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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古法药香养夫郎(谢青城)


不过这次,他没有闻到食物的香味。
一丝沁人心脾的,仿若木本沉淀几十年生腾出的清香丝丝入扣,钻进他的鼻子,竟然无意间将屋里的食物味道掩盖。
晏辞放在身后想要合上门扉的手顿住了。
因为此时的后厨角落里,一个跟他差不多身量的影子正立在那里,手里还捧着一个东西。
晏辞的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光线,才意识到已经有人比他先来一步到厨房。
由于没有点油灯,晏辞只能就着窗外透过来的昏暗的光线,看见一双明亮的招子在黑夜里发着光。

第82章
站在那里的人虽然看不清样子,但很明显在打量着自己,同时手里动作却不停,竟然还在往嘴里送吃的,细细的咀嚼声在黑暗里格外清晰。
晏辞一时之间感觉有点尴尬,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于是站在那里跟着那人大眼瞪小眼。
那人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隔着案板,非常自然且贴心地将手里的盘子递过来。
“...”
晏辞沉默着伸出手,从盘子里拿了一块儿放进嘴里,入口软软糯糯的,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小甜点。
看不清眼前人的样子,但是他用不着看。
光凭借那让他记了几日的降真香,也知道这人正是他前几晚在楼梯口遇到的那个道士。
那人拍了拍手上的残渣。
“小友。”
似乎刚吃过东西的缘故,他的声音比上次听起来尾音略沉,在黑暗之中愈发显澄澈清明,依旧悦耳至极。
“又见面了。”
晏辞本来就惦念着他身上的降真香,此时也笑了起来:“没想到道长也喜欢他们家的糕点。”
“嗯——”道士用鼻子“嗯”了一声,声音里透露着懒散,“柰子糕嘛,做的还不错。”
晏辞从他口里听到这个奇怪的名字,奇道:
“道长知道这糕点的名字?”
“符成二十五年元日,南郡向云杭府进贡的六道传世御膳之一,听闻还是向家祖上流传下来的独门之作。”
这向云杭府乃是向云杭公的世袭府邸,其祖上乃高祖时期两朝元老,因为祖上清正廉洁,政绩斐然,博得高祖赏识,故封爵赐宅。
传闻向公在世之时便雅好各类膳食,所独创的点心连宫里的御厨都自愧不如,而流传下来的膳方更是千金难求。
几年前,向府曾经上供给皇宫几种初次面世的点心,深的圣上欢心。
后来那些糕点中的有些方子被宫里的宦官记下口述传到民间,民间的百姓们照猫画虎,虽然做不到宫中御膳房中的味道,但能学的有三分像者,便可以名震一方了。
晏辞自然也听过这向家的名号,却没想到如今吃的便是。
道人随意一笑,语调缓慢:“虽然味道相似,但可惜还是没学到精髓。”
他指了指晏辞手里的碟子:
“这柰子糕与寻常点心不同,并非用米面制成,其主体是去核的李子,再填入松子榄仁,蒸熟食用,与众不同方别有趣味。”
晏辞点了点头,应和道:“没想到道长对点心的研究如此透彻。”
“人生苦短,唯有美食愉人,美酒开怀,这两者却是万万不能辜负的。”
晏辞深以为然,虽然是吃着手里的点心,可是鼻尖的降真香依旧如那晚一般,像一层幻纱,缥缈萦绕于屋梁之上。
他回忆了许久,竟然一时竟闻不出这降真香里用了几种香料,实在让他好奇得很。
他将手里残留的细碎粉末捻净,直白道:
“这屋子太小又无灯,不如道长与我去前堂一叙。”
那道士笑了两声,听着年岁也不大:“这深更半夜阴雨连绵,两个人坐在一起除了喝酒还能叙些什么?”
他绕过晏辞抬腿往门外走去,推开门拿起地上的斗笠戴在头上:“还是算了,贫道本就是翻墙进来的,就不叨扰店家了,改日再来找小友。”
晏辞一听这话,不敢置信地皱起了眉:“翻墙?”
眼前这人无论气质还是举手投足间的从容,都不像是会干翻墙这种事的人...
“没错。”
道士坦坦荡荡承认,丝毫不掩饰。
而且还生怕晏辞看不见,侧了侧身,远远指着暴雨中客栈后院一处咸菜缸后面豁开了的院墙:“就是那儿。”
“可是道长日前不是还在这家客栈留宿吗,为何如今却要翻墙进来?”
他不说还好,说完以后后者叹气道:
“本来贫道云游到此留宿,奈何店家收了其他施主的银钱,又见贫道实在落魄,便反悔不让贫道留宿了。”
他摊了摊手:“不过原本的房钱,店家还没还予贫道,所以贫道翻墙吃他几块点心,不过分吧?”
他语气里带着的理所当然又可怜兮兮,让晏辞忍俊不禁。
“道长住的是哪间房?”
道士指了指客栈二楼:“就是最西头的那间。”
晏辞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忽然想起来来的时候白里正其实是给他留了两间屋子,大概是想让他和顾笙一人一间。
但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一边在最东头,一边在最西头。
顾笙自然不愿意自己一个人住,于是便和晏辞住在一起,余下那间便空了出来,晏辞便让店家暂时租给其他客人。
恐怕正是他们来的那晚次日,这道士便被人移了出来。
晏辞扶了扶额:“...这雨下得越来越大,这个时候出门恐怕不妥。那间房今晚没住人,不如道长先住下吧,明日我让店家收拾出来便是。”
那道士回头看了他一眼,也不推辞,也不客气,大大方方道:
“小友果然是心地善良,贫道在此谢过了。”
他刚说完,结果又转身往雨里跑去。
晏辞忙叫道:“道长去哪里?”
那道人头也不会,鞋子踩在水洼里溅起朵朵涟漪,就这样蹚着水往那处坏了的院墙走过去,声音有些模糊地从噪杂的雨声里传来:
“小友先回去歇息吧,贫道的行囊还在院墙那边的水里泡着,而且店家的咸菜缸贫道得给他搬回去。”
晏辞看着他在雨里踩着咸菜缸,身形灵活,又像只猫一样无声无息地翻了出去,瞬间隐没在黑暗和暴雨之中。
不禁摇了摇头,带着那盘点心上楼回房。
他出去的有些时候,又没带伞,回来时下摆袖口都洇湿了,后背也被屋檐下落下的雨水打湿了一大片。
万幸的是手里的点心被他安全护在怀里,还是好好的。
他抬脚往上走,就看到自己的房门半开着,顾笙穿着亵衣,披着他的外衫,站在门口,探着脑袋往下看。
一见他上来,忙拿起一旁的帕子,跛着脚走上前,想给他擦发梢上的水。
晏辞避开了他的手,回到屋里把点心放在桌上。
就在顾笙有些错愕地看着他的时候,晏辞转过身微微附身,将他一把扛在肩头,反手带上屋门。
顾笙轻轻“呀”了一声,却是怕打扰到隔壁房间客人休息,又赶紧闭了嘴。
晏辞伸出手握了握他光滑的脚踝,果不其然是凉的,可能顾笙刚才见自己一直没回来,便想出门找自己。
于是一用力将他放倒在被子里。
顾笙的后背陷到了被褥里,后脑勺却被晏辞用手垫了一下,自然是一点都没有摔疼。
下一刻晏辞尚且带着凉意的唇便覆了上来,发梢上带着雨汽,微凉的嘴唇上还残留着李子甘凉甜香的味道。
“怎么就是不听话。”
他低声叹道。
然后趁着顾笙出神的时候,用牙轻轻咬了下顾笙的唇。
顾笙感受到唇上轻轻的刺痛,赶紧抿住嘴巴,缩着脖子避开他。
晏辞被他这样一躲,便撑起身子,却没有起身,只是垂着眼看他。
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正是因为如此,顾笙隐约觉得他有点不开心。
顾笙被他注视着浑身发热,不好意思地松开了还抿着的唇瓣,他还被晏辞拢在身下的阴影里,心里跳动着,感到有些紧张。
陷在被子里躺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抬起头,用手臂半撑着身子,抬起下巴,用唇珠点了点晏辞的唇角。
他的神色小心又认真,似乎真的怕晏辞生气了,试探着亲了亲他以后,还移开头细细观察他的表情。
感受到唇上痒痒的触感,晏辞看着他歪着头看着自己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乐了。
他这笑声一出,面上便如春风渡水,哪有半点方才严肃的神色。
顾笙这才知道他是故意假装生气骗自己。
他撇了撇嘴,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然后伸出手推开他。
晏辞顺着他的力道起身,顾笙从床上爬起来,坐起身子的时候嘴唇还是有点儿肿的。
他唇瓣上还残留着晏辞留下的,很轻的一道牙印,以至于让他不得不小心地用舌尖舔了舔唇瓣,同时又瞪了晏辞一眼。
晏辞忍着笑回身拿起点心:
“吃不吃?”
他坐来床边,将那碟子保存完好的点心拿了过来,拿了一块递到顾笙唇边。
顾笙虽然还是不想理他,架不住吃食已经递到唇边,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嘴,就着晏辞的手把那块儿点心咬了进去,雪白的腮一鼓一鼓,不过他嘴巴小,剩下半只糕点还在外面。
晏辞念从心起,突然凑上前将剩下的那半咬进嘴里。
顾笙瞪大眼睛看着他,似乎没明白明明盘子里还有许多,为什么夫君要吃他的。
晏辞一本正经:“因为甜啊。”
而且面前美人美景,不仅甜还香。
顾笙白了他一眼,又被晏辞按在床上摩擦了一番。
胡闹一番后,晏辞喘着气直起身,看了看窗外,此时却是暴雨声掩盖了夜间一切动静,蒸腾在天地间的水汽笼罩住夜色。

睁开眼睛时外面天已经亮了。
门外客栈楼下熙熙攘攘的声音透过门扉穿进来,与一旁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交杂着,形成一种惬意舒适的氛围。
这种不用早起的感觉让他觉得无比开心,尤其是晏辞还乖乖地躺在他身旁,不像从前在白檀镇上的时候,每天都会早起。
他刚要直起身,身旁的人就翻了个身把他捞在怀里,脸埋在他的后背上闷声道:“再睡一会儿...”接着抱着他又睡了个回笼觉。
好不容易出门在外,度假的时候就是要多睡懒觉才好。
顾笙被人当成枕头抱在怀里,挣脱是挣不开,于是只好老老实实地躺着,感觉到晏辞的体温沿着他脊柱蔓延到四肢,看着窗外的雨丝发呆。
一直等到身后的人醒了,顾笙才从床上爬起来。
他趴在窗台上,透过半支起的窗户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打着油纸伞在路上形色匆忙地快步走着。
“客官,新鲜出笼的包子,要不要来一笼?”
早上的时候,店里来用餐的人不少,鞋底残留的雨水将客栈的地面洇出一道道印子来。
晏辞刚一下了楼梯,店小二就殷勤地甩了甩肩上的汗巾迎上来问道。
晏辞让他拿上两笼送到房里,自己再顺手拿了一个吃了,走到柜台前跟老板说了客房的事。
老板认得他是店里的客人,听到他说的那个道士,神色有一瞬间变的古怪:“哦,客官说那位道长啊...”
晏辞看了他一眼。
老板随即就整理好表情,自然而然地笑道:
“放心客官,没人会和银子过不去,既然客官这么要求了,那道士要是再来,我就将房间留给他。”
晏辞点了点头:“这附近可有卖药的地方?”
顾笙昨晚脚有些磨破了,他刚才又给顾笙脚上上了一回药,带来的药粉便不够了。
老板热心地给他指明了方向,等到雨势渐渐小了一些,晏辞便拿了伞出门,路上回来的时候天才放晴,太阳从云后重新钻了出来。
没一会儿,街上的人就渐渐多了起来。
晏辞从药店出来,不出所料地,在回来的路上又遇到了几个非要给他算卦的道士,他赶紧躲开了。
这几个人还不依不挠,跟了他半条街,不过因为他腿长步子也大,而且还绕了小道走,很快就把几人甩在了身后。
在途径一个阴暗的小巷子的时候,见周围没有人,脚步这才放慢了。
虽然旁边没有人,但是晏辞却听到了别的什么声音。
大概是隔着一道墙的地方,隐约有争吵的声音从巷子那边传来。
他脚步顿了顿,朝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只见旁边那条有些僻静的巷子尽头,光线照不到的地方,有几个站着的人正指着地上一个坐着的人骂骂咧咧。
晏辞仔细一瞧,照体型看来,似乎是一个身形臃肿的男人,身后还跟着两个侍从,听他们的口音像是外地来此的富商。
此时那身材臃肿的男人显然十分生气,对着地上唯一坐着的人说着什么,言语间颇有不敬,听得晏辞直皱眉,忍不住停下脚步。
“...臭道士,给脸不要是不是?”
“前日你说你状态不好不算卦;昨日你又说时辰不对;今日你又说跟我无缘,我看你在玩弄我是不是?!”
坐着的人依旧坐着,这厢看起来没有丝毫紧张的意思,还靠着墙一副自然轻松的样子,相比起来那站着的三个人像是跳梁小丑。
那胖男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恼羞成怒:“要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老子就砸了你的摊子!”
坐着的人身形单薄,此时叹气道:
“贫道都说了是正经道士,只算卦,不卖身...而且施主这是做什么,再这样贫道可要喊人了。”
语气平静,音色却是相当特别,听过一次就难以忘怀。
“你!”
那胖子意识到自己把真实目的说漏了,愤怒地呸了一声,转头看见站在巷子口的晏辞,最终还是皱了皱眉,怒气冲冲地走了。
晏辞看了看盘腿坐着的人,依旧是背着光看不清楚。
当然,除了昨夜上小厨房偷吃的“同好”,不会有第二个人。
他抬起脚朝巷子里走去,离了近了才看到阴影一点点从眼前人身上退去,面前盘腿坐着的人依旧一身天青色道袍,头上挽着木簪,几缕发丝垂在额角。
面前还随意地放着块儿布,布上放着张纸,上面龙飞凤舞写着:
“卜卦随缘”
听到脚步声,那道士回过头来。
晏辞脚步微微一顿。
这道士竟是生着一双标准至极的丹凤眼,眼尾斜飞入鬓,黑白分明的眸子明亮至极,脸部线条清晰干净,竟是一等一的好相貌。
最主要的是那通身泰然自若的气质,即便此时靠在墙角席地而坐,也绝不会有人把他当成落魄的寻常人,通身惹眼得很。
果然是有几分姿色...
那道人看见晏辞,似乎早知道他会来的样子,被他看到刚才那幕也没有丝毫窘迫,坦然笑起来:
“小友是你啊。”
“我每次见到道长,道长好像都身陷囹圄。”
那道士却是不以为意:“在外云游,遇到不同性情的施主也是历练的一部分。”
这性情倒是豁达。
晏辞低头看了看他的摊子,甚至不能算是摊子,只是铺了块不知从哪扯下来的布,除了放在上面那张随意写的纸。
寻常道士放置的签筒,龟壳全都没有,乍一看不仅寒酸,而且也太不敬业些了。
看起来就像是放在这里,假装自己在摆摊的幌子,实际在暗自偷懒一般...
晏辞沉默一下:“...道长这是刚出摊?”
道士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指了指男人的方向:“刚出摊,不过第一个施主刚刚已经走了。”
晏辞奇道:“道长为何不与他算卦?”
要知道外面那些拿着幡可是巴不得有人来找他们算卦。
“嗯...”那道士沉吟了一下,正色道,“其实贫道有个怪癖,只愿意给合眼缘的施主卜算。”
他用修长的指弹了一下身前的纸片:
“如果不合眼缘的施主,就算给千金于贫道,贫道也是不会算的。”
晏辞在心里暗自摇头,什么卦会有人愿意花千金求啊...
可是道士语毕,和颜悦色地抬头,打量了一眼晏辞,声音依旧悦耳:
“小友很合贫道眼缘,要不要坐下来让贫道算上一卦,分文不取如何?”
他语毕,又自然地笑道:“可是很多人想求的。”
如果是外面那些走街串巷的道士跟晏辞说这句话,晏辞肯定是要笑出声的。
然而面前的人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同第一次见面那般,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
晏辞动作顿了一下,于是撩起下摆在道士面前坐了下来。
这期间道士一直看着他,目光却并不唐突,反而透露着一股重视的意味在里头。
晏辞吸了一口气,问道:
“...所以要怎么做?”
他这布上什么都没有,难不成要看手相?还是看面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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