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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魂记(狐狸宝贝)


他的眼眶渐渐红了:“你当我看不出来,你方才的剑招处处留情,没一招是杀招吗?”
“哐当!!”
张鄜剑势忽地一滞,蔺茹却反手弃剑,趁机从斩白蛇剑下逃脱,往石门另一侧横冲而去——
寒容与脱口而出:“世渊……”
葳蕤烛火映着钟淳的面庞,两道泪痕似锈一般执着地凝铸在他的脸上,嘴唇发着抖:
“我有话想要问问你……”
“……你对不住她,你甘愿为她受罪,甚至对一具尸身都要心慈手软,难道、难道眼睁睁看着你受伤的我……就、就不心疼吗……”
张鄜背对着钟淳,指节被握着几乎变形泛白,终究还是退让了一步,沉下声道:
“——听话,在这里等我。”
钟淳摇头,憋了好一会,还是没出息地哭出了声。
他道:“张鄜。”
“……我不要你了。”
黑暗处,张鄜瞳孔遽然骤缩,那张即使在诸鬼群魔前都平静得令人心惊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第一丝裂痕——
降灵庙原本是前朝陈武帝在位时所建的一方寺庙,里头只有一个主殿,供奉的是象征财运的吉祥功德天菩萨,而后战乱四起京畿沦陷,这降灵庙中的和尚也跟着跑了个光,庙中的神佛便再也无人照料。
十几年来,这庙前的匾额早已破败不堪,银杏树下的廊柱结了蛛网,山门石阶亦生满了森森绿藓,就连那吉祥功德天菩萨的漆彩塑身都掉了色,可谓是一番凄迷至极的景象。
顺帝被随行伺候的宦官周隋扶着,喘着气坐到已被拭净的石凳上,但平日里毕竟养尊处优惯了,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庙里简直是看哪哪不顺眼,眉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丞相现下何在?”
周隋在御前伺候圣上多年,自然清楚他的脾性,只得顺着龙鳞安慰道:“丞相道思陵有妖人作法,唯恐惊了圣驾,于是才将陛下暂时安置于此庙。”
“为了隐蔽行踪,宫中派来保护您的禁卫不足十人,还请陛下您暂且忍忍,待温大人的金吾卫前来接应后再作回宫的打算。”
顺帝近些年来身子愈发虚浮,舟车劳顿过后也是疲惫异常,闻言便敷衍地应了一声,支着头阖眼休憩了起来。
然而,顷刻后阶下山门前便传来一阵令人发指的惨叫声!——
周隋蓦地抽出腰间锻刀,只见那漆着“降灵庙”的土墙之下正赫然躺着一具无头无肢的尸体,只有身上那赤色的鱼龙补服昭示着此人的身份。
——这是他方才派去守门的禁卫之一!
片刻后,山门下一时之间竟涌现了一群神色僵然的禁卫,想必是循着某种气息一路从思陵奔追而来,几十双眼齐刷刷地盯着主殿之中的顺帝,目光十分渗人。
“……般若教……是般若教的走狗!我要一剑宰了他们!!替茹儿和敏儿报仇!!”
顺帝浑浊的双眼似是突然被仇恨给点燃了一般,胸腔摧枯拉朽般地震颤了几下,竟巍巍地站了起来,激动地要抢过周隋手中的刀去杀敌一般。
“来人!!护驾!!——”
周隋一声令喝,方才依命守在天子身侧的几名禁卫高手训练有素地挡在顺帝跟前,朝石阶之下的走尸挥剑杀去,激起一阵金戈刀剑相击的锵鸣!
就在那几名禁卫高手节节败退,即将不敌之际,山脚下突然传来一阵骏马嘶鸣之声。
只见钟戎身骑一匹雪白鬃毛骏马从林间奔踏而至,后头还带着一群身披甲胄的府兵,扯缰高声喊道:“儿臣救驾来迟!还请父皇恕罪——”
“……老四?”
顺帝似乎有些诧异,但在此危急关头,见到自己的亲生儿子还是分外欣慰的,胸腔剧烈地起伏道:“你来得正是时候!快!!快替父皇将这些般若教的阴邪之物给铲除殆尽!!”
钟戎无比英勇地朝尸群荡去一剑,只见那剑似乎别有神威一般,所至之处尽是血肉飞溅,直斩得那些走尸摇摇晃晃地滞在原处,再不敢往阶上靠近半步。
方才被折磨得几乎奄奄一息的禁卫高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望见了彼此眼中的惊异之色:
——四殿下先前的剑术有如此精绝吗?
作者有话说:
这章有点短小,下一章写多点……

第72章 雪泥(十七)
钟戎眼见着眼前那化为走尸的禁卫当真如同被钉住的傀儡般,任由自己肆意砍杀,吊着的那颗心这才彻底放了下来。
“这是何物?”
犹记得那日夜里,他望着鬼面人递来的一方木匣,打开一看,里头竟躺着三枚淡金色的茧蛹,色泽丝质如水,还透着一股诡异的暗香。
“这是死生蛊的茧,里头是未能破蛹而出的成虫尸体,换句话说,是死生蛊未完成的‘母蛊’。”
鬼面人好整以暇地收回了手,笑道:“只要你服下它,便能凭心掌控死生蛊的幼虫,届时再配合我等在你父皇面前演上一出‘舍己救人’的好戏,那帝王之心就算冷硬如铁石,在生死面前定然也会忍不住地对你有所动容。”
钟戎面色冷冷地道:“阁下所言根本无凭无据,万一我食下这茧蛹后,反而变成同那些走尸一般的傀儡,岂不是正中你的下怀?”
鬼面人好似听见什么可笑之言一般,不禁笑出了声:“哈哈哈……殿下多虑了,这茧蛹中的虫还未被炼制成蛊,只是将死未死之物罢了,顶多三日便能被人身给全然消化,况且我的目标自始至终便只有钟叡与张鄜罢了,至于你——”
他放轻了声音:“说得好听些,算是个棋子,说得难听些,根本算不上是什么东西。”
“……你!!”
钟戎从小到大还未曾有人敢如此同他这般说话,那张温文蕴雅的脸上登时青白交错、难堪至极,又闻见那人悠悠道:
“况且,现下有求于人的不是我,而是殿下你啊。”
“满朝廷臣皆知殿下您与乔氏关系匪浅,眼下乔氏已落得抄家流放的下场,殿下唯一的靠山也算是倾颓了个干净,依张鄜斩草除根的性情,会容得下你去同十三殿下去争那至尊之位么?……虽然那本就是该属于您的东西。”
鬼面人自始至终面上都浮着一股淡淡的笑意,稳操胜券一般: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殿下您已经没有胜算了,眼下这三枚茧蛹,便是您最后的筹码,为何不孤注一掷地豪赌一番呢?”
“……”
“噗!!——”
钟戎挥剑一举斩下数名禁卫首级,被那腥冷的鲜血浇了满脸,但全身上下的筋脉却突突地热了起来,灵台是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就连心境也仿佛一下年轻了数十岁。
他踏着禁卫的尸身拾级而上,将那匹染血的雪鬃马牵至顺帝跟前,在两旁近侍惊异的目色中单膝跪地,铿锵有力地道:
“父皇!请上马!让儿臣护送您回宫!!”
“——陛下!!”
山门前传来一阵马蹄的疾驰声,只见温允领着一群身佩戒刀的金吾卫匆匆赶至,他踏过庙门前的一片血色狼藉,望见石阶上的顺帝与钟戎,只怔愣了一瞬,便立即下马跪在了石阶前。
“臣奉丞相之命前来护送陛下与四殿下回宫!!”
顺帝惊魂未定地喘了几口气,才闭上了眼,示意一旁的周隋扶他起来。
直到终于握住顺帝那双瘦削而颤抖的手时,钟戎心中才痛快地大舒一口气:
——看来这场豪赌,是他赌赢了!
另一处山崖之上,有人无声无息地将降灵庙中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尽收眼底。
细雪打在那张狰狞的青面獠牙傩面之上,将那惯会微笑的唇给压了下去,长身玉立的影子像根刺一般扎在雪地里,望上去竟安静得近乎孤寂。
“殿……”
一位身着青黑棉服作下人打扮的老仆迎着雪往前走了几步,若是有宫中的老人出现在此处,便会认得此人正是多年前在宫中伺候过静妃的老奴崔兰。
她张了张嘴,改口道:“……公子。”
鬼面人淡淡地问道:“地宫那里如何了?”
崔兰如实相禀:“如公子所料,张鄜果然亲自下了地宫,眼下应当被先皇后与先太子困在了底下,一时半刻无法抽身。”
“以蔺茹的实力,就算中了三尸蛊应当还是杀不了张鄜。”
崔兰恨声道:“只可惜让那姓寒的一道进了地宫,当年他从他师父手中习得一手除蛊的好本事,想必会坏了我们的事。”
鬼面人弯了弯嘴角:“坏事倒也说不上,若是要除蛊定然免不得要损坏蔺茹母子的尸身,待钟叡回宫后知晓此事之后必然会龙颜大怒,届时张鄜圣眷不稳,腹背受敌,我们的人乘虚而入便容易多了。”
“公子所言极是。”
“他呢?”
崔兰知晓话中未言明的“他”指的是谁,犹豫了一会才道:“眼下正值安危之际,夫人说公子应当将心思放在大局筹谋之上,以告慰王爷在天之灵,若为一子而错输全局,这么多年的隐忍便当真是白费了。”
鬼面人闻言冷笑一声:“我怎地未筹谋了?我若未筹谋,那叫乔泰的太守能这般快地被张鄜找到?乔泰没找着,张鄜能依此抓住金墉乔氏的把柄将乔敦治罪?乔家不倒,钟戎这狗仗人势的东西又怎会抛下脸面乖乖地替般若教做事?”
崔兰低下头恳声道:“奴并非是在指责公子,只是当时让十三殿下作‘饵’本就是公子您的决定,说得难听些,那孩子几回身陷险境都是您一手造成的,事到如今,您又有什么资格去挂牵他的安危呢?”
鬼面人被堵得无言了半晌,怒极反笑道:“……你倒教训起我来了。”
“奴不敢,奴只是提醒公子不要为了一个外人坏了我们这一代人经年的心血。”
“那我现下偏要问——”
只见鬼面人半俯下身,浑身上下那懒懒散散的劲儿霎时无影无踪,语气森怖道:“你说的那个外人现在在哪?”
崔兰沉默了半晌,才挨不住地叹了口气:“……你也知张鄜情蛊已动,那小殿下同他在一起,难道还会有生死之攸不成?”
“方才有人看见十三殿下独自一人从地宫出去了,还有力气骑马,想来应当未受什么重伤。”
“……”
鬼面人这次倒是闭了嘴,半天未再说一个字。
良久,崔兰望着被雪遮覆的苍莽群山,呼出了一口白气:
“南边传信说,平昌军要入关了,替他们报仇的时候很快就要到了。”
满室珠玉残骸的地宫中。
“唉呀!先别管那小殿下了,要走便先让他走!若是让蔺三从这儿逃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中府、血海、神门……替我摁住蔺三!全给她封了!!”
张鄜眉间紧蹙,出手制住蔺茹周身几处大穴,猛地将其放倒在地,虎口不偏不倚地卡在她那“咔咔”作响的喉咙上。
“铛!!——”
蔺茹手中的两柄莲花宝剑登时脱力地坠地而响,不甘心地迸出最后一声悲鸣。
只见她身子抖如筛糠,两只眼暴突般地盯着张鄜,那目光简直像是活人一般,似是要硬生生将他的心给剜出来似的。
寒容与苍白着脸幽魂一般地飘过来,看见张鄜仍是将手扼在蔺茹的喉上,不由道:
“你不会要拧蔺三的喉咙吧,点她昏睡穴就行了,她的蛊不在喉咙,在眉心。”
“冰肌玉和那三尸蛊……在一起。”
蔺茹眉心确实泛着股不寻常的黑气,张鄜反手在她背上一点,只见方才怒目圆睁的尸身似被抽了筋骨般倏地一软,仿如泥絮化水般沉了下去。
寒容与这才负着手走了过来,半蹲下身,竟有些笨拙生涩地碰了碰蔺茹的面颊,脸色是破天荒的柔和:
“世渊你看,蔺三比我们大了足足十余岁,现下我们都老了,她看上去还是跟个小姑娘似的,这么年轻……难怪陛下上天穷地也要去寻那‘冰肌玉’,现下看来这东西确实是有些妙处的。”
“她生前虽然喜欢同她阿爹一起骑马打仗,但私底下也还是挺臭美的,有一次还偷偷问我们江湖世家是不是暗藏了什么养颜圣物,为什么我的脸竟比她这个女子还要白嫩……”
说着说着,那声音有些不自觉地哽咽:
“……我、我下不了手!……要是她知道自己死后变得这么这般丑,定然会生我们的气的。”
张鄜后背剧烈地起伏了片刻,仿佛在隐忍着什么:“你错了,皮相在她眼中从来都是身外之物。”
“她虽为女儿身,但仍是一位正义凛然的将士,若是让她知道自己和敏儿的尸身被有心之人利用害人,定然会气得从黄泉爬上来,质问我们为何要将‘冰肌玉’浪费在她和敏儿的身上。”
“不要为了一念之私让她尸身受辱。”
“容与,动手吧。”
似是相劝,似是命令。
“……你还真是狠得下心。”
寒容与深深地看了蔺茹一眼,将那张脸同自己心底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秘念想一道埋葬起来,右手珍重地抚过那人的眉眼、鬓发、嘴角,最后停留在眉心中央。
数根银针霎时入穴,只闻一声轻响,有什么东西从蔺茹眉间“噗”地窜了出来,被张鄜速然擒在掌心狠狠一握。
也在那一瞬间,蔺茹的尸身焕发出一种极其艳美的光彩,随即便迅速地瘪缩起来,恍若一朵绚烂至极而转瞬即逝的芍药般,顷刻之间,皮囊就化为一张惨白如烟的皱纸,只余下一具再不辨面目的骨骼。
一切都结束了,以一种残忍而决绝的方式。
寒容与不忍再看,强迫自己阖上眼休息了良久,才勉强恢复几分开玩笑的心情:
“……那什么,那小殿下若是当真要与你一刀两断,也算是件好事。”
“趁你身上的蛊还未彻底发作,赶紧去文若大师的寺里静养修心几个月,到时候国事一忙,说不定就能将那没良心的小子彻底忘了,到时候还能活到七老八十的,便同我一道去山林隐居了吧。”
见张鄜反应全无,寒容与“啧”了一声抬起头,刚欲说些什么,脸色却霍然一变——
只见那人半伏着头,两杆劲臂上不知何时暴起几截狰狞得可怖的青筋,宛如虬根般弯曲拱起,正随着克制的呼吸剧烈地搏动着。
——这是情蛊发作的征兆!
“这!!……这是何时发作的!?”
寒容与惶急地扳过他肩膀,神色蓦地一滞。
只见张鄜双目赤殷一片,几欲要渗出血来——

张鄜缓重地吐出一口气,闭上眼,一滴汗从眉眼划过那绷紧而冷硬的下颔:
“我说过,若我有一日魂智尽失……我会杀了我自己。”
寒容与气得哆嗦:“你手背上的筋都快暴出来了,这也能叫‘无碍’!?张鄜你真是昏了头了,现在连命也不想要了是不是?好、好、好!……这样下去等哪日你五感尽失,身子腐烂得臭不可闻了,我看到时候谁会替你收尸!”
谁知那人听完竟道:
“放心……朝中盼着我出事之人多如过江之鲫,倘若真到那一日,他们只怕会争天抢地替我收尸。”
“——你!!”
不知过了几刻,张鄜再次睁开眼时,神智已清明大半,眼中黑白之色泾渭分明:“……扶我起来。”
寒容与气得牙痒痒,但又对这种油盐不进的死人无可奈何,只得伸出一只手生硬地将他拽了起来。
张鄜起身之后,用他那双邃深的眼睛将躺在地上的两具尸骨久久地看了一遍,面上没什么情绪,但那种从骨子里渗出的冷意却令人遍体生寒。
寒容与眼珠转了转,知道眼前这人被算计之后当真动了怒,于是顺嘴接道:
“这会戕毁皇后与太子遗骨的算是落在你这丞相头上了,眼下朝中局势晦暗不明,偏偏这节骨眼上你家那白眼……咳、殿下又和你闹了矛盾……唉,你有什么打算?”
“让陈仪找人时刻盯着他。”
张鄜揉了揉眉心,半天才吐出一口气:
“我不放心。”
【三哥亲启,见字如面】:
“算来你离开上京也有些时日了,不知车马是否已经到了珞陵江以南?
上京这几日夜夜大雪,那雪都把东直门前的大街都埋了,每日上朝都要等小半个时辰才能进宫呢,听闻金墉的初春雨期连绵,暖热潮湿,连柳枝摸上去都是黏的,不知你有没有被闷得浑身起疹子?
我在府中等了好些日子都未收到你的来信,猜想你莫不是被那些醉人的佳人美酒给齐齐缠得五迷三道,完全将还在上京挨冻的十三弟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若是你到了金墉,记得将那儿特产的珍珠雪片糕和八宝茯苓糕寄过来些,我现下已经不住丞相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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