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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兔假孕280天(西墙上的少爷)


容秋摸了一下,也是软的。
他偷偷亲了吗?
那肯定是亲了的。
——扪心自问这玩意儿叫人怎么能忍得住啊!
锦被越盖越低, 几乎糊在了一人一偶的脸上,新鲜空气很快便消耗殆尽。
容秋把自己玩得差点连气都喘不上来,忙放开人偶, 一头从被子里钻了出去。
锦被之外,新鲜空气立刻扑了他一头一脸。
容秋刚想恨吸几口气, 冷不丁便瞧见了不远处坐着的人影,下意识便把那口气憋回去了。
好傻呀!容秋心想, 偷亲老婆结果差点把自己给亲死!
老婆已经觉得他很傻了, 不能再加深这个印象了!
他噙着憋出的一眼眶泪水,急中生智地开口问道:“颜哥哥, ‘你’的鞋子为什么脱不掉鸭?”
语气就有点子心虚。
不过还好老婆应该没看出他的傻, 还告诉他人偶徒有形表,没法脱衣服。
容秋胡乱应了几声, 灰溜溜缩回被子里。
他后背顶着被子、双手支在人偶颈侧,用自己的身体重新撑起一小片空间, 低着头肆无忌惮地端详人偶的“睡颜”。
它静静闭着眼睛,长睫在眼底遮出一小片阴影, 似也保有着主人的习惯,即使在睡梦中唇角也是微微翘起的。
唇瓣还带着容秋偷亲过的潮湿,在月光的映托下泛着微微的……
蓝……?
容秋狐疑低头,又亲了一口。
嗯……舔起来虽然还是软软的,但好像变糙了一点,还有一股被子味儿。
——之前他用来裹树枝的锦被就是蓝色的。
容秋如遭雷击。
他到手还没一盏茶的新老婆!
就被他给舔秃噜皮了呀——!
……嗯?
怎么总觉得好像说过类似的话?
想不起来。
算了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容秋想起庄督学说过的话,东西爱惜就能用得长久,不节制便容易坏。
覆盖人偶唇瓣处的化形术俨然已经岌岌可危,必须得“爱惜”了。
容秋只好不情不愿地放过它,改在人偶颈间小心地挨挨蹭蹭,又小狗似的嗅了嗅,紧接着,将它侧颈的一缕发丝咬进嘴里。
化形术在长发入口的时候骤然消失,变回原来的模样。
——是一小段叶子嫩绿的枝条。
容秋捡材料的时候专门挑了自己喜欢吃的绿植,打算留到明天早上当早饭吃,也算是废物利用。
然而此时这东西已经变回原貌、又进了容秋的嘴巴,断没有让他活过今夜的必要。
容秋只犹豫了一瞬,便把枝条嚼吧嚼吧吞进肚子里。
有点好吃,再来一枝。
——不能怪他,这都要怪那一笼虾皇包只有丁点大,根本吃不饱嘛。
容秋一连咬了几条,把人偶左侧颊边的垂发给吃秃了。
颜方毓的声音冷不丁响了起来。
“鞋底也不脏,至少比你捡的那堆破树枝干净。”
容秋嘴巴里还衔着半条嫩枝,闻言差点被吓得打出个嗝。
他口齿不清地慌忙应着:“唔唔哦,没有嫌弃颜哥哥的意思噜。”
“你!”
颜方毓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有点生气。
这根枝条太长了,容秋一时之间没有吃完。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头,用被子掩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嘴巴还在一通嚼嚼嚼。
“嗯?”他发出无法说话、但可以装傻的喉音。
“练习姿势罢了,不要做奇怪的事情。”颜方毓这样说。
吃晚饭怎么能是奇怪的事情呢?
容秋一下子高兴起来。
老婆真是太大方啦!都不怪自己吃秃了它的头发!
不过颜方毓的话还是提醒了他。
人偶做出来是用来练习睡姿的,天色不早,他总得适应一下新老婆然后赶紧睡觉了。
容秋按照颜方毓昨晚的姿势帮人偶摆好动作,小心翼翼枕在了人偶臂膀上。
人偶闭着眼睛静静悄悄躺着,任由容秋肆意摆弄,是一副主人没有的、十足温顺的模样。
和老婆相同的人偶,也拥有与老婆一样坚实的臂膀,枕起来直硌容秋的后脑勺。
而它身上没有令容秋魂牵梦萦的好闻浅香,取而代之的是清新的草木气息。
……草木气息?
容秋狐疑地扭头看了一眼,只见人偶颊边的断发发梢微微发绿,有几缕俨然已经化出了叶子。
不仅之前被容秋吃进嘴里的乌发不能维持化形,现在就连被他咬断的那些也隐有些危险了。
容秋看着这一丛丛发绿的玩意儿,终于罕见地沉默了。
倒也不是他吃不下,主要是怕明早人偶脑袋上真的寸丝|不挂,找什么借口好像都有点丢人。
容秋看了一会儿,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好好睡觉。
幽幽的青草清香从嫩枝断口处飘了过来。
容秋正正面对着人偶的颈根,那股草木味便连弯儿都不用转,直直往他鼻腔里钻,勾得馋虫在他腹中咕噜噜打转。
容秋没忍住吞了吞口水。
一把,就吃一把。
正好那把发丝已经长出叶子,必然是再坚持不了整晚了。
对嘛,毕竟让颜方毓看到“自己”头上长草也不好。
容秋为自己找好了借口,欢天喜地地凑去人偶颈边吧唧吧唧开始嚼。
清明书院内灵气浓郁,草木瓜果长得都好,初生的枝条更是嫩又香。
容秋自己没意识到,吃着吃着他的小兔嘴都显了出来,枝条嗖嗖被他嗦进三瓣嘴里,比人嗦面都快。
侧颈的人偶皮肤还没被他磨秃噜,容秋边嗦枝条边假公济私地舔舔亲亲它的颈侧。
原来这就是老婆的皮毛——啊不,是只有皮——亲起来的感觉。
凉凉的、滑滑的,又软软的。
好像很薄,就像今晚的小包子皮,随便用牙尖磕磕就能流出香甜的汁水。
容秋吃着吃着就把枝条忘了,人越探越近,最后整个脑袋都埋进了人偶颈窝。
衣物虽与人是一体,领子扯不开,但领口并未贴紧脖颈,容秋轻而易举便能触到它的颈根。
一条孩童小指粗细的血管微微突出颈侧,自颈根延伸而上,又被容秋轻轻衔在唇齿间。
人偶是死的,自然没有脉搏汩动,容秋却能敏锐地感觉到,此处的皮肤比别处还要纤薄脆弱,好像多碰几下就会磨坏肌肤、重新化为锦被那样。
容秋舔得更加小心翼翼了。
薄薄的皮肤裹着软却韧的血管,被容秋的舌尖压下去又浮上来,压下去,又浮上来。
如同初生的荷尖,像是禁受不住一只蜻蜓的重量,在水面上浮浮沉沉。
“你在做什么?”
颜方毓的声音惊雷一般突然炸响。

容秋慌忙擦了擦人偶颈侧的口水,装模作样说:“我……我睡不着。”
颜方毓凉丝丝地说:“怎么, 一定要热热香香的你才能睡吗?”
容秋有一瞬的心花怒放, 又立马被自己压了下去。
“不用了不用了, 我还没练好呢, 万一再把颜哥哥挤下去就不好了。”他很有自知之明。
颜方毓不冷不热笑了一声。
然而此时此刻, 无论是被吓的还是被馋的, 容秋倒是真的有点睡不着了。
“啊,对了。”
他忽然想起, 今天的大事史课还有课业要问颜方毓的。
还没到考前昏天黑地记各个历史发生年份的时候,那段持续千年的魔族、人族血泪史,对于此时的容秋来说更像是一则听不太明白的故事。
他絮絮叨叨给颜方毓叙述了课上发生的事情, 又问道:“我开始觉得那几个人类说的有道理,可小绮说话的时候, 我又觉得小绮说得对。”
“庄先生说他们都对,”容秋回忆着庄尤的话, “‘世上之事, 本就无绝对对错,只有立场之分;甚至, 立场也无绝对, 只看目的为何’。”
他疑惑:“可是,他们两边的意思明明是相反的啊?”
颜方毓沉默良久, 忽地哼笑一声。
“不论对错,只论立场……不错。”
“什么?”容秋不明白。
颜方毓说:“你举棋不定, 只是因为你站在了他们各自的立场去思考问题,如此, 才会觉得他们所说的都有道理。”
容秋懵懂点点头:“他们说的话,拆开来听我都能理解,但合在一起我又不明白了。”
“魔族被关在地底,对他们来说是坏事,对人族来说就是好事。但庄先生又说被关了一千年,魔族已经没法再繁衍生息,所以小绮他们重见天日,对魔族来说是好事,而能延续种族,供给灵力,对人族来说应该也是好事。但灵力比之前少了,又好像是坏事……?
“还是说要做对自己好的事,就一定会伤害另外的人?
“唔……这样的话,到底还算不算是‘好事’呢?”
容秋的话乱七八糟,说着说着就把自己也给绕了进去。
但颜方毓竟听懂了。
他轻笑了一声,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玩过骰子吗?”
沉思中的小兔子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啊,还没有,但是以前见过的。”容秋说。
“那就好,不然我还得想个别的例子。”颜方毓说道,“一颗质地均匀的骰子,在没有任何外力干扰的情况下自然投掷,那么投到每一个点数的可能性都是均等的。”
容秋很捧场地点头:“嗯!”
颜方毓:“你投掷六次,大概率并不能把每个点数都投出一次,投六百次,也不一定能让每个点数都出现一百次。”
“但你投六千次、六万次,乃至更多,每个点数出现的概率便会无限接近均等。”
“嗯,我听懂了,”容秋疑惑道,“可是这个,和我刚刚说的有什么关系吗?”
“世事之行轨皆是这个道理,有时你不明白,只是因为你只投了六次,若投得次数够多,便能窥到规则痕迹。”
颜方毓顿了顿,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扇骨,用一种微妙的语气道:“站得至高至远,视野至广至阔,这便是天道。”
“嗯……”容秋明白,但又不是太明白,“所以天道在投骰子?”
颜方毓笑出了声:“哈,谁知道呢?或许正是天道投了六万次骰子,才告诉世人每个点数出现的概率理应相当。”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天道投骰子跟小绮他们有什么关系。”容秋老实地说。
“我在教你……除了人族和魔族之外的,用天道的视角看问题。”颜方毓说,“当投骰子的次数足够多——也就是时间足够久,久到一千年前、至更早。”
“彼时魔族遭受倾轧,致使地上灵力不丰,人族剑走偏锋行清世行动,魔族迁入地底,自此清浊分立。”
“这一千年间,并不仅是人族,兽修、精怪,乃至普通草木,是地上所有生灵,都沐浴着如此精纯的灵力。”
容秋才刚刚吃了由富裕灵力灌溉催生的绿植,能明白它不仅仅是味道奇佳,当中更有微弱灵力存在,落进他的胃袋后便汇入经脉、自行流转入丹田。
这样的草木,定是生长在普通地方的绿植所比不上的,书院外很难见到。
而在之前的一千年里,这样灵力浓郁的草木却如同路边的野花野草一般,比比皆是。
推及己身,容秋似乎突然对江游等一众人族所说的话有了更深的理解。
“一千年是多久?”颜方毓自问自答,“人生百年,百年便有三至五代,一千年便有三五十代人族生而复死,寿数更短的异族便更替更快。”
“一代又一代,一代又一代。”
“地上所有生灵被浓郁灵力蕴养,资质便这样潜移默化间逐代提升了。”
说到这儿,颜方毓忽然笑了一下:“你以为现下人人都能修仙,只是因为感气功法不再是秘密了吗?”
他说:“没有那一千年提升的资质打底,就算是强行将灵力灌入体内,也不过是令他们立时爆体而亡罢了。”
容秋试探性问:“所以……那些人族说得对,小绮他们的祖辈被关在地底,是件好事?”
“好事,自然是惠及众生的大好事。”颜方毓如此夸赞,声音却清清凌凌,不含悲喜。
“而如此的代价,只是区区数万魔族。”他顿了一下,缓缓道,“对于天道来说太渺小了,便如同你不小心踩死脚下的几只蚂蚁,这样的牺牲不值一提。”
容秋忽然有点难受,不知是因为颜方毓的语气,还是那不值一提的牺牲。
他就像生在墙头的野草,被微风随意拂了一下,便朝另一边倒过去。
“可对于数万魔族来说,这是值得提的。”容秋艰涩地说,“我踩死的每一只蚂蚁都在意的。”
颜方毓看他一眼:“天道不顾念情,它只做对的事。”
“可是——”容秋还想说什么。
颜方毓打断他:“已经讲到了这里,就让我一起说完吧。”
于是他继续说了下去。
“千年之后,魔族已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于是又有人适时探得地底密辛,将他们救了出来。”
“现在你再瞧,”颜方毓语气轻快了一些,“即使蛰伏了一千年,即使遍体鳞伤,但重见天日后不必躲藏,堂堂正正行于地上,他们过得却是比一千年前更好了。”
“浊气虽然重回地上,但世间生灵资质上佳,魔族也日渐鼎胜,如此相辅相成,事态比之一千年前亦是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了。”
容秋呆愣愣重复一遍:“‘只看目的为何’……”
“对,只看目的,”颜方毓有些讶异地笑道,“虽过程各有得失,但结果是双赢。”
床榻上,那一团被山里没有再传来声音。
颜方毓继续道:“因此,有时退让只是一时的,挖去腐肉才能新生,而剪掉杂枝才能长得更盛。”
“有的人只能投六次骰子,因此可能倒霉得只能做被挖去的肉,被剪掉的枝。但于天道来说,这些人可能只是六万次投掷里的一个片段,千万年中的短短一瞬间……”
大抵是因为山野清幽,殿中寂静,亦或是不远处的人呼吸声平稳又规律,颜方毓说着说着竟开始走起了神。
似从自己的讲述中获得了启发,颜方毓跳出自己,跳出他与小兔子的关系,从至高至远、至广至阔的视角向下俯视。
一只或有特殊的半妖,一个或有特殊的人族。
明明是两个毫无联系的人,却被一双看不见的手强行捏合在一起。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自己?
于六万次投掷中,在整条历史长河里,他们两个是要起到什么作用?
此时此刻,谦虚和自傲微妙地同时存在于一个人身上。
颜方毓笃信命有天定,挣扎无用;又觉天道选他,定有旁人无可替代的深意。
那又为什么是小兔妖?
颜方毓思前想后,觉得他与其他半妖的不同点,能说道说道的便只有那不知真假的有孕。
……有孕。
颜方毓皱起眉头,一个荒唐的念头忽然劈入他的脑袋。
对于母亲来说,腹中婴儿便如寄生恶物,与母亲争夺养分而活。
因此相比凡人来说,能固守本元的修士便生育困难;修为愈高深的修士,生育便愈困难。
现下人人得而感气,即使绝大部分人修为低微,寿数却也普遍延长至近二百年。
然而能活得长久,却再难丰膝下子嗣……
难道说……
难道说自己两人只是个引子,天道也觉得现下情况,单让女性生育实在难以维持种族繁衍,得适当加倍,让男性也开始能生……?
这离谱的想法令颜方毓狠狠打了个寒战。
他下意识抬起头,有些急迫地唤了一声:“小兔妖——”
被团里传来一声已然熟睡的小兔子呼噜。
颜方毓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一声小呼噜像是有什么奇效,骤然打破了桎梏颜方毓的魔障,令他逐渐冷静下来。
殿中安静了好大一会儿,颜方毓的身影一动不动地停在太师椅上。
殿外吹来的清风缓缓拂落了他背后的冷汗,榻上的小呼噜声曲里拐弯,呼吸却平稳又绵长。
颜方毓静静听了一会儿,忽然低低笑道:“看来我真没有收徒弟的潜质,讲个学竟能将人说睡着了。”
“晚安吧,小兔妖。”
他轻声说。

第二天一早, 去往入门修行课的路上。
容秋拐上最后一个路口时,果然看见拎着只小荷叶包等在路旁的天牝津。
容秋接过对方递来的早饭,由衷感谢道:“谢谢你, 猪仔哥哥!”
天牝津得瑟:“瞧瞧, 这什么人啊, 又不让弟弟吃顿早饭。来, 哥哥喂饱你。”
实际上他是吃了早饭的, 而且吃得还挺好。
颜方毓没有食言, 今天早上,当容秋睁开眼睛的时候, 看到的不仅是脸着地趴在地下的新老婆,还有一食盒热气腾腾的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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