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是鲛人(烟波江南)

沈俞在看见爸爸和哥哥的时候，就露出了委屈的表情，哪怕他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再无所谓和可靠，可看见了家人就成了那个想要告状的孩子，他憋着嘴声音都带上了可怜巴巴的味道：“爸爸、哥，我开始只想把他从那个女生的身上拽起来，他放狠话我都没搭理，可是他拿了弹簧、刀捅我，我才……才为了自保不小心折断了他的胳膊，把弹簧、刀踢到一边的。”
对，他就是不小心，陈叔叔可叮嘱他了，一口咬定了是想要自保才不小心弄断了他的胳膊。
沈如南闻言走过来，弯腰伸手抱了下穿着明显不合身衣服的儿子：“你很棒，爸爸为你骄傲，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别怕。”
没有人安慰还好，有人安慰沈俞更委屈了，他抱着沈如南的腰，说出了心中最深处的害怕和担忧：“爸爸，万一他的死和我有直接关系怎么办？”
哪怕那会沈俞想到让陈星婷附在壮汉的尸体上，然后假装活过来，他心中还是害怕的，上一次见到死人还是前几天，不过那是陈星婷报仇，并不是他杀的，这个人虽然是鬼差带走的，可是他不知道死因……
沈俞小声说道：“爸爸，我怕。”
沈如南轻轻拍着沈俞的后背：“不怕，爸爸在呢。”
就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那人的死和沈俞也没有直接关系，就算有那又怎么样？他儿子善良见义勇为，在乎人类的死活，他可不在乎，鲛人可是属于心情好看见落水的人会救一下，心情不好可以直接看着对方死的种族。
沈如南在心里怜爱了一下他的蠢儿子，拍了下他的头说道：“你是为了救人。”
真是的，这些人族就不能自救，自己内部的事情怎么偏偏让他们鲛人崽操心：“你和姜晓先去找你哥。”
沈俞乖乖点头，和姜晓一起去找了沈蕴。
沈蕴虽然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却拍了拍沈俞和姜晓的肩膀，然后把手机递过去：“自己点一些外卖吃。”
姜晓在看见沈如南和沈蕴来了后，也松了口气，哪怕陈旭在都不能给他们带来这样充足的安全感：“谢谢哥。”
沈蕴笑了下，对于弟弟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沈蕴的态度也很好，他当初可经常半夜去姜晓家附近巡视一圈，确定没有任何恶鬼敢靠近姜晓家，可以说为了让弟弟最好也是唯一的朋友平安长大，沈家付出了不少努力的。
姜晓说道：“我要喝奶茶，你给我点，这次我要双份珍珠的，我去给我妈打个电话。”
沈俞还记得程茹他们：“问问他们都平安到家了没有。”
姜晓点头，就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沈俞是挨着沈蕴坐的，看着他爸和警察交涉，主要是陈叔叔在说，他爸补充几句，他小声对着沈蕴说道：“我让陈星婷附身在那个人身上了。”
沈蕴一听就知道沈俞的打算：“也算有点用处，没有白养。”
其实这话有些过于嫌弃陈星婷这只红衣厉鬼了，而且沈俞一点都没准备养对方，还准备在对方身上薅羊毛。
沈俞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就是觉得特殊部门的案子不可能往外公布，我可是要当演员的。”
沈蕴嗯了声。
沈俞一边点自己喜欢的东西，一边说道：“我觉得这样不行。”
沈蕴问道：“什么不行？”
沈俞在撒娇后认真分析了一下，他觉得自己整件事就失策在一点上，他地府没有人！如果他地府有人的话，可以偷偷让鬼差晚点去勾魂：“哥，你说红衣厉鬼真的不能考地府公务员吗？”

沈蕴有些无法理解：“为什么是让陈星婷努力？”
沈俞很自然地说道：“与其压力自己, 不如压力别人。”
沈蕴发现还没有五分钟，小鱼自己就把自己哄好了。
姜晓打完电话回来，说道：“程茹他们都到家了，而且也约好了明天一早就去城隍庙的事情。”
沈俞点头, 把手机递给姜晓：“你看看还要吃点什么不？”
姜晓没接, 只是看了几眼，说道：“够了够了。”
沈俞觉得自己身心都受到了伤害, 又点了冰激凌, 这才把手机还给沈蕴。
沈蕴下单付款。
那边沈如南对着沈俞和姜晓招手，说道：“来。”
沈俞和姜晓乖乖过去。
警察看出了沈俞情绪低落，这会也得到医院的消息, 在询问之前说道：“牛某当时只是暂时休克，还没到医院就清醒过来，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沈俞：“……”
被警察这么一说, 心理负担更重了, 他是眼睁睁看着那个壮汉被鬼差带走的, 根本不是什么暂时休克，就是死了啊！
沈俞问道：“那位女生呢？有没有生命危险？”
那会女生都失去了意识，那个男人体重快是女生的三倍了，想想都觉得窒息。
警察沉默了下说道：“还在抢救。”
沈俞点了点头, 没有再多问, 鬼差既然没有把人带走，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警察问道：“说一下整件事的经过吧？你们为什么出现在哪里？”
烧纸的事情是瞒不住的，毕竟牵扯的不止他们两个。
沈俞说道：“因为同学出事，我们几个人晚上约着一起在案发地点前面的马路口烧纸。”
警察一愣, 他想过沈俞和姜晓是出门玩回来的晚，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理由, 越发觉得沈俞和姜晓是两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了，问清楚哪个路口后，就点了下头示意沈俞接着说。
沈俞不可能说陈星婷的事情，只是说道：“然后我闻到血腥味又听见了喊救命的声音，虽然很淡声音也很小。”
警察先是盯着沈俞看了一会，然后掏出手机看了下地图，确定了下两个地方相隔的距离：“这位同学，你是不是省略了点内容，你在朝着那个案发地点走的时候闻到了血腥味听到了呼救声？”
沈俞很斩钉截铁地说道：“没有，就是在路口，可能风向问题？”
警察：“……”
陈旭补充道：“沈俞从小嗅觉和听觉就比较敏锐。”
警察又低头看了眼两地的距离，还是没有办法相信。
沈俞也没有办法和警察解释自己的情况。
这时候门被敲了几下，警察起身去开：“队长？”
沈俞也看到了熟人，正式特殊部门的连海。
队长点了下头，进来后说道：“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
警察有些疑惑，却没有说什么。
等到开始的两个警察出去，连海才解释道：“一般关系到传说种族的案子都应该是当地特殊部门分部和知情的警察来办理的。”
陈旭愣了下，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我忘记了。”
他是沈如南夫妻的联络员，而沈如南他们说好听点恋家，说难听点就是个宅，沈如南除了每年和妻子出门去海边，最大的运动量就是偶尔出门买菜，姚珑之前也差不多，她除了上班就是回家，他们连任务都很少接。
沈蕴虽然隔三差五接了任务出门，可除了做任务他就是回家。
至于最不让人省心的沈俞，觉醒之前也就是被老师叫个家长，后来不逃课打架，连家长都不需要叫了，那主播偷拍的事情发生时候，陈旭他们都不知道沈俞觉醒了，所以按照普通人的流程走的。
应该说沈如南一家过于宅和遵纪守法，陈旭都忘记了这样的事情是要直接交给特殊部门联合处理的。
沈俞问道：“《传说种族法》里面没有啊？”
连海几个人已经坐下：“这是特殊部门内部的要求，就像是上次你在商场遇到鬼，虽然你没有觉醒可是后续的事情也是特殊部门接手。”
沈俞觉得这样的话也好解释了。
队长看了下之前的笔录，并没有对沈俞闻到血腥味和听到声音有任何疑问：“接着说剩下的事情吧。”
既然都是知情者，沈俞说的也就更详细了一些：“我们今天是去给陈星婷烧纸钱的，烧完之后是她先听到动静，我仔细辨认也闻到了味道，这才赶过去的……”
把事情仔仔细细说了一遍后，沈俞继续说道：“然后我看见鬼差去救护车里带走了那个牛某的鬼魂。”
队长抬头看向沈俞，又低头看之前的笔录：“鬼差带走了？可是那人不是醒了吗？”
沈俞有些尴尬，眼神也有些飘忽，在警察面前承认弄虚作假，他还是有些心虚的。
陈旭假装咳嗽了声。
姜晓挠了挠脸，作为知情者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连海眯了下眼睛，问道：“陈星婷呢？”
沈俞快速说道：“在当冰箱，所以那人清醒了。”
连海有些没听懂：“什么？”
沈俞见含糊不过去，破罐子破摔说道：“我让陈星婷先进入牛某的身体了。”
连海：“……”
队长：“……”
两人都看向沈俞，所以冰箱是这个意思？去给尸体保鲜了？
陈旭赶紧说道：“是我的主意，这件事最后移交到特殊部门比较好结案。”
沈俞感动地看着陈旭。
陈旭保持着坚强的笑容：“是我工作的失误，而且这件事我觉得可以给小鱼和晓晓申请个见义勇为奖，要是没有他们，说不定死的就不是一个人了。”
连海沉默地看着陈旭，他就没见过这样的，连海刚要说话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赶紧接了起来：“连队快来，医院发现了红衣厉鬼，赶紧叫传说种族来救命……”
与此同时沈俞通过契约感觉到陈星婷暴躁的情绪，还不断传递着让沈俞快去的消息。
沈俞站起身，他凭借着鲛人敏锐的五感，也听清楚了电话里的内容，几乎要破音了：“不要冲动，自家鬼！”
在被通知来加班的时候，连海以为自己只需要处理一起见义勇为的案子，可到了以后才知道这其中还牵扯到了人员死亡，虽然不确定那个人到底怎么死了，然后除了人员死亡外，还有利用厉鬼上身……
连海觉得这些也都忍了，可是现在接到电话和沈俞一家紧急赶往医院后，他是真的感觉到头疼了。
沈俞让厉鬼上身伪装人没有死这件事，才开始就已经结束了，还引起了后续的连锁反应，因为陈星婷在医院遇见了自己的父母，而她的父母会出现医院是为了咨询他们还能不能生孩子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这个点，因为他们也要脸，而且想要学校进行赔偿，所以私下找了熟人选了这个时间段来。
那个时候陈星婷在等待拍片一类的，好巧不巧，陈星婷的母亲也刚做完检查出来，就让陈星婷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陈星婷的母亲：“医生说我们身体状况还行，可是万一婷婷回来了，知道我们在这个时候就想要孩子会不会不好？”
陈星婷的父亲：“一个女孩失踪这么多天，就算回来也废了，外面的人还不知道怎么说，再说那丫头片子一点都不听话，学习不行长得也不行，浪费了我们的心血，如果这次生个儿子，找回来后随她考什么学校都让她去，以后也能帮衬家里。”
然后陈星婷就暴走了，根本不管那还需要暂时附身的尸体，脱离出来后那尸体直接倒地。
更不巧的是今天正好是该清理医院阴气和鬼的时间段，特殊部门擅长这方面的同事就在医院，当然是要救人，多亏沈俞在让陈星婷来医院的时候，加重了契约，这会她还保持着理智没有被恶念驱使着杀人，主要是心中对沈俞的害怕压过了恶念，所以没有对特殊部门的人动手，更没有对普通人动手，至于她那对好父母，就没那么好运，这会已经失去意识倒在地上了。
所有事情都撞在一起了，特殊部门的人也不是全部都认识陈星婷的，今天来的正巧是没见过的，他们一看红衣厉鬼！那还得了，哪怕打不过也得上，保护普通人的安全，一边封锁让人员转移，一边打电话求救。
现在连海来了，传说种族也来了，可是一切好像都和他们想的不一样。
沈俞听完整条鲛都崩溃了，他抱着自己的头发出了痛苦的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姜晓都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我们去拜拜吧，这也太倒霉了。”
沈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连海也想发出同样的质问，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
陈星婷看起来比沈俞还痛苦：“我为什么要有这样的父母！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这样对待我！沈俞为什么！他们还要生新的孩子，要有新的生活，只有我死了，我死了。”
沈俞暴怒了，冲着陈星婷吼：“那就给他们，从地府选个不孝子大恶鬼投胎到他们家折磨他们，不给他们养老花光他们的钱整天打他们，让他们后悔所有的事情，后悔不珍惜你这个好女儿不就得了，这么点小事你为什么要纠结，为什么！”
陈星婷卡壳了，她轻轻咦了一声：“好、好像也行？”说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看着已经冰凉的尸体，“那我继续附身？”
沈俞死鱼眼盯着陈星婷：“不用，谢谢，我现在想到新的证明我无辜的办法。”
陈星婷问道：“什么办法？”
沈俞已经开始从空间往外掏符箓：“我要把鬼差叫出来，让鬼差告诉你们这个人的死法。”
连海震惊地看着沈俞：“等等，你要干什么？”
沈俞面无表情，他现在情绪很不好，他想要平等的创飞所有人：“如果鬼差说这个人是我杀的，那你们随意，如果鬼差说不是，那你们就自己想办法解决这个案子，不要牵扯到我身上。”
在这一刻，沈俞忽然想清楚一件事，鬼差既然是那个时间出现在那个地方，就意味着那个人注定死在那个时候，所以和他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连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
沈俞理直气壮：“鬼差就是最大的证据。”
比连海更崩溃的是警察的小队长，所以到时候让他们怎么写？鬼差说那个人到点了该死了？
沈俞看着在场人郁闷憋屈的脸色，整个人都舒服了，他一个特殊种族！就该有特殊的办法，然后把所有痛苦转移到别人身上！一个字爽！

第73章 和我没有关系
知道沈俞本事的人沉默, 不知道沈俞本事的人心中怀疑，怎么这人说请鬼差和叫外卖差不多。
就算是警察想请普通人作证，有时候都会碰壁，更何况鬼差呢！
沈俞已经取出来符笔等东西, 第一次当着家人面开始画符, 还是蹲在地上……
沈如南和沈蕴心情复杂，闻着让他们厌恶的味道, 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可是看着沈俞的模样也不得不承认，比起当鲛人的天赋，说不定沈俞做符师的天赋更高。
海神在上, 这真的不是投胎的时候点错天赋技能了吗？真的不是一个手抖把游泳的天赋都点在了画符上吗？
特殊部门的人同样看着蹲在地上，直接在医院座椅上画符的人，下意识的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连海, 虽然没有说话可是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人真的不是在搞笑吗？
可是这会连海却没有心思回应自己的同事, 他正头疼这报告要怎么写。
忽然连海想到一件事，他可以直接写鬼差，可是警察队长不行，不知道为什么他心情就好了起来, 他同情地看了眼警察队长, 拍了下他的肩膀说道：“你想想报告怎么写吧。”
队长已经经历了崩溃，这会神色茫然：“我是谁，我在哪里，我为什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要经历这些，我做错了什么吗？”
如果他真的做错了, 请让法律来制裁他，而不是让他去思考怎么把鬼差当证人合理化。
陈星婷正在思考沈俞的话，她看看地上晕过的的父母，又看了看沈俞，很快就下了决定。
沈俞已经画完符了，借了一个打火机，正准备请鬼差。
陈星婷赶紧上前，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主人，我有一个……”
姜晓瞪圆了眼睛震惊地看着陈星婷，这还是他认识的学习委员吗？
沈俞愣了一下，猛的跳到椅子上，几乎是贴墙站着：“你被鬼附身了！不对，你就是鬼，你这是什么恶心的称呼，你要干什么，你要毁了我吗！万一他们告诉玄知哥，我要怎么解释！”
这一番动静不仅给陈星婷吓一跳，就是离得近的连海、陈旭都吓了一跳。
沈如南和沈蕴看着沈俞猴子一般灵活矫健的身姿，默默地移开了视线，可能比起在海里，沈俞更适合生活在山里吧。
陈星婷都想指着沈俞骂一句臭恋爱脑，可是她不敢，现在更是有求于人：“我不靠近，就是有一件事想要求求您。”
沈俞用怀疑的视线盯着陈星婷许久，问道：“你不会是想让我帮你找地府的人，给你爸妈安排个不孝子吧？”