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离魂记(狐狸宝贝)


第一场比试是三皇子钟曦对昌平侯世子公孙觉。
两人初一登台,钟曦便敛了台下那懒洋洋的笑意,从腰间抽出一柄长剑,足尖轻点,往公孙觉胸口直直刺去。
公孙觉神色谨慎地提剑回挡,却被那势如流水的剑招逼得无处可退,只得提气大喝一声,当头往钟曦面门重重地接连斩去。
钟曦反应极快地偏头躲过,但却未见半分狼狈,游刃有余地将台旁那株桂树当作了跳板,点水般踏靴而上,随后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在公孙觉身后,往那人后背空档横扫一腿。
“嘭!……”
那公孙觉闪避不及,后腰兀地一痛,整个人狼狈地往前踉跄了几步,差点跪倒在地上。
“公孙大人,得罪了。”
钟曦勾了勾唇,正欲抱臂跃起去折那顶上金桂,一道凛凛剑气却蓦地从脚底袭来——
只见三殿下绛色的衣尾应声裂成数段,绣金的帛缎飘落在秋风中。
公孙觉扶着膝站起,稳重地收了剑,朝钟曦恭敬地抱拳道:“三殿下,得罪了。”
钟淳在心中默默称奇:这公孙觉似乎也是个武艺了得的人物,竟然能让钟曦当众折了面,
钟曦笑了笑:“罢罢罢,公孙大人看起来为人慎厚,想不到用起剑来竟是这般不饶人,这次反倒是我轻敌了。”
语毕,他便一个鹊身朝公孙觉俯冲而去,一袭朱衣恍如绚烂的凤鸟,剑尖直指那人胸膛。
公孙觉不敢大意,立即举剑竖身格挡。
双剑交击之时,场中崩出一阵清啸的金石铿锵之声!
“想不到公孙觉这孩子的剑艺竟也如此高超,稳中带韧,不露锋芒,你们公孙家可谓是后继有人了。”
顺帝对席下的公孙家主笑道,引得公孙胜连连拱手道:“不敢不敢,阿觉这孩子就是逞一时之快,剑术还是不如三殿下得心应手,估计一会儿便会败下阵来了。”
“锵!!———”
正如公孙胜所言,台上二人又缠斗了数招,公孙觉的脸上便渐渐露出了吃力的神色,额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而钟曦却依然神态自若地与之交手,甚至还分出几分心神去望头顶桂枝,似乎在选哪一株开得最好。
果不其然,公孙觉步伐渐乱,剑势也越来越散,就在他朝着钟曦那片艳色衣角刺去时,忽地感觉脖颈贴上了一寸冰凉的剑锋。
“你输了。”
钟曦眯着眼笑道,他的左手不知何时已拈了一枝金桂,右手则将剑尖轻轻地往公孙觉肩头掂了掂。
公孙觉面露愧色,亦收剑行礼道:“……殿下的剑术出神入化,在下弗如远甚。”
顺帝的精神气略显疲乏,甚至方才还被秋风拂得有些昏倦欲睡,但他似乎对这场比试甚是满意,于是便招手将二人唤来座前。
“曦儿,公孙大人方才夸赞你剑术高超,不没大宛皇家气度。朕今日便要好好地奖赐你,你可想好了要什么赏?”
钟曦收了面上的玩笑之色,跪地叩首道:“儿臣确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
“儿臣在上京待了二十余年,唯一的心愿便是有生之年能用一双铁足将大宛的大好河山寸寸行遍,天子脚下固然繁华,但比起在京中整日玩乐沉醉,儿臣更想去些偏远之地锤炼自身,还请父皇成全——”
语毕,席上顿时鸦雀无声。
顺帝也缓缓抬起了那双深邃浑浊的眼,打量起眼前这位三皇子来。
而座下的钟淳双眼大睁,心下更是震撼惊骇得无以复加。
今下正值立储的多事之秋,宫中几位皇子之中就属三皇子钟曦与四皇子钟戎最有资格去争夺那东宫之位。
可此下按钟曦所言,确分明是甘愿主动退出这权力之争,向父皇自请封王的意思!
三哥平日里虽然行事不大靠谱,但总比那笑里藏刀的双面人四哥好,况且听闻他的母族还是掌握着淮南田垄命脉的高门望族,为何要在此时放弃与钟戎一争的机会呢!?
座下端坐的钟戎与乔敦对视了一眼,面上露出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惊愕:“三哥若是独自前往那山穷水恶之地,那静妃娘娘可如何是好?”
钟曦叹了一声:“母妃常年于慈安寺修身养性,对世俗的执念越见看淡,前些日子我曾托寺中老尼将此事寄信于她,母妃得知后便给我回了‘勿挂勿念,一切安好’,想必是浸身佛法已久,对于此事并无太多看法。”
听见“静妃”二字,顺帝的眉宇兀地蹙了一瞬,似是想说什么,但千言万语却只化为了一声叹息。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地垂下头,心中却暗自浮想联翩。
宫中有桩旧事传闻,当年淮南王之乱时怀有身孕的静妃曾被敌军挟作人质掳走,待到五年后叛乱暂息时才被一个官兵在村屯发现,当时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年幼的稚子,便是当时年仅五岁的钟曦。
自静妃回宫后,宫中对钟曦那存疑身世的流言蜚语便从未停歇过。
一个怀有身孕的柔弱女子,如何能在兵荒马乱食粮匮乏之地求得自保,并且孤身一人抚育幼小的婴孩长大呢?
就连当时的顺帝也逐渐对其生了疑心。
于是静妃不惜削发为尼自证自身清白,于慈安寺枯坐青灯几十年,只为其子钟曦能平安顺遂地在宫中长大成人。
只不过多年过去,这桩陈年旧事的全貌也只有当年侍奉天子的老宫人知晓了。
“朕……对不起你。”顺帝突然对着钟曦叹了口气。
钟曦却仍保持着长跪的姿势,沉声道:“还请父皇恩允儿臣的心愿。”
座下的钟淳远远望着他的父皇,只见顺帝支着头阖了半晌眼,才虚虚地抬了抬手:
“先起来,跪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之后的事会宫中再说,别耽误了后面的比试。”
寥寥几语,这便是恩准了——
钟曦起身后,筵席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席间众人各怀心事,但却都默契地一言不发,不知在暗中盘算着什么。
半晌,天子身侧的宦官又吊起了尖嗓:“第二场,四皇子钟戎对十三皇子钟淳——”
钟淳握紧手中的剑柄,走向了那九十九级的金麟台,感觉众人无声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他的额上不由又渗出一层冷汗来,连喉咙都在下意识地发颤。
兴许是在通往东宫的路上平白无故地失了钟曦这个强大的对手,一袭青衣的钟戎似乎有些春风得意的意思,那张脸望上去竟似乎比往日更平和温柔了。
“你先出剑吧,十三弟。”
钟戎负剑而立,微笑着摩挲了一下掌中剑鞘:
“让四哥看看这段时日你长进了多少?”
作者有话说:
走个剧情,还有人在看咩QAQ

第39章 风腥(十二)
在众人眼中,这本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对决,因此有些人便把目光暗暗移至座下的乔敦与张鄜上,观察起这两位大人的脸色来。
乔敦向来心思深重,眉梢虽带了几分喜色,但在圣上跟前亦不敢泄露一二,只不动声色地捋了捋须髯,换了个姿势端坐于椅上。
而张鄜的面上却不辨喜怒,只手持檀珠,一双眼沉沉地望着那金垒玉砌的金麟台,不知在想着什么。
只见钟淳蹲着马步定气凝神了半天,这才谨慎地抽出长剑俯身往钟戎胸前荡去。
钟戎面上笑意不减,似乎早有准备般从掌中弹出一柄青光宝剑来,从容不迫地提身相迎。
“铛!———”
只觉一阵势如滔海的剑气霸道地从短刃相接处奔涌而出,钟淳顿觉虎口一麻,差点要被震得握不住剑。
还好这段时日练了许久的核心内力,换作是之前懒散好闲的他,想必连钟戎这头一招也要接不住了。
“十三弟的剑稳了不少。”
钟戎见钟淳勉强接住了这一剑,温声笑了笑,但手下剑势却愈发凌厉,几乎每一式都瞄着钟淳的要害直贯而入。
四哥的剑快如光影,钟淳只好跳着退开几步,左支右绌地提剑闪身相避,但那青光宝剑却似长了眼睛般穷追不舍地跟着他,咄咄逼人的剑势迫得他不得不举剑相接。
“锵——”
钟戎有意要让钟淳丑态毕露,每招每式都罕见地用了将近七成力,只为那人今日在这满座宾客的目光下输得颜面尽失。
两人又斗了半晌,钟淳脸上露出了与方才那公孙觉一般同样吃力的神色,不仅面色红得跟闷虾似的,就连鼻尖都沁出了几颗豆大的汗珠。
只见钟戎勾了勾唇,长剑一颤,装作未站稳的模样,故意卖了个破绽引他来攻。
钟淳果然上当,刚要往钟戎的后背猛击而去,眼前却陡然闪过一道白晃晃的剑光!
那柄青光宝剑如埋伏在草间的毒蛇般吐出了信子,蓦地横击向了他不着防备的腰腹。
“嘭——”
钟淳反应不及,小腹被那汹汹剑势扫中,整个人狼狈地摔在那金麟台的阶面上,手中的长剑也“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你看那十三殿下,竟被剑逼得在地上打滚,将大宛皇室的颜面都丢尽了,像什么样子——”
“若我是四殿下,我才不屑同这种只知撒泼的人比试,对招时只知道四处躲闪,连正面迎击都不敢,简直有辱剑士儒者风范!”
“……这又是什么地痞流氓般的招式,还不如我上去同四殿下打呢!”
“……”
乔敦将视线移向了一旁的张鄜,轻声笑了笑:“想必这场比试很快便要结束了。”
陈仪也面色忧虑地望向身前定坐的张鄜身上,却见自家大人点漆般的眼望着台上那滚了一身尘土的十三殿下,不知看出了什么门道,握着紫檀佛串的手却稍稍松了些。
“对不住了十三弟,看来今日你是要输在这儿了。”
钟戎居高临下地看着鬓发散乱的钟淳,柔声笑了笑,足尖在玉阶上轻点数下,便要负手跃起去攀那顶上之桂。
就在众人以为此次比试已成定局时,却忽闻一声惊呼,那四殿下竟似是像被根无形的线扯牵住了一般,整个人蓦地重重摔在了玉台上。
“——!!”
座中之人皆面色惊变,不知台上发生了何等变故,只得敛声屏气地睁大了眼睛,就连方才神色自若的乔敦也兀地沉了脸色,握着椅手的指骨用力得泛了白。
只见方才被钟戎用剑耍得团团转的钟淳竟按着膝一步步地爬了起来。
他的模样虽灰头土脸,但一双眼睛却如秋水般亮澄出奇,两襟长袍随风猎猎而动,但腰间那抹鲜红束带却不知所踪。
细一看,原是化作了一柄丹朱如血的软剑!一端紧紧勒在钟淳自己掌中,而另一端牢牢地缠在钟戎的右小腿上,正是张鄜赠给他的那把“断红”!
席下霎时跟沸锅似的一片哗然:
“十三殿下竟有两把剑!?我还以为他方才弃剑认输了呢……”
“试剑大会未曾说过只许用一把剑,比试双方各凭本事,两把剑应当也未算犯规吧——”
“等等,这剑鞘上坠的玉,看起来好像是……”
顺帝眯着眼望了许久,将扳指搁在掌中拈了拈,朝身旁的张鄜道:“世渊,朕看小十三身上的玉似乎有些眼熟。”
张鄜回道:“回陛下,那是臣赠与十三皇子的巫山石玉。”
顺帝笑了一声,随即又莫名生了些怅意,低声喃喃道:“巫山石玉,巫山石玉……原先茹儿身上也有一块,听她说,是当年蔺老将军赐给你们的,那玉本是成双成对,不曾想竟被真拆散了。想不到你将此物深藏府中这么多年,也有舍得掏出来赠人的一日。”
张鄜又岂会不明圣上语中的微妙的妒意,遂淡然回道:“故物犹存,故人不在,每日望着岂非徒增伤情,倒不如将此玉赠与更适合它的主人。”
顺帝又问:“在你看来,小十三是适合它的主人?”
张鄜道:“玉者,石也。只有历经刀斧雕琢,才可得见其盈润本色。在臣看来,十三殿下便有如一块天然质朴的顽石,虽然性情散漫,但若是加以一番精心琢磨,日后想必会作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成就,于是机缘巧合之下,臣便将巫山石玉赠与了他,望他能沉心静气,戒骄戒躁。”
身旁的乔敦在心中冷笑一声。
他才不信张鄜这久浸官场的老狐狸会“机缘巧合”地将此等蕴意深厚之玉赠给那十三皇子。
顺帝最忌讳的事便是官员与皇子结党营私,张鄜先前在朝中步步为营,与每位皇子都保持着不偏不倚的距离,便是为了不被拖入这场皇权之争。
再者,张鄜如此慷慨地将这与先皇后有关的巫山石玉赠出,便是为了让皇上感念旧情,顺带打消圣上对他与先皇后余情未了的顾虑。
如此,这块玉既护住了在宫中地位岌岌可危的十三皇子,又在皇上跟前勾起了有关先皇后的追忆,还顺带敲打了对十三皇子“不敬”的金墉乔家。
——可谓是一箭三雕的毒计。
于是他不禁牵了牵嘴角:“世渊兄此言差矣,石就是石,玉就是玉,究竟是何物用刀斧劈开便知,就算你将一块普通的石雕城百般花样来,也改变不了石便是石的本质。”
“咳……都别争了。”
顺帝被风吹得咳嗽了两声,身侧侍奉的宦官忙取了件貂皮斗篷来替他披上。
只见皇帝摆了摆手:“究竟是玉是石,到底是石能攻玉,亦或是玉能攻石,往下看便知晓了——”
“输了便输了,反正从小到大我也输了不止这一回,就算再输一千次一万次我也还能拍拍屁股站起来——”
钟淳学着方才钟戎居高临下的神情,在他跟前轻飘飘地道了一句:“……可是四哥你输得起么?”
此话一出,钟戎的脸色霎时微微一变,将那断红在掌中摩挲了半晌,半晌后竟阴柔地笑出了声:“好你个伶牙俐齿的小十三。”
“我倒要看看一会儿你还有没有此等功夫耍嘴皮子——”
只见钟戎握紧断红,蓦地转腕收手——
钟淳还来不及作反应,就如同一只强行被筝线拖行的纸鸢给“扯”到了他四哥跟前,紧接着便见那鬼魅般的钟戎勾了勾唇,一道雪亮的剑光如电掣般当空劈下!
他瞳孔骤缩,电光火石间弃了手中软剑,侧身躲过那道寒光凛凛的剑锋,却见方才自己立足之地的玉阶已然被那剑势给震得四分五裂。
“十三弟,你除了会逃还会做什么?连剑都不要了,还怎么同我比?”
钟淳不欲与穷追不舍的钟戎多作缠斗,学着钟曦方才得胜的模样足尖轻点,便要跃起去折头顶那暗香萦绕的桂枝。
差一点……
还差一点!……
“嗡!——”
就在他快要够到那桂枝时,一道杀气腾腾的剑气却已尾随而至,钟淳猛地用手肘回挡,创口霎时皮开肉绽,鲜血四涌。
“小十三!!——”台下隐约传来了钟曦的喊声。
钟戎提着剑一步步逼近他,幽声道:“十三弟,你想折了这桂送给丞相是不是?”
钟淳动作一滞,捂着淌着鲜血的手肘,脚尖却悄悄地将方才他舍掉的长剑给勾了过来,咬着牙道:
“……是又如何?”
“你以为将这桂枝赠他,他便能辅佐你做太子?你以为每日没皮没脸地缠着他,讨他的欢心,他就能真心喜欢上你了?”
钟淳尽管用全力招架着迎面而来的剑势,但心神还是不禁被钟戎的恶言恶语给勾去了几分:“那是我自己的事!”
钟戎唇边挂着一丝嘲意,故意放缓了出剑速度,矮下身在他耳侧轻声道:
“……你以为丞相赠你这‘断红’真是因为器重你么?”
“在他眼里,你只是他用来对付乔家的一枚棋子罢了,用完便随手扔了,连利用的资格都不配——”
“你不会不知道吧,丞相真正想尽心辅佐其登上帝位之人,便是已故先皇后的独子——敏哥哥。”
听见那遥远而陌生的名字时,钟淳竟像被阴毒的蝎子尾冷不防地蛰了一般,心口蓦地一痛,握着剑的掌心也渐渐渗出了汗。
相传先太子钟敏自小便聪慧明思,能言善辩,有璞玉之姿,超世之才。若不是当年在淮南叛乱中不幸惨死于敌军之手,这大宛的帝位之争兴许就没有后头这些皇子的事了。
钟戎饶有兴味地看着钟淳渐渐苍白的面色,手中的剑也快了起来:
“当年丞相还不是丞相时,便做了敏哥哥的太傅。听闻当时他几乎辞去了所有政事,一心一意地辅佐教导太子,手把手地教他骑射习字,伴他长大,比任何人都要亲厚——”
“丞相虽然不喜欢你送的字画,但当年对敏哥哥亲手所临的字帖那可是视若珍宝,连打仗骑马都要装在随行的军囊里,心爱得紧呢。”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