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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成功引起了朕的注意(半月星)


秦肃想不明白,怎么跟计划中完全不一样。
他提出要求, “我要见薛尧,我要跟他说话。”
“可以,”秦宴答应下来。
时间已经过去五日,温尧从最开始的不舒服,出汗发烫到现在已经完全昏迷不醒,全靠御医的药暂时拖着,御医说最多还能撑两日,两日后若还没拿到解药,便是神仙也难救。
秦肃看见温尧时,他便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若不是还有呼吸,当真像极了一个死人。
脸色惨白毫无血色,脸颊消瘦像被吸干了精气,嘴唇手指发青,任谁都能看出来他真的命不久矣了。
秦肃看着人,又笑了, “皇上,你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在乎这个薛家庶子,因为他能帮你造盐,能帮你稳固江山吧。”
“哦,不,应该还有别的,本王听说最近盛京出了样叫肥皂的新东西,不论是百姓还是官宦人家都争着抢着买,朝廷的国库也多了好大一笔税银,这也是薛尧想出来的吧。”
“你看,你做了三年皇帝,国库一穷二白,还不如一个薛家庶子三言两语出的几个主意,就帮你解决了这天大的麻烦,你舍不得他死,他对你来说太重要了。”
“可你看,他现在离死不远了呢,你想要解药,本王当然可以给,三日后,本王一定给你,如何?”
不论是言语还是神情都充满了挑衅。
秦宴转头,突然笑了, “朕说过,他死了,有的是人给他陪葬。”
“朕猜皇兄是想拉拢朕的昭仪吧,那不知太后和薛相是否曾告诉你,他们一个差点把人打死,一个险些将人毒死,薛尧得是个多傻的傻子才会与你狼狈为奸?”
“那又如何,”秦肃全然不将那些事放在心上, “不是没死嘛,可这次不一样,没有解药他必死无疑,就算你是皇帝也一样护不住他。”
“不急,咱们慢慢等,等到第七日,人在回光返照的时候会醒来,本王相信他会自己作出选择的。”
秦宴能威胁他,他自然能威胁秦宴,冷静下来的秦肃很快思索好对策,他的优势就在于薛尧会比其他人先死,秦宴比他更迫切的想要拿到解药。
秦肃越过秦宴往外走,只给他留下一句话, “秦宴,本王等你来跪着求我,就像当年那样。”
最后几个字轻飘飘擦过,却最击人心。
秦宴仿佛没听到般,接过宫女递来的手帕替温尧擦脸擦手, “下去。”
这些日子以来,他性子越发冷了,今日与秦肃的那番较量,说的话比之前几日加起来还多。
宫人依次退下,秦宴盯着温尧看了半响,也只说了句, “朕也不知与你说什么。”
那些什么会好起来,让他睁开眼醒过来的话,他当年对着躺在他面前的母妃说过,只是没有任何回应,只留给他一具逐渐在掌心凉透的尸体。
从那以后,秦宴便再不叫人醒来了。
他知道不会有人听他的话,他也唤不醒任何人。
“前头你初入宫时朕说过你命大,那这次再命大一回,你不是奉行有仇必报嘛,到时你自己去报仇,朕调人给你用,朕行一次善,不与你做交易了。”
“昨日盛京城外的大和尚入宫来看过你,他说你是大渝的生机,是天下百姓的希望,命不该绝,朕想着出家人不打诳语,他说的该是真话吧。”
“好了,朕再等你两日,你安心睡,不论结果如何,朕都会让人付出代价的。”
疯子做事向来不计后果,况且本就是一直想铲除的人,不如就借机都收拾吧。
在薛太后中毒的当天下午,左相薛盛远也中毒了,次日,薛家大小姐肃王未婚妻遭殃,并无医可看。
秦宴不在封锁长青宫,允许宫人自由出入,杜嬷嬷心急火燎的出宫去了肃王府,求肃王想法子救薛太后。
杜嬷嬷告诉秦肃一个从御医口中说出来的消息, “御医说,若无汤药吊命,娘娘熬不过三日。”
与此同时,左相府的人也来了,同样是求秦肃救人。
秦肃不由想起自己在秦宴面前放的狠话,苦笑起来,不坐上龙椅,就永远棋差一招要被秦宴掣肘。
秦肃两方的人说: “回去吧,本王会处理此事。”
他不能向秦宴妥协,不然就彻底输了。
杜嬷嬷等人离开后,秦肃招来幕僚,下人却在此时来报, “王爷,宫中的人站在门外。”
秦肃想起,昨日李长英向秦宴禀报,说人到了左相府门口,只等下令,看来今日是轮到他了。
秦肃手一挥砸了全部茶杯,这还不够,他开始摔花瓶,屋内有什么摔什么,不过片刻,已是满屋狼藉。
秦肃赤红着双眼质问幕僚, “难道本王就非得向他服软不可吗?”
“难道本王就只剩这一条路可走吗?”
“难道本王就永远都得棋差他一招吗?”
“凭什么,凭什么?他不过是个从冷宫出来下贱货,凭什么现在能骑在本王头上!”
幕僚并未被秦肃这疯狂的模样吓到,他只陈述自己关于此次事情的应对之法, “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解药得给。”
“只是给什么样的解药,可以由王爷说了算。”

秦宴刚下朝,就有人急急忙忙的冲到他面前禀报温尧醒来的事。
秦宴先是心头一喜,接着又意识到温尧的醒来代表着什么,让他的心直直往下沉。
温尧人现在就住在他的承明殿偏殿,秦宴大步向前,同时开口问道: “秦肃呢?”
“回皇上,肃王殿下今儿一早就在殿外候着了,还说带了解药。”
等到承明殿,秦肃就笑着迎了上来, “皇上,臣来给您的好昭仪送解药。”
秦宴无视他,直接进了温尧住的屋子,温尧看着醒来似乎有一会儿了,自己捧着汤在喝,嘴里还同红月嚷嚷, “反正都要死了,死前我总得做个饱死鬼吧。”
然后又问御医, “御医,我这回光返照的时间有多长啊,我还想啃两个猪肘子来得及吗?”
御医很是犹豫, “这个……”
刚进门的秦宴: “……”心可真够大的。
还有后头跟进来的秦肃,闻言直接笑了起来, “皇上,您的这位昭仪果真有趣,不仅你舍不得他死,本王也开始舍不得了呢。”
“放心,本王承诺过皇上的解药一定会给。”
他甚至越过秦宴,自己快步走到床边,笑吟吟的给温尧问好。
温尧醒来第一句话喊的是饿,第二句则是问哪个刁民想害他,他已经从红月口中得知刺杀是秦肃安排的,毒抹在了暗器上,他从脸被划破到现在马上翘辫子全都是因为秦肃这个王八蛋。
人还敢跑他面前来,温尧想当场就把汤泼他脸上。
但由于舍不得汤,温尧便直接冷下脸,怒道: “滚!”
“昭仪别生气,本王可是来给你送解药的。”
温尧翻了个白眼,不理他。
秦宴走了过去,他其实有些怕,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他怕当真留不住人,他并不敢肯定秦肃会在解药这件事上耍什么花招。
温尧将汤一口闷完,见秦宴也站到了床边,冲他露出笑脸, “你来了,”跟对秦肃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秦宴点头, “感觉怎么样?”
温尧摸摸肚子, “饿,不过估计没时间吃了,要不让他们都下去,趁我最后还有力气跟你单独说说话,也许我还能想起几个赚钱的法子。”
秦宴手指着秦肃, “他有解药,你不会有事。”
温尧切了声, “有是有,那他也不会给我啊,毒就是他下的。”温尧才不会对这种人抱希望。
秦肃可算找到机会插话了, “解药本王会给,只不过得看你敢不敢吃。”
秦肃掏出一个瓷瓶,在温尧眼前晃了下, “这里头装着的便是解药,也只有这一枚,不过本王让人添了点东西。”
秦肃说着凑近温尧耳边, “吃完这解药,从此你就会变成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像畜生一样随处发情,永远都离不开男人。”
温尧抬手就想给他一巴掌,但被秦肃挡住了, “别激动,其实这药原不是给你准备的。”
秦肃说着,看了秦宴一眼,虽没明说,但温尧知道,这是秦肃用来对付秦宴的药。
他并不怕秦宴听见, “本王哪舍得一剑就结束了他的性命,本王得让他跟他那个下贱的母妃一样,在冷宫里,被人活活……”
“你有病吧!”不等他说完,温尧便愤怒的吼出声打断他的话。
吼完,温尧还抬头想去安抚秦宴,却见他满脸平静,似乎完全没将秦肃的话放在心上般。
他只盯着那瓶药,秦宴查过,也试探过,解药确实只有一粒,因为多的都被秦肃亲手毁了,这一粒里面加了东西,温尧若不吃就得死,若是吃了……
秦肃的话是很难听,也戳得他足够疼,但也让秦宴松了口气,至少能保住温尧的命。
只是他并不能替温尧做决定。
温尧冲秦宴眨眨眼,问他, “皇上,咱们再做个交易,我给你干活,你保护好我成吗?”
“不用交易,朕会护好你。”秦宴道,语气郑重无比。
“好!”温尧喊了声,先是狠狠地瞪了秦肃一眼,满脸都诉说着等好了老子要捶爆你狗头的意思,接着一把夺过秦肃手中的瓷瓶,倒出唯一的一粒解药吞进肚里。
温尧说到做到,吃完就动了,将被子一掀,直接盖在秦肃身上,又喊人来给自己帮忙,摁着他就开捶。
秦肃猝不及防,没想到温尧发作这么快,又被缠在被子中,毫无还手之力。
秦宴没动,只看着活力满满,像浑身都有使不完劲儿的温尧,轻轻笑了。
其他的都不算什么,人活着就好。
秦肃能算计他,他难道就能轻易放过秦肃吗。
秦肃的有恃无恐不仅仅是因为他在朝中有薛太后和薛盛远支持,还因为他的手能触及到地方,地方上有许多官员是薛盛远门生,他们一下令,很多地方都会乱。
而手无寸铁的百姓只能任人宰割。
秦宴不在乎名声,也可以轻易杀了秦肃这些意图篡位的人,可他不能让大渝乱了,亦不能让那么多百姓无辜枉死。
那边等温尧捶人捶累了,他坐着喘气活动手腕,还可怜巴巴的望着秦宴, “我想吃肉,大肘子,大猪肘子,两个。”
秦宴不自觉弯了嘴角, “好,朕让御膳房给你做。”
李长英都不用秦宴开口,连忙叫了个小内监让去御膳房传话。
那边秦肃也终于挣开被子起来了,眼睛嘴角都留下了痕迹,隔着被子都能被打伤,足以见温尧是把剩下的全部力气都使上了。
“昭仪恩将仇报的还挺快,心眼儿比女人还小,不愧是马上要做女人的人。”
温尧再次举起了拳头, “看来你今日没打算竖着走出去了。”
秦肃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裳, “原本是该这样的,不过后来本王想通了,你不死本王也不会死,因为你中的这淫毒,本王也有解药。”
秦肃笑了两声,然后越过秦宴,径直出了门。
秦宴并未让人拦他,他相信秦肃很快就会回来的。
“给昭仪把脉,”秦宴吩咐御医。
听了那么多辛秘的御医生怕自己下一刻就没了脑袋,哆哆嗦嗦爬起来把脉,琢磨着若今日能活着出承明殿,明儿就辞官。
药效没那么快,温尧的身子依旧虚,只是多了一丝生机。
御医说还得养着,至于肃王提到的什么淫毒,御医却是没诊出来。
秦宴揉了揉眉心, “下去吧。”
他并不堵谁的嘴,但若有人敢说,那就等于送自己上路,他可以挨个成全。
御医收拾好箱子,忙不迭地跑了,其余伺候的人也恭敬退下,屋里只剩温尧和秦宴两人,方才那股子精气神散去,他这会儿躺在床上又挺虚弱的。
温尧摸摸自己下巴,叹气, “我都饿瘦了。”
他又盯着秦宴的脸仔细瞧了瞧, “你好像也瘦了挺多,怎么,没我在,连饭都不知道怎么吃了?”
温尧笑嘻嘻,秦宴本是想点头的,但迟疑片刻后改了口, “政务繁多,忙了些。”
温尧表示: “我不信,而且你话也少了。”
“朕何时话多过?”秦宴反问。
那倒也是哈, “但我就是觉得你不对劲,你为了给我拿解药,跟秦肃做了什么你不愿意做的交易?”
“没有,”秦宴摇头否认, “朕给太后还有薛家父女都下了毒,还有秦肃,只不过他中的毒不是鸠羽,能解。”
温尧竖起了大拇指, “你厉害,是个狠人。”
“那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不给他们解药,等他们死?”
“你想就这么便宜了他们吗?”秦宴征求温尧的意见。
温尧点头, “挺想的,要不咱就这么办?”
秦宴提醒道: “若薛盛远就这么死了,当年温家的事就会死无对证。”
温尧笑了, “怎么,你还指望那老东西会承认不成?”
“铁证面前,他不敢不认,也不能不认,你让朕去寻的人,已经有线索了。”
当年那个把温尧从大火中带出来的将士,乃温守裕的亲卫,他将温尧交给温渝后,温渝便让他逃走了,人得活着,将来才能出来作证。
“那就再等等吧,让他死得更明白一些,现在死只死他一个,太亏了,温家享了这么多年的福,总得付出什么,而且也方便你抄家,他这些年可没少捞钱。”
即便薛盛远不主动捞,下头也有人捧着大把的钱往他荷包里送,抄个家还能肥肥国库。
“好,那就听你的,朕先留着他们。”
但活着可以,秦肃用在温尧身上的手段,他必会一一还回去的,不如就先拿薛太后开刀好了。
一个淫乱后宫的太后,秦宴低头,没让温尧看见自己那嗜血的目光。
决定了薛太后的命运,温尧要的大猪肘子也送来了,还有一碗白粥和一些清淡的小菜。
李长英上前说道: “御医说昭仪刚醒,尚不能吃太过油腻的食物,粥和这些小菜正合适。”
温尧瞪圆了眼睛,指着肘子怒问, “那这个肘子呢,你们端来做什么,给我饱眼福的吗?”
秦宴坐到了桌子另一边,十分善解人意地表示, “无妨,朕替你吃。”
温尧: “……”
“汝人否?”
“朕是狗皇帝,”这话秦宴已经说的非常顺口了。
温尧: “……你赢了。”
他开始盯着肘子下粥,咬牙切齿的吃,秦宴倒是悠然的很。
一桌坐着,对比十分鲜明。
就是没吃一会儿,有人匆匆来禀, “皇上,长青宫的消息传来,太后娘娘病重,怕是要…要不行了。”
这话刚说完,秦肃就冲了进来,双眼死死地盯着秦宴,原本或许是愤怒,是质问,但最后都变成了祈求,他膝盖一弯跪在了秦宴跟前, “臣恳请皇上准许御医为母后治病。”
与先前离开时的得意截然不同。
秦宴微微笑了,问秦肃, “你拿什么求朕?”

求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就像温尧在没服用解药之前,秦肃可以在他面前放肆地嘲讽他,可以拿他母妃的事来戳他伤疤,而他什么都没说。
温尧看着脸色铁青的秦肃,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笑。
让你刚才得意,让你搞刺杀给老子下毒,还特么想用淫毒来控制老子,现在打脸吧。
温尧给秦宴帮腔, “是啊,肃王殿下打算用什么来做这笔交易呢?”
“你想要什么?”秦肃咬牙切齿地把主动权交回秦宴手上。
要什么这个问题,秦宴决定从薛太后下手时,他便已经想好了。
秦宴: “朕要一份名册,一份薛盛远门生的名册。”
薛盛远曾在各地做过主考官,后又成了左相,可谓是桃李满天下,门生无数。
他不用教那些人什么,只需对方称他一声老师,再让对方借着自己左相门生的身份抬高自己,那些人便自然归到了他麾下,为其办事。
只不过,人虽多,却不是什么人都能用,只有通过考验才能真正成为他的心腹,秦宴要的便是这份心腹门生名册。
知道了具体是哪些人,他才好下手啊。
而秦肃如果把名册交出来,无异于自断其臂,也就少了太多能与秦宴抗衡的优势。
这些人,是比薛太后还重要的存在。
便看秦肃是想要娘,还是要势了。
秦肃怒目: “皇上,事情不要做太绝!”
秦宴接过李长英递来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手,也提醒秦肃, “薛家也该要来人了,左相死了,皇兄觉得,所谓的左相门生还有几人能为你所用?”
因为薛家与秦肃一体,所以才默认薛盛远的门生也是秦肃的人,可若他们中间出了点岔子,那事情就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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