉自己仿佛被撕了两半。
一半在共情他恋人的痛苦、愤怒,那股委屈如有实质的涌向了他。
他仿佛也浑身疼了起来,甚至呼吸不畅,想佝偻着身子喘息几口气。
他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甚至觉得是自己亲身经历或许都不会有这么剧烈的感受。
可另一半,他得冷静下来,承接住对方的状态。
他不能比林郗淮更先情绪失控。
“告诉我,你现在是怎么想的?”秦洲晏哑声道。
林郗淮看着他,他想,他宁愿覃卓承是真的迁怒,也不想是轻飘飘的“错了”两个字。
那这么多年算什么呢?
不是一天两天,是经受打击报复的八年。
七年友人,一年恋人。
这让人丧失的何止是对爱情的期盼,更是对所有人的信任。
抗拒所有人的接近,从此以往,这个世界上,他才是真正的一个人了。
林郗淮缓慢的眨了下酸涩的眼睛:“我本来在想,我好像有点怕,怕所有人靠近……”
“现在呢?”
“可是,你在我面前。”
秦洲晏突然又有了想流泪的冲动,然后听到他继续说。
“我还想到了艾赛亚,想到了嘉嘉,她今天把我们在徽沂镇的照片发给我了,很好看。”
“等下我给你看。”
“嗯。”
“还有阿婆……”
林郗淮的眼睛里满是血丝,他的目光微微下垂,看着自己的袖口,上面绣着一朵小花。
那是他们在徽沂镇的时候,去看打火花,一个火星不小心溅到了他的衣服上,烧了一个洞。
何阿婆在上面绣了一朵花。
“还有……”
正说着,不远处传来一道吼声:“喊着要吃包子的,熟了,滚回来吃!”
两人侧头,就看到小帆和小安扶着老爷子站在院子口。
见到他们的目光望过去,陈安绽开笑高举着手臂在半空中挥了挥。
林郗淮看着他们,哑声回应道:“马上回去。”
然后他再次扭头看向面前的秦洲晏,这一路他们经历了太多,也遇见了一群不错的人。
他颤着嗓音道:“我还是想要去对认识的人产生信任。”
“嗯,我就说,你最棒了。”秦洲晏鼻子一酸,“我真的很为你自豪。”
他喜欢的人,或许还是愤怒、伤心、颓丧。
可他再也不会被这种事情击溃了。
“我还想留在这里。”林郗淮内心太挣扎了,“可我也没办法再看到他们好好的生活,我想回去了。”
他太愤怒了,尽管是现在,他的心都烧得慌,冒着呛鼻的浓烟,几近让他窒息。
“不许回。”
林郗淮一愣,他第一次见到秦洲晏用这样强势的态度和他说话。
秦洲晏的神色冷凝:“我说,现在不许回。”
“可是……”
“回去干什么,去自己解决你想解决的事情吗?”
见人看着自己不说话,仿佛是默认,秦洲晏开口道:“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
林郗淮突然有些无措。
“林郗淮,你的事情我从来不插手是因为尊重你,知道你的界限感强,也是因为相信你的能力,不用我来你也能自己解决。”
“可我是有感情的,我也会因为你的愤怒而愤怒,你伤心,我也伤心。”
“我感到郁闷又憋屈,因为不能为你做什么,我非常难过。”
林郗淮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表达,他想,自己真的是个不称职的恋人。
他艰难开口道:“我不想你难过的。”
“你还记得自己前阵子说的话吗?如果你被欺负了。”
林郗淮想起来了,他后面说的是——
“我一定来找你。”
“嗯。”秦洲晏站在他的面前,握住他的手,眼眶不自觉的就红了,“我现在再问你一次,有没有受欺负?”
林郗淮鼻尖一酸,眼泪蓦地就落了下来。
好像直到现在这一刻,他整个人才彻底的塌陷。
他喜欢的人,是可靠的,是让他有着充分安全感的。
“嗯。”他的声音很轻,哽咽的叫着对方的名字,“秦洲晏。”
“我被欺负了。”
这么多年。

一瞬间,秦洲晏仿佛也随着他一起塌陷,他上前一步将人紧紧抱住。
“林郗淮,有人给你撑腰的。”
“我来,我来给你处理,好不好?”
林郗淮的脸埋在他的肩窝处,无声点了点头。
秦洲晏感到自己的衬衫领口被泪水渐渐浸湿,那温度几乎灼伤他的皮肤,让他感到火烧火燎的疼。
无声掉眼泪,到低声的啜泣。
直至最后,秦洲晏伸手很轻的拂去他脸上的泪,他才彻底克制不住失声哭了出来。
林郗淮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了。
他好像从小就很少掉眼泪,因为没人会像现在这样给他擦眼泪,没有人去承接他的情绪。
所以眼泪是最没有用的东西,只会被人当做嘲笑的把柄。
可他现在太委屈了。
无论有多么难以相信、难以接受,一场可笑荒谬的阴差阳错,就是这么发生了。
世上真的很难解释清楚“本来可以……结果却……”所带来的遗憾。
这些年他本不应该承受的痛苦无法撤回,他的人生也无法再重新来过。
他甚至不知道“本来可以”那条路,他所失去的是什么东西。
所以,真的太委屈了。
他哭了很久,几乎要把这么多年的情绪一同发泄出来。
直到夜色彻底暗沉,他才稍微稳定下来,然后被秦洲晏牵着回家。
好在屋子里的光线昏黄又暗沉,他哭红的眼眶没人能看清。
但大家还是敏锐的发现了他情绪的不对劲。
秦洲晏牢牢抓着林郗淮的手:“他有些累,我先带人回房间休息一下。”
看着众人担忧的目光,林郗淮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老爷子多看了他几眼,语气如常道:“去去去。”
林郗淮现在是真的很累,一进房间就毫不掩饰的,疲惫几乎是要从骨缝里、从每一寸皮肤里争先恐后的涌出来。
不仅是那些事情本身带来的疲惫感。
还有将一切向秦洲晏倾诉,所有事情交给他后,长久以来绷紧的那根弦猛然松懈下来。
憋着的一口气突然松了,过往压制麻痹的疼痛和疲乏一齐反扑。
他坐在床边,秦洲晏扶着他准备让人躺着休息一会儿,房门就被敲响了。
秦洲晏过去开门,外面站着的是老爷子。
对方手里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盘热气腾腾的包子,还有两杯牛奶。
“你俩的晚餐还没有吃,吃了再休息吧。”
老爷子脸色一如既往的臭,但声音听起来却难得有些温和。
秦洲晏连忙接过:“谢谢,麻烦您了。”
说完,他准备扶着人回房间,对方摆了摆手:“不用,我能走,你照顾他吧。”
秦洲晏就不再坚持,看老爷子好好的回到了房间他才转身关上了门。
林郗淮听到了老爷子的声音,又看到了秦洲晏手上的东西,轻声开口道:
“浪费你和老爷子的心意了。”
这是听到他说想吃,他们才特意做的。
秦洲晏将室内唯一的那把凳子拉到对方面前,一边坐下,一边温和道:
“没浪费,我和老爷子都不介意。”
见对方伸手拿过包子咬了一口。
“这不是吃了吗?尝尝是什么味道,我把你的感受反馈给老爷子。”
林郗淮无声的笑了下,胃里有了热腾腾的东西,一瞬间舒服了很多。
“怎么样?”
“很好吃。”
秦洲晏也笑了:“老爷子还说我胡椒给少了,这不是刚刚好吗?”
林郗淮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的垂下。
刚刚在人面前哭了一场,他现在后知后觉的有些不好意思。
但好在对方什么也没提。
在吃完后简单的洗了下,林郗淮躺在了床上。
秦洲晏倚在床头牵着他的手,知道林郗淮现在大概是睡不着的,他开口道:“不是说把嘉嘉拍的照片给我看?”
林郗淮就从一旁拿过自己的手机,打开相册。
他往旁边挪了挪,秦洲晏顺势躺了下去。
单人床睡两个成年男人有些勉强,但现在他们都需要对方的温度,就算贴再近些也没有关系。
嘉嘉拍的照片特别多,作为一名摄影师,她拥有着绝佳的审美。
她很善于捕捉生活中具有强烈生命力的画面,然后利用上适当的留白、构图甚至结合一些巧妙的创新,最后筑构出一幅作品。
或许林郗淮和秦洲晏平时大多都是游刃有余、优雅自如的模样。
于是对方的照片中就很明显的带上了一些恶趣味。
比如捕捉那些他们失态的瞬间。
有一张是林郗淮正从院子里往屋子里走的时候,本来还在屋顶晒太阳的小花看见了他。
于是就像个小炮弹一样,从上面朝着林郗淮的方向飞过去了。
林郗淮的表情有些错愕和惊恐,立马刹住了脚步,因为这只猫很明显不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在他身后的秦洲晏看着这一幕直接笑了出来。
姿态生动鲜活,甚至小花的表情都好似带着几分得意。
然后下一张照片就是林郗淮恰好将小花接了一个满怀,冲劲太大,导致他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被身后的秦洲晏搂着稳住了身形。
秦洲晏看着照片里的林郗淮的表情,轻笑道:“当时怎么这个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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