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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古法药香养夫郎(谢青城)


晏辞点头:“当然。”
最开始他和苏青木两个人艰难经营铺子的时候,就是从他舅舅那儿弄来的香品。
苏青木反向跨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倚在椅子背上:“晏辞,我舅舅前两天来信,说容州提举司中职位有空,召十五岁以上的年轻男丁入司当职。他写信给我,想让我去碰碰运气。”
“虽然应该是最低等的小吏...但那里毕竟是容州嘛。”
容州是燕朝最南部,也是燕朝人口超过五十万的州府中位于最南端的一个,沿海设立的容州市舶提举司负责舶船蕃货入关、征榷外来商货之事,其州府海上贸易极为发达,民众生活富庶非常。
晏辞握着锉刀的手一顿,他抬起头:“市舶司?”
苏青木点了点头,接着又挠了挠头,似乎很纠结:
“我这不正在考虑吗,我还是觉得我不适合经商,我这人人太直,不会说话,还容易的罪人,不像你和珠儿。”
“而且你年后就要去胥州了,珠儿也有自己的打算,我也得为自己以后做点什么了。”
晏辞放下手中的锉刀。
他张了张嘴,心里有些沉,想说什么也不知怎么说。
然后他认真地想了想,道:“容州地处燕朝南海岸,贸易发达交通便利,繁盛程度不输胥州,机遇会很多。若是刚去那边可能不适应当地生活,不过你舅舅在那边,有亲人在,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如果你已经决定了,那么我觉得这是个机会。”
白檀镇太小了,没人愿意在这镇上终老一生,所有人都年轻,所有人都想出去看看。
苏青木大力点头,似乎很高兴晏辞赞同他:“我也是这么觉得。”
晏辞又问道:“那珠儿呢?”
“珠儿有自己的想法,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像我,从小到大她总有办法做成自己想做的事。”
两个人同时沉默,气氛一时变得有点儿重。
过了一会儿,晏辞开口道:“再过几天就是顾笙的生辰,府里设宴,你和珠儿都过来。”
苏青木松了一口气,嘿嘿笑起来,他直起身子:“放心,我们肯定第一个过去。”
说罢,他又想到什么,在椅子上挪了挪身子,试探着问:“对了,晏辞,你放在我铺子里那个香,已经窖藏半个月了...应该差不多可以打开了吧?”
晏辞一锉刀下去差点刮掉手上一块皮。
差点把这事忘了!

符成二十八年十一月初十。
这是晏辞来到这里过得第一个冬至,也是顾笙成亲后过得第一个生辰。
这天天还未亮,晏辞便在下人的服侍下沐浴更衣,穿戴了一身崭新的衣服,在晏昌的带领下,去晏家祠堂祭拜晏家的先祖。
在正龛前放上祭品,礼贡香火,祷告上苍和列祖列宗,从此晏昌不再过问晏家生意上的事,晏辞正式接手晏家,成为晏家的家主。
晌午过后,便开始着手晚上的宴席。
冬至大似年。
晏府提早七天便开始准备过节的事务,晏辞又额外订了一批礼品,专门分发给府内的下人们。
晏辞又顺便给府里雇佣的账房护院等放了三天假,让他们可以有时间回去陪家人过冬至。
至于剩下的那些卖身府里的下人,便留在府里着手布置过节的事项。
顾笙的生辰恰好是冬至这一天。
以往他的生辰都是不过的,出嫁前只有娘亲会给他煮一碗加蛋的长寿面,还得防着不让爹爹看到,娘亲去世后,就没人记得他的生辰了。
直到回府后,晏辞会问他生辰想要什么礼物。
而府里的众人见公子对夫郎的上心程度,皆是不敢怠慢,提前准备了比以往冬至晚宴丰富两倍的事物。
晏辞同时也向镇上有来往的商家和顾客发了请柬,每一封都是他亲自书写。
这第一次宴请宾客,务必要做到让人感受到晏家的诚意才是。
自从赵家离开白檀镇,这镇上的生意便是晏家一家独大,何况镇上的小商家都将晏家少东家的人品看在眼里,皆以售卖沉芳堂的香品为荣。
众香铺的东家一听说是这位晏公子夫郎的生辰,无一敢怠慢,皆纷纷收了请柬,携礼道贺。
甚至有白檀镇周围的有生意来往的商家也会前来,若是实在抽不开身,便派人送上礼品。
一时之间,晏府的大门从早开到晚,来往之人络绎不绝,恭贺之声连绵不断。
所有人都是来庆贺晏家夫人的生辰,所有人也都是想来结交这一下位晏家的新家主。
苏青木没有食言,他和苏白术第一个登门的,还用车载了一头新鲜的成猪。
苏氏兄妹过后,来的是应怜,再然后是杨安,再然后是店里的管事们...
晏辞从早到晚站在门口,亲自接待了前来的宾客,对那些熟悉不熟悉的面孔,认识不认识的人皆是以礼相待。
他礼数周全,待人接物皆是谦逊,来客对他好感倍增,不多时府里坐满了人,因为位置不够,不得已又在院子里添了几桌。
一旁的小厮伏在安置在门口的桌子上,每来一个客人,就在红色的纸上记下礼品的名单,写了长长的几条。
等到来人皆以入座,在府里欢笑闲聊之时,晏辞在寒风里站的脚都麻了。
他问旁边的陈昂:“名册上的客人差不多都到了吧?”
他的脚已经酸的不行了,天知道为了给众人留下一个好印象,他已经站了快三个时辰。
陈昂比对了一下名册,点了点头:“应该是都到了,公子,咱们也进去吧...”
他话音刚落,忽然听到一个高昂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贤婿!”
晏辞正要转身回屋的动作顿住了。
他转头一看,只见一个一身灰白衣袍,看起来有些干瘪的中年男人正快步跑来,手还不停挥着,嘴里喊得内容让晏辞后背上汗毛都立了起来。
“贤婿!贤婿!等一下,等一下啊,先别关门——”
门旁边的小厮察言观色在行,虽然眼疾手快,可大门将要合上之际,一只手伸了进来牢牢按着门扉。
这穿着灰白棉服的中年人用手抵住门,接着一个胡子拉碴的脸探了进来,两只眼睛瞪得溜圆,目光炯炯地看着晏辞。
虽然面上看着挺干瘪,却是力大无穷,硬生生从门缝挤了进来,两个小厮都拦不住,直接扑到晏辞跟前,狠狠抓住他的手腕,大喊道:
“贤婿,我是你岳丈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一旁的陈昂眉头一皱,仔细一看,奇道:“这不是顾秀才吗,几月不见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晏辞稍微往后仰了仰身子,艰难地避开快喷到他嘴里的唾沫星子:“...啊,是岳丈大人啊,多日不见,身体安好?”
这人正是顾笙的爹爹,镇上唯一的秀才顾绰。
顾绰见到晏辞,面上比见了顾笙还高兴,听他一声勉为其难的“岳丈大人”,面上丝毫没有赧意,大喜道:“好好好,托了贤婿的福,一切都好!”
若不是几个月前,这人还站在晏家乡下小院里一口一个“窝囊废”“穷光蛋”地叫着自己的场景太过深刻。晏辞都要以为自己记忆错乱了,或者眼前这个一口一个“贤婿”的人是被人夺舍了,所以才像看到亲娘一样看着自己。
不过此人毕竟是顾笙的爹爹,晏辞也没有不客气,尤其此人还牢牢抓着自己的手腕,一副怕自己跑了的样子。
“...岳丈大人怎么突然想起要过来了?”
那顾绰闻言喜不自胜:“好贤婿,好!岳丈果然没看错,当时把笙儿嫁给你是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今日是笙儿的生辰,我这不是特地过来看看!”
“呃,可是几个月前,岳丈大人不是还要小婿和夫郎和离,怎么今日就...”晏辞故作奇怪地问道。
“贤婿。”顾绰假装没听到他的话,正色道,“今日是笙儿的生辰,咱们爷俩也有些日子没见,先不要说往日那些误会的事。”
不是...
谁跟你是爷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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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笙原本在府内招待客人,一抬头看见府门处,自家夫君正被一个看着熟悉的中年人拉着,心里诧异,再仔细一看,心头一紧。
“爹!”
晏辞这厢正与这没皮没脸的老流氓挣脱不下,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顾笙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
顾笙在惜容的陪同下快步上前。
他看着顾绰,有点儿紧张地问:“爹爹怎么来了?”
那顾绰转头一看见穿着一身新衣服,面容俊秀的顾笙,面上更喜,于是放开晏辞,转头去拉顾笙:“笙儿,我的好儿子,这么多月不见,怎么也不回家看看爹爹?”
顾笙闻言心里更加忐忑。
以往爹爹都是厌恶他是哥儿,不像女儿那样好嫁,也不像男儿那样能干活,每次看着自己都是严肃地板着脸,或者根本不给自己好脸色。
自小到大,何时见过爹爹见自己如此开心的表情。
“爹...”他踌躇着又唤了一声。
他没忘记几个月前爹爹非要自己和夫君和离的事情,如今再见面,心里难免紧张,生怕他来找晏辞的麻烦,正想说些什么,却听顾绰道:
“好孩子,爹爹从小把你养到大,又把你教养的好,最主要是给你找了一门好亲事,才能嫁得如此乘龙快婿!”
顾笙错愕着被顾绰拉着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顾绰已经开始述说自从娘死后,他如何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抚养大的,教他看书认字,才把儿子养的这么标志,嫁了如意郎君。
面上就差老泪纵横当众抹泪。
顾笙何时见过爹爹这般重视自己的样子,懵懵地看着他,终于无助地抬头,越过他的肩膀看向晏辞。
顾绰身后的晏辞听着顾绰的话,实在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被他这位岳丈用“乘龙快婿”四字形容。
他正憋笑憋的辛苦,然后就看见顾笙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眼神。
他不忍顾笙这么楚楚可怜,于是轻咳一声,打断了顾绰的絮絮叨叨:
“岳丈大人,宴会要开始了,快进去入座吧。”
顾绰一听,立马转身大喜道:“好好,贤婿,我这就进去!”
说罢在一个小厮的带领下急匆匆大步往府里走去,一副生怕晏辞临时改变主意把他撵出去的样子。
不多时便听到里面如洪钟的声音响起,似乎生怕别人听不清,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吼:“我是谁?不认识我不要紧——”
“晏辞,那可是我的贤婿!”
人群里有些听过他的事迹的,也有没听过的,但都是为了晏辞的情面,闻言纷纷拱手道:“哦哦,原来是泰山大人。”
“...”
顾笙回过头,咬了咬唇,有些焦灼地看向晏辞:“夫君,我爹他...”
晏辞搂了搂他的肩膀,帮他把面上的一缕发丝拿开,和颜悦色道:“无事,今日是你的生辰,他来‘道贺’也是应该的。”
他怕顾笙多想,索性拥着他一起进去。
不多时生辰宴便开始了,晏辞简单致辞,引得堂下掌声不断,随后丫鬟仆从陆续将后厨刚刚出炉的饭菜上桌,众人交口称赞,觥筹之声不断,一直持续到日头西斜。
晏老爷吃了几口便回房休息了,晏辞和苏青木他们几个一桌,余下几人有说有笑,那边顾绰多次想过来找他,都被一旁守着的小厮以各种理由拦住了。
这宴会不仅是顾笙的生辰宴,还是冬至宴。
晏家为此宰了六头本年生的羔羊,烹制上桌。
饭后,各种面色,皮薄馅大的的饺子被端上桌,随之还有一碗碗热气腾腾的汤圆,馄饨。
随后,在众人的笑声里,后院堆积的大批烟火飞上夜空。
在繁星之下,在明灯错落的府宅之上,在白檀镇寂静的上空,绽放开朵朵火树银花。
自此,符成二十八年十一月初十,这个一年中黑夜最漫长的一天,在人们的欢呼与道贺声里走向尾声。

等到宾客陆续散尽后,已经过了午夜。
顾笙携着惜容先一步回房时,前厅谈笑的声音隔着院子,依旧能清楚地听到。
虽然是他的生辰宴,但是宴会上没有任何人会劝哥儿喝酒,无论是出于礼节还是身份,所以那些人都拿着酒杯去缠他的夫君了,在顾笙离开之时,十分担忧地朝人群中的晏辞看了一眼。
“去熬醒酒汤吧。”他低声吩咐身后的惜容,“再煮碗养胃的粥过来。”
惜容的脚步声消失在回廊拐角,顾笙没有立刻进门,而是在房门外站了一会儿,他裹了裹身上的披风,这披风和内里的衣服都是前些天布坊送来的,每一套都是按他的体型量身定制。
略一抬头,便看见悬在天井之上的明月。
许久,他才转身回屋。
东厢房一直是晏辞的房间,从他出生到成年,再到娶亲。
入门处放着一扇镂空的木质屏风。
绕过屏风,左侧靠墙立着一对乌木龙凤纹立柜,立柜的对面是一张雕莲纹妆奁,妆奁的里侧,是一张小巧的雕红漆万字博古架,上面本该摆放些精美古玩的位置放了几本小书。
这间屋子坐东朝西,最里面靠窗的右手侧,放着那张弦丝宝相紫檀架子床,床前摆放着一张同样材质的祥云纹脚踏。
头上是一根根整齐排列的梁,房间比他们在乡下小院的要高许多。
即使点上再多的蜡烛,烛火的光也无法照亮头顶上方那些黑沉沉角落,这间房子与生俱来带着一种轻微的阴森感。
他把脸贴在褥子上,蜷成一团,尽量使自己身上裹满晏辞的味道,接着用手指一寸寸描摹着锦缎上微微凸起的蝙蝠纹路,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终于传来熟悉的,有些不稳的脚步声。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老旧的门“吱呀”发出一声轻响,伴随着深浅不一的脚步声,一个身影转过屏风,带着月色寒凉也酒气微醺,三两步走到床前,然后将自己扔到床上。
顾笙直起身。
身旁的人还穿着宴会上的衣服,整个人侧着身子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顾笙伸手撩开他垂落的长发,露出微阖着眸的侧脸,轻声说:“我让惜容熬了醒酒汤,一会儿就好了。”
躺着的人没有回答他,微微蜷着身子,手无意识地放在腹部。
顾笙坐起来揽住他,让他能舒服地靠在自己怀里,一只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怀里的人呼吸平稳安静,垂落的睫毛随着呼吸的节律轻轻颤动。
顾笙轻轻为他揉着腹部,不知过了多久,掌心已是一片温热,隔着一层单薄的衣衫,两个人的体温相互交融。
怀里的人忽然睁开眼,他动了动身子,抬眼看向顾笙。
醉意依旧没有从瞳孔间散去,漆黑干净的眉宇间染上一丝倦意,然后突然想起什么样挣扎着起身。
“我有礼物要给你。”
顾笙见他手指不太灵活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木质盒子,然后小心打开来,用指尖从里面夹出一条
顾笙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对方没有答话,他伸手握过顾笙的手腕,然后将那条古朴典雅的坠子系在顾笙的脖子上,他手指不灵活地往顾笙脖子上戴,戴了半天也没戴上,然后停了下来,奇怪地“咦”了一声。
顾笙接过去,自己在颈后扣上扣子。
垂在胸前的是一多拇指大小,枝叶缠绕,含苞待放的山茶花,雕工精湛栩栩如生。
顾笙神色一喜,用手轻柔地抚摸着那朵山茶,一种奇异的香味漫上他的鼻尖,令他忍不住多吸了几口。
他抬头笑着问道:“是送给我的吗?”
晏辞点了点头,依旧他乖巧地坐着,眯着眼睛,似乎时刻处于睡着的边缘。
“你喜欢吗?”他轻声问。
顾笙垂眸看着酒精上头而面颊微红的人,心脏逐渐加快跳动的速度,点了点头:“喜欢。”
只见晏辞又要起身,嘟囔着:“我还有东西要给你。”
顾笙拉住他:“明天再说吧,我把衣服给你脱了,你好好睡一觉...”
晏辞有点儿倔强地微微摇了摇头,嘟囔道:“不行,过了今天就不是生辰了...”
似乎打定主意般,他站起来脚步不稳地朝门外走,差点撞上门口的屏风,顾笙忙起身叫住他:“夫君,你去哪啊?”
晏辞没有停下,只是摆了摆手,就出了门。不多时,再次回来,手里捧着一个盘子。
顾笙忙过去接过来,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那盘子就是晏家盛菜用的盘子,但是盘子里此时装着的东西让顾笙多看了几眼。
那盘子里装着一块圆形的,有点儿扁的饼状物,上面还浇着一层乳白色的糖霜,虽然看起来很用心地做,但是卖相依旧十分不太好看,绝对不是府里厨子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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